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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张淑妃地位渐渐巩固,打理的井井有条,韩国女团在权贤妃的带领下,也都温顺听话,后宫稳定。

后宫风平浪静,胡善围的日子才开始好过,每天打卡上下班,节假日沐休,和沐春阿雷享天伦之乐,他们这一家人难得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前朝,企鹅太子每天晃晃悠悠,风雨无阻的上朝,文武百官从刚开始的看不惯,渐渐习以为常,接受了太子是个残疾的现实。

#今天瘸子太子被废了吗#这个话题刚开始还能天天上热搜,后来渐渐凉了。

因两个支持自己的公主抄《内训》抄到三更半夜才止,汉王意识到从身体残疾这个方面是无法撼动太子地位的,还会引起反噬,他必须想办法从其他方面下手。

于是,汉王决定先养精蓄锐,等待下一个时机,反正朝中武将大多都是支持他的,他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永乐六年七月,仁孝皇后小祥(去世一周年),永乐帝素服犀带,罢朝三日,京城停音乐、屠宰七日,文武百官在西角门行奉慰礼。

同月,位于京城秦淮河附近的古刹建初寺夜间突发大火,火光几乎照亮京城,永乐帝居然亲自去了大火现场,坐镇指挥扑火,然而这座建于三国时期的东吴古刹还是葬身火海之中。

天亮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从一座佛塔地洞挖出一副已经烧得炭化的的棺材,“皇上,硕妃娘娘的神位已经烧没了,只抢救出棺椁。”

硕妃是永乐帝的生母,但是永乐帝为了名正言顺登基,篡改了史书,把太子,秦王,晋王,他自己,还有弟弟周王都写为孝慈马皇后嫡出亲生的。

为了掩人耳目,硕妃的神位棺椁都秘密从附葬孝陵里取出来,供奉在京城历史最为悠久的建初寺。

永乐帝跪在母妃的棺椁旁边,抚棺大哭,“母亲,儿子不孝,不能认您,不能给您追封皇后,建初寺千年古刹,都遭遇天谴火灾,毁于一旦。”

“母亲,儿子实在没有办法,为了江山社稷,儿子心再痛,也不能认您,儿子会在此处重建大报恩寺,修九层琉璃塔,要道衍禅师去寻访名僧舍利、佛顶真骨,为母亲陪葬此处,以报母亲生恩,求母亲原谅儿子。”

永乐帝要刚刚下西洋回来的太监郑和,还有道衍禅师等人主持修建大报恩寺,因耗资巨大,便以“纪念高祖皇帝和孝慈皇后”为理由,好方便向户部要钱,反正硕妃的秘密是一定要捂住的。

一年又一年,很快到了永乐七年,刚刚开春,经过长达一年半的选址,永乐帝宣布妻子仁孝徐皇后的墓地在北平昌平线天寿山。

这个决定一出,群臣哗然:京城在南方,怎么皇后要葬在北方去?

永乐帝不紧不慢抛出第二个雷,“不远啊,这样挺好,反正朕决定迁都北平,南京的皇宫年年地陷积水,快不能住了,整天拆东墙补西墙,成何体统?朕要在北平重新建一座皇宫。”

群臣大叫:“万万不可啊!北平路途遥远,道路不畅,在那里建一座新都城,运输物资就各种不便。”

永乐帝抛出第三个雷:“哦,那就疏通京杭大运河,沟通南北,于国于民都有利。”

“修运河耗费民力财力啊!”群臣快要被炸疯了,“皇上,北平靠近西北边境,蒙古年年犯边,不安全,若在北平建都,岂不是将京师暴露在危险之中?”

永乐帝轻描淡写,抛出第四个雷,“天子守国门,历朝历代,偏安南方的朝代岂能长久?要有危机感啊各位。所以,朕决定亲征,以攻为守,这样你们为仁孝皇后修陵墓、疏通大运河还有修建新都城就有了保护,不用担心被蒙古扰边了。”

还有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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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实在太大,群臣脑子都短路休克了。

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没有更激烈的主张,他们总连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

虽相隔三百多年,基建狂魔永乐帝和鲁迅对人性把握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下子要迁都、修大运河,亲征,一拳又一拳,把群臣打懵了,毫无还手之力,过了好一会,终于醒悟过来,纷纷跪地请求皇帝放弃,尤其是迁都,此事涉及大明百年国运,不能草草定案。

永乐帝早有所料,说道:“迁都之事,可以再议,但朕的皇后的梓宫现在都还在后宫柔仪殿,不能入土为安,北平长寿山陵墓必须要开挖了、还有疏通大运河关系民生、亲征之事关系国防,必须立刻执行,不得有误。”

永乐帝已经从“拆屋顶”退让到“开窗户”,群臣若不肯答应,永乐帝就要上房揭瓦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会议通过了修陵墓、疏通京杭大运河和亲征北伐三件事,迁都之事暂时搁置,等永乐帝亲征回京再继续讨论。

群臣们走的路,都逃不过永乐帝的套路。

永乐七年春,永乐帝宣布亲征,他带走了皇长孙朱瞻基出去打仗历练,还封了张淑妃为贵妃,以镇住后宫,并命太子监国,放手要太子处理政事。

汉王大喜:太子监国,手握大权,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只要做事,就不愁挑不出错误,机会终于来了。

第227章 封建主义监国核心价值观

东宫。

太子妃急的团团转,“瞻基才十二岁,就要跟着皇上亲征,是不是太小了点?”

