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满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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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发现江家二姑进入一家民宅,王明思并没有贸然过去探寻,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条小巷的背面就是客栈区,他就笑了。

得了,从大侄子那里得来的望远镜又派上用场了。

客栈为了追求单位面积的入住率都是至少两层的多层建筑,王明思找了一家三层楼的客栈,掏出路引订了一间位于三楼直冲着让江家二姑消失院落的上房,掀开窗户后就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那家庭院来。

两座建筑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是五十米,正常人的眼力是没有办法看清其中的详细情况。

但是架不住王明思手上有个八倍镜呀,通过屋子上的窗户就看到了江家二姑与一个陌生男子在进行激烈的热吻。

这下子,很多不解的地方王明思就明了了,怪不得呢,原来她是在外面养了汉子呀!

首先就是江家二姑为何那么晚才结婚,江凤琴是在二十大几的年岁才在父亲的强迫下与林鸿宾结了婚,林鸿宾这个人王明思也是略有耳闻,乃是江家中出类拔萃的家将。

否则前任镇国公也不会将大女儿嫁给他。

原文中并没有直接点出江凤琴的年龄。

但是可以通过侧面分析出来,原文在第一章中提到了江家寒字辈最年长者是江寒天,夏纪六百三十五年时他三十岁,封建时代的律法都是规定男子满十六岁就能结婚,算上十月怀胎,江家浩字辈老二江浩天最迟出生于夏纪五百八十八年,江凤琴是江家二姑,肯定比江浩天要年长,怀胎十月是固定时间,她最晚出生于夏纪五百八十七年。

本同人文给江凤琴的出生年份设定就是夏纪五百八十六年,原文中明确提到江凤琴父亲病危时她因为要陪大嫂阴玉凤就没有返回京城,由大哥江浩羽代劳,死人是不会制婚的。

因此只会在夏纪六百一十四年之前结婚。

在女子普遍十四五岁就能结婚的封建时代,二十二三还没有嫁人的江凤琴真的是大龄剩女了!

第二个就是江凤琴为何和丈夫林鸿宾之间的关系那么紧张了,因为她在外面有人了!

贵族男女的私通在夏朝根本不是个事,王明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西域呆着,但一年中总会有一段时间回位于京师永安的家中,八卦这种东西流传的非常快。

尤其是一个小圈子里面,哪家的公公扒了灰,哪家的主母养了小叔子,其实都不是什么秘密,朝廷对此的态度就是民不告官不究,淫门三分支能在两夏的贵族阶层中流传开来,与他们糜烂的私生活分不开干系的。

作为勋贵家的女子,同床异梦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至少也要在公开场合上和丈夫过得去。

尤其是子嗣方面,到现在江凤琴和丈夫林鸿宾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在原文中,他们二人的独生子林奉先出生于夏纪六百一十九年,在和表兄江寒青一起东出去邱特给朝廷添乱时才十六岁。

江家,是被王家排在皇室夏家后面的对手,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王明思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弄清楚这个与江家二姑通奸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严刑逼供什么的自是不可能,那会打草惊蛇的。

情报领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伪装。一旦情报员被发现身份且不自知,便是万事皆休,反间一方有着无数的办法将他身后的一条线给挖出来。

拿起望远镜再度观察了一遍庭院,王明思确定里面就江家二姑江凤琴和她的野男人,也是呢,王明思在心底冷笑了一下,私会情郎这种事见不得光,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就是只有通奸的两个人知晓!

要是王嗣璁那时知道五叔的想法,就会说五叔你是对的,岂不见给西门庆和潘金莲拉皮条的王婆,奸近乎于杀,才让武二爷变成了行者!

