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段大姐在轻摇着头,高峰目光见泪,道:“大姐。”
段大姐先是看看十丈外的快船,又看看岸边的小船,她冷冷道:“跟我走吧!”
高峰拭泪,道:“大姐,梅子她……”
段大姐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兄弟,你能即时追来,我很高兴。”
高峰道:“梅子怎么办,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
段大姐道:“一个人只要他自己认为生得有意义,死也死得有价值,这个人就不枉走来人世一场,兄弟,江湖斗争,生生死死是免不了的,我们顾大局。”
高峰不说什么了。
但快船上的关宏大却已大吼,道;“兀那女人,你莫非就是段玉那贱女人?”
段玉冷冷的只瞪了快船一眼,懒得回骂。
高峰却火大了。
他厉声的道:“你就藏在船上吧,儿,只要你上岸,我就能切下你的狗头。”
快船上,关宏大吃吃笑,道:“怕是你小子没有这个机会,奶奶的,你不救这丫头了。”
高峰道:“你们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杀光你们三船帮的人。”
于耀也火了。
他跳起脚来骂,道:“操你娘,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地王爷呀,就凭你这模样,不怕闪了你的狗舌头,你还想骑到爷们的头上撒尿水,呸,早晚于爷会斗斗你。”
关宏大也吼道:“你不上船,是吗,老子有办法叫你上船来,小子,你就在那茅屋等消息,我们就有消息送给你的,儿。”
高峰道:“有什么消息?”
关宏大道:“我们的快船在岸边等,等着把你小子送到总舵去,你会去的,我的儿,你非去不可。”
高峰道:“如果我在此地等呢?”
关宏大道:“等你娘的那条腿,老子们押着这丫头回总舵,有消息自会送去小茅屋的,再见了,我的孙。”
儿子又许成孙子,愈来愈没行情,他也恨透了高峰。
段大姐不开口,但她却注视着停靠在岸边的那条小船上的汉子。
那汉子一双三角眼,不时的看看快船又看看岸上的高峰,这便令段大姐心中一动。
这是预谋,这小船上的汉子一定不简单。
她低声对高峰,道:“你别动。”
高峰道:“大姐。”
段大姐道:“千万别动,我过去。”
高峰以为段大姐要替代自己上快船,他伸手拉住段大姐急道:“大姐,我去。”
段大姐面色一寒,道:“站在这里别动。”
高峰道:“我怎能叫大姐冒险?”
段大姐道:“我有主张,你站着别动。”
高峰不再拉了,他也不敢再拉了,因为段大姐的眸芒中充满了忿怒。
为段大姐办事的人,便只有听命行事,他除了听命以外,还敢做什么?
高峰不拉了,他站在岸上发楞,痛苦地怔忡着。
段大姐移动了,她走向岸边的小船。
小船上的汉子精神大了,三角眼开始有些咪咪的。
他的面上也出现个笑,只不过他笑的不自然。
他心中噗咚咚的跳,因为他以为如果这女人是段玉,他就要发了。
收拾段玉,比那小子可要强上百倍以上。
他急忙的把小船在拢近,他等着段大姐登船,只要段大姐一踏上船,他就会马上把小船往江中摇。
“朋友,你是三船帮的?”
“我只是个小小摇船的人,不登大场面的小人物。”
“有时候小兵立大功。”
“我不敢,我也没有那份能耐。”
段大姐笑笑,道:“你能摇船送我去见你们帮主?”
那人的三角眼往十丈外的快船一瞟,道:“我奉命送你们到快船上,那儿去总舵,快多了。”
段大姐道:“我只想问你送我去你们总舵,我不想到快船上同他们拼命。”
三角眼往上翻,那汉子点头,道:“好,我就为你服务,送你去总舵,这位大姐,上船吧!”
他把船调转头,等候段大姐上了他的船,他就会猛的一摇,小船就会立刻往江心移去。
果然,段大姐慢慢地走近岸边小船,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高峰,她发觉高峰没有动,便笑笑。
那是一种安慰的笑,也是对高峰的一种嘉许。
摇船的汉子已背对岸了。
段大姐突然地道:“朋友,闻得三船帮除『三江八怪』之外尚有『三江十大水妖』,朋友你大概是十大水妖之一吧?贵姓大名呀!”
