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驭人四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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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冒名为土喇通天巫蒙克阔阔出的王明思抛出的一番高论,于春英沉默了,谎言不会伤人,真话才是诛心的快刀。

如果有的选,于春英说什么都不想和土喇扯上任何关系,此方炎黄大地除了忠孝这两个封建时代最高的政治正确之外还有华夷之辩,土喇则是夷中之夷!

三千年来,西域蛮族只攻陷过四次日落城,土喇正是最近一个攻陷了日落城的西域蛮族,日落城的四次失陷都让西域蛮族再无后顾之忧,深入到炎黄族腹地,大肆烧杀抢掠,最长一次竟达数十年,连京城都未能幸免。

破窗效应的存在让炎黄子孙对于日落城的失陷只会感到震撼,可土喇在攻破日落城之余还给了此方世界的炎黄子孙一个认为是本族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狩,在炎黄语中的意思是打猎,但不知道哪位大儒灵光一闪,在前面加了一个方位词,就成了封建王朝最高统治者狼狈逃窜的婉词,不是逃命而是去打猎了,什么玄宗南狩、什么徽钦北狩、什么英宗北狩,什么永历缅狩、什么慈禧西狩。

任何一个封建王朝在末年都是遍地林登万,虞末帝登基的时候朝廷能掌控的地盘也就京畿和蜀中一带了,其它地区不是被地方官员霸占便是被义军割据,皇帝就是个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这就是日落城第四次失陷的历史大背景。

虞末帝得到土喇攻陷日落城后不休不眠向京师永安进军的消息后便慌了,不顾朝中文武百官的劝阻,执意南逃到难于上青天的蜀中一带避难,连祖宗的寝陵都不顾了,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二百七十三年的虞朝,也算是此时空炎黄中央朝廷中的一个中巅峰了,后夏要再延续四年才能说在国祚方面超过了虞朝,当下排在她前面的只有国祚二百八十八年的前夏与二百七十九年的庆朝。

就因为一件发生在虞纪二百六十九年的事情,便被后世无数炎黄子孙打入另册,认为是本族有史以来最耻辱的大一统朝廷。

给虞朝修断代史的是宁朝,宁朝距离虞朝只有十余载的时光,《虞书》成于宁太祖时期,经历过虞朝末年土喇之祸的官宦是大有人在,所以各种资料保存的又多又好。

炎黄族对土喇最初文字记录见于《虞书·西蛮列传》,列传前两段点出了土喇的起源与传承,乃西域蛮族疏勒的锻铁奴,在盛产铁矿的阿尔泰山给疏勒人打造兵器铠甲,后来反客为主吞噬了疏勒,之后发展极其迅猛,仗着能生产铁制品,在虞朝中期时已成西域蛮族中最强悍的部族,在接下来的千年时光中,西蛮对于中央朝廷的十次入侵至少有八次是土喇挑起来的,并多次深入炎黄腹地烧杀抢掠。

完颜迪古乃,是《虞书·西蛮列传》着重泼墨的人物,他是土喇族历史上的第七位可汗,记录此人的文字占了这一卷的三分之一还多,日落城的第四次陷落就是他的手笔,完颜迪古乃令炎黄后世史官最为咬牙切齿的事件并非攻陷日落城,也不是逼得虞末帝抛弃京师南逃,而是截胡了皇太后,将虞末帝的生母变成了他的大可敦。

迪古乃在土喇语中的意思是明亮,光亮,因此完颜迪古乃的炎黄写法就是完颜亮或王亮。

大部队的前进速度取决于队伍中速度最慢的单位,虞末帝哪怕逃难还不忘享乐,一天不过南下十里,就给了土喇可汗完颜亮衔枚追撵的机会,在入蜀前夕被尾随而来的土喇可汗完颜亮乃率队赶上了,早就被吓得如惊弓之鸟的虞末帝听得土喇追上了来,竟是不顾随行的众多朝廷高官、命妇宫女,仅率领百多名御前侍卫仓皇逃窜。

游牧民族有抢婚的习俗,不仅是未婚女子,已婚女子也属于被抢的范畴,甚至于游牧民族男性更喜欢抢生过孩子的人妻,因为在封建时代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个鬼门关,有生育史的女子意味着更容易生孩子,成吉思汗的母亲柯额伦就是个别人家的媳妇,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在雪地行走时见到蔑儿乞人首领弟弟赤列都的老婆柯额伦长得美艳动人,风姿绰约,认为她必生贵子,于是和几个哥哥谋划,劫走了柯额伦,这就导致游牧民族对于女性贞洁不是怎么太看重。

