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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现在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连去给寒王通风报信都做不到,只能祈祷着寒王能事先发觉端王的狼子野心,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上首的皇后依旧低垂着头,神情未明,只眼底深处有丝丝焦躁浮上。

照计划,君彻此时已该攻下寒王府,押着沈初寒往宫里来了,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难道……事情有变?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埋伏在沈初寒入宫毕竟的宫门处,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控制住沈初寒,他手下的那些势力却不足为惧了。

可没想到的是,也不知为何,今日沈初寒竟然没来上朝!

沈初寒此人,智多近乎妖。皇后深恐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想要取消此次计划。可君彻早已等不及了,他们已经取消了一次,若再次取消,原本占有的先机只会全数失去,他赌不起,也等不起了。

而对皇后和薛家而言,他们也有些急切。

如果昭帝醒来,他们计划好的一切,便都名不正言不顺起来。而且昭帝第一个要对付的,势必会是他们。

所以左思右想,还是同意了君彻的想法,按原计划行事。

毕竟,沈初寒手下的势力再大,也不过百来人,如何能抵得住近三千人的铁甲卫?虽然这三千人中,有一部分是萧濯的人,但对于在临都城内的举兵起事而言,还是足够了。

于是,君彻带了一千多人前往寒王府捉拿沈初寒,留了一部分在昭帝寝宫看守昭帝,而他,则带了一两百人来此,将崇政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要牢牢把控住这些朝臣,就算君彻此次举事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处,碍于自身的安危,他们也不可能说什么。

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好,可此时心底的不安感却越发浓烈。

这时,她似听到殿外有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瞧,见璎珞急急匆匆进了殿,面色惨白。

皇后心中“咯噔”一声,恍神间,璎珞已走上前来,弯腰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皇后脸色陡然一白,血色退得干干净净,长长的指甲倏地掐入椅子扶手中,生生折断了去。

“你……你确定?”皇后看向璎珞,颤抖着声音问。

璎珞急急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还是先撤吧,否则,落入寒王手中……”

“他们有多少人?”皇后还存了几分侥幸,哑着嗓子又问。

“大概有两三百人。”

皇后心跳剧烈跳动起来。

怎么会……沈初寒怎会突然有这么多兵力?来不及多想,璎珞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娘娘,您还是先离开这里。”

皇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一眼底下面露狐疑之色的大臣们,定了定神,一言不发地走入了侧殿,然后悄悄同璎珞一道,从侧殿离开了。

皇后一走,众臣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就这么扔下他们走了?没有任何交代?

有心思缜密些的大臣不由心中打起了小鼓,看皇后离开时分明神色不好,难道说……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今日端王突然举兵发难,寒王却这么凑巧没来上朝,莫不是……他已经提前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没有入宫?那是不是说,他其实并没有被端王打个搓手不及。

这么一想,那些原本就支持沈初寒的大臣顿时安心不少,镇定下来,静待事态的发展。

皇后走后没多久,殿外再度传来了动静。

众人纷纷翘首往殿外瞧去,却见远处有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崇政殿行来,虽看不清领头之人是谁,但阵仗极大,远远瞧着,就让人心神为之一震。

原本渐渐歇下去的议论声再起。

这个时候领兵过来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端王解决了寒王,带兵入宫来了。还有一种,是寒王扭转了局势,带兵攻入了皇宫。

各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纷纷挤到大殿门口朝外张望。

而此时,守在门口的铁甲卫也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拔剑出鞘,警惕地望着来的那队人马。

行得近了,大家都看清了领头的沈初寒和宋清欢。

一时间,众人面上神情各异,眼底情绪精彩纷呈。

而把守崇政殿的铁甲卫则是心思一紧,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寒王!这些铁甲卫中有不少被严怀用家人性命相威胁的左卫,此时也看到了沈初寒身后的萧濯,心神不由晃了晃。

又见队伍中还有不少昔日一起巡逻一起训练的兄弟,更是心中不安起来,有些羞耻地低垂了头。

君彻将手中的兵力分成了三股,最精锐最信得过的由他亲自带领,前往寒王府捉拿沈初寒,右卫原本的人则由严怀带领,前往昭帝寝宫把守,而剩下的被策反的左卫以及入营没多久的右卫,则由皇后带领来了崇政殿。

沈初寒对君彻的心思了若指掌,自然知道他是如何安排手中兵力的,行到一脸紧张的铁甲卫跟前,他停下了脚步,冷冷一扫,看了一眼身后的萧濯。

萧濯会意,“大家都是昔日的兄弟,若可以,我并不想同大家兵戎相接。”见有人神色已有所松动,萧濯接着又道,“皇上还在昏迷不醒之中,端王便迫不及待地起兵夺权,此举,乃是谋逆。你们可知谋逆的下场是什么?”

铁甲卫们俱是心思一凛,眼中都浮上一丝害怕。

谋逆之罪,轻则斩首示众,重则株连九族。

“王爷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被逆党严怀所威胁,你们放心,你们的家人,王爷已经派人前去查看和保护。端王如今自顾不暇,不可能再分出兵力去伤害你们的家人,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身后跟随萧濯的那二十几人忙开口附和。

萧濯扫一眼面前做着剧烈思想斗争的众人,微微提了声调,朗声又道,“王爷仁慈,若是有就此改邪归正者,王爷可以既往不咎,日后皇上醒来,也会在皇上面前力保诸位。”

这话一出,铁甲卫里顿时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他们当中很多人本就是被逼迫,现下见沈初寒和萧濯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有见寒王一派兵力充足,分明是占了上风,哪里还敢抵抗,只听得“当啷当啷”的声音,他们纷纷扔了手中利剑,跪下向沈初寒求饶。

原本还有犹豫不决者,见大家都放弃了抵抗,哪里还敢硬出头,也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求饶。

沈初寒示意萧濯留在外头处理收编这些投诚的铁甲卫,自己则带了宋清欢一道,跨进了大殿。

门外的动静,殿内的朝臣都已听到了,心中既是震撼又是忌惮。

方才沈初寒都不曾说话,只凭借手下寥寥数语,便不费一兵一卒收编了这些铁甲卫,其洞察人心的细腻程度,实在令人赞叹。

而更令众人惊奇的是,是他从何处得来这么多兵力?