那人猛回头,道:“你这位大姐,你看错人了吧!在下只会在小船摇槽,不是什么水妖。”
段大姐淡淡一笑,道:“见了你们帮主我就知道了,你说是吗?”
那人心笑道:“对,对,你请快上来吧!”
段大姐就在这时候,猛然平飞而起,她的动作是潇洒的,行动是突然的。
她突然自那汉子的头侧掠上小船,便也带起一溜鲜血飞溅。
“咚”。
好大一颗人头落在小船尾,而段大姐双足点在小船上,一个后翻又落在岸边上。
小船立刻被江水往下游冲去,那汉子的头皮身子,却有一半趴在船外面,天爷,他那满腔的热血,就好像小河流水也是的往江中流着,流得像一条血红的带子,好吓人。
十丈外的快船上发出一声咒骂,道:“他妈的,为什么杀死我们摇船的,他对你们有什么威胁?”
段大姐冷冷道:“他不是摇船的,朋友,他是『三江十大水妖』,休想瞒得过我的一双锐利眼睛。”
快船上,于耀厉吼:“你们就不怕爷们杀了这丫头?”
段大姐道:“你们不敢,水龙也不敢。”
她发觉高峰不但发楞,高峰简直就快昏啦!
是的,当段大姐使出杀头的招式切下小船上那汉子的人头时候,他简直要叫出声来了。
因为他在山中苦练几年的杀头刀法,段大姐关起门来不出两个月就全会了。
他当然不知道段大姐已有了很好的武功根底,再学几招杀头功夫,是很容易的。
段大姐走近高峰,她推推高峰,道:“你怎么了?那一处不舒服?”
高峰吃吃地道:“大……大姐,你?”
“我怎么了?”
“你刚才的出刀。”
段大姐哈哈一笑道:“我学会了你那小册子上的刀法,是很够劲。”
段大姐又回头看看快船,她冷笑着,又道:“他们走了,去见水龙了,他们不敢杀死梅子。”
其实她心中明白,她的行动对梅子构成了很大的危机,如果梅子死了,也好更添高峰对三船帮的仇恨,如果梅子不死,高峰是不会死心的。
高峰道:“大姐,我很高兴大姐学了杀头的本事,只不过梅子怎么办?”
段大姐道:“我们设法去救她,高峰,到了这时候就要看谁的忍字功夫到家了。”
高峰道:“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再忍,忍到最后,叫敌人忍无可忍。”
高峰道:“大姐,我们去那里?”
段大姐道:“古姥姥受伤了,我去她那里才知道发生了事情,我便立刻追来了。”
她叹口气,道:“你可以把他们都杀死的,你受制于他们。”
高峰道:“我不知怎么办?”
“你应该出刀,杀!杀!杀出困境,脱离被动,兄弟,别忘了这是一场生死决斗,我们输不起,所以我们不能受制。”
高峰道:“大姐,我本来是追上去的。”
冷冷的,段大姐道:“你若上了船,怕是我也救不了你了,因为……”
高峰道:“我可以同他们拼了。”
段大姐道:“你没有机会出刀,你若是上了大船,也许有机会一拼,但那是小船,如果小船翻覆,你就死定了,因为那人乃是三船帮十大水妖之一,如果我记的不差,那人就姓水。”
高峰憋着嘴角没说话。
段大姐说的不差,一旦上了船,那人就会在中途弄诡,眼前出着大太阳,此刻不是在夜间,上一次自己幸运是在半夜,如今就不同了,入了水自己就没有本事再杀头,而是等着别人打落水狗了,来砍自己的头了。
快船已走,小船在流,小船上的倒毙的断头尸体也在流,流着鲜血往江下游。
高峰道:“大姐,我们怎么办?”
段大姐道:“可要听大姐的?”
高峰道:“大姐,梅子一定要救。”
段大姐道:“只怕他们已经杀害梅子了。
高峰厉声道:“没有,我们不是看到梅子还好端端的坐在快船上吗?”
段大姐道:“你要大姐证明你看?”