令王明思意外的是江凤琴只和野男人搂抱与亲吻,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这让王明思百思不得其解,过了一会他就看到江凤琴与野男人交谈起来,望远镜只能拉近视野。

但是无法窃听声音,他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江凤琴前脚离开,那野男人后脚就锁上大门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王明思对于自己的武功非常的自信,只要不是遇上显隐二宗元老组织的成员,天下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离开客栈来到之前江凤琴所在的民宅前,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关注,就运起绝世轻功一个鹞子翻身攀爬了这一个一进一出的小民宅,进入江凤琴和野男人刚刚亲热的房间,仔细打量了里面的陈设。

一个摆放在墙壁神龛上的佛像引起了王明思的注意,那不是普通的佛像,而是一尊无比邪异的鎏金铜胎佛像:

这尊三头六臂的佛像高约一尺,六只手臂却是搂抱着三名不着片缕的女子,三名女像中最不堪的当属中间那个,她与佛像面贴着面,双臂环抱佛的脖颈,丰润的大腿则缠绕在佛像的腰间。

普通人看到这尊佛像只会说罪过罪过。

可身为土喇族的长生天通天巫,王明思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尊佛像的来历:毗那夜迦。

佛教受到身毒婆罗门教的影响很深,或者说佛教本身就是婆罗门教的变种,就像基督教之于犹太教,佛教中的欢喜佛一脉就是在身毒婆罗门教性力派影响下的产物。

毗那夜迦正是欢喜佛的梵文名,欢喜佛属于密宗一派,由于该教派崇尚男女双修,在保守的炎黄大地上自然是处于人人喊打的状态,一般只在雪域高原传播。

因为地理因素,与西域都督府接壤的密宗只有以错岔活佛为首领的灵山教派系了!

竟是老对手,王明思看着欢喜佛铜像笑了起来,本以为要花些精力来摸清江凤琴野男人的身份,不想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个堪布的信众。

然后他就想了这么一件事,江凤琴知道他姘头是灵山教教徒吗?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对于王明思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他已经在思考如何利用这条暗线了,具体细节还是折回刚刚订下的客栈敲定,正好还能用望远镜观察一下这处民宅,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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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呆就是一个晚上,早上在客栈吃完早膳,王明思就第一时间返回了大侄子所在的家族情报站,就有了上一章节的文字。

就在昨夜王明思在客栈中思索如何利用灵山仙主势力来牟利的时候,他的好大侄子也在思考,从二月初二这天出发到现在,王嗣璁就没有闲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随着驼队走在官道上,昨天晚上本以为能有时间复盘,不想被老妖婆给逆推了。

王嗣璁拿起据点中的文房四宝,开始画起了思维导图,首先将时间回溯到夏纪六百一十五年正月二十七这天。

寅初(早上四点钟),此时天将明未明,郜慧彤依依不舍将便宜儿子王嗣璁从秋爽斋一直送到了国公府后门城楼的楼洞中,一想到儿子今天就要远行,去家族的封地秦州,二月二时跟商队一道去遥远的西域,内心就如刀割针扎一般剧痛,就将一身粗布葛衣的王嗣璁用力揽入了怀中,说着娘舍不得儿子之类的话语。

至于他的便宜父亲王明行,却是搂着正室呼呼大睡,二字有武功高绝的五弟照拂,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应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古话。

将郜慧彤与王嗣璁分开的正是王明思,将王嗣璁扯到自己身后便对郜慧彤说道:“嫂嫂莫担心,有我在,聪儿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这个郜慧彤相信,正月里的这二十来天,她可是见识了王明思的武功,绝对是她平生所见最强者,拉开第二名好几条街的程度,儿子跟在他身边安全是不用担心的,儿子又是本家新生代的大郎,血缘关系摆着了,肯定不会亏待的。

但郜慧彤还是舍不得呀,泪眼汪汪的拉着儿子的小手,就是不给他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也,聪儿是去建功立业的,日后才好在家族中站住脚!”

王明思继续对郜慧彤劝说了一句,用力一拽大侄子王嗣璁的另一只手,将他从郜慧彤那里拉了出来,混入了车队之中,将泪眼汪汪看着儿子背影的嫂嫂甩在了身后。

四大国公府的布局都大差不差,定国公王家位于京师永安外城的东北角,国公府房重屋叠,方圆近三里。

在整个大院的四周修筑着均高八米的院墙,上面密布着碉搂哨岗,四周挖宽三丈的人工河与普通民宅区隔开,从外面看去整个大院壁垒森严,高墙深堑,生活在里面的主子和下仆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俨然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国公府这么大的一座聚落,每天的薪柴菜肉消耗都是个大数目。