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成吉思汗老婆孛儿帖日后被蔑儿乞部抢走,算是回敬了当年他爹的野蛮行径,孛儿帖再被成吉思汗再抢回来时已经有了身孕,真实历史线上可没有滴血认亲这种鉴定亲子的法门,成吉思汗无法确定老婆孛儿帖生的男孩是不是自己的种,不过没关系,对于游牧民族的男子来说,只要是出生在自己帐篷里面的孩子都是自己的种,哪怕女人被自己抢回来时已经身怀六甲,于是就给长子取了术赤这个名字,术赤在蒙古语中的意思是客人,术赤日后被成吉思汗委以重任,西征后成吉思汗分封诸子,作为长子得花剌子模海(今咸海)、宽田吉思海(今里海)以北的钦察故地为封地,其子拔都在此封地基础上建立了钦察汗国。

既是抢婚,那被抢女子的身份越高贵就越好,韦秉懿身为炎黄中央正统王朝皇帝的母亲,自是贵不可言,昔年她就是个身份平平无奇的宫女,因为颜值拔群才惹到了虞末帝的父亲,一响贪欢之后就有了虞末帝,虞末帝登基后封了生母为皇后。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亡国之奴、灭门之仇,是炎黄传统文化中的四大恨,但都没有上升到国骂的程度,草泥马才是,由此可见奸淫别人的母亲在炎黄传统文化中是比四大恨更恶心的事情。

夺母,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仅伤害极大且侮辱性极强,完颜亮在写给虞末帝的国书中就有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之类的字眼,更恶心的是完颜迪古乃还跟年岁足以当他母亲的虞朝太后生了个男丁,正是日后的土喇第八代可汗。

由于此时空还没有年号,所以此方世界的炎黄子孙多用干支纪年来描述大事件,完颜亮夺取虞末帝生母这件事发生在干支纪年中的甲寅年,后世便以甲寅之耻来指代。

太后被蛮族夺取可以说是压垮虞朝这只老瘦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威信彻底扫地,在韦秉懿被完颜亮夺走的第四年,虞末帝被作乱的禁军杀害,存在了二百七十三年的虞朝正式灭亡。

明朝不与北元或女真议和,就是因为患上了靖康之耻的PTSD,可想而知,夏武明作为此时空的炎黄朝廷天子,当年力排众议决定与土喇和亲是顶着何等的压力。

只能说历史就是毅种循环,王嗣璁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他干爹完颜阿勒坦的祖宗完颜迪古乃一样肏中央王朝的皇太后,夏武明的二儿子夏翊宇发动宫变弑父自立那日,王嗣璁可是趁乱在永安城里面大肆收集美艳熟女,除了女相华嫦箐,还有夏武明的皇后杨思敏,事后则是一推三二五,黑锅都由夏翊宇这个逆子叛臣背了。

在王嗣璁给后夏编纂的断代史《后夏书》中,夏翊宇是伪帝,不被视为正统,两夏的最后一个皇帝就是夏武明,但伪帝也是帝,杨思敏和女相华嫦箐同样遭遇了老树开花的厄运,在五十五六的高龄给王嗣璁生了后代。

于春英明白要是被同僚知道自己居然和土喇坐在一张桌子前谈判,仕途就止于此了,但她没有办法,相较于三族消消乐,乌纱帽算得了什么!

其实早在五天前,职业的敏感就让于春英这个大特务意识到她本人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一个她无法脱离的命运漩涡,因为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夏纪六百一十五年六月二十三,丑时。

一支刺破窗户纸的利箭将躲在房间里面自怨自艾,夜不能寐,恨自己怎么就官迷心窍接下了这个烫手任务的于春英拉回了现实,就看到屋子里面的地面上钉着一根箭簇后面缀着一个小布包的羽矢。

能爬到绣衣使系统中镇抚司这个层级,于春英还是有些能力的,单凭这支来历不明的箭矢,一下子就分析出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轮台城里面绝对有另外一股势力,而且还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动向。

