第3章 调皮的绘世者(1 / 1)
“你在干什么?”
第四次,我终于捻开粘在手心的油性颜料,不禁心旷神怡,如绑着沙袋般沉甸甸的脚步也随之顺畅起来,至少在我被告知要顶着十点钟的太阳清除画满一整面墙的涂鸦后,大约两三个小时的光景,它都搅和着红发女孩充满跳脱意味的叽叽喳喳声,一并给予我因熬夜而衰弱不堪的神经以全方位的挑逗。
但现在我绝不能批准大脑罢工,名叫真纪的孩子正一脸饶有趣味地浏览着我的私密文件夹,尽管上一刻她还在把下颏搭在桌子上,脑袋像个不倒翁一般左摇右晃地发着呆。
或者说,那样小鸟依人的可爱情态正衬出现在作为天才骇客的她是多么凶神恶煞,生死攸关之际,我竟不由自主地从心里默念起祈祷词来,虽然我自始至终都不知有能护佑基沃托斯者为何方神明。
“啊,原来老师……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被鼠标的啪嗒一声钉在原地,一种莫名的感慨即时从心底钻了出来——自己竟活在如此奇妙的行星上。
错开少女那酸得要滴出柠檬水似的目光,我生硬转动架在脖颈上的脑袋向窗外望去,时值傍晚,风色已息,云铺半天,夕阳却如调味汁似的劈头盖脸直淋下来,我紧缩缩打个寒战。
嗯,还不如让我清理一整天的涂鸦呢。
当然,和真纪同学一起。
说来也许有些惭愧,在同一天早晨赶往警察局的路上时我还抱持着与之截然不同的想法,毕竟已经数不清这是真纪第几次闯祸了呢。
思及这样一次次为真纪打圆场会不会其实是一种纵容,以及她之前在优香和千寻面前低眉顺眼百呼百应的乖相,出面解围的主意便搁在两可之间,被左右脑嫌弃地抛来抛去。
刚一欠身调转步伐,优香清点账单大行数落之举的画面又历历映在眼前,这一富于冲击性的场景立时将那些纠缠不清的神经冲得七零八落,大抵是秉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心理,我毅然回身,决心将可爱的真纪从优香大魔王的魔爪——哦不,从警察局中解救出来。
路人观赏杂技般的猎奇眼神一一射来,他们似乎颇为中意我刚才进进退退的太空步表演,我心中已经替他们拟定了本月关于夏莱老师的第三十五条轶闻的标题,如此斟酌着迈入警局,恰目见那管事的警官横挑鼻子竖挑眼,五官边缘的肌肉纷纷拧作条状,乍看去倒像几根粗粗的栅栏,围着黑洞洞的面窍,让人怀疑里面是否关押着一头穷凶极恶的怪兽。
扬着头与之颤悠悠对峙的真纪见我到来,顿时两眼放光,撒开腿轻盈地跳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撒娇似的蹭着,少女掺杂油漆味的温热霎时间钻进鼻腔,拱上心尖,予以我莫大的慰藉。
才欲开口,不料那囚在面笼里的怪兽猛地探出,抵住栅栏显露獠牙,不由分说大吼大叫起来,我道歉的诚心顿消大半。
于是从简草草交涉,便拉着忙不迭做鬼脸的真纪离开了这栋弥漫着些许腐臭气味的建筑。
踅过爬满青苔和蜗牛的墙根,我凝眸远眺,仿佛冻僵的湛蓝色天空上,逶迤的薄云东一缕西一片地飘着,让人想起咖啡店中见习学徒的拉花作品,我叹口气瞥了一眼身后的真纪,恐怕这位街头艺术家的麻烦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自以为是的新手。
真纪正小心翼翼地踱着碎步,同时比划着手指仔细丈量我遗留的脚步,时不时微微探头偷眼观察我的反应,似是没有捕捉到我生气的迹象,她一个箭步与我并肩,且顺势俯身摘下一根斜曳着的芒草,一圈圈缠在手指上,然后交代起事情原委。