毕竟农业时代可没有冰箱之类的保鲜设备,肉类都是需要现杀的,故天不亮就有众多的下人将每日所需的消耗品通过府邸后门运进府内,王嗣璁和王明思这叔侄俩就是穿着一身不起眼的便装,混在了运送生活物资的下人小厮中。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被朝廷的绣衣使或是其他国公家族安插在周边普通民宅区中的探子发现,天将明却又未明也是很好的掩体。

毕竟这个时空是农业时代,可还没有遍地的微光夜视摄像头。

跟着返程的空载车队走了一段路,王明思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信没有什么监视者后就拽着王嗣璁消失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巷道中。

从巷道中再出来的时候,叔侄二人又换了一套服饰,不再是下人小厮的短打,而是儒生的长衫,甚至于连相貌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就比如说王明思在下巴上黏上了一坨胡子,原文中的王明思就不长胡子。

只能说王明思实在是太谨慎了,他在实岁五岁、虚岁六岁时离开的家族,外界只知道王家明字辈的嫡系是五兄弟。

但从来没见过老五的样子,王嗣璁也是一样,年岁太小,才十岁,还没有混迹官场呢,换身衣服就能变个身份,淫门门徒的身份太过于邪异。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他要身败名裂,家族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拖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叔侄二人步行到了一处车马行,王明思金钱开道,朝掌柜子甩出了一锭银子,更是豪气的来了一句“不用找了,给在下备一辆车驾”,掌柜子专门称量金银的戥子,足有十两之多,接下来就是验成色,发现成色依旧十足,就眉笑眼开起来,这样出手阔绰的客官可不常见呀,忙不迭让店里的伙计从后院里面请出一辆马车来。

身为西蛮最强部族土喇的长生天萨满,骑马赶车那是基本技能,王明思就看出店家还是蛮厚道的,牵引车驾的马匹放在在内地算是好马了。

不过在西域大漠,这匹马属于白送给游牧骑兵都没有人要的渣渣。

让大侄子王嗣璁坐进车厢中,王明思就挥舞着鞭子驾车起来。在西域那么多年,他的驾车技术比内地的金牌车把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过定国公府正门时,王明思特意出声告诉王嗣璁了一声,王嗣璁心底一抖,就掀起车厢窗户上的布帘,看向身侧的国公府,国公府正门上方的碉楼上悬挂着好几盏巨大的气死风灯,在这个天将明却又未明的时刻,将城门前的空旷地带照得明晃晃的好像白昼一般。

王嗣璁明白一件事,跟着五叔离开国公府后自己就走上了一条名为争霸天下的道路。

自打转生后他就被灌输要为家族效力的理念,自己修炼云涛江浪这件事被五叔侦知后他就知道了家族阴暗的一面,在西域蛮族那里经营了多年,要知道西戎可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呀,明摆着就是叛国呀,只能说金銮殿上那一把象征无上权力的鎏金盘龙椅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造反,自古就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单行道,要么成功登顶,要么中途崩俎,被绑上王家这辆战车后很多事情就由不得王嗣璁他了,只能坚定地顺着争夺天下的道路走下去。

就算这条路上充满了重重危险、失败甚至是死亡,他都没法子退缩,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量来帮助本家。

若是王家最终能夺得天下,那他作为王家核心成员,怎么着也得混个王爵不是?

如果王家败了,那王嗣璁就得考虑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呆多久这件事了。

历史将会最终裁决王嗣璁的得失,究竟是成王还是败寇!

感慨了一番定国公府就门前两尊汉白玉狮子雕像是干净的,王嗣璁就跟着五叔王明思来一路西行,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叔侄二人乘坐的马车就来到了京师永安的西门处,熬了一夜的守门兵丁打着哈切,蜷紧着身躯来抵御严寒,无精打采的目送着百姓进进出出,王嗣璁和王明思就混在人流之中出了京师。

此时的西门正沐浴在初升的金黄阳光中,城楼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夸示着帝国此刻的强盛,让所有初次来到京城的人强烈地感受到朝廷制四夷而霸八荒的威势,近千载时光中它就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俯视着从它身下匆匆经过的炎黄子孙,目睹着王朝之间的兴衰变更。