高峰道:“大姐,你怎么证明?”
段大姐道:“我太了解水龙了,这几年的斗争,他明我暗,只一交上手便有死伤,他早已恨我入骨,他只捉到我的人,便不会留活口,已经有几次了。”
高峰道:“这一次梅子也一样?”
高峰的话带着硬咽。
段大姐道:“只有设法为梅子做些什么了。”
高峰忽然大叫“不!梅子绝不能死。”
段大姐叹口气,道:“何时,你才不会冲动。”
高峰道:“我不要梅子死,大姐,不要,我再也忍受不了她也从我的身边死掉。”
段大姐道:“也罢,你暂时住在古姥姥的茅屋,我让人去侍候你。”
她看看远方,又道:“他们不是要你在茅屋等消息的吗?那就等吧。”
高峰道:“古姥姥受了伤。”
段大姐道:“偌大年纪,她的伤也不轻。”
高峰道:“古姥姥的武功……”
段大姐道:“当年我们家的每一个人武功都不错。”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古姥姥去治伤了,她不能再住在茅屋了,她必须另换地方去住。”
高峰道:“茅屋空了。”
段大姐道:“由你去住,你会等到三船帮送去的消息,我敢说一定是叫你上当的计算。”
高峰道:“大姐,我等他们来。”
他在咬牙,沉重的道:“大姐放宽心,我不再有所冲动了,我会以牙还牙,想比狠是不是?那就来吧!”
段大姐最是喜欢高峰的这几句话了高峰说出这几句话,听的她心中踏实多了。
她以为高峰在磨练中长大了。
她也几乎宽慰的笑了。
她当然不会笑出声来,她甚至面上一片冷傲。
她只是心中暗笑,因为她终于看到高峰丢下了感情的包,变成个真正的江湖大杀手了。
一个杀手的先觉条件就是要冷酷,高峰此刻就像个冷酷的杀手,如果此刻敌人就站在他面前,这个敌人就会断头,是没有问题的。
“小弟,你回去茅屋要小心,我派人去侍候你。”
“不,我再也不要你再派人去侍候我了,不要。”
“你的伤还未好呀!”
“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姐,我一个人住山里。”
冷冷一笑,高峰道:“大姐,我是从山中来的,我在山上生活了多年,山上住的人自也有他们一套,大姐,你放心吧!”
段大姐道:“那么,我就不再派人待候你了,你自己多留心吧!”
高峰道:“大姐,我会的,我住在茅屋等他们来。”
段大姐走了。
只不过她刚走出十几丈,忽然又奔向高峰,且叫道:“小弟,我有件事情告诉你。”
高峰转身,他站在山道上。
段大姐走近高峰,自然的伸手摸摸高峰那稍瘦的脸,道:“小弟,这次你流了许多血,吃了苦头,人也瘦多了,唉!都是为了坝上。”
高峰道:“大姐,我甘愿的。”
一笑好像带着几分苦涩的样子,段大姐道:“有件事情,大姐对你说。”
“我听大姐的。”
“我练了你的那小册子上的刀法。”
“我很高兴看到大姐出刀,很正确,也很实在,好像比我还要快。”
段大姐道:“我也把你的小册了烧了。”
她不等高峰说什么,立刻又道:“那种刀法太毒辣了,万一被别人得了去,将来被切掉头的人怕就是我们的人了,所以……”
高峰道:“大姐,是我甘愿把小册子送你的,如何处理,是大姐的意思,我已不过问了。”
很宽慰地笑了笑,段大姐道:“高峰,大姐心中很高兴,你的心胸够大了。”
高峰道:“大姐,我去茅屋了。”
段大姐道:“去吧,一切要多加小心。”
高峰道:“会的,救不出梅子我是心不得安宁的,我去等他们的人来。”
段大姐重重的看了高峰一眼,她回转身走了。
高峰也走了。
高峰是往小茅屋的山道上奔去的。
他不会忘记快船上姓关的话,他们一定会有消息送到小茅屋里去的。
可以想得到的是三船帮一定会有所阴谋。
高峰明明知道有阴谋对付他,但他却不能逃避,他只有面对阴谋。
如果想救出梅子,他只有这样,也许这也是另一种的无可奈何。
或者,这是他对良心的交待,如果梅子因他的不在茅屋待对方的消息而被害,他的罪过便大了。
高峰也明白,他不能再受这种精神上的虐待了,他也无法再见到在他身边的姑娘为他而死。
他明白的事情当中,便是自己是个衰尾的人物,如果他能够救出梅子,他也许在良心上有一点安慰。
他就是为了这一点安慰,才往茅屋中走去他就是求得良心上的安慰,决心面对敌人的阴谋。
他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选择的?
