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鸿蒙受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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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我回来啦!”在门口时,阿羽便嚷嚷了起来。

今天他实在是很高兴,因为他给阿妈带回来一大块獐子肉,可以给阿妈熬肉汤了。

待到进了门后,他便怔住了。

堂屋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正低头喝茶,而他的阿阿妈正和她说笑着。

一见阿羽进来,阿妈停止了说话,慈爱地看着他笑道:“呀,是阿羽回来了呀——来,正好,来见见柳老师!”

阿羽一怔,便要随着母亲的话开口称呼时,却见那个“柳老师”抬起了头。

阿羽的心猛地一跳!

天啊,她好美!

在他的眼前展现的是一张精致如画的俏脸,那抹了淡妆的容颜上真个是肤若凝脂、眉若春山、眼若秋水、唇若涂朱……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了九公给他看过的那些古书里对美女的描绘。

就这么坐在那里,她的浑身上下便自然地充溢着一种与娴静淡雅的知性美,令他看得目眩神迷……

“啊,原来你就是阿羽呀——嗯,你的眼睛好亮哦!”说着,柳老师竟起身向阿羽走来,高挑的身材轻盈地款款摆动着,齐耳的短发随着她的步伐轻灵飘逸地跃动。

堂屋的光线并不怎么亮,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个男孩的一双如暗夜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却立刻深深地吸引了她。

一刹时,阿羽全身的感觉似乎变得格外的灵敏积极起来,柳老师走过来时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在他的心镜里印下。

他清楚地嗅到她裹在白色套装里那苗条而不失丰腴的身体散发出的阵阵不同于阿瑶的体香——阿瑶是清新健康的,而她是浓郁芳香的;他甚至能感觉出她那被衣物遮蔽这胴体的每一条流动的夸张曲线……

“你好,阿羽!”柳老师停在了他的面前——她发现这个男孩子的个头刚到自己的眉际,而自己的身高已经足有一百六十八公分之高——向他伸出了一只手——炎荒羽注意到,这只手是那么的纤长细嫩白皙——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未伸出自己的手。

“呃……我叫柳若兰……你叫什么?不会就叫阿羽吧?”见自己友好伸出的手未得到呼应,柳老师的脸上露出一丝狼狈,忙掩饰地进行自我介绍,同时想缓和气氛地打趣阿羽。

不知怎么的,在这个大男孩异常明亮的眼睛的大胆注视下,她竟有些心慌,脸也似乎有点发热,手心里甚至隐隐地沁出了汗水……

“我叫炎荒羽。”阿羽终于微微地笑了。

他清楚地将面前这个美丽——不,是惊艳的柳老师柳若兰不自在的反应尽收心湖。

看到面前的亮眼睛男孩终于对自己友好地笑了,柳若兰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忍不住拉起他一只手,亲切地道:“你叫我一声柳老师好不好?”

炎荒羽笑了,他突然由开始时对这个柳老师产生的出于异性本能的观感里多了一份亲近感。

“柳老师!”他大声响亮地叫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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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兰被他突然大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但随即便开心地笑了:“哎!”她也脆生生地大声应了一声。

堂屋里顿时气氛轻松融洽起来。

“阿羽这孩子,平时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才见到老师就变得调皮——柳老师您别介意,回头我教训他!”炎荒羽阿妈忙替儿子的调皮向柳若兰表示歉意。

一面说着,一面却似嗔实疼地瞪了儿子一眼。

“啊呵呵,没有什么的,阿羽他这么机灵,我很喜欢的……”柳若兰笑着说道,不过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对了,阿羽的名字好有个性呀——怎么写的?”柳若兰笑着捋了捋耳边松开的一缕发丝,不经意问道。

不料话一出口,便见阿羽的阿妈脸色一黯,神情开始不自然起来,眼光也游移不定的。

她不禁感到奇怪,再看看阿羽,也是一脸的不自在,手似乎也不知往哪里放了。

“对不起……我……也许我不应该问的——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说了——实在是对不起了!”柳若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触及人家的禁忌了。

不过她也实在有些不解,她来这个地方之前,就曾经听说过这个坳子里群居着好几个民族,这在别的地区是极罕见的。

但是更奇怪的是,这些老百姓却能够和睦相处,完全不似其他的地方,每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生活群体。

她来之前也曾就有关这些民族的禁忌喜好等等专门作过一番恶补,但她却怎也想不到,竟有人对别人问自己的姓名也禁忌的!

