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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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依然活着,中箭的位置连疤痕都没留下。

如果她真的被那一箭射死了,死后又回到了乾元八年。她知道将来发生的事,一定能改写所有人的命运,这该多好。

她狠狠掐了一下手臂,好痛。她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难道她真的重生了,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金陵?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理清思绪,拍拍茉儿的肩,用轻松的语气说;“刚才吓到你了吧,和你开个玩笑,我现在要洗漱,你快去准备吧,用完早膳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呢。”

茉儿松了口气,笑着说;“奴婢这就去准备,这是您第一天请安,晚一会夫人也不会生气的。”

按照规矩,子女在成年后每天上午都要按时向母亲请安。清妩还记得,当年她行完笄礼的第二天因为睡过了头,请安晚了一个时辰,还挨了母亲一顿责备。

没过多久,几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梳洗完毕,清妩用了早膳,然后带着茉儿来到母亲苑中。还是和当年一样,比规定的时间晚了大约一个时辰。

当清妩见到母亲熟悉的面容,双眼一阵阵发酸,有些艰难的唤了一声:“娘……”

陈夫人板着脸数落她道:“第一天请安就晚了这么久,你过去没规矩我不说你什么,行过笄礼就是大人了,不能什么都任着性子来。你可是未来的皇后,这样任性妄为如何掌管六宫?当年我真应该听你小姑姑的话,早点送你进宫,让你多学些规矩。”

清妩听到最后,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想起那一次请安迟到,母亲也是这样说她的。楚奕宸的孝期过后,她的小姑姑也的确这样建议过父母。虽然当时的她只有十三岁,如果和楚奕宸完婚,要行周公之礼也要等到她及笄以后。早几年入主中宫的好处就是可以磨砺她的性格,如果父母真的听从小姑姑的建议,现在的她大概也会成为像当年的大姑姑那样的循规蹈矩,手腕凌厉的皇后。可是母亲并没有答应,宫里的太后是楚奕宸的生母,不可能像亲姑母一样照顾她,母亲不愿这么早就将她送到那个举目无亲的皇宫里。

面前仪容端庄的妇人如果不是她的母亲,怎么会说出相同的话?严厉下仍掩不住眼底的疼爱,就连责备她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是说你几句,你怎么还哭了?”陈夫人见她落泪,又是惊讶又是心痛,难以相信女儿是被自己的几句话说哭的,她的话要有这么大威力,女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任性。

清妩低着头坐到母亲身边,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从眼中滚落,陈夫人有些慌了;“妩儿,你是不是受了委屈?”

清妩摇了摇头,抹去脸上的泪,低声说;“没人委屈我,女儿只是不想进宫……”

陈夫人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娘也不希望你进宫,可你和皇上早有婚约,不过你别担心,皇上念着和庄家的情分,会善待你的。”

清妩抱住母亲,喃喃地说:“我明白……”

她想起当年,母亲知道她和宜煊情投意合,也不曾疾言厉色苛责过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希望睿王不像皇上,也别像你的父亲。

她的父亲在和母亲成婚次年,又纳了一名美丽的女子为妾,就是她的二妹静菀的生母薛姨娘,几年后又纳了一名方氏女子,生下了她的二弟庄瑀。

父母一直相敬如宾,母亲对父亲并非无情,也不觉得父亲薄情。纵观皇亲国戚,世家高门,谁不是妻妾成群?母亲只是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宜煊对感情能做到从一而终,如果得不到一份从一而终的感情,握住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是最理智的选择。母亲对她失望,也对她和楚宜煊的未来忧心忡忡。

宜煊并没让她失望,他做到了唯她一人。他们的悲剧不是他造成的,在她眼中,他一直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心里悲伤翻涌,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伤怀过去,从母亲怀里钻出来,问:“怎么不见薛姨娘和方姨娘,她们都没来请安吗?”

陈夫人道;“她们已经来过了。”

“如果娘没有别的事,我也回去了,我想抓紧时间多练习女红。”

陈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我们妩儿终于长大了,回去吧。”

而清妩当然没有心情做这些无聊的事,说练习女红不过是找借口早点离开。

离开了母亲,她直接去了方姨娘处,方姨娘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娇媚却无半分倨傲,对清妩的态度也十分恭敬。

远远听到从书房里传来的朗朗书声,她走进书房,五岁的庄瑀见到清妩,开心的跑到清妩面前,奶声奶气的向她汇报;“长姐,瑀儿背的是庄子的《逍遥游》,瑀儿背的好不好?”

