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于是施工队继续工作,前前后后在公孙弘一家的院子里,桑弘羊的院子里,还有仆人聚居的区域都修建起了浴室。仆人那边的因为是多人同用,修的更大一些。
一开始做事的砖瓦匠叮叮当当,庄园的奴婢们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直到建好了,有小管事向他们说明,他们这才明白过来。
想想冬天里也可以洗澡了,大家自然是千恩万谢——特别是女人们,因为此时是夏天,男人们还没有洗澡方面的问题,所谓感谢自然也隔了一层。女人们就不一样了,傍晚劳作之后能舒舒服服洗个澡,真是不同了!
提起作为庄园主人的不夜翁主,都道:“不愧是文皇帝外孙!总是体恤我们这些卑贱之人的,即使是奴仆也不例外!”
陈嫣的外祖父,也就是汉文帝,他最出名的就是爱民如子,站立场的时候也是从来站在小民一边。在他那个时代,百姓生活越来越好,大家都是感念他的!在他之前固然也有明君,可他应该是第一个将‘爱民’这一点发挥到如此的皇帝了(黄帝、炎帝等部落时期的部落首领就不用拿来相比了,这毕竟性质都不同了)。
建浴室这个事情陈嫣只是开了一个头而已,之后大家就自由发挥起来了!比如陈嫣身边,她自己是有了一个浴室,那么其他人就不想在浴室洗澡吗?就算她贴身侍奉的婢女都是有浴桶的,但那多麻烦,也不如浴池宽阔舒服啊!
她们也不可能使用陈嫣的浴池,所以新建一个浴室给陈嫣身边的婢女使用就很有必要了。
不过破土动工,而且还是在主人的居住区破土动工,总不能随随便便,所以这方面的工程得和陈嫣说一下。陈嫣当然不会去阻止,只要不破坏院子原来的设计与协调,她是没有意见的。
无论哪个民族,除开极少数人,天生都应该是喜欢洗澡、爱干净的。参考同时期的罗马,公共浴室更是成为流行!
而不喜欢洗澡的民族,需要分两种,一个是后天思想转变,另一个是条件问题。前者可以参考中世纪时由教会倡导的不洗澡,甚至将肮脏也看成是‘神圣’的象征。虽然不洗澡很难受,但宗教因素,以及对洗澡会生病的错误认知,让人们选择了不洗澡。
后者的话,看看此时的游牧民族就行了。在经济更加发达,条件更好的农耕文明汉帝国,百姓洗澡都相对麻烦,更何况是他们了!对于此时西域游牧民族来说,身上不长虱子、不瘌痢头的反而是异类!
所以陈嫣搞出来的浴室接受度真的很高,大家变得一有空就会去洗澡,到了冬日里也一样!不过天气一冷洗澡就要用柴薪,按照规定洗澡使用的柴薪是‘额外开支’,得洗澡的人自己准备!这就要求在冬天到来之前勤奋一些,花大功夫在允许捡柴的地区多多捡柴。
饶是如此,大家也乐意多费这些功夫!
等到后来有外头的商人来庄园收购货物,看到庄园内仆人如此干净整洁也是惊叹的——庄园里的仆人比中等人家的女孩子看起来还要白净了!
这倒是不奇怪,因为中等人家也不可能让家里女孩天天沐浴啊!耗费柴薪是一方面,怕孩子冷天频繁沐浴受凉也是一个方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70章 击鼓(7)
东海之滨向来舒适,即使是夏日也有海风吹拂、满心和畅!每日早起之时更是一日之中最惬意的时候, 陈嫣最喜欢在这个时间去海边散步, 一边散步一边背诵文章典籍——古代文章都是有韵味的, 愈读愈有神!随着陈嫣大声背诵,自然也是越来越解其中味,心中一夜的郁结之气也能尽数散去,一整日都因此精神抖擞!
等到陈嫣做完了这趟早课, 这才返回宅中用些小食, 稍微收拾一下便去到专门上课的院子。
她来的时候并不算迟到,但老师公孙弘和同学桑弘羊都已经到了。
桑弘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貌似有些早起的精力不济, 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儿,只不过是少年人常见的贪睡而已。一见到陈嫣便精神起来, 笑着道:“翁主又去海边做早课了?起的真早!”