“不……不是的……”炎荒羽看了看他阿妈,见她低着头不作声,想了想,便上前拉了拉阿妈的手,轻声道:“阿妈,就说吧,我没有事的……”

此语一出,柳若兰更是惊讶了,敢情这禁忌还是出在这个亮眼睛的男孩身上?

真是怪了事了!

“阿羽,可是……”阿羽阿妈似乎有些心疼儿子,语气十分的迟疑。

“真的,阿妈,你说吧,我都这么大了,没有事的,我不会瞎想什么的……”阿羽紧紧握着阿妈的手,安慰她道。

“那……我就说了……”看着儿子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她下定了决心说了出来。

柳若兰听了后,这才明白为什么阿羽的阿妈要这么犹豫了。

原来,炎荒羽的母亲,也就是炎女,丈夫本来就是孤儿,很早就病逝了。

山里规矩,嫁出去的女人,不好得再回阿妈家,更兼阿妈家隔了几百里的山路,来去交通极为的不方便,故而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寡妇。

炎荒羽本来是个弃婴,是炎女一次在河边打水,路过一片叫做“荒林”的地方的时候发现后捡回家来的,那时他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女人的母性本能促使她将阿羽抱回家来抚养,由于她姓炎,阿羽便也就随了她的姓;在起名的时候,村里的人说这个婴儿既从“荒林”捡来的,当真是命若片羽,就叫“荒羽”吧!

“炎荒羽”这个名字就这样叫出来了。

由于没有丈夫,身边却多了个婴儿,虽说大家都知道是捡回来的,但却没有人愿意再娶炎女。

而炎女也为了害怕再找一个男人会待阿羽不好,便也就索性不再嫁人了。

只是阿羽始终没有父亲,大一些后,便有邻村的孩子在玩耍中骂他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

待他哭着喊着回来问炎女的时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那以后,他便变得沉默寡言,而炎女虽然后来同坳子里的人一起去邻村讨回了公道,但却再也无法挽回儿子被伤害的心灵。

也因此,这件事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成了一个禁忌。

现在她说出来后,见儿子没有了从前的痛苦神情,惴惴不安的心情才放了下来。

“哦……是这样的……”柳若兰沉思一会儿后,想了想,道:“那你们有没有出去查过呢?照说这个地方那么偏,如果有女人生孩子,一定会有线索留下来的——只要一个一个地排查,就总会找到阿羽的亲生父母的呀!”

“不!我不要!”岂料她这话一出口,立刻招致炎荒羽的强烈反应:“我才不要那个从来都没见过的爹阿妈哩!我只有一个阿妈,就是现在这个阿妈!”他疾口说道,胸膛一阵地起伏,显是极为激动。

“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到炎女和炎荒羽不高兴地看着自己,柳若兰慌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阿羽的亲生父母应该承担他们应负的责任……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的……”说着不觉暗自后悔——这是个明摆着的法律问题,但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山区,她这番话说出来不等若一堆废话么!

