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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魏定便牵起小堂弟的手,关心人家一路上顺不顺利、身体能不能够吃得消,书读到什么地方,这次过来能不能在柳州城多住一段日子。

魏家长房这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魏时庶出的身份,魏定也知晓,但哪怕是庶出,同样也是血脉至亲,还是一个十岁的小人家。

魏定自然不可能去欺负人的,更不可能去冷待这么一个小孩子,但是也没想着会有多亲近,毕竟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

不过,等见到这位堂弟之后,怎么瞧都觉得顺眼,不光是相貌,当然这位小堂弟的相貌着实出色,便是放到柳州城的官宦子弟当中,也应当是数一数二的。

除了相貌之外,小堂弟身上的气质也很得他眼缘,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但并非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自带着一股精气神儿,特别有气场。

笑的时候,那股清冷劲儿就散开了,才像是十几岁的小少年。

总之,魏定越看就越觉得舒服,这大概就是因为血缘关系吧,哪怕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第一眼见到,就觉得舒服和顺眼。

之前交朋友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魏定作为长房的独苗苗,根本就没有和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男孩还好,不管是读书,还是外出交际,他接触的都是男孩。

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除了母亲、妻子和家里的下人之外,他压根就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女孩子。

所以在得知堂妹身体不舒服,需要稳一稳再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想着亲自去瞧一瞧堂妹,毕竟他也没有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而且也就小时候在一块玩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凑在一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跟堂弟愉快的交流了一番之后,魏定改主意了,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到底跟外人是不一样的,天生就合眼缘。

魏定可以说是抱着一种相当期待的心情,掀开马车上的帘子。

“蓉娘,你还好吗,要不要去请个大夫过来。”魏定在诧异和失望之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绪。

眼缘跟血缘好像还真没多少关系。

堂妹的气色看起来真的差的很,一路上肯定没少吃苦,不过一个人的相貌和气质,跟气色好坏关系不大,虽然把堂妹和堂弟放在一块儿比较不太好,但魏定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头有了一个比量。

只能说一个远高于水平线,另一个则是勉强停留在水平线上。

魏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赧,不应该以貌取人的,尤其这还都是他的亲人。

“多谢大哥,我已经好多了,咱们这就进去吧,别让祖母和大伯母久等了。”

魏蓉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了,但是并没有注意到堂兄刚开始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诧,不过她倒是有好好打量堂兄一番,一样是魏家子弟,不管是堂兄,还是大弟,都生了一副好相貌。

当然前者和后者并不是在一个水平上。

如果可以的话,魏蓉都不想挨着这两个人走路,谁乐意当衬托红花的绿叶呀。

不过今天这样的场合,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想要分开是不太可能,魏蓉只能‘两害取其轻’,走在大哥旁边,大哥的另一边儿则是大弟。

第6章

老太太魏母已经五十八岁了,早年吃过不少苦头,为了让自个儿夫君读书,没少绣了东西,不过她夫君到底也没能考上进士,反倒是长子,二十八岁便已经成了二甲进士。

老人家身子骨还不错,唯独眼睛看不太清楚了,大抵跟早年熬着做绣活有关系。

所以哪怕孙儿、孙女就在跟前,她却也是看不清楚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老太太对两个孩子表示亲近,一手拉着一个,一口一个心肝儿,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过了好久,才松开两个孩子,脸上还带着泪呢。

也是,到了这个年岁,都向往天伦之乐,偏小儿子任职的地方远,而且又多年不得晋升,想挪个地方都不行,连带着这两个孩子,平时也跟她远隔千里,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了,情绪难免激动了些。

魏大伯的夫人孙氏劝了许久,魏母这才止住眼泪。

“好孩子,便是嫁了人,也要常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魏母最舍不得的还是这个孙女,老魏家人丁单薄,孙辈儿里头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又跟着老二去了燕县,走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呢,再见便是要嫁人了。

魏蓉对着老太太很是恭敬,这也是母亲再三叮嘱过的,孝道大于天,老太太作为魏家的长辈,有时候说句话比大伯父还要有用。

不过到底是没有讨好过人,不太能够把握中间的分寸,对老太太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

