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1)
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个,窦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饮下一杯温酒,窦婴目光又投向了院中雨幕:“阿嫣…你还年轻,所以不明白执着了几十年的东西不可能轻易放手。我身处其中,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对得起自己。”
或许真的没有意义了,但这至少回应了自己的执着。这样到了最后,问心无愧罢了…问心无愧啊!
这下轮到陈嫣无话可说了,她固然可以分析利弊,由此得到一个最安全、最有利的方向。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无法单纯地用利弊得失来考虑问题…人类是被‘心’束缚着的,心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
眨了眨眼睛,陈嫣只能投降。原本装出来的一本正经和气势通通消失,肩膀也塌了下来,揉了揉额头:“知矣!知矣!唉!”
虽然是这样,陈嫣还是忍不住道:“外祖母在时,老师是无忧的。虽说外祖母生老师的气,但说实在的,若老师真被人架在了火上,外祖母不可能不闻不问…外祖母性子护短…”
这是确实的,就这两年的事儿,窦婴和田蚡起过冲突,因为两方都没有相让的意思(田蚡自持势大,窦婴则是放不下属于贵族子弟的面子),最后小事变大事。当时此时被太皇太后知道了,只说自己活着的时候窦家人尚且被如此欺侮,更不要说自己死了…
太皇太后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呢?
“若…若外祖母不在…”陈嫣说这句话说的很艰难,外祖母对她是很好的,这样一位亲人离世,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悲伤。但是前几日她才进宫探望过外祖母,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不想发生而不发生。
外祖母年纪已经很大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两年精力更是滑落地厉害。如今哪一天听到坏消息,陈嫣都不会觉得意外。
“这话对外我是不会说的,但只有老师和我,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陈嫣认真道,“外祖母之后,朝堂必定是一场大变动。不只是窦家,连带着母亲、姐姐还有我,日子都会艰难起来。”
陈娇是皇后,也是刘嫖的依靠之一——她常年陪伴母亲,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随着时间推移,母亲这大靠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这个时候,女儿就是新的依靠了。
现在刘嫖唯一的担心在于陈娇没有生下孩子,甚至连个公主都没有!就算是个公主也好,至少说明这孩子是能生的,将来总会等来儿子。如果皇后生下皇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不过,虽然担忧。却也勉强能稳住手脚。一则,太皇太后还在呢!还没到慌了手脚的时候。另外,陈娇现在没生,不代表日后也没得生!硬要说的话,天子偌大后宫,也才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呢!
但陈嫣就没有那么乐观的情绪了,因为她知道历史上陈娇始终没有生育,而且最后的结局是幽居长门宫…还花了九千万钱治不孕症,显然是这个时代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陈嫣不像母亲刘嫖,还会得意于当年在刘彻当太子问题上的出力,自认为有恩于皇帝…对皇帝有恩?这种恩情,当皇帝记得的时候,固然是享之不尽。可若是皇帝不乐意记得了,不变成催命符就是好的了。
若是太皇太后倒下,那么如今姐姐陈娇的处境和当初的薄皇后何等相似!薄皇后同样是因为薄太后的关系才能当上太子妃,后来又顺利当上皇后。但她不为孝文皇帝喜爱,最终以无子为理由被废。
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只在于陈娇的身份比薄皇后更加显赫!不止能够得到长乐宫的支持,还有一位大长公主做母亲!并不是纯粹的外戚。但这种显赫在面对皇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用,反正也没有皇帝显赫。
皇宫这种地方其实就是世界上最没有规矩的!普通人家哪有随随便便休妻的!即使妻子没有亲生儿子又怎样…理论上妾室所生都是她的儿子。但皇宫可以这么做,废掉出身高贵的皇后,扶持没有根基的新皇后。
在民间,这种做法叫‘扶正’,地位可比续弦低多了!但在皇宫谁会在意呢?
总之,一切以皇帝的个人意志为中心就对了!
“老师到时不要与人相争,处处退一步…若是觉得长安呆的不是滋味,到处走走也行。”陈嫣絮絮叨叨,顿了顿,又道:“到时候我恐怕也懒得呆在长安,会长居齐地。”
“不夜县有好风好水,最适宜居住…离临淄也不远,无聊了就走一趟临淄,看看天下第一等繁华地,拜访拜访有名的学者…”陈嫣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你又不是从政的男子,避开这些做甚?到时也挨不到你身上!”窦婴皱着眉头批评陈嫣。
陈嫣没办法解释这个问题,她的事业中心其实是在齐地,如今常常在长安逗留,是因为很多重要的人都在长安。真等到长安局势不好了,她可能就干脆不呆这里了。再者说了,她始终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出格’,还是远着长安吧!