“啊……我们也没有什么……不过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这儿实在太……请柳老师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炎女很明显地下起了逐客令——对柳若兰的好感,在她那句话说出口后,便荡然无存了。

柳若兰也知道自己再这么呆下去,实在也是难堪,便忙知趣地站了起来,歉然道:“十分对不起……我实在不应该那么说的……那好,明天就叫阿羽到村子的晒谷场去吧……”见炎女愈发冷淡的神情,心下更是后悔多嘴,便急急向她和阿羽打个招呼,逃也似地离开了。

待柳若兰走远后,炎荒羽便去关了门。

“阿妈,那个柳老师也没有什么恶意的,你不要生气,把身子气坏了就不好了……”他回到母亲身边,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劝解炎女道。

“唉……”炎女叹了口气,将儿子搂进怀里,疼爱地抚弄他的头发,无力地道:“阿妈知道,她是从外面来的,懂得道理比阿妈多。阿妈不生她的气,只是心里头……”说着,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了阿妈,柳老师是哪里来的?她到我们家来作什么?”炎荒羽忙将话题岔开,分开母亲的注意力。

“哦,对了,你不提我差点给忘了——她是外面调来的,说是什么支援穷苦山区教育的——阿妈也搞不太清楚是什么,不过听她说好象也就是识字看书什么的——对了,你赶紧去问你九公去,他一定知道的!”炎女一面想一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象醒了过来似的,忙不叠地催促儿子去找九公。

“哎!我这就去——对了阿妈,后屋里有一块獐子肉,其他的柴禾蕨菜什么的也都在那儿,你回头拾掇拾掇啊……”炎荒羽走到门口,又回过来叮嘱他阿妈:“我多带了些回来,你把多的给阿玉嫂送去吧!”说完后才又出了门。

看着儿子如此懂事,炎女欣慰地叹了口气。

蓦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腰腹部传来,她的脸色登时煞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呀……”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同时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浑身顿时疼得一阵剧颤,整个瘦弱的身子也在竹椅上紧紧地蜷缩成了一团……

大颗大颗的汗珠迅速从她的额头沁出,再滴在地上,渗入地面……

她急一把抓起桌上柳若兰喝过的茶杯,抖着手将里面的茶水倒掉,然后迫不急待地将茶杯紧紧地抵在了疼痛的部位——茶杯立刻陷了进去,原来那个部位已经有了一个凹陷下去的洞。

如果九公在的话,一定看得出来,那个部位正是肝脏……

“哦……是这样的……”九公听完炎荒羽关于昨天及今天修习“混沌诀”时出现的“目至镜留”和“物过囿形”境界,以及他数蚂蚁时的情形后,低声地吟哦起来。

炎荒羽紧张地看着九公,长期以来,九公便是他心中的一个迷,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

在他心目中,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有经过了九公的认可,方才算是成功的——这一感觉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

“阿羽啊……”九公终于开口了,炎荒羽忙竖起耳朵倾听。

只听九公缓缓道:“你知道‘混沌诀’为什么要从‘混沌六知’入手呢?”不待炎荒羽回答,便自问自答道:“因为一个人如若想想完整地认识一个事物,就必须运用他全部的感官能力来进行探查,特别是对那些复杂的事物,就更需要这么做。也就是说,只有将‘混沌六知’综合起来使用,才能有更多的把握认清事物的真相!你现在仅仅用了其中的‘二知’,就能够达到将一整个蚂蚁群体数出来,正说明‘六知’配合起来使用的威力!”见炎荒羽连连点头,便接着道:“当你的‘混沌六知’掌握得越全面,越完整,那你对事物的判断能力就会越强大——到那时,就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数数位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你还可以用它在更多的地方发挥更大的作用……”见炎荒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九公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些,忙不好意思地笑笑,停下来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道:“其实昨天说要你数蚂蚁,也就是想训练你‘六知’配合的能力,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已经达到了其中的‘二知’——这样,反正‘六知’的练习方法你也已经知道了,从今天起,你自己去练,九公不再指导你这方面的东西了……”

“那你不再教我了吗?”炎荒羽情急下忍不住违反规矩插嘴道,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这点,赶忙以手掩住了嘴,一面忐忑不安地看看九公。