射箭之人正是淫门隐宗弟子,夏纪五百五十五年的大内讧只是让淫门的显隐二宗元气大伤,不得不蛰伏起来,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五百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网让二宗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庞然大物,上下九流里面都有二宗的人,只是二宗发力的方向不同,隐宗着重在西域发力,显宗则是在东境发力,那日王明思勘破金鳞草的秘密后就以隐宗宗主的名义让潜伏在轮台城里面的门人动起来,让他们密切关注城内的动向,绣衣使和药王谷这么多人根本掩饰不住,一些动向就从他们这里流到了王明思的手上,其中一人已是身居轮台守军中层,担任专管宵禁的巡城御史,正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响应了宗主的指示,射出了这支带着小布包的羽矢。

戴上防毒的鹿皮手套后于春英就解开了小布袋,小布袋里面就两样东西:一颗小草和一块布条。

小草给于春英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草叶上面光泽如金的斑斑点点,通过草体的翠绿色泽,还能判断出此草被采摘下来不会太久,然后她就从贴身衣兜里面掏出了一个鹿皮缝制的囊袋,从里面掏出一颗晒干后失去了水分的草叶与其对比起来。

金鳞草,于春英可以肯定自己从布袋中拿出来的翠绿色草叶就是此番西行的目标。

原来在临离开京师永安前往西域的前夕,于春英被一封诏书唤进了深宫大内之中,见得当今天子真颜时不由受宠若惊,然后夏武明就对她面授机宜起来,关键就是那一株呈放在金镶玉托盘中的枯草,夏武明告知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从博格达峰上得到此药草。

布条上面则歪歪扭扭写着“六月廿五日丑时城东三十里见”十三个大字。

是的,封建时代的书籍没有标点符号,开蒙教育不仅包括识字,句读也是重中之重,同样一句话,在没有标点符号的情况下可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意思,比如说出自儒家经典的这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最常见的断句当然就是流传最广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这般断句充满了愚民的味道,当断句变成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就彻底变了,成了如果民众有能力执行指令,就让他们执行;如果能力不足,则应告知他们不足的地方并加以指导。

标点符号,是王嗣璁对这个异时空同位体地球的一个重大影响,自成为土喇可汗之后,他所颁布的各种文书全部都有标点符号,为的就是不产生歧义。

此二样物品向于春英昭示了这么一件事:你此行的目的暴露了!

“肯定是那个小婊砸!”

于春英在心底骂道,想来是雒芊芊被土喇人擒获后招供了,她的眼眸中就闪过了骇人的光芒,要是熟悉她性格的人在旁就知道此乃绣衣使南指挥佥事镇抚司大人发作前的征兆,现在她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冲出房间,提着雁翎刀将随行的济慈馆众人全部给剁了,这群家伙完全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去还是不去?对于于春英来说是一个巨大而又现实的问题!

去的话,自己说不准就会落入土喇人的陷阱中,落得和那个药王谷小婊砸一样的结局。

不去的话,自己肯定拿不到皇上指名道姓所要的东西,死得就不单单是自己了,还会将三族给搭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于春英就下定决心两日后赴约,她要看看对方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然后压在心头的巨石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在做出决策前会瞻前顾后,可是一旦做出后就会轻松许多,于春英此时不再为金鳞草的得失而夙兴夜寐,而是陷入了疯狂责怪身边人的状态,尤其是让她陷入此般绝境的天山派诸女!

一想到天山派那些贱人们的丑恶嘴脸,于春英就心底冒火,居然不卖她面子!

于春英在来西域之前可是威风的紧,还是绣衣使千户的时候她只要将象征自己身份的腰牌高举亮出,娇喝一句“绣衣使办事,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下”,周围的人就像见了黑白无常一样,手上在忙的活计也不管了,东西直接一丢扭头就跑,生怕速度慢了就被绣衣使当成了他们所要捉拿之人的同党,绣衣使的诏狱可是活地狱呀,东西丢了以后还能做出来,可要是命丢了呢?