太子说道:“孤十二岁那年来到京城,名为孝顺高祖皇帝,实则为人质,从此和父皇母后分隔两地。汉王,永平公主,安成公主年龄更小。”

太子小小年纪,就承担着燕王府门面担当的责任,面对各种猜测质疑,还有高祖皇帝的试探试炼,他用食物来聊以自慰,出门时是少年,归来时是胖子。

太子过早成熟,汉王和两个妹妹三个正值叛逆期的弟弟妹妹抱团取暖,一母同胞的兄弟、兄妹离心,才有今日皇室乱象。

生在帝王家,都身不由己,谁的日子好过?

十月怀胎,太子妃到底是母亲,“殿下好歹在皇上皇后身边长到十二岁,瞻基不到两岁被抱去云南,五年才回来,这些年他在东宫就像个客人,处处小心,事事在意,在父皇身边的日子比你我还多,东宫也就是个他睡觉的地方。现在连每天见他一面也不能了。”

太子妃坐下擦泪,郭良娣劝道:“皇上带着皇长孙亲征,有人想跟着去都去不了呢,这是皇长孙历练的机会。我弟弟郭玹这次也会跟着北上,作为亲卫保护皇长孙。”

郭良娣的寡母徐夫人这次是下了血本,把一儿一女所有赌注都压在东宫这边了。

太子妃心下稍慰,虽依依不舍,也无可奈何。

得知大堂哥要跟着皇帝御驾亲征,朱瞻壑带着一堆东西进宫,送给朱瞻基,有轻便的皮盔甲、火药厂新制的火枪等等。

“晓得你什么都有,不缺这些,不过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朱瞻壑羡慕的看着大堂哥,“我也想跟着皇爷爷出征,但是皇爷爷不肯,说我还小。我那里小了,和你一样高,至少比你重十斤。”

朱瞻基长在试穿盔甲,里头空空,一副人在盔中晃的感觉,朱瞻壑穿的刚刚好,他穿的反而有些大。

“皇爷爷亲征,肯定不会只有一次,你耐心等下一次。”朱瞻基照着镜子,说道:“我最近长个,盔甲到了北平应该就合身了。”

又道:“我这次跟着御驾亲征,路途遥远,肯定赶不上祖母的大祥(去世两周年),到时候你替我给祖母上香。”

“还有——”

“停。”朱瞻壑捂着耳朵,“你比我父王母妃还啰嗦,我好容易从家里出来躲清静,你又唠叨上了。”

朱瞻基只得住嘴。他很小的时候就承担了东宫的责任,成为瘸子太子的左右手,堂弟朱瞻壑头上有强悍的汉王,万事都不用他这个世子操心,汉王只要得空就教训儿子,口头禅是“看看你大堂哥如何如何优秀”。

朱瞻基优秀得不像是个正常人类,朱瞻壑有时候都替大堂哥累得慌,他才不想成为第二个朱瞻基呢,他只想做他自己。

朱瞻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不服管教,经常顶嘴,把汉王顶的气得说不出话,拿着棍子要打他。

朱瞻壑当然不会乖乖挨打,跑到宫里去柔仪殿仁孝皇后梓宫那里躲着,他晓得汉王不敢在这里打他。

朱瞻壑进宫,当然会惊动永乐帝,没等汉王去柔仪殿把朱瞻壑揪出来,永乐帝就半路截胡把汉王叫到书房里一通教训,要他心平气和的教导儿子,不要总是喊打喊杀的。

抱孙不抱子,永乐帝甚少给儿子们笑脸,但对孙儿们还是很慈祥的。在永乐帝眼里,朱瞻壑不如朱瞻基乖巧,但是朱瞻壑相貌最像自己小时候,他舍不得孙儿挨打。

打不得,也骂不得,汉王只能和朱瞻壑讲道理,说来说去也就拿几句话排列组合,朱瞻壑听得打瞌睡。

朱瞻壑经常在朱瞻基面前抱怨,“你为什么总是为难自己?你就不能别那么优秀出众?我爹整天唠叨那句什么‘比你优秀的人还你努力’,你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要我们这些当弟弟的怎么活?”

