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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话,芳盈才一扫刚才的震惊失落,连忙搀起江雨凝:“王妃,方才澈王殿下让奴婢来催王妃起身,说用过早膳要去皇宫请安。”
“哦。”江雨凝瘪瘪嘴,那个皇后可不是善茬。
梳洗打扮过后,江雨凝身着她亲自挑选的胭脂百花曵地涟裙,头戴如意璎珞金步摇,来到了客堂。
景湛抬眸,神色微顿,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但终究没说什么。
江雨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有什么不对吗?明明很好看呀。
用过早膳,江雨凝在景湛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两人并排坐着,没有言语交流。景湛面色沉峻,周身散发着寒气逼人的气场,江雨凝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王爷是否身体欠安?”江雨凝终是没忍住,小声询问,但是聪明地拐了个弯儿,不直接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景湛语调寡淡,顿了顿,补充道,“进宫之后,爱妃先去慈安宫请安,孤有事要处理,随后便去。”
“好。”江雨凝应允,渐渐会出味儿来,也明白了他为何脸色不佳。
景湛生母是前朝清阳公主,本为前朝镇国大将军的景文帝伺机谋反,推翻前朝建立大禾朝,所有前朝血亲里他只留下了已经诞下景湛的清阳公主,封为清妃。
以皇后为首的后宫以景湛和清妃是前朝旧人为由,污蔑他们是不祥之人,因此,母子二人在宫里备受排挤刁难。
景湛八岁那年,清妃被皇后以妄加之罪赐死。小小年纪他已经看透世间人情冷暖,将仇恨埋在心底,默默积蓄力量。
眼看景湛文韬武略皆在众人之上,景文帝也有意立这位有着逸群之才的大皇子为太子,但是被皇后丞相等人万般阻挠。
景湛十四岁那年,皇后唆使景文帝派景湛去边关打仗,至今六年多,他已经带兵捷战三十余回,但是手中并无兵权。
前些日子,他亲率一万精兵成功击退北禹十万兵,战绩被千万人传颂,景文帝大喜,不顾皇后反对,赏与他两成兵权。
正因如此,皇后、太子、丞相才合谋策划了将丞相府江雨凝嫁给景湛一事。
本来景湛是拒绝的,毕竟以他的性子,任何他不想做的事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他,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突然返了回来,同意了这门亲事。
当时江雨凝看小说的时候就琢磨不透这件事,如今,又有了更让她琢磨不透的:
根据大禾朝宫中礼仪规定,她今天必须要去给皇后请安,但景湛不必,他本来就和皇后关系颇僵,不去皇后也不会将他怎样,可他方才说他随后便去。
*
慈安宫。
皇后正在专心提笔练字,近日她心浮气躁,太医说练字可以修身养性,稳定心神。
江雨凝步态轻盈,福下身,脆声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正在写的这张还差最后一个字未写完,皇后继续盯着纸,随口说:“起来吧。”
“谢娘娘。”
等到全部写完,宫女收回纸张,又重新铺了一张,皇后这才抬头看江雨凝,紧接着面色骤冷,板着脸启唇,但是看到门外蹦蹦跳跳而来的静瑶又止住了。
“母后,方才皇兄赏了我这个洋玩意儿,你看……”皇后所出的静瑶公主小心翼翼地捧着精致的小木盒,喜笑颜开走进来,看到江雨凝后表情一僵。
“静瑶公主。”江雨凝颔首微笑,这人她知道的,以刁蛮任性闻名的大禾朝公主。
静瑶将江雨凝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嘴角勾着一抹嘲笑,阴阳怪气道:“江雨凝,你好大的胆子。”
“什么?”江雨凝不解,难道和她打招呼算不敬?
“谁让你穿这件衣裙的?”静瑶双手环月匈,端着尊贵公主的架子,眉宇间皆是厌恶与蔑视,厉声质问她。
“我亲自挑的。”江雨凝语气淡淡,这穿个衣服也碍着她了?
“母后,这个低贱庶女,公然忤逆犯上!”静瑶看着江雨凝这副冷淡的态度不由得来气,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向皇后告状。
皇后手中执笔,却未写一画,只静静听着,不发一语。
“敢问公主,为何说我忤逆犯上?”
书里皇后是江雨凝那个便宜妹妹江雨晴的姨母,江雨晴和静瑶关系好的跟亲姐妹似的,自小都合起来欺负江雨凝这个丫环上位的小妾所出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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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连她穿件衣服都来问罪一番的地步,江雨凝实在好奇。
静瑶冷瞥一眼身边的宫女,命令道:“给她说!”
宫女垂眸,恭敬开口:“当年时任前朝镇国大将军的皇上受重伤后危在旦夕,是身着胭脂红衣裙的皇后娘娘不顾生命危险将皇上驮在马背上救了回来。自大禾朝建立后,为了让世人不忘记那天在马背上英勇飞驰的胭脂红,规定除了皇后娘娘任何人都不能穿胭脂色。”
“可你这个低贱女不但穿了,还竟敢穿到母后面前来示威!简直大逆不道,按大禾朝律法当斩!”