只是昔年无往不利,能让县令府尹顿首的手段在西域都不再有用,因为西域是朝廷权威鞭长莫及之地,朝廷在西域的统治既不是面也不是线,而是点,轮台是两夏朝廷权力触角的最西端,像一块孤零零的顽石,矗立在西蛮的汪洋大海之中,同时也是绣衣使唯一能在西域抖威风的地方,天山派的驻地恰恰在轮台的控制之外,土喇可以说是炎黄有文字记录以来最强的西蛮部族之一,历经了虞朝、宁朝、前夏和如今的后夏,与中央王朝相杀相爱了近千年,加上有在虞朝末年攻破日落城的记录,就与历史上另外三个攻破日落城的西域蛮族并称,天山派能在群狼环伺的西域扎下根脚,实力可想而知。

嫉妒,可以说是女子的固有天赋了,于春英算是六分女,比起颜值七分起步的天山剑仙们自然是逊色不少,更别说领头的那位白莹珏,绝对是于春英自打有记忆开始见过的最美丽的女性,更是让她妒火中烧,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强大,更比自己美丽,恨不得当场就用雁翎刀将她的脸给刮花,看你还怎么出来勾引男人。

要是这群招蜂引蝶的浪女骚货将人送到轮台中自己哪还有今日的窘迫,怪不得你们第十三代掌门会被人捉去当性玩物,活该!

那日再下天格尔峰的天山派七女在雒芊芊失踪的地方与轮台城守军一番激烈争吵,拂袖而去后,于春英回到城里一番打听就知道了缘由,天山派的掌门有病殁的,有战亡的,但被人生擒走的却只有第十三代掌门夏见柔,擒她之人还是轮台城中的一位中层,此乃天山派历史上第二大的污点。

此后,位于天格尔峰之上的天山派就不怎么和位于天格尔峰脚下的轮台城来往了。

然后就是出身药王谷的雒芊芊,在于春英看来雒芊芊是一点骨气都没有,百花炼狱中的一干要犯钦犯哪一个不是铜铸铁打的,很多女犯至死都没有开口招供,她倒好,才几天呀,什么都招供了。

于春英怨天怨地怨别人,就是不去怨自己,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而是在轮台中耐心的等着天山派的二度支援,说不定就成了。

原来就在天山派七位剑仙离去的第四日,轮台城守将江总兵就收到了沐凌华的亲笔信,信中文字昭示天山派言而有信,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一定会做到,当下之事是做好第二次上博格达峰的前期准备工作,炼制抗气闷的药物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时间让博格达峰上的萨满们懈怠,自古都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就算戒备也不会太久。

只是于春英等不及了,任何行动都会有时间限制,这是人类社会的底层逻辑之一,夏武明不可能给于春英无期限的时间去盗取金鳞草,而是设定了一个DEADLINE,那就是今年的八月初一,做不到就提头来见好了。

这就是于春英急吼吼的不顾下人的性命,在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全的情况下就逼迫他们上山的原因。

夏纪六百一十五年六月廿四日,于春英跟轮台城守将江总兵交待了一些事情后,在太阳西下的前一刻决然的单枪匹马离开了轮台城,翌日凌晨的会面没有让她失望,对方拿出了一大把刚摘下来的新鲜金鳞草,然后就听对方用半生不熟的炎黄语自报家门,竟然是土喇萨满的通天巫,在去西域之前,于春英可是恶补了一番有关土喇的知识,尤其是盘踞在博格达峰上的土喇萨满,通天巫乃是土喇萨满首领,放在炎黄内地,就相当于国师,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于春英就听土喇通天巫说镇抚司大人能亲至,足见诚意,只是这些东西不足以让大人你复命,具体事宜此地不好详谈。

王明思非常的谨慎,他本人的口音和大侄子王嗣璁一样,都是一口地道的永安京腔,可对方乃是绣衣使的八大金刚之一,口音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于是就夹杂了一些西域口音,这在于春英听来就成了半生不熟。

经过一番简短的讨价还价后,双方就将谈判的地方定在了博格达峰脚下的专门招待土喇贵人的客栈中,时间就定在两日后,于春英她真的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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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王明思两次出现都穿上了萨满服饰,面具一戴谁知道他就是王家明字辈的嫡系五郎。

谈判中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己方的底线被对方知晓,王明思就把前段时间和大侄子分析的对着于春英悉数托出,把女镇抚司阁下惊骇得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下。

王明思的意思很简单,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可马上就话锋一转,站在于春英的角度陈述各种利害。

之前王嗣璁只道自己的五叔脑袋灵光,武道天赋惊人,前几天听完王明思的一番见解,就发现小觑古人喽,王明思的格局和眼界与他的武道天赋一样高绝,不少想法甚至和他前世的一些理论不谋而合,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淫门隐宗宗主和西域土喇长生天的通天巫,是有真本事的,同时他认为王明思就算穿越到自己上辈子的世界,解决完身份问题后依旧能混得风生水起。

