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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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楼月一甩广袖,竟是将桌上的茶盘扫落在地,又是“噼里啪啦”一阵碎响。

方才被几个婆子押回了浮翠坞,薛楼月扑在床榻上狠哭了一回,大发了一通脾气,越回想越觉得不对——她心仪太子的事情,只和她的好阿姐薛亭晚提起过,薛亭晚还信誓旦旦的说会替她保守秘密,如今一转眼的功夫,宛氏和惠景候竟是统统知道了!

今日太子送她的时候,她望着太子满眼痴迷,脑子一热,竟是撒娇叫太子抱她下来。太子一向是来者不拒之人,心中讥笑一声,便笑着倾身抱她下了步撵。

定是她和太子亲密的模样被传到了宛氏和惠景候耳中!才会说她不知礼数!

薛楼月捏着手中茶盏,骨节泛白——怪不得今日薛亭晚突然让太子送她回来!好一个两面三刀!

薛楼月心中妒恨交加,正心颤得厉害,却听丫鬟纷纷屈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薛亭晚一进浮翠坞,入目便是满眼狼藉,她面色凝重,一声“阿月”还没换出口,薛楼月便扔过来了一只茶盏,怒道,“你来干什么!”

碎瓷片四溅开来,砸在薛亭晚的脚下,惊得她后退了一步。

薛亭晚当即沉了脸,“阿月,你怎能如此无礼?”

薛楼月冷笑一声,“阿姐只怕是来亲眼看我的笑话的!皇上有意赐婚阿姐做太子哥哥的嫡妃,阿姐早就知道了吧!?即是如此,还装好人,非要让太子哥哥用步撵送我回来,再将我心仪太子的事情告诉父候母亲!阿姐的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

薛亭晚眉头深锁,耐着性子劝道,“阿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有将你心仪太子的事情告诉过别人!皇上有意赐婚的事情我也丝毫不知道……阿月,你便是这么揣测阿姐的吗?”

薛楼月怒火中烧,满是心上人要被薛亭晚抢走的惊惧,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口口声声说拿我当至亲骨肉,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却防备着我,见不得我的好!甚至不许我嫁给太子,登上皇后之位!”

薛亭晚见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过分,也失了和她理论的耐心,冷着脸道,“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此生此世,我薛亭晚都不会嫁给太子,更不会蓄意构陷自己的亲妹妹,信不信由你。”

“阿月,你今日身子不适,便听父候母亲的话,在浮翠坞中好生静养几日吧。”

薛亭晚说完,便带着丫鬟转身出了卧房的门,身后又传来一阵哐啷的摔东西声响。

薛亭晚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薛楼月看向她的时候,眸中深深的恨意。

侍书不安道,“小姐,方才二小姐性情大变,那眼神恶毒至极,婢子看了都觉得瘆得慌……”

薛亭晚抬手,示意侍书不要再说下去,轻启红唇道,“但愿阿月只是一时执迷不悟。”

☆、第31章各怀心思

翌日, 金銮殿早朝。

御前大太监扯着嗓子道,“有事起奏, 无事退朝——”

勇毅王爷出列, 朗声道,“臣有本启奏。臣参惠景候、永嘉县主横行霸道, 专横跋扈, 于惠景侯府名下脂粉铺子的产品中添加毒物, 致使本王之女怀敏郡主身患重疾, 卧病在床!”

谏议大夫也随之出列,道, “臣附议。惠景侯府飞扬跋扈已久, 今日做下如此滥害无辜之事, 是京城百姓之祸!所谓天子犯法, 与庶民同罪,请皇上严惩其罪。”

此言一出, 四下哗然, 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 永嘉县主一向嚣张至极,这不!终究是闹出了这等祸事!”

“就算皇上一直偏宠惠景侯府, 这回大家伙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可没法偏袒惠景候了吧!?”

“这下有好戏看喽!”

……

惠景候听了这等冤枉之词,气的暴跳如雷, 指着勇毅王爷道, “你这老头子瞎说什么!怀敏郡主明明只是过敏之症!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身患重疾, 卧病在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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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毅王爷甩袖,“是你们惠景侯府蓄意谋害,敢做不敢当!”