朱瞻基只是笑笑,“等你到我这个处境就会明白为什么。”

朱瞻壑并不知道,朱瞻基其实很羡慕他。

朱瞻壑送了一堆礼物,末了,从压箱底拿出最后一件东西,“这是三保太监下西洋带回来的望远镜……三保太监送给阿雷姐姐,阿雷姐姐托我转送给你。”

朱瞻基迟疑片刻,接过望远镜,“她最近很忙吗?没空进宫,还要托你捎带东西给我。”

为什么不亲自来送一送呢?她进宫又方便。

朱瞻壑没心没肺,没有觉察出心肝九曲十八弯大堂哥的弦外之音,说道:“是啊,她很忙。三保太监航海回来了,带来许多奇珍异宝还有西洋的新鲜玩意儿。为了准备下一次远航,要造船厂造更大的船只,听说新船大道甲板上能够跑马,甚至种植蔬菜,阿雷很有兴趣,装成小太监,整日跟着三保太监到处跑,清点那些外来物品,还有抄录海图等事情,听说你要跟着皇爷爷亲征,就托我捎带这件东西给你。”

阿雷这种姑娘,是不可能闷在家里绣花写诗的,找点事情做也好。不过,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呢?还是从堂弟这里知道她的近况。

朱瞻基听了,心里有些失落,不好说阿雷,却板着脸教训朱瞻壑,“瞧瞧,阿雷一个姑娘都比你懂事,她为三保太监远航做准备,你整天无所事事到处瞎混。”

这下把朱瞻壑气坏了,“感情我进宫给你送行又送东西的反而成了坏事,哼,好心当驴肝肺。”

朱瞻基自知失言,连忙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太为你着急了——我马上要跟皇爷爷北上,以后汉王若要教训你,没有人能拦得住,你要是再这样浪荡下去,不知要挨多少打。”

这下把朱瞻壑说抑郁了,“你的说对,保护伞没有了,我以后怎么对付我爹呢。”

朱瞻基遥指柔仪殿仁孝皇后梓宫,“祖母九泉之下会保佑你的。”

皇帝亲征,太子监国,两桩大事,都充满了仪式感。

亲征之前,什么天地、宗庙、社稷等等,以及大军所要经过的山川等等要进行繁复的祭祀大典,没有一个来月根本弄不完,永乐帝是个务实的人,他先带着皇长孙走了,一应祭祀都交给监国的太子代祭。

这可苦了企鹅太子,每一个祭祀活动都要参加,繁复的仪式往往一站就是半天,以师祭为例,除去前面的准备工作,需要太子参加正祭的就有迎神、除献、亚献、终献、饮服、彻豆、送神、望瞭八大步骤。

这八大步骤里,又细分若干个小步骤,小步骤,又由分为若干个分步骤,每一个分步骤,都有礼官进行了严格的分解动作,每一步都不能错,企鹅太子除了站着,还要根据分解动作做出各种反应。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第二大步骤初献,这其中刚开始的分解动手是洗手。

仪式化洗手,比洗十次头还累。

首先,太常寺卿要请代为祭祀的企鹅太子引领到洗手的位置。然后是圭、洗手、擦手、出圭四个分解动作。每个动作都要有太常寺卿奏请一次,企鹅太子就像一个上着发条的机器人,规规矩矩完成动作。

这只是开始,后面分解动作更复杂。

一个多月下来,企鹅太子瘦了一圈,但是双脚肿胀得惨不忍睹,尤其是左足,脚骨已经有明显的畸形,大拇指指甲都烂得脱落了。

太子能够坚持搞完所有的仪式,靠的是可怕的意志力。他穿着xxxxxl号礼服以及尚服局特制的软底鞋,双脚就像踩在刀尖上,简直化身为《海的女儿》里的美人鱼,将鱼尾劈成两半,每走一步,就像踏在刀尖上行走,对权势爱情的向往,让他她忍住了非人的折磨,熬过一天又一天。

没有敢劝太子歇一歇。

太子不能歇,一旦歇下,就是弟弟汉王代祭。连仪式都搞不好,谁会相信他有能力监国?

仪式这种东西,什么都不是,但又什么都是。

太子熬过来了,代价是一对烂脚——原本完好的右脚也有了病足的趋势,消渴症的病足越发严重了。

太子如此坚强,就连在一旁看笑话、等太子实在熬不下去,主动退出或者干脆当然晕倒,以备随时顶替太子完成祭祀任务的汉王都暗自佩服不已。

我错了,太子大哥不总是躺赢,起码在能忍这一条,我远远不如大哥。

汉王没有等来太子在祭祀上犯错。

不过,这只是开始,亲征鞑靼起码要打个一年半载,太子有的是机会犯错。

太子监国,在文华殿正常上朝。永乐帝给太子制定的权限说的很清楚:

“唯文武除拜、四裔朝贡、边境调发、上请行在,余常务不必启闻。”

意思是说,除了重要文武大臣的任免、邦交军事等国家大事以外,其余的事情交给你自行处置,不用问我。

这是太子监国的基本法。

永乐帝还教导太子治理“常务”的封建主义监国核心价值观:

“朕命尔监国,凡事务宽大、勿躁急,文武群臣皆朕所命,虽有小过勿需折辱,亦不可偏听以为好恶……敬之慎之!”

意思是说,凡事都要冷静,这些大臣都是我任命的,一定有我的道理,他们若有小过错,差不多教

训一下就行了,不能偏听偏信,做任何一个决策之前都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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