见陈嫣只是笑笑并不说话,窦婴又道:“…你当我是无事可做,非要与一些不相干之人争强好胜?说的不好听,你老师我的性子坏就坏在要强、要面子这上,但还不至于谁都碰不得…那是疯狗!”
这也是实话,窦婴虽然要强,又因为生活前后落差太大,变得更加敏感,但也不至于谁都敌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如今确实大不如前,但也没有多少人会主动欺侮他——一个是身份摆在那里,谁没事儿找存在感,硬要欺负他呢?另一个,他过去做事也不是处处树敌的风格,到如今也没有说有谁要趁他病,要他命。
“前年田蚡之事…”说到这里的时候窦婴沉吟了一下,这才往下道:“也是他欺人太甚…我不是那样忍让的人!”
陈嫣叹了一口气:“我与老师怕是都命里犯小人了,前两日我也才得罪他呢!”
听说有这样的事,窦婴追问起来——他自己平着一股子硬气,直接就和如今正炙手可热的田蚡顶牛了。但轮到陈嫣做这样的事,他难免担心了。
陈嫣却满不在乎:“我不怕他,他能把我怎样?”
说着将田蚡收了商贾‘保护费’,来和自己谈条件,让自己退让的事情说了。摊摊手道:“我直接回绝了使者!”
“他是能走商贾的路子,正大光明与我斗一场。还是能够玩儿阴的,向太后和姐夫告状?”陈嫣撇撇嘴,“前者,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压根儿没将他放在眼里!再过一百年他也玩儿不过我!”
“至于后者,直接告状是不能的。这等‘小事’不值得麻烦到宫中…就算他昏了头了,非得告状,别说姐夫了,就算是太后也会当他小题大做!为了点儿商贾之事,非得与我这个‘小女郎’为难!”陈嫣现在也了解这些人的思维方式了,所以推测这种事情还是很有自信的。
“将此事记在心理,暗着找我麻烦…倒是比较好做,但现在是做不了的,外祖母还在呢!”陈嫣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端着酒杯却不去喝,“若外祖母不在了,我就离开长安,他还能把手伸那么远,为了这么点事,大动干戈?”
说到这里,陈嫣也笑了起来,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道:“真到了那个时候,说实在的,武安侯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听陈嫣这样说,窦婴倒是有些好奇了——他虽然厌恶田蚡,但也得承认,对方确实是如今长安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真要是他上位了,仿照如今的窦家,只要王太后在位,他至少也能风光个二十年吧!
“怎么说?”他倒是不介意虚心向陈嫣请教…当年他主导建元新政的时候,陈嫣那么个小孩子就敢说‘建元新政必死无疑’,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早到反噬…后来都一一应验了。
这些年陈嫣和他闲聊,偶尔也会涉及到朝堂之上,有关于人物的,也有关于具体事务的。陈嫣往往言之有物,之后也能一一应证她的观点。这种事发生的多了,窦婴也就自然转变了态度。
陈嫣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兼表舅有这么复杂的一个心态转变,她只是想着朝堂上的格局。很自然地道:“王氏外戚与窦氏外戚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
其中窦家人本身争气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两代人,可出了不少人才!除了如窦婴这样傲视同辈的存在,还有一些没那么显眼,但人数更多的存在。而轮到王氏,可就没有这种好事了。
事实上,历史上如窦氏这样出产人才的外戚家族一直比较少见,展望两汉,估计也就是卫氏外戚可以说比窦氏更强了…卫青、霍去病这两颗闪耀无比的将星就足够秒杀所有了。
另外,太后的政治素养不同也是关键。
在陈嫣看来,自己这位外祖母绝对是个政治素养过关的女性!她这一辈子唯一政治素养不过关的一次就是想要立小儿子梁王刘武做皇太弟,但即使是这件事,她也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
表面上外祖母当时的坚持引起了朝野极大的议论,但其实是稳如泰山的…至少陈嫣根本没见大舅因为这件事上心过…大舅在七国之乱时用了一把梁王小舅,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外祖母也只能沉默,她并没有因此就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从头到尾,这都只是老太太口头上的纠缠,因为她心中也知道,即使是自己这么想做的事情,也得有个底限。
而在其他事情的表现上,陈嫣这位外祖母就堪称精彩了!几乎没有犯过错。以太后或者太皇太后这个身份而言,没有人能比她做的更好了。既不会影响到天子的处境,又善于利用长乐宫的特殊地位,十分灵活!