看着这座雄霸天下几达千年的城市越来越小,眼前不由浮现出了自己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千百年来发生在这座城市的英雄故事,王嗣璁心里涌起了无限感慨:

“后夏都二百七十年了,我敢肯定武明死而地分,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他那天死。不过能离开永安府这个政治大漩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七年中通过老娘嘴巴可是知晓每年都会有几家高官显贵被夏武明给诛了三族呀。”

叔侄此番西去的目的便是勾连炎黄有历史记载以来遇到的最强蛮族土喇。

历史就是如此的诡吊,二十年后,一支二十人组成的队伍走了和王嗣璁相反的方向,领头的正是江家少主江寒青,目的是勾连邱特。

定国公王家和镇国公江家的目的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都是在挖朝廷的墙脚,薅皇帝的羊毛,希望通过毁灭朝廷大军的方式来加速夏朝的灭亡!

封建时代的马车可没有速度表,也没有什么计时工具,坐在马车里面的王嗣璁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但他已经被颠簸的受不了了。

炎黄地区的马车是没有减震设备的,按照车辆上的专业术语就是刚性悬挂,车轮也不是充气轮,官道,不过是质量好一点的黄土路,三者叠加的后果就是让王嗣璁差点将昨晚吃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昨夜,王明行和郜慧彤这对塑料夫妻给五弟王明思和大儿子王思聪一道举办的践行宴并没有多么的奢华,完全就是家常菜,正月还没有出,外面依旧是天寒地冻,就吃起了涮羊肉,王嗣璁知道离开国公府后就没有多少机会享受这样的美食了,他就敞开了肚皮吃。

绝世武者的感官让王明思发现了大侄子的难受,就说道:“难受的话把头伸到外面,呼一些新鲜空气,能好受一点。只是聪儿,你必须要习惯,在西域,骑马驾车乃是最基本的技能。”

“好,呃,呃,五叔,呃。”王嗣璁艰难的回了一下王明思,就掀开遮挡车厢右侧窗户的帘布,将小脑袋伸出去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是一阵从前面传来的凄厉哭声打扰了他的恢复,就出言问起了五叔王明思:“五叔,前面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哭声。”

“征发徭役呗,西军前几年可是死了不少军士。尤其是图特谷之战,连阴士雄都折了,死得都不是什么闲时为农的郡国兵,都是耗费钱粮颇多的常备军,一人一年至少要开二十两银子的军饷,去年别看西军在阴家姑娘的率领下击退了土喇。

但也死伤不少,要是死得都是郡国兵,再多武名老儿都不会心痛,他们是去补充兵员的。”

王明思对王嗣璁解释起来。

将头缩回车厢后王嗣璁就在心底盘算了一番,就发现了不对劲,对着坐在外面驾车的王明思说道:

“不对呀,五叔,常备军不都是从郡国兵里面挑选出的优秀军人嘛?”

“哼……”王明思摇着头嗤笑了一下,回道:“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代宗朝时郡国兵就不堪用了,常备军都是募兵了,前几年朝廷西征北讨,王贞儿那个老妖婆攒的钱粮都被武明老儿用光了,哪还有钱募兵,只能强征徭役喽。”

钱,或者说财政,才是历史的真相,绝大多数政权的崩溃都始于财政的亏空,今上夏武明的已故母后王贞儿昔年大力推行改革,让朝廷的财政收入大增,夏武明熬到母后去世亲政后就废除了改革措施,主要是废除了商税和矿税,导致财政大减,完全就是依靠母亲留给他的老本在支撑,却也是赢得了朝野上下一致的好评。

俗话说坐吃山空,二十多年的时光将改革的红利吃光了,国库空虚之下夏武明只能玩起了拉壮丁,来填补军队兵员的紧张。

“聪儿,来,到前面来。”说着王明思向后探出空闲的左手,拨开车帘,示意王嗣璁坐到他身边,待大侄子坐好后他就指着前方说道:

“朝廷规定三十里设一驿站,哭声所在之地便是京师西边第一座驿站,咸阳驿,得名于边上的咸阳桥。”