陈嫣倒不觉得很早,理所当然道:“日落就寝,睡到了时辰便自然足够了, 再睡不着!早起一点儿也不辛苦。”
早睡早起真是一个宇宙级别的真理。
桑弘羊:呵。
谁都知道早睡就能早起,问题是还不是有那么多人无法早睡, 从而更不能早起。或者一日早睡早起容易, 难的是一直早睡早起!公元前的西汉在陈嫣看来自然是没甚娱乐活动,还不如早点睡觉, 可是对于生活在其中的人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事实上没办法早睡早起这又是一件‘古已有之’的事情, 在先秦时期, 最为有名的大概就是孔子的学生‘宰予’了。所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言取人,失之宰予’,其中的宰予就是这个宰予了。
孔子曾因为宰予白天不上课,而是睡大觉发出了流传千古的感叹‘朽木不可雕也’!这位宰予兄也因此闻名后世。
之所以白天睡大觉,自然不是怎么睡都睡不够,而是没办法做到早睡早起!
不过这个问题大部分也只存在于上流社会,至少是稍微有点儿闲钱的,不然晚上不睡觉能干嘛?数星星吗?数星星也就是偶尔为之,哪能天天来!
此时连弄个蜡烛、灯油的都费劲,天一黑,实在无事可做。
公孙弘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两个学生安静——他倒是不太介意陈嫣来得稍晚一些,一则她并未迟到,二则她也不是玩儿去了,而是做了一趟早课。说实话,他自己也亲见过一次陈嫣做早课…颇受触动。
说起来他刚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也是这么有精气神,海边牧猪,一边照看猪,另一边还得读书,看到精彩触动处,心潮澎湃!如今读书的环境比之当初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原本的那股子精气神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既然你们都来了,今日便开始上课。”随着公孙弘宣布上课,桑弘羊和陈嫣肃然了神色,今天的课程就开始了。
公孙弘是儒生,儒生的标准教材有《诗经》、《周易》、《春秋》(《公羊春秋》)、《论语》、《尚书》等等,这和后世有些不太一样,比如《孟子》,原本是四书五经之一,但在此时孟子还远未达到‘亚圣’的高度,并不受人重视,儒门也就没有将《孟子》放在重要位置。
而这些教材有很多也不是儒门的专有教材,像是《诗经》、《周易》之类,其实很多学派都会学习,算是上古贤人留下的共同财产,不同学派学了去,有各自侧重的解读。
当初公孙弘学的是这些,此时教给陈嫣和桑弘羊的自然也是这些。
陈嫣和公孙弘虽然年纪不大,但基础都已经打下了,公孙弘也就不必从头开始。所谓给二人讲课,往往是一篇一篇地教,但教的很深!一个课题开始挖掘,就会追到很深入的地步,而不只是断句、背诵、释义这样。
今日说的是《论语》‘八佾’一章,公孙弘接上回,开篇即道:“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一开始只是说明这段的背景,牵连出当时的历史,然后又说起这句话所体现的孔子的思想精髓和本质。到了这一步,桑弘羊和陈嫣就不再只是听听了,而是会积极地参与讨论。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公孙弘所设想的课堂并不是如此,他也是第一次做老师,课堂情况自然是仿照自己曾见过的来。据说孔子当年会在课堂上和学生进行讨论,课堂氛围相当活跃,但这种情况在如今已经相当罕见了!现如今的老师对于学生来说就是天,他们负责讲课,学生只负责听,课后提出问题,老师心情好,而且还挺喜欢这学生的话就会作答。
觉得不公平?那就不要读书了!
这个时代的知识就是如此的宝贵,而且老师和学生两者之间地位极其不对等!手握着知识的老师面对学生,那是占有绝对优势的,这可和后世完全不一样!
而且也是由于知识的可贵,人们认可知识对一个人内在灵魂的作用!父母生子女躯体,而教授知识无疑是一个人灵魂上的再生!恩同再造并不夸张!大概也是因此才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的说法吧!
老师都已经教导学生知识了,那么学生在老师面前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这有什么问题吗?
从此时的观念来看,毫无问题!
而公孙弘的课堂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是陈嫣的影响!不说她曾经经历的课堂了,就算是在太子宫上课,以及天子大舅辅导功课、窦婴表舅开小灶的时候,她的课堂也是有问有答,讨论氛围空前的好的!
她对于课堂的认知,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普通课堂能有的!
那么,当两者矛盾的时候她怎么选?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她更加适应的那种!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她确实比公孙弘认为的好说话,但这不代表她会随便别人怎么来。第一,她觉得她已经适应了的上课方式更好(不论是处于她自身的角度,还是这个时代其他学生的角度,唯一因此所累的只有老师,但陈嫣显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妥协的念头…话说老师用心教导学生,这有什么问题?陈嫣的思维决定了她在这件事上理直气壮)。
第二,就算有必要和这个时代的其他课堂‘和光同尘’,那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是一种聪明没错,可真要事事如此,这人过的也是够辛苦的。
陈嫣表示想要课堂活泼一些、有趣一些、包容一些,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就连公孙弘本人也是如此!