相比起如今的王太后,不知道有智慧到哪里去!而相比起吕后,则是少了几分野心和咄咄逼人——这可能和她的丈夫以及儿子执政时间都比较长,而且性格相对独立有关,让她的野心失去了膨胀的机会。而且早年就半瞎,这也极大抑制了她的野心。
很多时候想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看着了。
王太后就不行了,当年在后宫中的时候倒是很聪明,主动与刘嫖结盟,这一手玩的无比漂亮!但她的聪明也就是在这种地方了,跳出后宫的百般算计,来到朝堂的高度,以她的水准只能碰壁罢了。
最近看她维护王氏外戚,并且趁着太皇太后身体不好,将手伸到朝堂上的手法就知道了。
最后,皇帝和皇帝也是不一样的!
说实在的,刘家的皇帝都不是好操纵的!就算是汉惠帝,看看他早年所为…如果不是身体不好,他与他母亲吕雉之间谁胜谁负,这还不好说呢!
但这种不好操纵,也有对比。相对而言,孝景帝刘启的性格虽然也称不上软弱,但还算好说话的。但汉武帝刘彻…呵呵,王太后以为她可以操纵自己的儿子?从他手中分权力里分一杯羹?未免想的太美好了!
不过这又回到了第二点,还是太后不同导致的。如果王太后有窦太后的分寸,或许不至于过于‘冒犯’到刘彻,事情就会有另一种发展了。
陈嫣分析了一通,最终总结道:“天子是什么?孤家寡人、称孤道寡!母亲想要掌控儿子,这件事并不难,但太后想要掌控皇帝…或许有的人真能做成,比如吕后,但王太后做不成的!”
“姐夫确实被外祖母压制,但不代表转头能被王太后欺负!他现在早就不是少年天子…翅膀硬了…且等着吧!”陈嫣哼哼了两声。
“等什么?”窦婴一时听住了,下意识问。
陈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自然是等着王太后得势,然后失势。”
太皇太后不在之后,这个权力真空立刻会被皇帝和太后填补。此时,皇帝并不会抑制太后,因为太后的权力还没有威胁到自己,也因为确实需要太后和自己一起收拾掉太皇太后的残余。
太后的力量会增强,而当太后的力量增强到了皇帝不能容忍的时候,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王太后会如此智短?”虽然陈嫣的分析没有问题,窦婴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着皇帝呢,会为了权力和儿子闹翻?就算权力欲强到那个程度,也得考虑一下成功的几率吧?
陈嫣如果是这个时代的人也很难相信会有这种骚操作,但她知道这段历史,所以能够做出这个结论。
“王太后可不是什么聪明人…”从王太后最近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如果继续如此发展,走向陈嫣知道的那个未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姐夫不是一个会忍耐王太后分享权力的人!”
这其实才是重点…王太后到底没有吕后的才略与野心,她只是出于本能一样地抓取权力,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已经跨过安全的界限了。
而刘彻的性格刚烈即使是在皇帝中也出类拔萃!只是这个程度的‘越界’也是他不能容忍的…这或许也有被太皇太后打压那么久后,不自觉产生的警惕心。也幸亏他反应迅速,虽然砍掉了王氏一脉伸出来的爪子,但并没有和太后发展到要闹翻的地步。
太后与皇帝,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母子,表面上一切如常——实际上,一切在一种默契中,一夜变化。
“眼见得他起高楼~~眼见得他楼塌了~~”陈嫣指节屈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案几,分明是带着节奏的。
第149章 野有蔓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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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 长信殿。
难得今日太皇太后精神好,安排了许多小辈来宫中。其中包括窦家的,另外陈家的几个孩子也被刘嫖这个祖母带了过来。相对而言,竟是皇家最为‘凋零’, 只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公主被卫夫人抱了过来。
先帝时的公主皇子, 皇子自然是全都被安排去了诸侯国, 公主中最小的一个上半年也嫁人了…宫中唯一称得上小辈的确是只有小公主一个。
不过没有人会不开眼提这等让人觉得尴尬的事,众人都会往好处想——既然天子有了小公主,那么皇子什么的, 那也是迟早的事了。
所有人都围绕在太皇太后身边,刘彻凑趣也说了会儿话,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退了出来。不一会儿, 长乐宫中的一个宦官便小步跑了出来, 低声道:“陛下。”
刘彻注视着露台以下, 落入眼底的大半个长乐宫, 来回踱步, “不是说, 今日不夜翁主会来吗?”
