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怎么愣住了?”何以梦悠悠的声音传来,让我沉浸在少女温柔乡又猛然跳转的思绪惊醒。
“你压住我胳膊肘了……”我本想揉揉眼睛清醒一番,手指却触碰到异常柔软的肉感,又怕突然抽手让何以梦失去平衡摔下去,便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啊噢。”何以梦挪了挪身子,让我把手抽出,却依旧不愿从我身上下来,像一只攀附在树干的树袋熊,哼哼唧唧地要给我算方才给她挠得这般惨烈的帐。
“心情好点了?”我问道,“这是第一次玩得这么剧烈吧……”
“心情好了,但是身子遭罪了。你赔!”何以梦嘟囔着,用手使劲扯着我的脸颊和耳朵,随后抓住我那罪魁祸首的手,一口咬住,留下轻浅的贝齿印记,“嗯,第一次,好棒的体验。”
“啊!”我假装吃疼,惹得何以梦一阵得意的娇笑,给我放在她嘴边缓缓吹气。
“你妈抛弃你出去玩了?”我询问道。
“她这几天出去办事了。回来就带我去玩,还挺远的,要坐飞机呢。”何以梦脸颊碰着我的手指,如一只温顺小猫,恬淡清新。
“真好……我还没坐过……嗯?”我脑海中似乎又一道霹雳闪过,“这是第一次?”
“呃,也可能是第二次?我可能学傻掉了……”何以梦思索一番,似乎没有太多其他的印象。
“嗯……”我回忆起这点点滴滴的细节,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随后轻轻捧住趴在我胸口的何以梦那娇俏羞涩的脸庞,“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肯定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何以梦信誓旦旦,伸出她的小拇指与我勾住,放在我的心房上。
“我知道,你会的,但何以梦可能不会了。”我喃喃着,说出一句自己也不承认的话语,眼前似乎弥漫起一席水帘,蒸腾扩散,让我再也看不清面前何以梦那熟悉亲昵的花容。
“你在说什么!”何以梦不解中有些愠恼,但见我此刻似乎心情十分低落,有些茫然无措,慌忙中用手给我擦去眼中的雾水,“你别哭……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平复下心情,轻轻揉了揉何以梦那细腻光滑的脸颊,真实又熟稔的触感,与那个暑假别无二致。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你不在的梦境么?”我缓缓说道。
“记得,你说你把我的记忆融在了成清欢的形象中,构造了一个清醒的梦境。”何以梦回忆道。
“是啊,我没有跟你说,还有一个梦境,你和成清欢都不在了,你转学,她退学,只有我还在学校里反复的刷题刷题,如机械一般,毫无乐趣。”我向何以梦说出另一层的故事。
“那也太单调了……”何以梦忽然警觉,“你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聊起过的论坛么,现实太残忍,人就会选择躲进梦境里。”我一字一句说着,心里像是压抑住无边的巨石,让我几乎窒息。
我疯狂地喘着粗气,如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也许它曾压死骆驼。
“所以,我也是梦么?”何以梦闪烁的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我没有说话,用食指顶在何以梦腰肢与肋骨交界处的某点上——这是成清欢曾说过的,她自己最怕痒的地带,随后手指用劲,以一股钻劲抠挠在了这个不应该属于何以梦的死穴上。
“嘶啊啊啊啊哈哈啊哈哈哈噗哈哈哈操啊哈哈噗哈哈呀呀呀呀!操了噗呀呀呀呀诶诶哇啊哇哇!!”何以梦瞬间发出尖锐又张扬的狂笑,但整个人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疯狂扭动着趴在我身上的娇躯,两只腿无助地扑腾捶打,没有半点水花。
我没有继续,沉默地看着何以梦,或者说是梦境里不知不觉被成清欢的印象侵染的何以梦,有着何以梦的温婉迷人,又带着成清欢的炽烈洒脱,完美得像人精雕细琢后的艺术品。
“你为什么挠我这里?我这里为什么会这么怕?”何以梦茫然无措,全然不似成清欢的梦境破碎时的了然于胸。
因为这个是何以梦的梦境,是我亲自精心雕琢,为了沉湎,为了逃避,本应该天衣无缝——本应在成清欢的梦境掩饰下,成为完美的继承位。
“我们一起看看之前那个论坛吧,答案也许在里面。”我点开手机,回到那个熟悉的界面,一个匿名的账号中记录下的双重梦境构造,一表一里,表层中设计破绽,为里层铺垫圆满。