但是作为大房和二房唯一的女孩儿,魏蓉原本就是被捧到手心里的,就连婚事也是再三思量过的,不是用来收敛人心,也不是用来巩固地位。

未来公公是柳州城的从七品判官,顶头上司便是魏家长房的魏大伯,但凡是个稍微有些成算的人家,就必定会善待魏蓉。

至于魏蓉的夫婿孙行川,算不上是青年才俊,在读书上只能说是资质平平,今年才刚考中了秀才,想要中举的话,恐怕还有的熬呢。

但是性情温和,人又孝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是一个老实到近乎憨厚的人。

这样的人,日后不指望能有多大的出息,但是守住家业还是可以的,等中举以后,也可以像孙大人一样在柳州城谋个官职。

柳州城不乏青年才俊,比孙行川条件好的不难找,但是挑来挑去,魏大伯还是觉得孙家的长子更适合侄女。

蓉娘也是在柳州城出生的,长到三四岁才去了燕城,都说‘三岁看大,八岁看老’,性格方面可能日后还会有变,但是模样基本上就是定了型的。

连圣人都说,知好色,则慕少艾,魏大伯也是男人,知道容貌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正室夫人把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多的是,他不希望自家侄女儿也是如此,所以宁肯低嫁,也不能高嫁。

再者二弟的性子他也明白,就不是个爱管事儿的,能得一会儿清闲,便得一会儿清闲,儿女的教养上肯定不会上心。

至于二弟妹,就那性子,能把后院理好就算是不错的了,不指望教出一个蕙质兰心的才女来。

魏大伯这个做伯父的几乎是操1了当父亲的心,二弟妹多年来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不可能把人接到柳州城来教养,只能是在婚事上下功夫,已经是尽可能面面俱到了。

魏蓉嫁到孙家去没有人会苛待她,想要多风光不太可能,但起码不会受苦,不至于受人磋磨,真要是闹出什么事儿来,他这个做伯父的也能压得住。

连魏大伯都知道李氏的性子,魏母这个做婆婆的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所以对孙女的接人待物,老太太还真没有太高的期盼,所以也就没什么失望可言。

相反老太太挺知足的,这门婚事定的好,几乎就相当于是在眼皮子底下,婚后有什么事儿她们都能帮衬,孙女儿的性子也能掰一掰。

至于远道而来的二孙子,老太太虽说也心疼,毕竟她就这几个孙辈儿,物以稀为贵,哪一个都是宝。

但她对这孩子的了解实在不多,老二两口子写过来的家信上很少会提到这个孙子,如今见了面说不上几句知心话,翻过来覆过去的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几句。

魏时倒没觉得失望,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老太太提到他了,就应几句,没提到他,也不上赶着。

在魏蓉看来,这就是安分老实了,她在大伯家里头呆不了几天,自然不想有人跟她在老太太面前争宠,好在她这个二弟还算是有眼力劲儿。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时间一长就露出了疲态,孙氏这才告明两个人要住的院子。

魏蓉就要出嫁了,日后就是旁人家里的人了,轻易不能回来,所以院子就跟老太太紧挨着,也让祖孙俩好好亲近亲近。

魏时已经十岁了,自然不可能跟长姐住在一个院子里,孙氏干脆把长子旁边的院子腾出来了,原本那地方是用来待客的,不过应该没有比这亲近的客人了。

而且那地方离前院也近,方便老爷教导功课。

足足待了有一个多时辰,一直到魏大伯从衙门回来,婆媳两个这才打发魏定带着弟弟妹妹去见魏大伯。

不同于和魏时交谈时的轻松和风趣,也不同于面对祖母、母亲时的温润和依赖,一入前院,还没进书房呢,魏定整个人都比之前显得有精神了。

腰杆儿挺得直,步子迈得紧,关键脸上崩的也很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不是进自家父亲的书房,而是赶赴考场。

相比之下,明明是客人的魏时和魏蓉,还没这么紧张呢。

魏大伯刚刚从衙门回来,换上常服之后,本来是打算喝杯茶再去后院的,多年不见,母亲肯定舍不得这么快就把人放走,还得是他往后院走一遭,没成想,这几个孩子倒是先过来了。

比起魏蓉这个即将要嫁出去的侄女,魏大伯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侄子身上,几个人一进门,便忍不住眼前一亮。

二弟的品性和才识只能算是中庸,早些年要不是他逼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中举呢,正是因为了解自家二弟,魏大伯才没对侄子抱有多大的期望。