那宦官头垂的更低了, 连忙道:“陛下, 太后派人去请了不夜翁主…不夜翁主也说了今日会来…”
刘彻眉头紧皱,‘啧’了一声。这种寄托了希望, 然后又失望的情况, 最让人烦躁了。而对于刘彻, 从他出生起这样的事情就很少见了, 登上天下最尊贵的这个位置,这种事更是几近绝迹。如今遇到,不爽的程度是飙升的!
如果不是现在地方不对,不好直接处置长乐宫的人,这宦官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烦躁地挥了挥手:“还站在这里?滚滚滚!”
见天子心情不好,刘彻身边的人都大气不敢出…心中只暗暗祈祷,今日不夜翁主只是迟了一些!若不是如此,今天离了长乐宫,他们这些人还有的是罪受!
长乐宫宦官连滚带爬地退下后,不过片刻功夫。陈娇就寻了出来,奇道:“好不容易来瞧一回外祖母,怎么出来了?我还道你去了哪儿呢!”
“无事,殿内人多,懒得应对了。”刘彻轻描淡写道。
这话倒引得陈娇笑了起来:“懒得应对?这话说的有意思!这世上谁能让陛下应对?都是旁人挖空心思奉承陛下呢!”
“是这个道理…不过世上总有例外…”刘彻捏了捏鼻梁,‘啧’了一声。
陈娇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不懂了,所以也懒得追究。只是和他说起了一些琐事——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宫中的事,两人的事。这次陈娇突发奇想,想到上林苑去骑马,因为她现在是皇后的原因,总不好意思自己跑去玩耍,所以想让刘彻带她去。
当皇后就是这样,需要母仪天下,很多事情都得小心。若是当年他还是‘娇翁主’的时候,去上林苑骑马算什么?她就是去把上林苑拆了都不算什么!
“好不好——彻儿!”陈娇摇了摇刘彻的衣袖…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过去这样的亲密举动再常见不过。倒是成亲之后,陈娇被要求要有皇后的仪态,这样的时候少了。
刘彻却有些受不了这个,赶紧答应道:“准了、准了!正好,后日要去上林苑看看马场的情形,到时候你一同去!”
陈娇立刻高兴了,她一高兴就容易叽叽喳喳——说了好多计划,关于到了上林苑要玩儿什么。
后又道:“…到时找阿嫣一起来,阿嫣最近心绪不好,都呆在家中连门都不出了。今日本说好了要来宫中的,方才又让人传信,感染了风寒,不来了…阿嫣定然不是风寒,她若是风寒,我该听母亲说才是。”
陈娇肯定道:“定然是还在伤心呢…”
刘彻没想到之前自己烦闷的事情就在陈娇这里得到了答案,本来只当耳边有蜜蜂在‘嗡嗡嗡’,这会儿倒认真起来。听陈娇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连忙道:“伤心…为何事?”
这下轮到陈娇无比惊讶了:“陛下,您忘了,半月前清河国报来的消息!?”
刘彻这当然是记得的,半月前清河国传来消息,清河王刘乘八月薨了!同时传来的消息还有广川王刘越,差不多的时间也薨了。刘越和刘乘是同母的亲兄弟,没想到差不多的时候先后都去了。
广川王好歹年近三十,清河王刘乘却着实年纪小,是在刘彻手上出长安就藩的…如今年未及弱冠,连王后都还没有,更别说继承人了。清河国这是要除国啊!
刘彻没有同胞兄弟,由自己姨母所生的广川王刘越等四个诸侯王就是近藩了,如今一下没了两个…这种事在天下无事是倒是没什么影响,可要是有事,那影响可就大了!如先帝七国之乱时,若是没有梁王这位同胞兄弟作为近藩,拱卫在长安之外,情况恐怕就要危急的多了
人是八月份没的,消息送到长安需要一定时间,那时已经是九月初了…
当时这个消息是瞒着太皇太后的,别看太皇太后不太同孙子们亲近,那其实是她老人家政治智慧的体现——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同某个孙子亲近都会当成是一种政治表态。而这种政治表态无疑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人家其实是很爱惜自己的孙儿们的,皇室中死了皇子公主,她向来要伤心一回。更别说这次的广川王和清河王了!两人都不算是夭折,太皇太后看着两人长大,只有更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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