“九公只是说不再教你这些方面的东西,并未说不教你其他的啊!”九公笑着道,对这个且徒且孙的孩子越发的疼爱。

“喏,我们出去吧,外面我给你做了些小玩艺儿给你玩哩!”说着便站起了身子。

炎荒羽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二人转到九公院子的后面,那里正是他的一间倚着一个山洞而建的小屋。

只不同的是,那山洞尚且距离地面足有二十公尺高,且那从洞口至地面的一段石壁笔直壁立,表面十分的光滑,就如同炎荒羽平日里经常攀爬的那面石墙一样,只是高度高了许多,不过旁边却垂吊下来一只结好的绳梯。

就在他望着那个石洞出神的时候,九公从那间小屋里拎了一个大竹箧,上面盖着盖,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

“怎么?想上去看看?”九公示意那个石洞笑道。

“不不……九公你弄什么给我玩呀?看上去好大一包的。”炎荒羽慌忙收回心神对九公恭恭敬敬道。

“呵呵,不要吱吱唔唔的啦,九公今天就是要带你到那个洞里去玩的哩!”九公呵呵笑着对炎荒羽道。

“啊?真的啊……嘿嘿,谢谢九公……”被九公说中了心事,炎荒羽不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站在光滑的石壁根脚,九公笑道:“哪,我从这个上去,”说着指了指那绳梯,道:“你呢,就自己徒手爬上去吧!”末了又加了一句:“要是不能爬上去,那就算啦——不过这些好玩的东西你也就不用玩儿啦!”说罢,径自攀着绳梯“蹭蹭蹭”地窜了上去,身手之敏捷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已经是七十多的老人了。

噫——怎么地上还有只竹箧——

“九公!还有这个哩!你忘了带啦!”炎荒羽忍不住抬头看着上面喊道。

“呵呵,没忘哩,那正是要你带上来的……”话音隐隐地响了下,便不见九公的身影了,显然是已经没入了石洞中。

这……

炎荒羽不禁气结!

这个九公,摆明着要给他为难嘛!

他一把拎起那只老大的竹箧——呀,好沈的!

足足四十二斤三两六钱——嗐,自己怎么还有心情估称这份量呢!

想了下,没法子,只好背着这个沉重的大家伙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那股暖流似乎不象昨晚的细流了,而是变得粗壮有力了许多,而流动的虽仍是很平稳,但速度却变得快了很多!

无形之中,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似乎也长了不少……

其实他不知道,他昨晚经络内运行的真气流虽然细小,但却十分的平稳。

更宝贵的是,无需他再进行意念的引领,真气便实现了自动运行,真正的达到了不练自练的先天自然境界。

再加之他正在生长发育的旺盛时期,各方面的内分泌系统都随时在配合着身体的生长而不断地催生,气血在“混沌诀”的引导下,更是应了老话:“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

气血两相呼应下,彼此的成长就加倍地迅速了。

故而在白天,他同阿瑶两情相悦,又背着她急速奔跑,以及在真气自动运行的条件下,体内的气血都得到了空前的锻炼,竟在短时间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血脉得到了极大的扩张,真气也浩浩荡荡地初俱了规模。

感觉体内的状态甚佳,炎荒羽顿时精神大振。

他一口气将那竹箧甩上肩背,搓了搓手,上下打量了下那陡峭光滑的石壁,双膝微微一屈,便“蹭”地一下窜了上去。

就在上窜的势子恰恰停止的时候,四肢“倏”地张开,紧紧地贴在了石壁上,与此同时,脚尖微微向上抵住用力,而两只手掌却在触及石壁的瞬间,每条肌肉都灵敏至极地感受着石壁那微小的凸起和凹陷,并随着石壁上的微小起伏变化,掌指表面自动收缩产生出多个呈真空吸盘一样的细小凹坑吸附在石壁表面,整个人立即象胶水一样紧紧地“粘”住了石壁。

这一下轻而易举的成功,令得炎荒羽信心大增!

要知道,这个肌肉的控制可是太难太难了!