近了之后,王嗣璁就看到了令人心碎的离别场面,联想,是人脑的重要功能,就一下子想到了前世诗圣杜甫的千古名篇《兵车行》,这是初高中语文要背诵的古文篇目,王嗣璁为了让孩子们心服口服,可是下了苦功夫呢,就在心底背诵前三段来:“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封建时代的交通水平很是落后,出行基本靠双腿,去远方服徭役用九死一生来形容很恰当,给兄弟、儿子、丈夫、父亲送行的百姓非常明白这可能就是他们所见最后一面了,正是生死离别才让哭声才直冲云霄。

原文序章中有这么一段话:不过当皇帝快要迈入五十岁大关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不再满足于将来后人会给他的贤明圣主的荣誉了,他开始想要凭藉武力为自己在历史书上争得更大的一个席位。

他要证明自己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

于是,连续的战争开始了。

《兵车行》后面的段落在夏纪六百一十五年开始在炎黄大地各地接二连三的上演。

刚开始还是——“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原文中的四驹四犬人物志对阴玉凤的描述是:其后十一年,率麾下的“玉凤军团”横扫帝国西部的强横游牧民族,大战43场无一败绩,灭国七十二、拓地千里;

石嫣鹰的描述也差不多:具有不亚于阴玉凤的非凡军事才能。

有“无敌飞鹰”之称,镇守帝国北疆的她,大小50余战全获胜绩,两位女帅相继灭亡了土喇和赫烈。

打仗是要死人的,军队则是要补充人员的,夏武明给不出足够的军饷来募兵,就只好用拉壮丁的形式给军队补充兵员。

长年累月的战争,极大程度上损害了后夏的经济体系,日后王嗣璁游历全国的时候发现——

“夏家天下三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财政支出是刚性的,尤其是战争,军费是不能省的,精壮劳动力的缺失让税收大减,这就让夏武明只能进一步压榨底层百姓,然后就进入了死亡螺旋,财政越是没有钱就越要压榨百姓,百姓越是被压榨就越是没有钱来完税,就成了个无解的循环,到了夏纪六百二十九年的时候,后夏的财政就进入了“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的阶段,天下百姓无不在暗地里诅咒夏武明怎么还不去死,只是惊惧于夏武明的对外赫赫武功,敢怒不敢言。

目前,后夏的统治还没有崩坏到这种程度,王嗣璁之前又是在衣食无忧的定国公府中生活。

对于当下的大环境不是理解的那么深刻,今天就是他从象牙塔走入人世间的开端。

王明思也不担心吏卒来抓他去充数,首先就是他的衣着,两夏规定秀才免役,身上就有家族给他准备的秀才身份证明,第二就是抓壮丁是根据户籍名册“按图索骥”的,当地官吏不会随意抓人,最重要的,则是王明思身负绝世武功,带上大侄子跑路很容易。

但有句话怎么说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大侄子抓牢后王明思就对着挽马的背部狠狠抽了一鞭子,吃痛之下马匹立刻撒蹄子狂奔起来,高速通过了咸阳桥。

要说真正安全,不受到朝廷拉壮丁影响的地方,还得是勋贵们封地,过了咸阳桥往西再走个一百八十里就是王家的封地了,朝廷的官吏可管不到王家治下的秦州七县。

历史悠久的好处就是各种案例足够多,朝廷早就想到了勋贵利用封地的独立性与其争夺人口、税源和权威的情况,西汉时期的七国之乱主谋吴王刘濞就是利用封国的独立性,以不收税的方式大肆收买人心,两夏朝廷的措施就是酎金制度,每年勋贵都要按时向朝廷上供足值足色的祭祀用金银,酎金的数额依据封地内的田亩数量而定,数量是有下限的,就是封赏时对领地田亩的丈量数量,酎金对于任何一个勋贵之家都是沉重的负担, 酎金数量和成色连续三年不达标准,或是十年内累计五次不达标,朝廷就会剥夺爵位,明摆着是让勋贵们压榨封地内的百姓,别想着恶人朝廷当,好人你们做的春秋大梦!