现在。
高峰又到了小茅屋前面,对于地上已流尽身上鲜血的铁雄与成虎二人的尸体,他却不能让其倒在那里。
人死了,一切的罪过便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世上没有向死人伸手付债的。
高峰先挖个大坑,把铁雄与成虎的尸体拖进坑再把两人头也拴到深坑边。
但他不禁瘪笑不已,因为两颗人头不知如何配上尸体的肩上。
成虎与铁雄均是青色劲装——三船帮的人大都是这种打扮。
高峰摆了半天,他都觉得“张冠李戴”,不对劲。
只不过高峰最后自言自语的道:“两位,我已仁至义尽,你等也为水龙杀身成仁,如今天都快黑了,至于你们的头,你们自己选吧,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啦!”
他就地推石掩埋,心中想着昨日此地还是三人,有说有笑的,今日却已孤单单的自己一个人了。
带着沉痛与伤感,高峰走进茅屋,他无奈地跌坐在床沿上,好像又见梅子向他起来。
梅子是含情脉脉的,她永远只会善解人意,这样的女人如今天底下已是风毛麟角少的不得了。
如今的女人是跋扈的,她们视强人为她们追求的目标,甚至还把男人当马骑,呼张喝李的当她们的奴才。
而梅子不是那种人。
她温柔,她体贴,她把女人的味道尽情的发挥出来。
高峰就是觉得宁为她死。
他觉得梅子真乃女人中的女人,上天的杰作。
如果梅子还在他身边,这时候一定做了很多吃的等着他去享用的。
高峰有着失落感他进了茅屋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他自己找东西吃,他已经两顿未吃东西了。
那储放在柜中的卤味,那摆在墙边的烧酒,这些都是段大姐安排的了。
高峰自己动手,他吃着卤味,又喝了洒,而且喝了三大碗,他有些恍恍惚惚的感觉。
高峰心中明白,他不能在这时候醉倒,那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这儿距离江边只不过十几里路程。
他不能不防着三船帮的人找来。
事实上,姓关的已经挑明了,有消息送来此地的。
高峰虽然吃了酒,但他仍然很清醒。
他不能睡,如果他此刻睡倒在床上,他更危险。
他看看东升的月亮,便走到山崖下找了许多细细的藤子,他很快地把藤子接上,十分巧妙的布置在茅屋四周,如果不细细的看,是不容易被人发觉的。
高峰很会利用山上的东西,他曾经很放心的睡在大山崖下面,既不怕毒蛇,更不怕猛兽,因为他很会布置机关,而且是十分管用的机关。
高峰的机关并非用来捉人,他只是把布置的山藤相连在一起,更把门后小窗放了些易响之物,然后又在易响物的上方放了上几块石头,如果被山藤牵连的石头落在易响物面发出声响,他就会有所准备了。
除了连接站窗之外,他还把附近的树上也有所布置,这样,他才安心的走回茅屋。
高峰躺在床上,如果他倒下就睡熟,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想着古姥姥,偌大的年纪了,还能持铁杖迎敌,实在也够厉害的。
古姥姥从不会有讨厌他的表示,古姥姥把高峰与梅子当成儿女一般的爱护,只是如今也不知她老人家怎么样了,如果古姥姥有不幸,高峰更是心中难安了。
最令高峰难以成眠而又痛苦的,乃是梅子。
高峰只一想到梅子,他便要转动一下身子,辗转反侧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只不过高峰在四更天以后,还是睡着了他一直睡到五更天亮,就在山鸟唱鸣的时候,附近传来“呼”一声响。
他的机关动了,那是他设在外面左侧的机关。
从高处落下一块石头,就是那种声音。
高峰却不立刻起身,他装做未听见。
他还打,只等来人进屋的便出刀。
他的短刀就在他的身子下面藏着,如果对方走进门,他一定可以切下敌人的头。
是的,有人来了,而且是个青色劲装汉子。
从来人的面上表情,可以知道他已跑得满身大汗。
只不过这人到了茅屋前不动了。
他甚至也不上台阶上,只站在那里叫道:“喂!有人在吗?在下是送信来的。”
高峰不回答,他站在小窗一边往外面望,不错只来了一个人,而且这人未带任何家伙。
他也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句话。
如果三船帮水龙大举出动,他就不叫水龙,因为水龙一定尽可能把决斗的战场拉在水面上。
是的,江湖上没有一个傻子会放弃自已之长而屈就敌人的安排。
高峰看清了外面,更明白这道理之后,便先是干咳一声,道:“谁?”