静瑶怒火中烧,忤逆她母后就是忤逆她父皇,就是公然忤逆皇威!她这个高贵正统皇族公主必须要好好教训这个下等人。
书里竟然有这么个奇葩设定?江雨凝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只不过她看书的时候没在意,也忘了作者写的具体是什么颜色。
“江雨凝,你可知错?”皇后这才缓缓开口,有了静瑶前面的铺垫,她这样既不失风范,又看似得体。
江雨凝要被气笑了,这母女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唱戏。
“皇后娘娘,如果臣妾没有记错的话,后来娘娘为了展现母仪天下不拘小节的风范,宽松了这个规定。现在的规定是任何女眷大喜大庆场合可以穿胭脂色衣服。昨日是臣妾成亲之日,是谓大喜,今日臣妾作为新晋澈王妃进宫向娘娘请安……”
“你觉得你现在成了王妃你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是不是?哪里轮得到你来解释规定?”静瑶看着说得不急不缓的江雨凝就气得恨不得撕碎这副嘴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规定是本宫定的,”皇后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轻飘飘开口,“本宫不喜欢有人在本宫面前穿胭脂色。”
静瑶神色得意,抬起下巴,扬声道:“来人!将这个忤逆皇后的下等人衣服扒下来!”
第3章 信他失忆
“是!”两个宫女齐声回答,纷纷捋起袖子,走向江雨凝。
江雨凝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后退,宫女步步逼近,眼看就要抓到她,她趁机迅速转过身往门口跑去。
“抓住她!”静瑶大声命令门外的太监。
太监闻声立刻将江雨凝围住,宫女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向她领口扒去。
“不要碰我!”江雨凝大声呵斥,奋力挣扎。
宫女置若罔闻,抓住了她的领口,正要往下撕,“嗖嗖”几声,宫女太监纷纷倒地,趴在地上呲牙咧嘴。
“本王看有谁敢动爱妃!”
景湛带着神袛般不容置疑的威严款款而来,揽过江雨凝的肩:“本王喜欢爱妃穿这身衣服,其他闲杂人等又能如何。”
静瑶和皇后的脸色顿时像打翻了调色盘。
……
出了慈安宫,景湛立刻松开江雨凝的手,神色淡淡。
江雨凝对他既感激又疑惑,忍不住小声询问:“今早王爷看出了臣妾衣着不妥,为何没有提醒臣妾呢?”
“爱妃是在怪孤?”
“没有,没有!”江雨凝连忙改口,“臣妾知道王爷绝对不会让臣妾置身危险之中,否则也不会来帮臣妾,臣妾只是好奇。”
“有三个原因,”景湛沉吟道,“一、爱妃穿这身衣服好看。二、孤喜欢看爱妃穿这身衣服。三、孤想挫挫皇后的锐气。”
正走着,他的袖口突然被轻扯住,景湛回眸。
“臣妾穿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吗?”江雨凝笑靥如花。
景湛从她那明艳动人的脸庞挪开视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举步走向马车。
马车上,两人又恢复了来时的状态,没有言语交流,景湛闭眼养神,江雨凝掀开窗帘一角看路上的风景。
“殿下,属下方才想起殿下的伤药没了,正巧这附近有医馆,要不要买些回去?”
驾马的林易朗声问道,打破了马车里原有的平静。他和他的孪生兄弟林许一样,跟了景湛十年。
“去吧。”景湛依旧闭着眼,没有睁开。
得到景湛的应允,林易将马车停靠在路边,疾步前往正对面的医馆。
“王爷受伤了?”江雨凝轻声问。
“嗯。”
“怎么伤的?”江雨凝追问。
景湛缓缓睁开眼,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前些日子孤带兵讨伐北禹,回京路上中了埋伏,孤左肩中箭,从马背上摔下来,头部受创导致失忆。”
没错,这段江雨凝有印象,是太子在景湛军营中安插了奸细,所以才有了那次缜密的刺杀行动。
“王爷功夫那么好都能被伤到,想必那些人计划缜密,手段狠辣。”江雨凝看着对面医馆外形形色/色的人,随口说道。
景湛眸色一沉:“爱妃怎么知道?”
江雨凝正好看到一个头部包着纱布的青年男子从医馆走出来,想起心底那团最大的疑惑,突然灵机一动,没注意到景湛的态度变化,转眸笑意盈盈拉他下了马车。
……
直到从第五家医馆出来,江雨凝心底那块大石头才完全落地,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景湛冷睨着她:“爱妃似乎看起来很高兴。”
当然高兴,五位大夫都言辞肯定地说景湛确实脑部失忆,并且今生再无痊愈的可能。看来景湛确实没有骗她,她的小命目前来看算是暂时保住了。
但是她看到景湛冷冰冰的面庞,立刻收敛辞色,神情悲恸道:“没有,亲耳确认这个噩耗,臣妾很难过。”
“为何爱妃还要去五家医馆一一确认?”
“因为臣妾不敢相信这噩耗,所以想多看几家,想着一定不能放过任何可以让王爷恢复记忆的机会。”江雨凝说着说着,话锋一转,神色怅然,“还因为臣妾很怀念从前的王爷。”
“这又是为何?爱妃说来听听。”景湛语调慵懒,带着几分戏谑。
“比如说以前王爷都是叫臣妾凝儿的,现在都是叫臣妾爱妃,让臣妾觉得我们之间好像生分了。”江雨凝垂眸绞着手中的帕子,闷闷地说。
“是吗?”景湛眼底闪过一丝嘲弄,饶有兴致打量她,“那凝儿以前叫孤什么呢?”
“阿湛。”江雨凝抬起亮晶晶的杏眸,巧笑嫣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王爷对凝儿一见钟情,就让凝儿叫阿湛。”
正驱车驾马的林易听到后,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
澈王府。
江雨凝和景湛一进门,一个侍从前来禀告景湛:“殿下,魏侯爷正在客堂等候殿下。”
“知道了。”景湛举步前往客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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