但是还没考校学问呢,瞧见了真人,魏大伯就已经觉得惊喜了,人身上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远比相貌更能够去判断一个人品性和修养。

他为官多年,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有骄傲自矜者,也有猥琐不堪之辈,有傲慢自大者,也有胆小懦弱之辈,有坦荡荡的君子,也有长戚戚的小人。

魏大伯不说是练出了一双慧眼,但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个从未见过的侄子,虽然面容稚嫩,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是稳重的很,颇有几分‘君子不动安如山’的气度。

内敛且沉稳,但又让人无法忽略,像一块儿绝佳的璞玉,只要细细打磨,总有一天会成为惊世美玉。

自家的子侄,原就天然带了几分好感,再瞧侄子这一身的气度,魏大伯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意。

可是把魏定给吓了一跳,自家老子向来是板着一张脸,过年的时候都很少见到个笑模样,面对他们这些小辈儿的时候就更是严肃了,甚少会像今日这般……欢喜。

可不就是欢喜吗,匆匆询问了侄女了几句,魏大伯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侄子身上。

书读到什么地方了,明年二月份的县试有没有把握,一路上过来可是遇见了什么稀罕事儿。

魏时倒是不含糊,也不怯场,一一作答。

魏大伯捻着胡须不住的点头,最后干脆考校起了学问,作为正儿八经的二甲进士,哪怕做官多年,也没把学问抛之脑后,魏定这孩子就是他亲自启蒙的。

县试考试内容还是比较简单的,既不考策问,也不考算学,除了诗赋之外,墨义、帖经、经义全都是四书五经里的内容,而且也不会太难。

魏大伯提问的基本上也都是四书五经里的东西,难度逐次递增,甚至是已经超出了县试的难度。

这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侄子在学问上也没有让他失望,功底相当的扎实,四书五经涵盖的内容还是很多的,在时哥儿这个年纪,能够把四书五经全部背诵下来的,就已经算是资质不错的了,而且还得是勤奋刻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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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四书五经里的释义全都记得差不多的,还真没几个,反正他在侄子这个年纪就做不到,他儿子魏定当年也没有做到,至于二弟那就更别提了。

不过碍于教书先生的水平,时哥儿对于很多句子的理解还停留在比较浅的层面上,当然,读书原本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较之同龄人,时哥儿已经是出类拔萃了。

魏定坐在一旁,全神贯注的听下来,对这个堂弟就更喜欢了,同是读书人,谁不喜欢品学兼优的,难不成还喜欢不学无术的。

同样坐在一边的魏蓉,基本上就是在听天书了,作为官家小姐,她也是识字的,但是仅此而已,四书五经是男人要学的东西,于女子无益,她自然是没有学过,所以压根就听不懂。

大伯也真是的,问起来没完没了,大弟也是个爱显摆的,就不知道藏拙,这都已经到饭点儿了,还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答题。

第7章

除了头一日之外,一直到出嫁前,魏蓉和魏时这姐弟俩也没再见面,前者要备嫁,还要忙着跟老太太交流感情,基本上就在后院呆着了。

后者则是跟着大伯和堂兄在前院读书,堂兄是秀才,也有应试的经验,很多事情上都可以提点一二。

大伯是二甲进士,学问高深,一句他都已经听腻了的圣人言,在大伯那里,有着好几种不同的释义,一句圣人言,能讲上整整一个时辰,贯穿古今,旁征博引。

魏时这会儿是真心庆幸往柳州城走这么一趟了,虽说路上耽误的时间有些多,加上嫡姐的为人处事,确实是让人心里不舒服,但是相比之下,收获更多。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话放在这儿虽说是夸张了些,但意思是相通的,大伯在科举上的造诣远胜他不知多少,和学堂里的先生比起来,也不在一个水平上。

魏时就像是一块放到水里的海绵一样,拼了命的吸收水分。

大伯有差事在身,堂兄也不是无所事事之人,不可能随时随地的教导他,魏时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自己理解吸收,光有人指导是不够的,饭都送到嘴边了,总得自个儿嚼碎了咽下去才行。

魏时一点都不敢放松,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毕竟他自己也清楚,等到嫡姐出了门儿,他也要启程回燕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柳州城。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抓紧的话,他都对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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