“老师……你看嘛,人们绷着一张灰色的脸,重复和昨天一样的灰色的日子,这样,我想着给墙涂上一点可爱的颜色,让大家开心一点……”说着说着,真纪的语气下坡一般低落下去,她微微转头,迅速向我这边瞟了一眼便垂下头去,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脸也跟着黯淡起来。
“对不起,我又打破了和老师的约定,呜呜,老师果然在生气吧……”
琢磨着真纪的话,我竟有些恍惚。
古今往来所有的哲学家好像齐齐挤进我颅内的空屋里,大谈特谈起人生、命运及宇宙等等一切普通人似乎遥不可及的宏大命题,嘈嘈切切搅成一团。
少顷,我理清头绪,客客气气将哲学家们请了出去,随后一把扶起似要陷进土里的真纪。
“下不为例哦,真纪,这次就先饶了你哦。”
“老师……非常感谢!”真纪倏地扬起两个圆圆的发髻,宛如小鸟啄食般道谢连连。
当然,向屋主道歉和清理涂鸦自然是少不了的。
为学生弯腰低头已然成了我的家常便饭,目光抵及膝盖的实感无不提醒着我自己确是身处基沃托斯,且作为夏莱的老师。
而机械地挥动拖把抹布固然使我精疲力尽,但照顾恢复活力的真纪显然要付出成倍的精神。
从油彩的擦除工作开始,直到返回夏莱,真纪犹如一只刚刚降生到世界上的小动物一样,东瞅西看,左摸右碰,两只眸子和手脚好像独立的生命体自顾自地运转,唯有在我为奖励她考试满分破费时显露犹豫,缩手缩脚的样子纵然可疑,但当时的我一如满负荷运转的机器无余算力思之顾之。
如此折腾到傍晚,我瘫在电脑椅上,望着对面支颐嘟嘴的真纪,开始念叨起优香的好来。
过江遇渡船——凑巧,优香的momotalk聊天框亮了,我一边揉着眼打哈欠,一边快速浏览着优香传来的讯息。
字符挨个闪动,血气一点点流回四肢,读罢,我挺身站起,直行至窗前,刷一下拽倒窗帘,帘边的垂饰因骤然受力叮当作响,真纪夹在嘴唇上的笔应声掉落,她看似若无其事,继续调皮,两只朝天的发辫却不易察觉地快速抖动了一下。
“啊,老师,时候不早了,我想我该走了……”红发的少女勉强莞尔,抓起外套就要往门口冲,恰与堵在其间的我当头撞个满怀。
“哎哟,疼疼疼,老师……”一朵泪花从真纪眼角探出,她单手捂额头,整张脸挤成一个大大的囧字。
我扽住女孩的衣角,拉她在我面前站定,水蓝色的眸子倒映出我严肃的五官轮廓,填充其中的是因恐惧而一颤一颤的黑色阴影。
“真纪,修改考试分数的事情,是真的吗?”我紧扪少女热中透凉的小手,信手为她抚平针织衫下摆鼓凸的褶子,看着她瞳孔里属于我的形象一点点膨胀,直至被框住的一潭晶蓝漾起几圈波纹,我从中读出一分追悔莫及的懊恼,一分欲语还休的羞怯,以及一分与少女萌动春心同根源的矜持,它们在金黄色夕光照耀下和女孩本人一起摇摇欲坠。
嗫嚅半晌,真纪堪堪压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呜,对不起,老师……明明你上次那么努力地教了我……可是优香前辈说这次成绩不好的话就暂时禁止我去社团,贝利塔斯的前辈们也会受到影响……呜呜呜,明明给大家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言及最末,真纪微微弓身似有似无地抽泣起来,供认的话语亦如落入大海的跫音般渐不可闻。
慢慢揉开她牢牢绞在一起的手指,我半蹲伏下去,抬起另一只手掀去女孩半遮泪眼的鬈发,锐利如刀的目光也在触及她附着于瞳孔上那层水光莹莹的薄膜前一刻收起,转而以一种柔和的视线应和女孩不断变换的眼波。
她浮,我亦浮;她沉,我亦沉。
不浮不沉时,女孩停止哭泣,只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点缀在她泛着红晕的小脸上,像极了横在沙滩中间撒满月光的小径。
