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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徽睨她一眼,暗道,叫着不要说话,偏是说。

惊到了罢?

他倒并不意外,因常炳一早说过吴太后为何要刘月生下他,便是因为生得相像,不过这种像只是在皮不在骨。

眼前这人,显然是柔弱多了,祁徽看着她,刘月也看向了他,恍惚中,似乎见到祁衍,摸着她的肚子道:“我已经指望不上了,也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年……将来的大梁只能靠他了。”

那个男人,对这孩子的喜欢,绝对不亚于吴太后。

甚至到后来,他更为期盼她生下他,这世间他唯一的骨肉,他所有的希望。

只可惜,他没能看着这孩子长大。

那一场恩怨情仇像狂风一样从她身旁吹过,她被刮伤了,她也见证了,此时此刻,唯有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生母,我其实一直想说两句,因为早前大家的反应,导致我写这一家的时候很发憷!说实话,我自己没想到会那么讨人厌。。好吧,我现在都想不通,但是,这条线既然已经埋了,必须得写下去,咳咳,见谅。

另外这几天有点忙,天天要出门,所以只有三千字左右啦,可能持续三天的样子哦~~

第52章

母子相对,如他想象得一样陌生。

见着了, 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该问她这二十年住在何处, 还是该问,这二十年是如何度过的?祁徽看得会儿, 收回目光, 淡淡道:“你们暂在乾东五所住下吧。”

刘老夫人担心女儿的病, 大着胆子道:“皇上,可否请太医给月儿看看?这些年,她的病一直未好。”

看起来, 是病得很严重。

祁徽与长春道:“等会儿叫傅大夫去一趟。”

刘老夫人总算放心了, 笑道:“多谢皇上, 月儿有救了!您不知道, 这些年我们东躲西藏, 又要给月儿寻找大夫,不知多艰难, 所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娘,”刘月拉住她的手,何必解释这些事情,不管什么情况,她总是没有帮到祁徽的,说出来反而令人羞愧,垂头道,“今日实在叨扰皇上了。”

刘老夫人差点被她气死。

亲生儿子啊, 就不能表现得热络一点吗?这感情,从现在开始,也是可以培养的。

祁徽淡淡道:“不必客气。”

多余的字一个没有,这气氛着实尴尬,陈韫玉心想,还说不要她多话,她不多话的话,感觉都要别扭的待不下去了,她命宫人端来点心,看茶:“你们都坐下吧,我看夫人很是累了,”又看向卢晋芳,“你好像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呢。”

“哦,娘娘,她叫卢晋芳,是月儿的干女儿,当时我们住在卢家,卢老爷去世之后,晋芳无父无母,便是托付于我们家了。”刘老夫人道,“晋芳,跟娘娘说句话啊。”

卢晋芳吃着点心差点呛到,结巴道:“我,我不能说话。”

陈韫玉莞尔,心想这小姑娘傻乎乎的啊。

刘茂忙道:“娘娘别介意,她没见过世面,故而草民叮嘱不要胡乱开口。”

那是刘月的弟弟罢,血缘上来看,该是自己舅父?祁徽好奇得瞄了一眼,见他生得颇是俊朗,问道:“你在何处当差?”

刘茂道:“回皇上,草民在家打猎度日,不过明年会着手考功名的。”

听起来,连秀才都不是,但据他所知,刘家虽不是簪缨世族,但也是殷实之家,刘老爷曾经是做到知府的,然而这刘茂却拿起了弓箭。祁徽垂眸,端起手边的茶,他想到了这些年自己的隐忍,说来说去,都是受命运捉弄。

要是当初,没有刘月入宫这回事……

他摇摇头,又在想什么呢,没有这事儿,就没有自己了,也不会有跟陈韫玉的相遇。他朝身边看了一眼,女人也正看着他,朝他一笑。

心情霎时又如艳阳,祁徽喝了口茶道:“你说考功名,那平日里仍在念书吗?”

“回皇上,是的,父亲留下的书,草民都看完了,每日亦温习不止。且在庐州时,得过卢先生的指点,受益匪浅,”刘茂进一步解释,“卢先生是英国公的知交好友。”

“是吗?卢先生全名是……”

“卢士宁,他是卢大儒卢善夷的儿子。”

祁徽惊讶。

那卢大儒是皇祖父那个时代的名士,当初曾匡扶过皇祖父,地位十分之高,然而此人不贪图名利,见大梁渐渐兴盛之后,便是隐居山林了,没想到机缘巧合,这刘茂竟得过卢大儒之子的指点。他很有兴趣,便是与刘茂详谈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刘家一家行往乾东五所的路上,刘老夫人非常高兴:“阿茂,看来皇上很赏识你呢,等到明年,你把秀才,举人一并考中了,老爷在天之灵,定会欣慰的。”

刘茂道:“我哪里有这么大本事,不过尽力罢了,希望爹爹不会失望。”

刘月闻言,也由不得笑了笑:“你从来没放弃过念书,一定可以的,将来考中了,好好匡扶皇上……”今日这见面虽然古怪,但在此刻,她又有点感激母亲,让她看到了祁徽。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英明的帝王,大梁因他,必将会越来越强盛的。

他还有一个这么漂亮温柔的妻子,到时候,会为他生下皇子,公主……

她想到这些,都觉得很满足了。

傅大夫去过乾东五所之后,向祁徽禀告:“十分棘手,也不怪京都那么多大夫都看不好。”

祁徽一怔:“可你不是将朕治好了吗?”