所以成清欢会带着许多何以梦的特质,但是何以梦还是何以梦。
成清欢的梦境破碎后,那些游离的记忆碎片,终于还是少量的渗入这个关于何以梦的梦中。
只是梦终归无法演绎从未出现过的画面。那些重复的场景,刻骨铭心的记忆,只能复刻重现,无法变化。
“所以……对我而言,这种让我彻底崩溃释放的奇痒体验,永远是第一次么……”何以梦怔怔地看着我,不知道如何表情。
“永远……”好熟悉又陌生的词汇,我默默把何以梦抱在怀里,在意这是梦境抑或是现实,单纯痴迷地歆享着这一刻的温存。
人性总是这么真实,一响贪欢,余日靠着反复的回忆沉溺。
“你是不是,该走了。”何以梦看着外面沉闷的天色,缓缓起身,依旧那般明艳动人。
心上人是镜中花水中月。
“你会后悔的!”我终于想起那句歇斯底里的呼唤从何而来。自我设置的警戒与约束,便是为了避免这次饕餮盛宴撕开了快隐藏住的残缺。
梦境无法延申,只能辗转,重复,轮回,是回忆的寄生。
它无法在未来的时光新造出瑰丽的幻境,便榨取曾经的美好愿景,不断重构、拼凑。
这两个个清醒梦,也许是从暑假开始破土,长成枝繁叶茂的苍翠模样,一叶障目。
“从暑假开始的么?”何以梦托着下巴,问道。
“记忆,从最开始,已经篡改过了……为了这两个梦。”我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为何我与何以梦在毫无征兆的对话中,反复确认着不要离开我。
为何我记忆里会出现两个何以梦,又最后一个也找不到。
为何何以梦的相册明明早就告诉过我密码,藏着她们怕痒的秘密,我的潜意识却默认不知道。
为何后来相册再也没有过更新。
为何在我的记忆里,何以梦完美地无可救药,没有任何与我争吵别扭的痕迹。
为何我与何以梦的亲昵关系中,却能如此地关注到藏在角落里的成清欢。
记忆没有撒谎,但是被我一遍遍美化,为了这清醒梦,为了在美好凋落之后,重复着曾经的温存。
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无法分辨真假;题干已经被我默认成错误的参数,再如何完美的推理演绎,也不过是一己私欲的自圆其说罢了。
“我好难过……”
“但是你还是要向前走。”
“我们会在大学相遇的,就像高中的偶遇一样。”
“……如果有空,记得来梦里看看我。”
“送我回宿舍吧,在梦里弥补上第一次遇见的遗憾。这次不会有闲言碎语。”
“我喜欢你。”
何以梦絮絮地念着,拉住我的手,带着失魂落魄的我路过楼下公园的长椅。我回头望去,她家中灯火像谢幕一般缓缓落下。
“我喜欢来这里,因为我在这里偶遇过你。”何以梦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些记忆碎片中不可修改的定格画面。
“我害怕来这里……”我喃喃道,“因为在这里偶遇过你……”
《虫儿飞》的歌声想起,何以梦深深抱住我后,挥手道别,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
“明天见哦。”她俏皮一笑,没入回寝的人流中,像一颗璀璨的流星飞入无垠星海。
“明天见。”我挥了挥手,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回应道。
入眠。清醒,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枕巾莫名地有些湿了。睡了很久,精神却疲惫道无法言说。
“快迟到了!”室友提醒我。
“来了。”我顾不上太多乱七八糟的思路,连忙洗漱赶去教室,却似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成清欢?”我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句。
“嘿,我又回来了,想不到吧?”成清欢依旧那般潇洒自然,“这段时间我拉下的课程有点多,帮帮我!”
“嗯……”我点点头,再次沉没在题海里。
课间,成清欢与我闲聊,知道她帮完家里最重那些活之后,强硬地要求继续上学,加上老师们好说歹说,终于让她家里让步。
“你……好点了?”成清欢看着我似乎不像最初那般失魂落魄,只是安安静静地做着习题,勾勾叉叉,咬咬笔头。
“嗯,都是要向前看的,对吧。”我抬头看向成清欢,一个真实的未被我记忆修饰篡改过的成清欢,鲜活,明亮,像绽开的向日葵。
“嗯!”成清欢点点头,眼中似乎有一抹化不去的莫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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