清妩看着这个个子中和她的腰一样高的小男孩,摸摸他的头,笑着说;“瑀儿背的真好,不是还没背完吗,继续背吧。”

她记忆中的庄瑀已有八岁,而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虽然十八、九岁的她比十五岁那年高了一些,成长的速度也远比不上几岁大的孩童,八岁的庄瑀已经比她的腰高出一个头了。

她的同母兄长庄珹和父亲牺牲在了战场上。金陵城破前,方姨娘就带着庄瑀离开了庄府,她不知道他们的下落,联想到城外看到的惨状,纵然方姨娘乔装成普通百姓,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真的能平安逃过这场浩劫吗?

方姨娘终究不是她的母亲,母亲也可以不用死,只是她不相信秦人会放过她们,也不确定能在兵荒马乱中躲过一劫。面对不确定的命运,她的骄傲让她选择了体面的离开……

她想到这些,心中百感交集,听了一会庄瑀背书,就向方姨娘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立即吩咐人准备马车。一下午的时间,马车穿过无数条喧嚣的街道,清妩问过无数人,其中有酒楼和店铺的伙计,有摆摊的小贩,还有素不相识的路人,反反复复问着几个问题;“现在的皇帝是谁,在位多久,年号是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睿王还好吗?”

得到的回答是一致的——今年是乾元八年,今天是四月十一,睿王好好的当着王爷,过得当然比他们好。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长得倒是白净,看着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却是个傻子,可惜了。”

……

一身男装的清妩从刚从一间茶馆里走出来,两个伙计的议论声隐隐飘入耳中,茉儿气得要冲回去教训那两个多嘴的伙计,清妩拉住茉儿,低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脑子有问题?”

茉儿征了征,心虚地垂下眸子,“没,没有啊,茉儿从没这么想过……”

清妩也没多看她,摆摆手道:“走吧。”

忙了一下午,背后不知被多少人冷嘲热讽,清妩的心情却十分轻松,因为她已经确认了一件事,这一切并不是独孤寒的阴谋,而是,她真的重生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改写命运,避免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第3章 转折

黄昏回到庄府,清妩在自己的闺中看到了十几匹丝绸锦缎,侍女告诉她,这些分别是太后和安王妃派人送来的,太后送的丝绸绸缎色泽上都比不上安王府送来的华美。

茉儿叹道;“太后送给小姐的还没有安王妃送的好看呢。”

清妩淡淡扫了一眼太后送来的锦缎,道;“一个是亲姑母,一个视庄家女儿为眼中钉,当然不一样了。”顿了顿,又道;“把这些拿出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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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儿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您要把太后的赏赐……都烧了?”

清妩态度坚决,“我是未来的皇后,太后赏我东西只是走一个过场,表面功夫都做的这么差,我不喜欢当然可以烧了,她在宫里又不会知道。”

当今的太后万氏是楚奕宸的生母,与先帝生有两子,分别是三皇子楚奕宸和七皇子楚怀旭。万氏原是舞姬,在一次宫宴上被先帝看中,因为出身寒微,先帝虽将她纳入后宫,给她的位分却很低。皇室规矩,低等嫔妃不能亲自抚养孩子,生下的孩子要交给皇后或高位分的嫔妃抚养。姑母因膝下无子,便将万氏和先帝生下的第一个儿子收为养子。万氏在生下七皇子后被晋为婕妤,可以亲自抚养孩子了,但楚奕宸已经有了养母,也是不可能回到她身边的,她只能将幼子留在身边。

先帝驾崩前并没留下遗诏,楚奕宸以嫡长子的身份继承了皇位。楚奕宸即位后,尊姑母为皇太后,尊生母为太妃。姑母去世后三年,楚奕宸将万太妃尊为太后。

养母去世,皇帝守孝期满后尊生母为皇太后本也无可厚非,朝堂上并没有反对的声音,可这位万太后像恨极了庄氏,前世她嫁给了宜煊,静菀代替她成了皇后,却在宫中被万太后百般刁难。太后仿佛是将多年来对庄氏累积的不满全部发泄在静菀身上,可庄氏并没对不起她。如果没有姑母,楚奕宸也不可能成为皇帝。她嫉妒也好,不平衡也好,这种心态只能证明她心胸狭隘。

清妩觉得,既然自己能在死后重生,别人应该也可以。按照常理,如果万太后也重生了,并知道了害死她的真凶,自然不会放过赵云瑶,并会向和赵云瑶对立的庄氏示好。可太后送给她的这点东西,完全看不出有示好的意思。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第一,万太后并没有重生。第二,万太后虽然重生了,却因不明真相对庄家更加憎恨。

而前世静菀因太后的死被楚奕宸软禁,皇后的凤印宝册都被收走,她最终为表清白含恨自尽。清妩想起上午母亲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像重生的。那么静菀呢?