惠景候怒骂,“明明是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朝堂之上,平日里和惠景侯府交情好的几位大臣纷纷为其开解说话,反观那些平日里和惠景侯府不对付的大臣,皆是幸灾乐祸,趁机参了惠景候好几本,可谓是落井下石。

九龙御座上,献庆帝微微皱眉,抬手止了群臣七嘴八舌的议论,“诸位爱卿可有解决此事的好办法?”

朝堂上登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档口发言,得罪了惠景侯府和勇毅王府任何一个。

只见裴勍一袭朱紫色二品国公朝服,略一沉吟,举步出列道,“臣听闻,怀敏郡主确实是过敏之症,昨日经太医诊治,症状已经全消了。”

“此事涉及勇毅王府和惠景侯府,京中传言四起,臣以为,不可凭空听信谣言,便轻易为惠景候和永嘉县主定罪,不如派人彻查之后,等证据确凿,再论惩处。”

裴勍一向为人清正廉直,洁身自好,从不沾染这些王侯世家乱斗的破事儿。众臣没料到他会为此事发声,皆是暗中吃了一惊。

“裴爱卿说出了朕心中所想啊!”献庆帝笑道,“那此事便交给裴爱卿全权督查,相信裴卿定会给勇毅侯府、惠景侯府一个双方都合理、满意的答复!”

群臣听了这话,纷纷称赞裴勍君子端方,不偏不倚。

裴勍脸上无波无澜,拱手道,“臣领命。”

昨日薛亭晚下了令,叫侍书调派人手,按照购买脂粉的客人的花名册,一一上门收购脂粉。第二日晌午,侍书便带着收购回来的脂粉,到焕容斋中和薛亭晚禀报。

这批脂粉共两百盒,已售出九十六盒,已经开封使用的共计三十盒。

售出的脂粉一盒不少的摆在桌子上,好在已经使用了脂粉的客人中,并无怀胎的妇人,也无出现过敏异常症状者,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将这些脂粉一盒不少的封存起来,改日若是上公堂对峙,这些东西便是咱们的呈堂证供。”薛亭晚吩咐完,又看向一旁候着的掌柜管事儿,“叫你们调查的事儿,可有消息了?”

昨日查出脂粉中含有过量麝香,薛亭晚便心生怀疑——极有可能是恶意构陷者混入脂粉的生产作坊,将麝香混入了脂粉原料之中。

因京郊庄子租金便宜,方便制作脂粉的原料运输,故而,焕容斋的脂粉作坊设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事后,薛亭晚差遣掌柜管事儿对作坊中的匠人一一排查,也没有发现可疑人等,更没有发现剩余的麝香。

正一筹莫展之际,薛亭晚略一深思,当即询问管事儿,焕容斋的京郊作坊附近是否有可疑购买药材的药铺。

京郊作坊周围三里地的范围之内,共有两家可以购买药材的药铺,那作祟之人潜伏在作坊之中,能就近购买到麝香的唯一办法,便是去就近的这两家药铺。

管事儿听了薛亭晚的猜想,忙带着人去两家药铺盘问,这么一问,果然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半个月前,有人曾在药铺里购买了整整一斤麝香。

因麝香名贵,购买整整一斤要花费几十两银子,可谓是一单大生意,故而药铺老板对此印象极深。

管事儿掌柜一听,当即请了画师前来,依照药铺老板的描述,令画师画下了购买麝香之人的面容——正是焕容斋作坊中一个不起眼的配料师傅,王田富。

焕容斋中,管事掌柜躬身道,“奉小姐的命,那配料师傅王田富已经被捉拿起来了,此刻正关在后院儿的暗室里,小姐可要去盘问一二?”