据九公说,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通过控制肌肉来达到“吸附攀岩”的目的,只有将“混沌诀”练到了相当的程度后,方才能够对自己身体的每块肌肉,乃至表皮都控制自如,并对所攀之壁的表面状况有着极度的敏感,从而实现攀爬动作的至高境界——“壁虎游墙”。

他略略调整了下起伏的心情,抬头看了看上方,双足尖微微一蹭,随之一只手便松开了石壁,向上攀去。

长期的苦练终于在这刻出了成果,在陡然变强的“混沌真气”的有力支援下,两只手上肌肉的收缩变化几乎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他向上攀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那竹箧四十多斤的份量此刻竟不觉得什么了!

几乎一分钟不到的功夫,炎荒羽便背着竹箧攀进了石洞口。

“九公!我到啦!”止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什么?”九公的身形从黑乎乎的山洞里钻了出来,满脸都是惊讶的神情。

“这么快!你没有……”话到了嘴边,又咽了进去——阿羽不是那种耍小聪明的孩子。

九公一脸的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盯着炎荒羽看,似乎他是个怪物似的。

“我没有从绳梯上来……”炎荒羽忙摇手分辩道,九公那惊讶的表情既让他骄傲,又令他委屈。

“我没有说你从绳梯上来……阿羽,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做到‘如影随形’了……真是想不到啊……”九公长长吁了一口气,喟然叹道。

他口中的“如影随形”正是“混沌诀”中唯一的一个与武功有点联系的功法,那效果和早已失传的“壁虎游墙”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

炎荒羽兴奋地看着九公,那双本来就明亮异常的眸子现在更是精光四射。

蓦地,九公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脉门,炎荒羽吓了一跳,不知九公为何要突然抓住自己。

正不解时,却见九公又迅疾松了了手,脸色一整,双眼眯了起来,审视着他沉声道:“怎么,阿羽,你和哪个女孩子好上了?”

此言一出,炎荒羽登时魂飞天外,脸色也“唰”地变得煞白!

他怎也想不到,九公居然一口便道出了自己白天的隐私!

“九公我……”他一时间竟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浑身惊慌下,竟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却见九公的目光却不再看他,转了开去望着天,口中喃喃自语道:“呃……阴阳交泰……龙虎相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哩!”

炎荒羽早被他吓得不敢吱声了,哪里还能理会他话里什么意思。

“九公……我……我是和……阿瑶……”话总算艰难地说出口了,但他却羞愧得无地自容,直恨不得面前有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才好。

“哦?——哦!是阿瑶呀!”意外地,九公竟然没有生气!

炎荒羽心里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有些紧张,不知道九公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不再把他当做好孩子看待。

“没什么,不要害怕,九公不会责怪你的——阿瑶也很好的,只不过你们也太早了点,小小年纪就发生这种事情……”见爱徒一脸的羞愧,胀红了脸低垂着头,不禁心中怜爱,便不再说他。

话锋一转道:“好啦!我们该进去啦——你不是还要玩九公给你做的小玩艺儿吗?”

炎荒羽从九公的语气中听出他不会再责怪自己,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忙不叠地应了一声,跟着九公进去山洞了。

“哦,对了,阿羽,好象今天坳子里来了什么人是不是,我在这里听到好象很热闹的样子……”二人在黑暗的山洞通道里走着,没有丝毫的不便感觉,皆因二人“混沌诀”中的“混沌六知”均到了一定的火候,特别是他们都达到了“目至镜留”的视觉最高境界,故而只需洞外隐隐的光线折射,再辅之以其他的“五知”,便足以任意通行了。

听到九公问话,炎荒羽马上记起阿妈要他询问的问题,便忙回答道:“对了,九公,正好我阿妈让我问你哩!——那是村里来了个老师,嗯,长得很漂亮的……”

九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过身轻敲了他脑袋一下,哂然道:“你这小子,倒真是人大成精了,就知道女人漂亮啦!”