她带上安王妃送的蜀锦来到静菀房中,此时,静菀正专心绣着一幅字,金色的丝线一针针绣在红绸上,一个巨大瘦金体的“寿”字已经绣完一大半,一笔一划都是由无数小的“寿”字拼成,前世静菀足足用了三个月才将这幅图绣完。

太后的寿辰是五月初,前世清妩因为和楚奕宸早有婚约,正式封后前不便抛头露面,从没参加过太后的寿宴。静菀以清妩的名义将亲手绣的百寿图送入宫中,满心以为太后会因为喜欢这份寿礼对清妩另眼相看。后来清妩成了睿王妃,静菀入宫为后。清妩原以为即便太后以为百寿图是她绣的,也会将对她的好感转移到静菀身上。可事与愿违,静莞入宫第二天向太后请安,太后和元妃在殿内说笑,却让静菀在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

“姐姐。”见清妩进来,静菀放下手中的针线,“你看,我已经绣完大半了,一定能在月底绣完。”

清妩心间涌动着暖流,静菀只比她小五个月,薛姨娘和方姨娘都是温婉敦厚的人,平日安分守己,母亲也从没为难过父亲的妾室和庶出的子女,她与两个异母弟妹相处也十分和睦,和静菀的感情更加亲厚。

庄府的后宅是十分安宁的,却奈何有外人陷害,屡遭横祸。前世,静菀入宫为后,薛姨娘被加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当静菀自尽的消息传到庄府,薛姨娘当即晕厥,从此一病不起,谁知没过多久,白玉关的失守和父兄牺牲的噩耗到金陵,失去所有牵挂的薛姨娘在不久后也自缢身亡。

清妩摇了摇头,一切都过去了,她扬起嘴角,努力让微笑看上去更加自然,“今天安王府送来几匹蜀锦和丝绸,我都给你带来了。”

“谢谢姐姐。”静菀走过去,掀开一匹蜀锦披在身上,笑着说;“我正想做几套衣裳,太后寿辰那天我就穿它了。”

夕阳的光笼罩着她美丽的面容,绚丽的蜀锦更衬得她肤如白雪。清妩看着窗边像玉一样的美人,心里叹息一声,走到桌边坐下,再开口,有些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太后也赏赐了东西过来,只是我让人烧掉了。”

“你竟然烧了太后的赏赐?”静菀震惊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做?太后到底是皇上的生母。皇上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元妃,若是大姑姑还在,你入宫后她一定会处处护着你,就因为我明白太后和姑母不一样,才为你绣了这幅百寿图,希望你能讨得太后欢心。你不主动讨太后喜欢,难不成还想让太后主动讨好你啊?”

静菀说的义正言辞,清妩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太后会被我们的诚心打动?”

静菀道;“那也好过什么都不做,我要早知道你对太后是这个的态度,就不为你操这份心了。”

清妩有些泄气,如果静菀是重生的,应该知道不管她们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太后对庄氏女儿的厌恶,显然她并没有重生。

“反正你已经绣这么多了,继续绣完吧,只不过不用以我的名义送上去,到时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绣工,把它当做一次扬名的机会也不错。”

静菀微微一笑,“等你做了皇后,我还愁嫁不好吗?”她仔细看了看清妩,叹息道;“皇上可是个美男子,那个元妃虽说也算是美人,不过还是比不上姐姐,所以皇上要见了姐姐,还不知会多喜欢呢。”

前世静菀也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她最终没嫁给楚奕宸。静菀入宫后,渐渐对楚奕宸倾心。静菀告诉她,楚奕宸每个月都会有几个晚上宿在她的寝殿里,两人却没有夫妻之实,世人见到的帝后情深只是楚奕宸为了维护她的尊严营造出的假象。楚奕宸敬她,却不能将对傅云瑶的爱分给她一丝一毫。而静菀爱的,却是楚奕宸对另一个女子的痴心。她说,这样深情的一个人,她愿意一辈子守着他,即便只是做他和另一个女子的爱情的旁观者。