秦州之名来自于本时空炎黄大地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岐朝,岐朝的基本盘就是关中,关中在很久以前有岐地的别称,后世为了避讳这个二世而亡的暴政王朝,就加了一个鼻音,qi变成了qin,秦州七县分别是凤翔、秦山、陈仓、扶风、杜阳、千阳和郿邬,治所就在秦州最东边的郿邬,只因此地可以最快的接收来自京师的动向。

第一次知晓家族封地治所的名字时王嗣璁是崩溃的,郿邬,在他上辈子生活的世界里可是董卓的封地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聪儿,你之前都是在国公府内成长。对于大牲口的习性自是不了解,京师距离郿邬差不多是七舍的距离,马不可能连续奔跑几个时辰的,我在西蛮那么多年,发现马车一天差不多就是走两舍六十里的距离,这就是为叔为何跟车行掌柜子要了两人三天份的干粮和饮水。但一支部队不可能只有人,算上其他物资,一天就是走三十里。”

知识在封建时代是非常昂贵的,血缘关系是人类最基础的联系。

所以王明思才会将他人生前三十年的知识教授给大侄子王嗣璁。

听人劝吃饱饭,王嗣璁一大优点就是听真话,就对王明思说道:“侄儿记下了。”

接下来的三十里地中,王明思一边驾车一边跟王嗣璁讲述一些西域的生活常识,有时还时不时的用一些简单的土喇语问他,王嗣璁也是乐得以此来缓解马车的颠簸,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星辰是人类最初的计时方式,看得物体都没有了影子,王明思就知道日上中天了,轻轻扯了一下缰绳,让赶车的挽马放缓脚步,下了官道将车停稳后,王明思就招呼王嗣璁下车,吃干粮来充饥。

一边吃着干粮,王嗣璁一边打量着四周,之前在马车上没有怎么注意,下了马车后才发现官道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垒成的小屋,就跟王明思说道:“五叔,那里有户人家,不如过去看看。”

王明思听完大侄子的话,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良久,喟然道:“聪儿,为叔劝你最好不要过去,危险倒不危险。就是,就是,算了,聪儿,吃完东西赶紧跟五叔上路,别耽搁时间了,早点到驿站就早点休息。”

“好的,五叔。”说完王嗣璁就加速吃起手上的干粮,车行掌柜还是挺不错的,附赠的干粮中有一小罐豆酱,主粮没有味道吃起来难受,蘸点豆酱就不一样了。

当马车近了时王嗣璁才看清石头屋的外观,根本不是人住的,倒像是一座塔,永安到郿邬的官道是东西向,炎黄的建筑都是坐北朝南,大门朝南开。

所以神话中的南天门就是天庭的正门,小石塔的北面王嗣璁因为角度关系看不见,只能看到南侧中间开了一个窟窿,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阵阵的婴儿哭声。

“五叔,停一下,侄儿好像听到里面有婴儿在哭。”王嗣璁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但停下来肯定没有……

错,就对王明思说道。

但,王明思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依旧不紧不慢的催赶着拉车的挽马,甚至于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发现五叔王明思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没有王嗣璁就跳了下去,马车不是很快,和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加上他这些年勤于修炼内外功法,就平稳落地,然后运起轻功,快步朝着来的方向跑去。

好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石塔里面的哭声就拔高了三分,借着略微向西倾斜的阳光,王嗣璁看向了石塔中间的孔洞,真是不看不要紧,看了后王嗣璁就感觉自己的SAN值在狂掉,里面的场景比他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片都要恐怖,全都是骸骨,从体格看还都是婴儿,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王明思为何让他不要去看了,原来如此,“呕”的一声,王嗣璁就弯下腰将刚刚吃进肚子里面的中午饭干粮悉数吐了出来。

砸了几下自己的后背又揉了几下子前胸,感觉舒服了一点后王嗣璁就站起身子,咬紧牙关又将眼珠子凑上了石塔中间的孔洞,终于看到了哭声的源头,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孩,就伸手将婴孩从里面抓了出来。

是个女娃,股间的缝隙告诉了王嗣璁婴孩的性别,女婴身上虫噬蚁咬的痕迹让他心疼不已,连忙将女婴身上的虫蚁驱赶走,做完后立刻接下外衣,手忙脚乱的将女婴包裹起来,农历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

“一个赔钱货,至于这样吗?”

正埋头用自己外衫给女婴做包被的王嗣璁这点被这句充满了欠揍语气的声音点燃了怒气。

但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如今还不是五叔的对手,眼角有些湿润的抬头,大声回道:“五叔,这可是一条生命呀!”