门外石台下面,那人先是惊楞了一下,便干干的一笑,道:“送信来的。”
门开了,高峰缓缓地走出门,他的面上一片杀气,说出的话带着重重的音。
他的年纪不大,不应该有那种老气横秋的语,然而他还是重重地道:“说。”
真是干脆,只是一个字。
但一个字也足以表明他心中是如何的忿怒。
他有理由忿怒,因为他竟然保护不了梅子,而梅子又是从他的面前被携上了船,怎么叫他不瘪上加怒!
那人抬头,是个清壮的年轻人,双目有神,顾然头脑冷静,办事灵光。
那人涎脸一笑,道:“是这样的,在下只是个小头目,等于爷们胯下之驹,爷们呼喝一声,在下人我就得跑断腿,悲哀是有的,好外是无的。”
高峰怒叱道:“你家的事,少在我面前啰嗦。”
那汉子一笑,道:“是,是,我这就对你说出我们帮主的意思。”
高峰道:“快说!”
那人又是一声干咳,道:“我们帮主于过午时分在江面上候教,岸边百快船等你大驾。”
高峰道:“回去对水龙说,他随时可以前来此地,大家放手一搏,至死方休,他若有种,那最好叫他快把梅子姑娘放回来,否则他以后别想过太平日子。”
那人见高峰满面杀机,盈眼凶芒,不敢多言,便抱拳一礼道:“好,我一定把你的意思送上我们帮主。”
高峰怒叱道:“滚!”
不用他叱吼,那人早就抹头往回程奔去。
这人头脑灵活,这种人是不吃眼前亏的。
那人已经翻过正前方的大山坡了,高峰还怔怔的站在石台上。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梅子的笑容,那带着几分羞怯的笑,还有那细心的动作,那么一古脑的涌上了他的心头而令他连移动的力量也消失了。
他不是不移动,他是不敢移动,因为他正在幻想着梅子的一举一动模样,他怕稍动一下,梅子就会消失不见了,他甚至也不敢移动双目。
他只能喃喃的道:“梅子,你回来吧,我接受你的爱,我永远的爱着你,唔,梅子,回来吧!”
他竟然站到太阳热烘烘的照在他的头上……蛮痴情的他觉得饿了,他已经起床两个时辰了。
茅屋里吃的东西是不缺的,高峰从小吃过苦的,只要有东西,他便也能凑和。
吃了些东西,高峰不在茅屋了,他往对面山上奔去。
他很会找地方,他把自已躲在一棵盘根老松树上,那地方还能躺着睡一觉。
高峰如今也聪明了,他应该聪明,就算他是后天的聪明,因为经过几次搏杀之后,经验便也令他想通了。
他想通的事也是最起码的事,那便是杀人必先保住自己不被人杀。
如果不被人所乘,首先就不上敌人的当,然后必须想尽一切之法,培养自己的精神,最后做有力的一击。
他现在闭目睡在松树上,便是在养足精神就在他沉睡一阵后,几双山雀飞上树梢,高峰刚抬头,不由骂了地声:“哇操!有这种衰法!”