端王之所以敢这个时候举兵起事,仗的就是手中握着的铁甲卫兵权。京畿兵力只有铁甲卫和锦衣卫两股,锦衣卫听命于昭帝,这些人的服制,也明显不是锦衣卫的飞鱼服,那么,这股神秘的兵力,究竟从何而来?

大家心思各异间,沈初寒和宋清欢一道,已经踏入了大殿,冷冷扫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上了高阶立定,冷冷开口,“皇后方才在此?”

有人点头。

“她人呢?”沈初寒又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忐忑,都不敢第一个开口。

沈初寒冷笑一声,清寒的目光往一人面上一瞟,“舒大人,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正是德妃的父亲,舒德义。

见到来的人是沈初寒,舒德义是最如释重负的一个。皇后和薛家明显视舒家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就是说,这场夺权之战中,只有胜利的人是寒王,他们舒家才有存货的可能。

因此,听到沈初寒问起,他没有半分犹豫,出列朝沈初寒一礼,“回王爷的话,是的,大约一盏茶之前,皇后身边的宫女来此同她说了几句话,皇后便匆匆离开了。”

沈初寒神色不明地冷哼一声,众人心中又是一凛。

舒德义打量了片刻沈初寒的神情,定了定心神,再度沉郁开口道,“王爷,皇后说,皇上昏迷,是您指使德妃所为。”

毒害皇帝,这可是个天大的帽子,所以舒德义无论如何也要趁群臣都在之际,借沈初寒的口澄清此事。

沈初寒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寒凉眸光在众人面前一一掠过,声音冷得似裹了冰渣子,“那么,诸位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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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正面交锋(二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名的寒意,让在场众人忍不住一凛,谁也不敢抬头直视他清冷冷的眸光,仿佛只消一眼,他便能看穿他们内心所有的算计。

“怎么都不说话?”见无人出声,沈初寒又淡淡开了口,语气中似带了几分讥讽。

“王爷,微臣不信。德妃娘娘不是这样的人,您也不是这样的人。”还是舒德义先开了口,看着沈初寒,神情很坚定。

沈初寒淡淡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开了口,“父皇因何昏迷不醒,本王暂不清楚原因。但皇后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想必是知道了什么。”

这话说得有几分深意,大家心知肚明地低了头。

确实,连太医都不知道皇上的病因如何,皇后是如何得知寒王指使德妃给皇上下了慢性毒药的?除非……她在贼喊捉贼。这么一想,心中对沈初寒的疑虑便打消了些许。

沈初寒一顿,又道,“还有件事,诸位或许不知道。”

目光在众人神情各异的面上一扫,“薛家嫡子薛彦辰,与阮昭仪有染。而父皇,正是因为撞见了两人偷情的一幕,才气火攻心昏迷过去。”

薛彦辰和阮莹莹的这件事,被薛家和王喜压了下去,所以各大臣并不知晓这个中详情。

沈初寒又补充一句,“这件事,正发生在之前的赏花宴上,这也就是父皇为何突然离席的原因。”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原本他们就觉得有些奇怪,昭帝在赏花宴刚开始时分明还好好的,后面却突然因身体不适临时退场,仔细想想,总觉得透着一股子古怪,原来,个中竟还有这样惊人的内情!

“父皇一旦醒来,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薛家的责任。”沈初寒又淡淡开口,“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大家都是聪明人,想必能想明白。”

沈初寒说的没错,他稍微提点了几处重点,这些朝臣便将事情的经过给串联了起来。

所以,是薛彦辰和阮昭仪有染在先,气晕了皇上,尔后薛家心中没底,生恐皇上醒来后会借此事对付他们,这才伙同端王一道,将脏水泼到了寒王身上,并假借“勤王”的名义举兵起事,其实暗地里行的,是谋逆的勾当。

若非寒王警醒,事先做了布置,这会子,端王的计谋说不定已经得逞了。

原本站在君彻一派的大臣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薛青云和薛麒今日都没来早朝,定然是得知了端王今日会举兵一事。可现在情况看来,占上风的,分明是寒王。

今日一战,总有人胜出,有人失败。

如果失败的是端王,他们的下场,不见得会有多好,思及此,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沈初寒神情清冷,凉淡的语声一字一句钻入众人耳中,“诸位可以选择离开,但端王如今的兵力还在宫外,诸位若出了这崇政殿,你们的安全,本王可就不能担保了。”

这话说得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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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上是说并不拘着大家待在崇政殿,但他们若出了宫,在这样混乱的状况下,是死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场之人都是惜命之人,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出宫?所以,还是宁可留在此处。

明明还是同先前的处境没有两样,可从沈初寒嘴里说出,却像是他给了他们一个恩惠,而非他逼迫他们留在这里。

舒德义心中愈发慨叹。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寒王此人,绝非池中之物。甚至他都觉得,一个小小的昭国,根本就留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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