“仁慈是一件好事,可你能救得了天下所有的女弃婴吗?”

王明思不咸不淡的说道,然后就对王嗣璁讲述了这座石塔的由来。

婴儿塔是封建时代常见的建筑,通常被建于荒郊野外,外形如树桩,顶部为锥形,留有方形洞口,在里边的弃婴,有夭折的,有残疾的,有生病的,最多的是女婴,其中绝大多数的女婴都是健康的。

她们被随意地遗弃于此,忍受着寒冷饥饿、日晒雨淋、豺狼啃噬。

大部分女婴很快便会死去,而生存的本能会驱使活着的幼小女婴努力地向外爬,为了防止她们爬出,婴儿塔被越建越高,最后只留了塔顶处一个小口。

从此,被扔进去的女婴有进无回,再也没有能活着爬出婴儿塔的。

为了防止婴儿塔内的尸体存放太多气味难闻,几乎每三天就会对婴儿塔内的尸体进行焚烧。

更为恐怖的是,焚烧时里面还有些活着的女婴,她们会爆发出凄惨的哭喊声。

焚烧也是要耗费人工的,此处的婴儿塔就没有怎么被清理过。

所以王嗣璁才被里面堆得满满的骷髅吓一跳。

婴儿塔一般为当时乡里的有钱人捐建,修建为佛塔的形状意在用神佛镇压婴孩的冤魂以避免其寻仇。

相较于之前的溺婴等需要亲力亲为的杀婴方式,这种扔进佛塔里以求心安的做法,也实在是可笑可悲可恨……

人,确实无法理解自己理解之外的事情,这个道理适用于王嗣璁,也适用于王明思。

王嗣璁上辈子确实非常的混蛋,囚禁并奸淫了数量不菲的女警女兵,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他自己都承认。

可也不会做出将自己的女儿丢到外面自生自灭,最基础的人文主义他还是有的,甚至于为了缓解心中的负罪感还捐了很多钱给慈善机构。

现在王嗣璁倒是能理解便宜母亲为何说她幸运了,溺婴,丢婴,尤其是女婴,在封建时代根本不是个事情,大家都在做,不是所有的女婴都能像阴玉凤,石嫣鹰一般生于勋贵之家,很多女婴连意识都没有成长出来就被父母害死了,郜慧彤能以农家女的身份长大,并被宗门看上,最后成为王家二爷的妾室,这份运气,没谁了。

王明思就是个纯纯的封建士大夫,重男轻女之类的思想就是他的底色,不就是女弃婴嘛,死就死了。

叔侄间的第一次冲突发生了,无关乎利益与感情,就是单纯的观念冲突!

“能救一个就是一个,她,我养了。”

对着五叔王明思郑重其事的说完,王嗣璁就抱着被他从婴儿塔里面捡到的女婴朝着停在东面的马车走去。

十多年以后,王嗣璁发现自己这辈子很多地方和家族的海贼王前辈挺像的,比如说都是光源氏计划的爱好者,七曜就是他在战场上捡到的孤女,义女王满穗也就小他十岁,岁差不是很大,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很低。

之所以待义女及笄之年时给她起名满穗,主要是王嗣璁离开永安后在外十五载的经历,封建时代真的是太惨了,人根本吃不饱饭,次要原因就是他前世玩过一款以明朝末年为背景的文字小黄油,里面的女主角就叫满穗,最后的原因就是讨喜,希望他治理下的大金国在夏纪六百三十年时来个农业大丰收。

王满穗也是挺运气的,骆驼是王家商队的主力驮畜,骆驼每年繁殖一次,春天时候发情交配,怀孕期为十二到十四个月,公历年次年三到四月生产,每胎产一仔。

一般说来农历比公历晚一个月,公历的三四月,一般对应农历的二三月,王嗣璁就挤驼奶熬煮后给王满穗喝,驼奶的营养不比人乳差。

王嗣璁十岁那年没有带干女儿进日落城的原因也很简单,太突兀了,就是交给了如归客栈里面的老妈子,给了她们一些银钱,好生照顾王满穗,出了问题拿你们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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