他伸手拭着脸,原来山雀拉屎滴到他的脸上了。
鸟屎滴上头,倒霉倒到家。
高峰如今就在倒霉,他不由得想找石头掷去。
他只是有这个念头,便立刻下了老松树往茅屋那面奔去了,他发觉又有人来了。
不错,那个人奔得很快,想是有急事要找高峰,高峰就以为那人绝不是段大姐派来的人,这时候段大姐是不会派人来的。
当然那是三船帮的人。
当高峰刚走入茅屋,那人已越过山坡往茅屋这面奔过来了。
不等那汉子走进茅屋,高峰已站在石台上了。
他仍然面色寒寒的,嘴巴闭成一条缝似的冷板板,凶残残,好像要宰人似的。
于是,那个一大早来过的精明汉子又站在石台下面了,他的面上一片干笑。
他的右手有个小布包,包不大,只有两寸那么大小,好像有红色浸透出来。
高峰不开口,他只等着那汉子说。
汉子苦兮兮地一声无奈笑,道:“我说过,在下只是他们下的狗,磨盘上的驴,办的事只能听令于人,自己一千个不愿意,也得顺着他人的心。”
高峰叱道:“你很啰嗦!”
汉子右掌一移,道:“话不说不明,鼓不打不响,在下是提醒你少爷,在下只是个送信的小卒。”
高峰怒吼,道:“有屁快放,我不听你这些。”
那人干咳一声道:“你若听我的就对了,你不听你还真的大错特错了。”
高峰怒道:“怎么说?”
那人道:“一大早我请你去见我们帮主,你却要我们帮主来山里决斗,你怎不想一想,是你们的姑娘落在我们的手上,可不是我们的人落在你们手中,所以选择决斗地点应由我们提出来才是道理,那有受制于人的反而指示我们的道理。”
高峰骂道:“见你精明,说话却比个老太婆还要婆婆妈妈,你说了一堆废话,其实就是水龙不敢前来,,他胆小如鼠。”
那人立刻伸出左手,匆匆的打开右掌上的布包,只见是根指头。
他举得高高的生怕高峰看不到似的,又道:“你看看,你仔细的看清楚这是什么?”
高峰低着头,不由会身猛一震。
他伸手抓将过来,吼道:“指头,指头,这是……”
那人道:“你不听我的话,不去面对我们帮主决一死战,逼不得已,我们帮主才下令剁下那姑娘一只手指,他交待我,你若一天不上船去,他便每天送你一根指头,看看是你的心肠硬,还是我们的手段狠。”
高峰的手捧着那断指,他心中如刀割,汉子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
他的咬牙声发出咯嘣响,双目中又是泪又是火,他几乎快抓狂了。
那人见高峰的面色,变得一片灰白,象刚从阴司里走出来的死人一般,也是一惊。
他低低的道:“高家少爷,你还是船去吧!姑娘的十指连心呐。”
其实他是被高峰的模样吓坏了每个人的十指都连心,痛起来还真要命高峰把断指贴在自己的面孔上,他垂泪不已,想起梅子的表情,她那么温柔又善良,如此纤细的指头,天下竟还有那么狠心肠的人出刀剁下来,这个人已至丧心病狂,实在到了十恶不赦了。
猛古丁,高峰干指那汉子,道:“谁下的手,谁动的刀?”
那汉子道:“当然由帮主下令,下面的人行刑,高家少爷,还是上船吧!”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不上船,十次之后,姑娘的手已没有指头了。”
高峰动了,他的动几乎与不动没分别。
如今的高峰武功到底有多高,只怕谁也不知道。
他自已知道,只要同敌人交过一次手,他的武功就会精进不少。
如果这也算是熟能生巧,那么,高峰的杀头功夫几乎已经神化了。
武功达到神化,便已超越了天才,他真神。
因为当他的身形突然晃动而越过那人的时候,那汉子还在话不停。
是的,汉子的头未曾掉,汉子还会说话,因为高峰并未切掉那汉子的头。
他只是神奇的自那汉子身侧一旋之间便又飞回到石台上面。
汉子只觉得眼睛花了一下。
他在摇头,也眨眼睛,还以为这里闹鬼,因为这儿已死了两个人——三船帮的“三江四鼠”老大和老三两人。
高峰冷冷的看着那人,他只是看着。
他等着对方的反映,总会有反应的,因为一个人的脖子上挨一刀,他怎会不知道。
汉子突然摸摸脖子,他觉得湿淋淋的,便看看自己的那双手,于是——
于是他惊吓的跳起来。
他大声叫:“你切我一刀呀!”