清妩的愿望是和爱的人白头到老,静菀的愿望却是陪伴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最终,她们的梦都没能开出花朵。

重活一世,她不会让静菀的悲剧再次上演。

清妩和静菀说了一会话,然后回到了自己闺中。侍女对她道;“小姐离开没多久,世子来过一次,见您不在就离开了,临走前交代,让您回来后过去一趟。”

清妩说了声:“知道了。”

那侍女又支支吾吾地说;“小姐,奴婢们按您的吩咐烧掉宫里送来的锦缎,被世子看到了……”

清妩不以为然,“没事,谁要怪罪都有我顶着。”

她迫切想知道大哥有没有重生。

书房的门被推开,庄珹见来人是清妩,挥手屏退所有下人。书房中只剩下兄妹二人,庄珹冷着脸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太后赏赐你也敢毁。”

“她在宫里又不会知道。”清妩不以为然地说。

庄珹看着她,眼神中多了几分无奈,“我听说你是因为太后送来的东西不如姑母送你的好生气,你是不是担心进宫后太后会为难你?”

清妩有些泄气,大哥的态度显然也不像是重活一世的人。

清妩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她话锋一转,认真地说:“大哥,我昨晚梦到紫荆关和琅琊关的军事部防图被秦人盗走,这种事是有可能发生的,统帅无论如何布置防守,都是要禀明皇上的。”

“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庄珹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即耐心地解释道;“每一处军防部署都是快马加急送到金陵,图纸是密封的,中途若有人看过,皇上也能发现。”

“你确定皇上身边的人不会看到吗,比如他最信任的枕边人。”清妩一字字道。

“你是说元妃?”庄珹叹了口气,“妩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大哥会为你做主。”

——如果妩儿有了喜欢的人,就告诉我,只要那人配得上你,大哥会为你做主。

前世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与耳边的声音重叠。大哥是真心爱护她的,她说她对睿王有好感,大哥就设计引睿王入府与她相见,促成了他们的姻缘。

庄珹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你之前对睿王那么感兴趣,还问过我他长的好不好,人品如何,是不是对他有意……”

“我当时只是随口问一句,你别多想。”清妩的心又被扯痛,声音有些无力。她现在只想着如何避免前世的悲剧,还没有精力想儿女情长。

“说正经的,”她定下心神,加重了语气:“你真的认为我的担心没有道理吗?统帅布置的军防无论如何精湛,只要落到敌人手中,军队都会陷入被动。就拿这次战事来说,我真的很担心。”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庄珹被她的一本正经感染,语气带了几分凝重:“妩儿,叔父曾收到皇上的一封密函,内容就是紫荆关的军防部署可能已经被秦人知道,让他重新部署。皇上并不糊涂,他已经怀疑身边的人有北秦细作,而且还将计就计。”

乾元七年十二月,北秦兵分两路攻打大齐。叔父受命镇守紫荆关,因为北秦掌握了重要地带的军防部署,齐军从开始就处于劣势。先是琅琊关失守,叔父孤掌难鸣,最终也没能守住紫荆关。

雪上加霜的是,琅琊关的战事接连失利,永州刺史孙禄与北秦勾结,当主帅程远率军退到永州,孙禄暗中将程远等几名主要将领毒杀,导致军心更加涣散。当秦军压境,永州刺史率领大小官吏开城投降,程远的部下逃的逃,降的降。有了永州之变,琅琊关内其余几个没被攻陷的城池的守将或撤或降,北秦军队在占领永州后,几乎兵不血刃占领了剩下的几座城池。

孙禄曾是舅父的门生,此人并非无才,他在永州做刺史时政绩颇好,舅父曾一度对他的才能颇为赏识,却没想到此人有才无德,终有一日做出投敌叛国之事。当琅琊关失守和孙禄投靠北秦的消息传到金陵,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孙禄的变节与舅父有关,但舅父因曾举荐过他,还是在压力下辞去了相位。

庄珹的回答在清妩的预料之外,她脱口问;“那现在前线的战况如何?”

庄珹笑道;“紫荆关的守军数次击退秦军进攻,自然是捷报不断。”

清妩松了口气,“这就好。”

由此看来,楚奕宸似乎和她一样,也是重活一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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