王明思分析出夏武明就是金鳞草盗取世间的幕后黑手后又问了王嗣璁一个问题:朝廷当今天子夏武明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还就真难倒王嗣璁了,在国公府的七年时间中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武功和看书了解这方世界的历史来,对于朝堂上面事情的了解主要来自于便宜父母的闲谈,对于夏武明这个皇帝,他还真的没有什么了解。

隐忍,且不达目的就誓不罢休,这就是王明思给出的答案,为了稳住西蛮和北狄,他就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两方蛮夷和亲,为的就是稳住对方,给朝廷争取将经济能力转化为战争能力的猥琐发育时间,这一稳就是二十年,差点就让世人淡忘了二十年前朝廷与西蛮土喇之间的战争有多么的残酷。

性格决定命运,夏武明可不像仁宗皇帝,仁的庙号就说明了这位前夏朝皇帝的特点,真的是宅心仁厚,从来不折腾,他在位的时期是前夏时期百姓生活最安逸的时期,王明思制定的计划就是建立在夏武明扭曲的性格上。

王明思断言这群人得不到金鳞草是肯定不敢回炎黄内地跟夏武明复命的,这根找死没有区别,他们一定会死磕,要么全功要么就全灭,绝无第三条路可以走!

听完对方那一长串对她生命关怀的铺垫,于春英就明白对方不会专门浪费口水,更不会白白一年提供十斤的晒干金鳞草,肯定想要从她这里,或是从朝廷那里得到什么,就出言问道:

“不知道通天巫阁下想要什么呢?”

王明思透过萨满面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简单的让于春英有些不敢相信,对方明知道自己拿不到金鳞草就会死,但并没有借此漫天要价,晒干的金鳞草敞开卖,一斤一千两银子,第一次可以先货后钱,让她先拿二十斤新鲜的金鳞草回去复命,一般说来草本植物的含水量在百分七十到八十之间,二十斤新鲜的金鳞草晒干后怎么也能有五斤的量,足够应付六百一十五年的下半段了,如果年底见不到一万两银子运到博格达峰下,就彻底断供。

土喇萨满首领的要求让于春英松了一口气,她就害怕对方提出一些朝廷不可能答应的条件,要真是这个价她自己都能支付的起,她在南国剿匪八年间侵吞劫掠来的财富折合白银约五万两,回到内地后谁爱去给下次圣人取金鳞草就让去好了,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蹚浑水了。

先货后钱,极有可能遇到对方翻脸不认人的情况,因为根据博弈论,这种近乎一次性合作的场景,选择背叛,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囚徒困境就是这么来的。

想要打破囚徒困境无非两种策略,第一种是引入来自第三方惩罚机制,谁违约第三方就去惩罚谁,但问题来了,一方是夏朝天子,一方是土喇国师,哪个势力有能耐去惩戒其中失约的一方?

第二种就是将一次博弈变成多次博弈,想要获得更多更大的利益就不能玩没有下次的一锤子买卖,只要夏武明想要在房事上爽就只能一年一付,王明思则要保证将足量足质的金鳞草送到江家老巢伊州境内,交到当地的绣衣使头目手上。

“在下自会代为向圣人呈奏。”于春英说道。

卖金鳞草的收益王明思可不打算跟家族、隐宗、土喇中的任何一方分润,他要当做自己的小金库,因为他也不甘心自己就给家族和隐宗打工,原文中他就是通过跪舔隐宗二宫宫主的方式渐渐获得了信任,将二宫的势力一点一点转移到自己的手上来。

公账和私户,自古都有,朝廷的公账叫太仓库,是专门用以贮存赋税折银、籍没资财田产等财产物资的府库,皇帝的小金库叫内帑,皇帝想要用公款办自己的私事会遭到朝堂的反对,皇帝尚且如此,王明思别看是王家嫡系五郎、淫门隐宗宗主、土喇萨满通天巫,BUFF一层叠一层,但手上的金银却是有效,无法支持他的野心,王嗣璁的魂穿异界让王明思有了足够私下豢养自己势力的行动提前了十年。