炎荒羽登时脸一红,讪讪地笑了,心道,还好这里面黑,不然就给九公看到脸红了。

但一转念,又不觉自嘲起来:呸!

开什么玩笑,自己都能在这黑咕隆咚地地方看清路,以九公的眼力,又怎会看不见自己脸上的变化呢?

九公倒没有在意身边的爱徒在动什么弯弯绕绕的念头,只自顾着又向前走去,一边继续道:“那就难怪了,这个坳子太穷苦了,只有里面的人往外面去,哪里还有外面的人肯进来的啊!……对了,你阿妈叫你问我什么?”

“哦,她姓柳,叫柳若兰,不过她要我叫她柳老师的——听阿妈说她是外面调来的,说是什么支援穷苦山区教育的,阿妈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就是搞什么识字念书的……”炎荒羽紧赶两步,和他并排着道。

“嗯,你阿妈说是对,那个——对,是柳老师——是搞教书识字的。”九公点点头,捋了捋胡须道。

前面的通道已经隐隐地有了亮光。

“呃……那不就和九公一样了吗?”炎荒羽想了下,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也不完全一样——这样说吧,她不象我这样,只单独教你一个人,她会给许多的象你这样的孩子上课。也许她会教给你一些九公没有教过你的东西——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知不知道她在哪里教你们呢?”九公说着紧走几步,二人来到了山洞深处的一个宽敞的空间里,这里面已经点燃了两盏油灯。

虽然光线仍很微弱,但同外面通道里相比,已经算是大放光明了。

“她要我明天到晒谷场去哩。”炎荒羽说着将肩背上的竹箧放下,一面环视着四周,一面回答九公的问话。

“好吧,你明天就去吧——现在给你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小玩艺儿——”九公说着,得意地将竹箧盖子打开。

“呀……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叮叮当当的……”炎荒羽惊疑不定看着那竹箧里的家什,忍不住抬头看看九公。

却正好迎上九公不怀好意的笑脸,禁不住心中一跳,不知怎么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出来……

他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一声,知道今晚又要经受九公新的训练折磨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坳子唯一的晒谷场上一大早就拥了三三两两的人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更是兴奋莫名地在大人间穿来钻去的嘻戏打闹。

炎荒羽带着一脸的疲惫和炎女一起来到场子上的时候,晒谷场已经坐满了大人小孩。

村长土根叔正和昨天傍晚时到他家去的柳若兰老师在一个临时摆放的桌子前点名,炎女忙拉着儿子往中间位置坐下。

实在是太困了……

昨晚几乎被九公训练折腾了一宿,直到天快亮了才放他回家来——那感觉简直是又重新回到了当初刚刚开始修习“混沌六知”时的情形,是那么的惨无人道……

坐在地上,他压根儿没听清楚土根叔和柳老师在说些什么,精神和肉体的极度疲劳促得什么“混沌六知”都失去了功用,他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沈的提不起精神来——好困啊……

就在他昏昏噩噩的时候,那原本就一直在运行着的“混沌真气”开始积极忙碌地运转周身。

很奇怪的是,似乎就在炎荒羽在练习“混沌诀”以来破天荒头一回地如此昏沉的情况下,那体内的“混沌真气”竟然超常地活跃起来。

像是在印证“混沌诀”中的“混沌”二字一般,那真气竟霸道无俦地在体内经脉中横行无忌,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汹涌地冲刷开拓着每一个阻塞狭窄的经络隘口,轰轰落落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圈周转,每回圈一次,便壮大一层,最后竟至轰然一片,当真是一片混沌,将炎荒羽彻底带入了更深沉的睡梦中……