无关乎犯错、说教和之后的体罚,此时我倒沉浸在这种纯粹的美中忽然无法自拔,自顾自欣赏一段时间后才想起要说的话来。
“真纪,能意识到犯错就还是好孩子哦。那之后去给大家道歉,然后好好学习也是能做到的吧。做得好的话,我会替你向优香求情的。”
“嗯……”女孩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点点头,刚才一直被我握着的小手微微蜷曲又整个张开来。
“那么,我会联系优香和千寻。但是,为了给真纪留下一个教训,现在……趴到我腿上来。”
“嗯……?”女孩刚吐出半截的音节悬停于空,之后在不规则下落的过程中扭成一个小小的问号。
另一半含在嘴里的音节则随着我突然动身而转调为一声短促的惊呼。
“老、老师,您是认真的?”真纪受惊般地抬头看我,脸上的绯红一圈圈扩散开来,眼睛里也好似有画面在闪。
“是认真的。”我板正刚刚坐下的身体,手放在膝盖上一字一顿地回复。
“呜呜呜,趴在老师腿上挨打什么的,也太害羞了……”才打起些精神的真纪陡然失色,她再次垂下头去。
沉默许久,她宛如作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踮着脚尖朝我这边缓缓挪动,我看到她掐在手心里的指甲在不自然地抖。
“能不能……啊呜!”
察觉到近在眼前的真纪还在犹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女孩的腰肢一把将她摁在分开的腿上。
真纪求饶未遂,身体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一样剧烈地扭动,裹在小腿上的短袜的圆边也抗议般地上翻。
啪~!
险些让真纪成功逃脱,一股无名的火气顿时蹿上心头,我立即挥掌打去,十分力,一分不差地落在小女孩多肉的臀上。
“哇啊啊,疼!”
真纪的喊叫纵然夸张,但它却使我对于女孩的认知归到不间断给自己带来麻烦的那一类人。
顺着这一思路,学生的身份如同被剥下的洋葱皮散落一地,我意识到自己渴望的只是狠狠教训淘气小鬼的实感,即使她已经可怜巴巴地向我认了错,且这次惩戒也与那些麻烦事无关。
但看着微微凸起的手指关节时,某种不可捉摸的情愫乘虚闯进心房,驱使我掀起女孩的制服裙,然后不留情面地落下一掌又一掌。
啪!啪!啪~!
“呜啊啊,老师,哇啊!对不起,呜呜呜……”
掌风刚硬,掌声清脆,真纪吃不住这一套劲,立时扯着嗓子求起饶来。
她那两条纤细的腿无助地蹬在空中,踢在地板上是嗒嗒的声响,我感觉有一口小钟压在心口上敲。
啪~!
警示性的一拍过后,膝上少女安静下来。
我顺势将女孩的制服裙别在上衣边上,然后一弯身脱去她脚上的运动鞋,最后勾进纯白棉质内裤里的是没有用到的两根手指 。
“呜,老师,那个,不行……”
任由按在女孩背上的两只小手徒然使劲,我慢慢褪下那块略显笨重的布料,红扑扑,白花花,水盈盈,早春景色的经典配色一齐现于少女的私密地带。
我神智抖擞,但分配给手掌的力量已无法收回。
啪~!
“呜啊——”
啪~!
“呜呜,对不起……”
啪~!
“哇啊啊,好疼!老师……呜呜呜!”
拍击的脆响、求饶声和呼痛声断断续续地连成一片,夹在大口喘气间的“老师”异常刺耳。
轻轻摸着真纪有肿起趋势的臀尖,我思忖起惩戒的尺度。
片刻,我扶真纪坐起在腿上,任她哭花的脸庞埋在胸口,然后一边替她穿好踢掉半只的黑袜,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真纪,知道错了吗?”