高峰淡淡的道:“只是一个教训。”
汉子怪道:“姓高的,你太不聪明了,我只是一个传信的,你怎么要杀信使,江湖上没有这一说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你还在这江湖混什么?你……你……谁敢来同你送信?”
高峰淡淡地道:“你吼完了吗?”
汉子直跳脚,他觉得脖子上的刀口五寸长,真高招,竟然未伤及里面重要地方,痛当然此时也够受的了。
他的头皮痒痒的,还真担心高峰再动刀。
他退了两大步,无奈的道:“我争的是江湖道理呀!”
高峰冷冷道:“我切你一刀,是因为你不把我的意思告诉水龙,我要水龙来此地决斗,他不来,你就是没把我的意思告诉他,所以教训你。”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只会替水龙跑腿办事,就是对我的不公,我不教训你教训谁?”
汉子道:“我吃的是三船帮的饭呀!”
他憋声地又道:“难道叫我吃曹操饭替刘备办事?”
高峰道:“我不同你说这些,我现在叫你带回我的话,你要把耳朵清了,听清楚。”
他看看手上小刀,又道:“水龙玩狠不是?那就对水龙说,他剁梅子一根手指头,我宰你们三船帮十个人,他如果把梅子杀掉,随他,只不过往后我会找你们三船帮,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嘿!早晚我杀光你们那一帮王八操的。”
汉子一瞪眼道:“三船帮超过两千众,你都杀光?你不怕刀钝手累?”
高峰道:“那是我的事,他们若是不放回梅子姑娘,朋友,我从明天开始宰你们。”
汉子一声怪叫,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若本事大,跟我江面上去见我们帮主去,尽在这儿吹的什么牛?”
高峰道:“你以为我吹牛?”
汉子指着江边道:“有本事江上走一趟。”
高峰笑笑,道:“明知上当而上当是猪,朋友,你把我当猪?”
汉子不开口了。
不放人,总舵方面就得有所应变了,放人,高峰也许不会发狠乱杀人。
汉子咬咬牙,左手还紧紧的按在伤口处,道:“好,好,我立刻把你的意思往我们总舵回报,你等着,我会有进一步消息送来。”
高峰只是挥挥手,他不愿多说话。
高峰用力把茅屋的门关上,他大哭起来了,他的双手托着那根断指大哭。
“梅子,梅子……啊!你受苦受难了,我却无法把你救出来,啊!梅子……”
他哭着,不时地把那根血手指托在眼皮之下详细的看着,是的,就是这手指,时常在他的身上揉捏着,那时候他还伤的极重,他痛得不能翻动身子,于是就由梅子为他移动着,侍候着。
他把那血淋淋的指头贴在面上,他又喃喃的道:“梅子,梅子,你一定受不了这种痛苦,梅子,唔,我可怜的梅子,你弱不经风怎么受得了。”他哭得晞哩哗啦的。
他是抓紧了那根手指头坐在茅屋内的。
直到天将黑下来,他才想起要吃点东西了。
就在他刚刚起来去取吃的,忽然茅屋外面一声干咳,有人来了。
高峰一个箭步到了小窗下,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于是,外面又是一声干咳,传来一声叫:“高老弟。”
茅屋门轻开了,高峰通过们趟出去。
他的心情沉重,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门外面他迎着一个胖子,他叹口气,道:“是你呀!刘大夫。”
刘大夫点点头,他指指茅屋,道:“进去说话。”
两个人进入茅屋里,刘大夫道:“你伤的重,我特地过来看看需不需要换药。”
高峰道:“我的伤好了,谢谢你。”
刘大夫笑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伤应该好了,我来,我来只是跟你说几句心里的话。”
高峰早就觉得这位胖大夫神秘,如今他果然充满了神秘他点点头,手上还握着那断了的一节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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