说实在的,陈嫣平常上课认真、学习勤奋,对他这个老师也有着发自内心的尊重(对老师当然尊重,不论时代变迁,这一点是相通的)。这样看起来,陈嫣就算是个普通身份的学生,也该是老师们都会喜欢的那种了。
哪里都好反而会让公孙弘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毕竟来做陈嫣的老师,得了许多好处,就做好了一些方面会不那么好的准备。
陈嫣这时候显露出一些‘任性’这倒是让人生出了一种‘正该如此’的踏实感…为天子所爱重的不夜翁主,这样倒也寻常。
反正从陈嫣开始在课堂上和公孙弘这个老师讨论,而后桑弘羊也极有眼色地加入,课堂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桑弘羊翻阅着《论语》,忍不住道:“儒家、法家、道家,这些道理竟是全然不同的了——孔子之意,礼是国家之本!天下莫重于礼。但老子却道‘礼者,道之贼,德之寇,而乱之首也’。法家更是轻视礼,所谓‘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先贤们各有主张,倒是让人无从下手了!”
说实话,这也就是这个课堂了!换成是别的儒家课堂,说出这样的话,此时已经被老师赶出去了!而这也是桑弘羊的聪明之处,他敏锐地看出了陈嫣对课堂的主导作用,所以他大可以畅所欲言!
当然,这也不全是因为陈嫣的‘权力’在起作用!若只是陈嫣的权力,桑弘羊尚不会如此‘胆大妄为’。毕竟,陈嫣因为身份的关系,无论怎么说怎么做,公孙弘也只能接受,但他桑弘羊却没有这等好事!真要是得罪了老师,就算没有大问题,也有的是小处的难受!
桑弘羊早就在嘻嘻哈哈的时候看明白了,这课堂上的三个人,一个老师两个学生,上的儒家的课,老师也是儒生!表面上是个儒门了,然而真实却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儒门信徒!
公孙弘其实是实干派,儒家的学说对于他来说只是工具!话说这一点倒是很对桑弘羊的胃口,因为他也是个比较实际的人。真要是一个整天唠叨礼教的儒生老师,他也会很头疼的!
而桑弘羊呢,他是个法家爱好者!就算跟着儒生老师学习,也不忘研习法家典籍。缺少老师的话就和陈嫣一起讨论不懂的地方,真理越辩越明,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慢慢也能有些意思!
要是两人讨论也不能有个结果,还可以等着陈嫣写信!陈嫣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往长安送一次信。其中主要是积攒了一段时间的、给天子大舅等人的信件,现在她正式读书了,向长安那边曾教过她的博士们讨教也是顺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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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上的最后一人,陈嫣可能是个杂家,什么都学!她不只是对哪一家都感兴趣,更让人不解的是,她好像哪一家都不怎么讨厌——后者可能比前者更加少见!
有这么三个人的课堂,桑弘羊才真的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从心底里在意——老师公孙弘最多也就口头训斥,实际上却不会因此真正厌恶他。
果然,公孙弘见桑弘羊公然在儒家课堂上‘唧唧歪歪’,拿出了儒法道三家的说法,而不是直接站到了儒家这边,也不过就是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实际上的行动一点儿也无!
桑弘羊嘻嘻地笑了起来。
陈嫣心里同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关于这种争论,也不是桑弘羊第一个提出,各家道理的争论其实很早很早就开始了!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拿出来说而已!比如说一个纯粹的儒生,他当然是坚持自己的道理的,自然也就不会产生疑问。
陈嫣举了举手,示意自己要发言,然后才道:“吾只说些拙见——只是一家之言而已!”
先打了个预防针,陈嫣才接着道:“道家持的是道义,认为人与人之间以道相交,大到国家也可如此。只是后来失‘道’,不得不转向‘德’,以‘德’来进行约束。而等到德也无用后,又有‘仁’!‘仁’无用,最后则求于‘义’,这一切都不再了,国家才用‘礼’去约束,所以说道家轻视‘礼’,因为这是等而下之才去选的!”
儒家想要通过礼教来治理国家已经够理想主义了,而道家其实比儒家更加理想主义,至少从这个方面来说是如此!
“法家则不同,法家认为礼不足以约束人了,或者说天下失礼!所以要行法才可以!对于一个人的功劳要奖赏,对于一个人违法乱纪要惩罚,所有人都在‘法’的限制内,于是天下太平!这样的法家怎么可能不轻视‘礼’呢!”
公孙弘对此但笑不语,因为他儒生的身份,他现在最好就是不要发言!和自己这个学生太过对着来不好,而且公孙弘也不觉得她说的有什么错。但要说赞同,那也是万万不能的,他毕竟是还是一个儒生啊!
桑弘羊就自由的多了,手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好奇道:“所以翁主也赞同法家?”