少顷,我见她渐渐收回揉屁股的左手,便冲颌下那只烫红的耳垂悄声问道。
“呜呜,老师,对不起……”
女孩平常最显灵动的丸子头晃着,我听她一件一件交代着自己的错状,欣慰之余还是决定将体罚进行到底。
“老师,我不该……”
“好了,真纪,我们来结束它吧。”抛下这样一句话,我抱着真纪走向书桌。
无论是呆愣几秒后爆发的挣扎,亦或者咬住我前襟的呜咽,还是双腿分开后又夹紧以至于内裤掉落的无意之举,女孩的每一个动作我都尽收眼底,她剧烈的反应如同一个刚遭逮捕便被推上刑场的罪犯,每一根汗毛都在传达恕不从命的卑微意愿。
短短几步路,因为真纪的大力挣揣而显得格外遥远。
在这个过程中,我只是死死地抱着随时可能挣脱的女孩,同时顺手抄起一只抱枕和一根装饰用的藤条,抱枕内塞满棉花,松松软软适宜趴抱;藤条质地坚韧而富有弹性,那之前我已确定过其上没有倒刺之类可能会严重伤及皮肉的东西。
本来哭闹累的真纪已经认命般地安静下来,伏在我肩头一抽一搭的可怜模样亦叫我产生揉着脑袋狠狠安慰一番的冲动,可目见我掣出那根藤条来,她便又不管不顾地哄闹起来,乃至我窝在心底里作为刽子手的自觉被唤醒。
于是乎,从无视真纪凄厉的哭嚎拎起她摔在垫于桌缘的抱枕,捡起内裤叠放在一旁,到抓住女孩分别撑在桌面和捂住屁股的两只手,捏紧藤条的一端空挥寻找发力点。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其利索程度,乃至我怀疑起自己是否掖藏着一些奇怪的属性,疑惑之余便将藤条抵在了女孩的臀峰上。
“不、不要,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呜呜,那个真会要了我的命的……”
我叹了口气,还是抬起手臂,但预定的十下已临时决定缩减为五下。
“真纪,最后五下,会很痛,忍一忍吧。”
“呜呜呜,老师,不,一下都不要……”真纪宛如要撕开嗓子一样地哭嚎着,垂在桌下的两条腿也一刻不停地踢踹着我的膝盖。
我愣一愣,没有挪开腿,但手上功夫也没有停歇。
嗖——啪~!
漂亮到不忍卒观的弧线。
“哇啊啊啊!呜呜,嗯——”
空旷的嘹亮的哭叫,篓中困鱼似的翻动身体,扭成一团的疼的皱纹。
嗖——啪~!
下移三寸,臀腿交界处,一道灼目的红棱。
“呜啊,哇啊啊——”
模糊的疼的音节,以及大幅度颤动的红肿臀肉,我想起复古游戏里闪烁的色块,还是真纪教我玩的那一款,叫什么来着。
嗖——啪~!
棱子交叉,鲜红似欲滴血状。
“呜哇啊啊啊,嗯啊!”真纪一脚踢在了我最脆弱的骨节上,但我的腿必须矗在那里,就像一堵连亘数米的高墙,真纪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其上涂鸦,不必担心会有人打扰。
嗖——啪~!
新的棱子一半深一半浅。
“哇啊啊啊!呜呜……哈啊……”
真纪要断气似的大口吸着气,桌子上浮着的一摊水,汗水,泪水,闪闪发光。短裙,丸子头,针织衫,彩色油漆,都在闪闪发光。
嗖——
藤条在空中转了个圈,“啪!”
我眼眶一热,扔掉藤条,然后抱起身心趋于极限的真纪,沉甸甸的重量像抱起许多个人,她们分别是:15岁的平凡女高中生小涂真纪,千禧学园不可一世的天才骇客小涂真纪,以及古灵精怪的街头艺术家小涂真纪。
望着左手上微凸的红痕,我终于想起那款游戏的名字:BOOM。
BOOM!
窗外的红霞炸开一般涌进屋内,我用眼睛挑出其中一抹最绚丽的色彩,下次就用它来和真纪一起涂鸦吧,涂到兴尽倒地,涂到天昏地暗,然后将之高高举起,挂在天空中那巨大的光环上,让每一个基沃托斯人都看到,都来称颂它的美,称颂真纪的名。
到那时,我会站在熟悉的路口,笑脸接住兴高采烈飞扑过来的真纪,然后说,对着真纪因兴奋而红扑扑的脸说。
“真纪,做得不错哦,我为你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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