金鳞草单卖给朝廷,至多一年一万两银子的收益,王明思今年年初在永安府邸中也是略略看了一遍他二大爷留下的《淫门案考》,他是没有想到京师勋贵居然那么有钱,竟然花了千万两银子来买门人的母亲用作淫乐道具,他相信金鳞草熬制成的小药丸一定会在勋贵阶层中大为畅销,一年怎么着也能到手三五万两银子。

夏廷常备军团中军一名普通士兵的年饷大约是二十两银子,一斤晒干的金鳞草就能养活五十名士兵,十斤就是五百名,一百斤就是五千名,王明思已经在幻想日后如何利用好这笔银钱来豢养自己的私兵了。

古语有言上下同欲者胜,个人和集体的利益在很多时候未必重叠,甚至于就是冲突的,这就是人性的真实与复杂,王明思也有一个皇帝梦,他真的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子寂寂无名,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便死当五鼎烹!

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人脉关系,于春英位列绣衣使八大金刚,绣衣使系统中官职比她大的两只手都能数过来,王明思就生出了结交她的心思。

公事讲完后王明思就讲起了私事,对于春英说他想把金鳞草药剂的生意拓展到整个炎黄内地,不知道于大人有没有兴趣参股呢?

王明思真的是在培养大侄子王嗣璁,刚上博格达峰不久,就跟他讲了自己这些年总结出来的驭人四法:迫之以力、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此四法是循序渐进的关系,对付没有什么能耐的普通人不用客气,不干就罚,就像夏廷让百姓缴租税和服徭役,这就是迫之以力;对付有些能耐的人就不能光凭暴力了,就要拿钱或权来诱惑,就像夏廷发现郡国兵不堪用后实行的募兵制度,要发饷银和官帽子;再往上就要跟士大夫讲道理了,简单来说就是谈理想,谈信仰,什么忠君报国,什么驱逐蛮夷,什么为民请命;至于动之以情,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只有国士才有资格。

动之以情就让王嗣璁不由自主想到东汉魅魔,他一套情义绵绵拳打下去,别说女的,男的都招架不住,与关张二人的关系被同时代的刘晔总结为“义为君臣,恩犹父子”,诸葛亮在《出师表》中也说“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所以武侯明明知道以季汉一州之地抗拒曹魏九州之地就是以卵击石,一矿打九矿呀,依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嗣璁上辈子可是一根老油条,管理学书籍看得可多了,是个有文化的流氓,所以才能将走私集团经营的红红火火,驭人四法在他看来太简陋了,不过在识字率不到一成的封建时代,已经够用了,但还是做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王明思刚刚对于春英迫之以力,马上就诱之以利,典型的大棒加胡萝卜的操作。

绝大多数人眼中只有交换没有忠诚,老板再无耻下贱,只要能给定时发放足额的薪水,员工心底再有气也会忍,要是发不出工资,你谁呀,于春英对于今上夏武明并没有太多的忠诚,她的忠诚就是建立在夏武明能给她升官发财的基础上。

女人对于闪亮亮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听完王明思对金鳞草药剂的描述,于春英顿时双眼放光,赚权贵的钱可比刮穷鬼效率高多了,她在南方镇压义军那么多年,刮地皮弄来的古董、文玩、书画、田契、金银什么的折算成银子不过五万两银,金鳞草只有博格达峰产出,等于是垄断了原料,不用担心有什么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金鳞草更不是什么一锤子买卖,而是一桩细水长流的好买卖,维护好了便能坐地收钱,就是这泼天的富贵她一个人根本吃不下去,得把上司和同僚们都拉下水,尤其是指挥使大人,小道消息说年逾知天命之年的指挥使大人因为年纪的问题如今不是很行,想来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王明思拉于春英入伙的核心原因就是想将手伸进绣衣使系统中。

在人流、物流和信息流不便不畅的封建时代,只有朝廷才有能力建立覆盖整个国土的各种系统,就比如说情报系统,四大国公家族虽然都有自己的情报网络,不管是规模和质量都不能和朝廷掌控的绣衣使相提并论,不单单是财力的问题还有名分的压制,情报系统乃是国之重器,没有哪一家敢明目张胆的四处刺探情报,这和造反没啥子区别,四大家族只能私底下搞情报工作。