陈嫣想了想,觉得桑弘羊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回答,于是点点头道:“若只是单单说这个,我偏向法家一些!上古时期民风淳朴,人口也少,道家的道德仁义已经足够。可到了周天子时,疆域辽阔、人口众多,人也不能如上古时一般了,用礼来规范才能保证上下尊卑,保证国家权威。而到如今,礼也不够用了,须得‘法’才能约束。等到日后,连‘法’都不能约束的时候都会有,所以也不必拘泥。”
其实这就是一个时移事易的问题!老子崇尚的是上古时期那种小国寡民、鸡犬相闻的状态,那个时候用仁义道德治国够用了。而孔子主张克己复礼,西周时期的政治状态是他认为最完美的。然而现实是时代在变化,哪有能够从头用到尾的一套施政理念!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解’。
桑弘羊来精神了,问道:“翁主不觉得今后能回归周天子时,甚至尧舜时的天下?”
呃…按照古代君主和读书人们的理想,大概都想过回到西周那种井然有序的局面,致君尧舜更是梦想中的梦想。
后人觉得哭笑不得,但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是真心这样想的咩~
别的问题陈嫣或许会留些余地,但这个不用,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干脆:“不能!”
还补充道:“光阴向前,如同水往低处流,乃是天道,如何能变?如今的人怀念上古尧舜之世,但真要回到那时,恐怕又是不肯的了!尧舜之时水患频繁,大地之上猛兽众多,人与兽争生机!住的是粗陋房屋,连砖瓦都没有……”
说实话,陈嫣一开始说回到尧舜时期大家不肯,桑弘羊和公孙弘都是要反驳的,但随着陈嫣说出后面的话,两人沉默了。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事,大意就是说,上古时期人们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谁愿意回去?
难道人就是为了吃穿住活着?那可是上古先贤时期,只要想到能与先贤一个时代,就觉得心潮澎湃了!
但偏偏桑弘羊和公孙弘都属于聪明又务实的人,他们自然清楚,那些愿意为了理想抛头颅洒热血的士人就算了,至少占了天下绝大多数的小民是只为了吃穿住的!如今的生活与上古时期的生活,选择哪一个并不是问题。
主要是此前没人会去认真思考尧舜禹这些贤王在的时候,小民的生活状况到底比现今如何。按照大家一贯的想法,那肯定是比现在要来的好啊!那时候是禅让制,每一任领袖都是贤明而朴素的!
他们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想着其他人,自己也没有什么享受。若是现在的帝王能够这样,天下人该过上多好的日子啊!
由此就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时民众的日子比如今好过!
然而,只要肯去想想就明白了,那是不可能的!上古先民的日子受限于时代,能好到哪里去?正如陈嫣所说的,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大地上人烟稀少,估计就和现在的南方差不多,还有相当不适宜人生存的瘴气和猛兽……
明白陈嫣的意思,就连偏好法家的桑弘羊也只能干笑了。毕竟,哪怕是法家,也是憧憬着上古贤王时期的。
干笑一两声,勉强从这种过于富有冲击性的发言里挣扎出来。桑弘羊打断道:“所以翁主觉得人性会愈来愈恶?”
桑弘羊从小随老师读书,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出格的人了。出格到了什么地步?出格到了他需要隐藏自己的想法,至少面对老师的时候得收敛着来。在老师那里,他可以是一个有些调皮、有些聪明、有些机灵主意的少年,但绝不会是离经叛道者!
说到底,他的聪明不是假的,他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更好、更适应地活在这个世界。
到了陈嫣这里,倒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了,根本不用担心别人因为他的话而‘侧目’,因为在陈嫣的发言对比下,其他人的发言都可以算在接受范围之内了,甚至会显得朴素老成,233333……
陈嫣也不想再深入这个问题了,便从善如流道:“倒不是认为人性愈来愈恶,只不过觉得世人是越来越了解自身了。”
上古时候人们只要活着就用掉全部的力气和精神,哪有时间去考虑别的!而时代变迁,人们开始发现‘自身’!原本只是活着就够了,现在能够‘活着’了才发现这是不能满足的,每个人都想活得更好!
所以才说人的欲求是没有止境的嘛!
“人性本恶?”随着陈嫣的解释,桑弘羊忽然道。
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到底哪一个是正确的,其实从来都有争议,因为这实在是太对立了!甚至这不是一个学派与另一个学派的斗争,学派内部也有可能出现分歧!再加上无论哪一种观点都可以找到足够的支撑,真要讨论起来谁也不能说服谁啊!
陈嫣说人只是越来越了解自己了,到桑弘羊这里,补充上人性本恶,其实也就是依旧在问是不是‘人愈来愈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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