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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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主子昏迷急救,几个贪功的侍卫,瞄准了室内的银发身影,猛力射出细小暗器,寄望能图个侥幸。

但闻“呲呲”连响,牛毛针、菩提子、铁莲子、袖里箭……各式大小暗器,在触及他身体三丈前,全给护体气罩挡下,一一无力地坠落在脚边。

他没有反击,也无心反击,因为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全副精神。

“啪!”

第三次,碰触柔夷的手,又给拨回。

而这一次,两人的嘴边有笑,眼中,却有泪。他们是笑着泪眼相对。

自始至终,他们无发一言,既是无能,也是毋须。

在目光交触中,他们清楚地了解彼此的心意。

你的好,我的伤,彼此的苦,我们都明白呵。

你不能走,而我,也不能再留了。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再多说,只有侮辱了彼此的心意。

他望着她,热泪盈眶,忽然间,他想起了临别前,自己的诺言。

“我们打勾勾,从嘉哥哥,一定要回来喔。”

“好,我就跟你打勾勾,笑一笑吧!要是骗你,我就吞一千根针,这样行了吧!”他苍凉苦笑,跟着,他蹲下身,拾起了脚边的细针,就这么对着她,仿似尝什么津津有味的佳肴,开始一根一根地,往口中送。

她没有阻止,也无能阻止,手掌和背后的失血,已让她的视线有些茫茫然,她只能静静地看,然后,伸出手来,轻轻抚着他的脸。

自今而后,或许无能再见,那么,这一刻,说不定就是他们最后的相聚了,她又怎么能打断,他最后证明心意的机会呢!

针色湛蓝,是有毒吗?

他不知道,反正,在毒药麻痹他口唇前,他的感官早就麻木无觉了。

利针扎舌刺喉的痛楚,完全浑然无觉,反倒是她的轻触,她的一颦一笑,整个地清晰起来。

血,皓腕上的血,舌尖的血!

泪,凝视中的泪,心底的泪!

当血沿着脸庞流下,混合无奈的泪珠,缓缓入喉,当真是血泪斑斑。

曾有诗人悼念亡妻时,这么说:

“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而此刻,他们亦是无言相对,凄凉欲断肠呵!

辛酸的感觉,随着眼泪慢慢流尽,取而代之的,竟是有些甜美、有些苦涩、有些温馨,却又化为无尽伤心的滋味。

这滋味中,苦中有甜,一如他们笑中有泪。

脚边的针,用完了,他满口鲜血,嘴唇泛紫,却想移身再捡。她拉住他,轻轻摇头,对着外边越益喧闹的人声,莞尔一笑。

他亦一笑,停下动作,在她水葱般的纤指上,深情一吻,烙下血之誓印。

“但教有生一日,我,永不负你!”

良久良久……

他放下玉指,向后退开。跟着,他仰空长啸,顿足一点,身如掠空大鹤,撞穿层层屋瓦,破空而去。

骑士们的呼喊、怒骂声,与清啸混合,却立刻显得微不足道。而后,啸声渐远。

她跌坐在地,听着大批侍卫跑近的声音,而因为身上的失血,渐渐昏昏欲睡。

不晓得为什么,在昏迷过去之前,她忽然有个预感,自己从今以后,将不会再落半滴眼泪了。

今晚一别,两人将要在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方法来继续自己的战争,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了,也许从此生死相离,不过,在那一吻的誓言中,她知道,尽管身处两地,或许天人永隔,两颗心,将会超越一切的距离,紧紧相系,这是他的诺言啊!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宫灯黄,初映雪,王城里所有的民众、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给这样的啸声惊醒。

那仿佛是九天苍龙,长声怒吼,尽情倾泄自己愤怒的啸声,回荡在王城之内,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梦醒了,盅底酒液已干,而窗外的大雪却犹自未停,纷纷飘落地面。

在那以后,剑仙李煜之名,响遍整个昆仑,成为第一位闯进艾尔铁诺王城能全身而退者,由是三次,斩杀破穹骑士、王室高手不计其数,期间艾尔铁诺更联合四大势力,策动秦淮血战,激战一日夜,还是给其逸去,李煜自此号称当代第一剑术名家,声势之盛,似乎犹在三大神剑之上。

在屡次的战役中,李煜越来越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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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中都之行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本来已经渐渐平和的心境,重新又掀起惊涛骇浪,恩、怨、恸、怒,激烈地冲激着他的心灵,让所出的每一剑都凝聚沛然神威,当者披靡,却也因此导致天心意识大乱,武功强弱不定。

在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得不狂,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借着不断的征战证明自己的实力,使艾尔铁诺心有所忌,不敢对唐国妄动,也不敢再对她稍有侮慢。

最后,双方在四大公子另一“定远君”旭烈兀的牵线下,达成秘密协议,李煜受封“陇西郡公”,艾尔铁诺画唐国旧地为特别行政区,从此免税,更给予诸多优惠,而李煜则从此停止一切刺杀行动。

当一切的大事底定,人们在茶余饭后,有着数不清的传言。

有人说,李煜是大英雄,忍辱负重,以一人之力,逼得大国低首;也有人说,李煜是窝囊废,居然与亡国仇人妥协,还任由旧情人给他戴绿帽,真是乌龟王八。

当然,每当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也是有人装模作样,一副惯看世事的样子,摇头叹道:“都是红颜惹出的祸水啊!”

而他,长年流连于酒馆歌楼,听着人家批评起李煜的种种时,无由地痴痴傻笑;却又总在听到旁人提及“红颜祸水”、“妖女误国”时,愤然与人老拳相向,继而放声长哭。

之后,就在每个大雪夜,独自对着一个个见底的酒瓮,愣然出神。

而她,也在每个雪夜,推着轮椅,在大雪中对月凝视,久久不语。

偶尔,她在晨间醒来,会发现在枕边、窗台上,静静地放了一枝白杨梅。

是谁曾经这样说:

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

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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