既是如此,王江李邹四大家族肯定都想把手伸进覆盖整个炎黄大地的绣衣使,前夏时期他们成功了,不少成员都身具绣衣使要职,公器私用,为家族谋利益。

前夏最后一个皇帝庄宗烈皇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上台后不久便听得朝臣的忽悠,自断手脚,废除了绣衣使的种种权限,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没了牵制便彻底放飞了自我,群贤毕至,众正盈朝的第十三年,前夏覆灭,庄宗烈皇帝阖宫自焚。

后夏复辟后极力吸收前夏的教训,特务统治得以大幅度加强,同时极力排斥公侯一级的高级勋贵子弟担任绣衣使要职,千户,是公侯子嗣能担任绣衣使官职的上限,且多是寄禄官,拿薪水不干事,对于勋贵结交绣衣使高层也是非常的忌讳。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王明思不会马上就让于春英提供各种绣衣使内部的机密,要等个三五年,最好是通过家族的能量将她捧到绣衣使的高位,诨号为八大金刚的八位镇抚司还是事务官,四方佥事以上的绣衣使则是政务官,属于决策层,能接触到更为高级的情报。

马经对人的定义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王明思和王嗣璁这对塑料叔侄不觉间就和当下身为绣衣使南指挥佥事右镇抚司的于春英搭上了关系,长久的合作让双方产生了互信,于春英日后更是干起了人贩子的勾当,在王家的协助下荣升绣衣使的南指挥佥事后她利用职权之便,大肆制造冤假错案,大量江湖侠女和魔女被朝廷暴力机关捕获投入百花炼狱。

想要将这群容貌昳丽、武艺高强的女性死囚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百花炼狱,没有南指挥佥事右镇抚司的配合是不行的。

嫌犯死在看守所或监狱,在王嗣璁上辈子所处的时代是大的不得了的事情,会让很多司法部门的人吃挂落,但是在封建时代,只要不是被有司审判完毕的已决犯,嫌犯庾毙在监狱中根本不是个事,太多嫌犯被酷刑折磨或得病而死,然后就是被一张破席子卷起来朝乱葬岗一丢。

这些通过于春英之手假死升天的侠女或魔女,会被押送到王明思控制的隐宗分舵中,在那里她们会被进行最残酷的洗脑和调教,成为王明思麾下武装力量的一部分,王嗣璁也获利不少,他的亲卫队不少成员都是来自于春英的馈赠,被四五百朵霸王花包围的快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脸上挂着得意轻笑的于春英出了谈判室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中庭中有两方在对峙,一方衣服上刺绣着的药葫芦图案,显然是药王谷诸人,站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男一女,男的矮小猥琐,女的高挑妩媚。

看清高挑妩媚女子的面容后,于春英就在心底来了一个“活该”。

女子不是谁,正是前些日子落入王嗣璁之后的雒芊芊,此时此刻此地,她正挺直身子站立着,双臂向身体两侧展开并和地面平行,整个人呈现可以完美展示肢体形态的正十字架姿态,她并没有穿着充满炎黄风格的白色女子宫装,更没有佩戴面纱,而是一套令传统保守的炎黄子孙错愕的无袖白色皮衣。

皮衣的材质是白色鹿皮,白色鹿皮经过硝制后不仅柔软还异常的轻薄,形状和露背式女子连体泳衣没有什么区别,却又有两处根本的差异,首先就是胸部开了两个可以让双峰暴露在空气中的孔眼,年轻就是资本,才双十年华的雒芊芊的一双玉峰并不像熟女那般巨大,但形状非常的好看,青春的双峰如同一对竹笋般傲人地向前屹立,彷佛地心吸力并不对它们产生太大作用,乳头和乳晕的颜色乃是令男人食指大动的粉红色,而不是因为黑色素过度沉积的紫黑色。

雒芊芊的粉嫩乳头还被残酷的穿了环,两个铁环上还缀着金子打造而成的葫芦挂饰,用来彰显她的职业属性。

王嗣璁很喜欢他的女人穿长筒皮靴,因为这非常的助性,高开叉的皮衣和长筒靴乃是绝配,美漫中的女英雄多是这个造型,比如灵蝶、惊奇队长、女超人的异时空同位体神力女孩等,雒芊芊就足蹬一双靴筒拉到大腿根部的白色高跟靴,位于高开叉皮下下方和靴筒上方的白色绝对领域非常的吸引人的眼球。

哪里是什么玉女神医,欲女神医才对。

这一切,都是王嗣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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