“皇上年轻,情况也不同,不像夫人,她的身子亏损得太过厉害了,”傅大夫垂头道,“以臣之力,也未必能治好,恐怕没有多少年的寿元。”

祁徽沉吟,半响道:“毫无希望了吗?”

傅大夫道:“不到最后一刻,也难说毫无希望,皇上,人之身体是很奇妙的,微臣曾经治过一个人,断定活不过一年,但后来他活了六年。微臣问他做了什么,他说什么都没做。”

“没有缘由就好了?”

“这缘由,恐怕只有上天才知。”

祁徽道:“你同他们怎么说的?”

“臣没有说实话,只说慢慢调养着看。”

“那你便继续这样说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傅大夫告退下去。

祁徽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大道上铺满的一块块青砖,突然想到刚才刘月的样子,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像刘老夫人刻意得想要亲近,也不像刘茂这般大方。

可能她跟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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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回去,批阅奏疏。

宫里来了这样特殊的客人,陈韫玉闲暇时总会想起来,这日待不住,去乾东五所看了看,宋嬷嬷轻声道:“虽然皇上不曾明说,但底下的人不知猜成什么样了,总有人去探头探脑的,也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办。”

是说封不封太后吧,陈韫玉道:“皇上自有主张的,”她顿一顿,“这些人猜了作甚?”

“还能有什么,若皇上承认这位,必是要来巴结的。”

陈韫玉摇摇头:“不像话,常公公也不管管吗?”

自家这主子到底年轻呐,宋嬷嬷道:“娘娘,你想想,这夫人是谁请回来的,便是常公公。”而今最希望刘月被封为太后的人,那肯定也是常炳,将来可不就是太后手下第一大功臣了?他当然是想推波助澜。

陈韫玉颦眉:“那常公公也不像话了。”

“可不是,”宋嬷嬷道,“娘娘虽然有孕在身,修养为主,可内宫的事儿,娘娘该管的还得管,得空不如叫长青约束着些。”

是了,那个小黄门已经是掌印公公了,陈韫玉道:“回头我问问皇上。”

宋嬷嬷笑起来,主子就是乖巧。

听说陈韫玉来了,刘老夫人几乎是跑着过来,殷勤的道:“哎呀,娘娘怎么亲自过来了?”

“御厨做了一些点心,我想拿过来同你们一起吃。”他们来宫里有一个多月了,祁徽不曾去探望,但陈韫玉心想,毕竟祁徽是刘月生下来的,没有她,自己便不会认识祁徽,而今又病得那么重,她应该要来看看的。

这也是待客之道。

刘老夫人高兴极了,连忙招呼卢晋芳跟刘月。

陈韫玉看到卢晋芳在玩弹棋,走过去道:“你会玩这个啊?很考验手力呢。”

刘老夫人道:“叫您笑话了,这孩子没什么朋友,闲着时就会弄这些。晋芳,娘娘来了,你还不收起来,陪娘娘说话。”

“哦!”卢晋芳忙要收。

陈韫玉道:“别急,你玩给我看看。”

卢晋芳看一眼刘老夫人。

“娘娘要看,你就玩吧。”

卢晋芳便是略微俯下身,屈指对着棋子一弹,那对面的棋子立时被击飞了落在地上,陈韫玉惊讶道:“你很厉害呢,我在家里同爹爹玩,没有一次赢得过爹爹的。”她问,“你怎么使力的?我总是弹不了那么远。”

这得把对方的棋子击退。

卢晋芳道:“我经常玩,所以厉害。”她想一想,拿起一个棋子给陈韫玉,“没事做的时候,就弹着玩。”

陈韫玉恍然大悟:“那是熟能生巧了?”

“嗯。”

“我试试。”她也微微俯下身来,对着棋子一弹,还是没有弹远。

卢晋芳指指一个棋子:“你先弹近得试试,不可太贪。”

说起这个,她变得活泼了。

两个人竟对着一个棋盘玩了半天。

刘老夫人看着,低声道:“这娘娘跟我想得一点不同,原本以为是那毒妇选的,必定也是心如蛇蝎,结果却如此亲和,毫无架子。”

刘月叹气:“娘,你不要再毒妇毒妇的了……”

天底下,鲜少没有女人不想生孩子的,更何况是为喜欢的男人,刘月想起吴太后,有恨也有同情,这件事生生将吴太后逼得疯狂了,恨不得将那孩子挪到她自己的肚子里,只可惜,莫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孕育着祁衍的孩子。

爱着,担心着,恐惧着,怕失去,怕变化,吴太后越来越多疑,总觉得她会跟祁衍因交合而产生感情,有时候她随口说的话,也能被吴太后怀疑半天。

也许,恨就是这时候产生的,祁衍有日跟她说,雪雁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他觉得吴太后可能会伤害这孩子,毕竟不是亲生的,当初美好的初衷,也许渐渐变成了噩梦般的绝望。

那两年,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是一种折磨,钝刀子割肉。

刘月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的孩子,而今能有这种结果,真是老天垂怜,她静静得看着陈韫玉,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陈韫玉玩得许久,收了手,将将坐下,哎呀一声道:“疼。”

宋嬷嬷吓一跳:“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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