此时晒谷场的大人已经散去了,只有三五个还在附近一旁观看柳若兰的第一课。

由于炎荒羽坐地位置比较中正,因而在大人离去,孩子们重新调整座位的时候,反没有动他。

而炎女在离开的时候,只见到儿子坐直了身子,眼睛半开半闭的,还以为他在用心听,便也不打搅他,只轻轻招呼了一声,也未等他回应便悄悄走了。

因此虽然外面的动静很大,居然也给炎荒羽提供了一个意外的不受干扰的空间。

柳若兰其实一直就在关注着炎荒羽,对这个有着亮亮的大眼睛的男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不过见到他今天却始终没有抬头正眼看她一次,心中不觉有些奇怪。

心里暗自揣测,是否昨天自己说错的话仍记在他的心里。

如此一想,便更加有些不安了,就连给这些孩子讲课时精神也有些不集中,好几次都差点说走了嘴。

“炎荒羽同学!”她终忍不住点名叫道。

炎荒羽睡得正沈,“六知”全部封闭,自然听不到她的呼唤,也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

但是在柳若兰和那二十来个孩子看来,他分明就是对柳若兰的话充耳不闻,不理不睬。

场子上开始骚动,孩子们也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柳若兰的面子上未免有些挂不下来。

要知道,好歹自己今天是头一天给这些山里的孩子上课,要是头一炮就没点响,那以后还怎么继续教下去呢?

早在来之前她就听人说过,山野的小孩不太好管,性子很野的,今天看来,果然如此,这个炎荒羽居然对自己的点名充耳不闻,还直直地坐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炎荒羽同学!炎荒羽!”她忍不住又连叫了起来。

“阿羽……阿羽,快答应呀……”炎荒羽身后的根旺焦急地催促他,却不见他一声的回答。

终于忍不住地推了他一下。

不料这一推之下,炎荒羽竟然应手而倒,整个人干脆松松垮垮地躺在了地上,众人顿时大惊,齐齐惊叫了起来。

柳若兰更是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走近前来,看看炎荒羽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岂料仔细一看,竟听到他鼻中传出的轻微的鼾声!

天哪,这个家伙,竟然在睡觉!

她登时惊愕得呆立当场,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回事!

“呀……不好啦,阿羽好象在睡觉吔……”嘀嘀咕咕的声音迅速在孩子们中间传遍。

柳若兰顿时大失面子,一张俏脸当时便又羞又气,涨得通红!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睡觉……”她一时间不知所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过毕竟经过正规的教育,又见过不少的世面,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同时心中有了计较。

她抬起头来,对后面的根旺和声道:“你是郎根旺同学吧,请你麻烦一下,把他背出这儿——对了,还有你,谭雷同学,你和他一块儿把炎荒羽抬回家——睡在地上会着凉的!”

她这一番处理立即得到了几名在一旁围观的家长的赞赏。

“就是不一样,看,人家大城市里来的,说话又好听,还关心人……”

“是呀,看来把孩子交给她还算很好的……”

“是呀,看看人家,长得又漂亮,心眼又好……”

柳若兰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心里立时大定,知道最起码自己在这些村民家长的心目中得到了认可,同时对继续教下去也有了信心。

待郎根旺和谭雷把炎荒羽扶回去后,她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炎女怎也没想到,儿子头一天上课便是被伙伴抬回来的,更要命的是,他居然睡得如此的沈,自己竟怎样都唤不醒他。

一筹莫展下,她只好请九公来看看。

岂料九公看了后,只留下一句话:“没关系,让他睡好了,睡饱了自然就醒了!”便回去了。

弄得她只得天天小心翼翼地守在儿子身边等他醒过来。

炎荒羽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三天,弄得阿瑶和盘哥等一干伙伴们也急得什么似的,除了上课,便轮流来看他,间中还时不时地给炎阿妈送些东西来。

阿瑶更是尽心地照顾她,每天都要来替她生火做饭,感动得炎女一看到她便拉着她的手唏嘘长短。

当然,间中柳若兰也来过一次,只不过一看炎女冷淡的脸色,便自觉地坐了下便走了。

第四天的一大早,炎女正伏在桌上打盹的时候,听到了这些天来最令她惊喜的声音——

“哎呀……肚子好饿……”炎荒羽终于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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