薛亭晚噙了一丝冷笑,施施然起身道,“咱们这就去会议会这吃里扒外之人。”

……

暗室之中,光线晦暗,那配料师傅四五十岁的模样,被五花大绑在屋内柱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嘎吱——”一声,暗室之门被人打开,丫鬟、婆子、护院鱼贯而入,身强力壮护院在屋子正中放了一把椅子,请薛亭晚入内落座。

薛亭晚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轻啜了口,冲身侧的入画抬了手。

入画得令,口齿清晰道,“王田富,京郊人氏,年四十三岁,无父无母,未嫁娶。在惠景候府的铺子作活儿十三年,两个月前被调到焕容斋做配料师傅,一个月前,曾于雨夜在京郊的万盛药铺购买过一斤麝香。”

王田富本还想装傻撒泼一番,见东家将自己的生平消息打探的清清楚楚,竟是登时面如土色,无比心虚。

薛亭晚淡淡抬眼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人,“说说吧,王师傅。背后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

王田富摇摇头,嘴里呜呜咽咽地干嚎不止,立刻有护院上前,抽走了他口中塞着的布条。

王田富面色惶恐,双眼却透着一股子古怪的平静,只见他连声哭嚎道,“东家明察!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此等吃里扒外之举!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一人承担此事的后果!”

一炷香后,暗室之外。

入画搀着薛亭晚,愤愤道,“我呸!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痴咱们侯府这么多年的饭,不知那背后指使的人给了他什么好处,竟是如此忠心!”

方才盘问了王田富一炷香的时间,王田富皆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没有供出背后指使之人的一丁点消息。

侍书焦急道,“小姐,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只见薛亭晚面色如常,“此时,只怕背后指使之人比咱们更慌。侍书,传令下去,立刻加派人手,埋伏在这暗室四周的屋檐房顶上。今晚只怕会有大事发生。”

那王田富嘴巴严实至极,想必背后指使之人没少给他好处。

只是,如今王田富被她抓在手中,那背后指使之人真的会完全放心吗?只怕已经是急的跳脚了把?

毕竟,能永永远远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眼下便是比谁更沉得住气的时候,过了今晚,不怕背后之人的狐狸尾巴不露出来!

……

是夜,史府。

“怎么会这样!”史清婉跌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惊惧不定。

这计谋明明万无一失,为什么薛亭晚这么快便找出了是配料师傅做的手脚!

丫鬟安慰道,“小姐,放心吧!咱们已经提前将那配料师傅打点好了,就算永嘉县主再怎么逼供,他也不会招认出咱们的!”

“你懂什么!”史清婉斥道。

如今不仅被薛亭晚揪住了小辫子,消息还闹到了御前,献庆帝竟是亲自指派裴勍督查此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那配料师傅王田富供认出史氏来,从今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裴勍面前!

史清婉心中彻底害怕了——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一但天下人知道她使出这等毒计,坏了闺誉,将来谁还敢娶她!?若是父亲母亲知道她做出这种事,只怕要狠狠责罚她!若是裴勍知道此事的真相,她又如何再肖想嫁入裴国公府!

史清婉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恐,只见她咬牙道,“速速去选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趁今晚夜深人静之际潜入焕容斋,将那王田富灭口,永绝后患!”

丫鬟闻言大惊,可眼下也只有这等狠辣的法子能一劳永逸,躬身领命道,“是,小姐。”

……

裴国公府,松风万壑阁。

侍卫十九递上手中的一纸公文,回禀道,“主子,您要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裴勍穿着件家常的天青色纱袍,面朝轩窗,背对他而立。

他一袭黑发未束,散于身后,面容清隽,周身气度如姑射神君。

裴勍闻言,伸了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那一纸公文,略略一看,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果然,焕容斋之事另有隐情。

十九瞄了眼裴勍的面色,试探地问道,“主子,可要将此事告知永嘉县主?”

裴勍点点头,“即刻派出一队人马,暗中保护永嘉县主的安全。明日一早,将这封密信送到永嘉县主手中。”

“另外,”裴勍转身,动了动薄唇,“京中坊间私营的小报,有散播流言、刊登诋毁惠景侯府和永嘉县主之语的,能压便压下去,不能压,便着手封禁。”

十九闻言,略惊讶地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先是出手帮忙查清焕容斋一案的实情,再有派心腹暗卫保护永嘉县主的安全,如今,为了维护惠景侯府和永嘉县主的名声,竟然还要亲自出手压制坊间流言?!

一向清心寡欲,为人淡漠的裴勍裴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儿了?

十九不敢问出心中所思所想,只得拱手道,“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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