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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韫玉笑一笑:“父亲还是父亲,母亲还是母亲,弟弟也在身边,一切都没有变化,还多了疼爱我的,别的家人呢。”

祁徽若有所思,半响捏捏她的手:“你的意思,见不见,其实对现在并没有什么影响,是吗?”

“嗯,若是融洽,那是锦上添花,若相反,皇上至少不会烦恼了,”陈韫玉道,“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皇上的,还有他。”她摸摸肚子,看着祁徽,“要妾身陪您一起见吗?”

烛光下,她温柔似水,他眼角莫名的竟有些酸涩。

是啊,不管如何,他这一生,再不会觉得孤寂了,他何必害怕去见呢?任何事,都要有个了结的,他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多谢。”

那是他第一次谢她,陈韫玉靠在他胸口:“妾身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黄桑阿玉一甜起来,你们就受不了,不要不要哒,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甜掉牙我就收敛点哦!

第51章

荷花巷里。

刘老夫人唉声叹气,因刘月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来看病的大夫们, 没有一个说治得好的, 有些口直心快的,甚至叫他们着手准备棺材。

作为母亲能不着急吗?最近又忍不住打起了要去宫里的念头, 准备叫刘茂去找魏国公, 哪怕没有人证, 她求也要求皇上借予太医给女儿看一看。

“阿谦,你实在不肯,我明日就叫茂儿去。”刘老夫人看着沈谦, “我不能看月儿死在这里。”

病入膏肓。

那些大夫是这么说的, 沈谦抿唇, 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刘月靠在床头, 碰到他的目光, 微微转过了头。

这些天,他们两个说的话, 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十句,他不知道跟她说什么,而刘月,似乎也一样。

沈谦闭了闭眼睛:“师母,我去罢。”

再不想她入宫,又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看她死吗?他已经试过了,全京都, 甚至周边的名医都请了过来,却都派不上用场。

“师母,能不能单独让我跟阿月说几句话?”

刘老夫人叹口气:“你是想劝解她吗?也好,你同她说,等以后见到皇上,别还是这种样子,她虽然没养过皇上,也是辛苦生下来的,不要一点底气都没有。要是当初没有办法,谁会离开自己的孩子?我们无权无势的,能如何?你叫她别钻牛角尖,该认就认,该求就求。”

沈谦道:“好。”

他走入屋内,关上了门。

刘月一下有些紧张,忍不住咳嗽起来。

沈谦坐在床头,看着她道:“你到底想不想见一见皇上?请你同我说一句实话罢,阿月,不要管师母,不要管阿茂,也不要管我。”

“你也不用避开我。”沈谦淡淡道,“你没有欠我什么,要说欠,是我欠你。我说过要娶你,但是我没有做到,没有本事将你从宫里救出来。”

坐得近,他身上有种淡淡的竹子清香,一如往昔,刘月只觉喉头发堵,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好像小溪一样,瞬间打湿了脸颊。

她愧对他。

当初入宫,假使有骨气一点,就该自行了断,可她只会嘴上说着死,来威胁吴太后,反而被吴太后用全家性命威胁。后来祁衍说,吴太后不能生子,十分痛苦,希望她能成全,并且承诺她,只要生下孩子,就让她平安出宫,回到扬州去。

有了这个希望,她答应了祁衍。

然而,孩子在肚子里渐渐长大,她却对这孩子生出了复杂的感情,而不像一开始的无奈,她有些喜欢这孩子了。

每每这时候,她就更觉愧对沈谦,后来离开皇宫之后,也断绝了见他的念头。

谁想到,这么多年之后,竟会相遇。

刘月擦了擦眼睛:“你没有欠我,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信守承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沈谦摇摇头:“我不要你如此忠烈,阿月,我而今甚至在庆幸,幸好你没有做傻事,不然我们如何还能见面呢?”

刘月呆了呆。

那眸色还是如以前一样,清澈的好像湖水,沈谦道:“你还是想见一见皇上的吧?”

“我……”刘月当着他的面只觉难受,“我也不知。”

沈谦眸光微动:“你先把病治好罢,我明日就去……”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刘老夫人推开门冲了进来,叫道:“阿谦,阿月,皇上派人接我们进宫了!”

“什么?”沈谦一怔。

屋里此时又走入了一个人,他穿着暗绿色的太监袍服,头戴黑翼帽,生得十分清俊,秀眉长眼,个子高挑,目光落在刘月的脸上时,心头一震:“你是……”

“公公?”刘月认出了他,展颜一笑,“常公公。”

那时候,离生下祁徽不久时,吴太后对自己的杀心已经越来越是明显,而祁衍的身子也很不行了,她担心祁徽将来的处境,拜托了常炳。那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她也实在找不到别的人来托付。

没想到,常炳竟然仍在宫里呢。

那笑容还跟以前一样,常炳心头欢喜:“别来无恙啊……夫人!”他一挥手,“扶夫人入轿!”看向刘老夫人,“你们也一起去。”

至于沈谦,常炳淡淡道:“沈大人隐瞒此事,还是想想如何与皇上解释吧。”

刘老夫人一惊,忙道:“哎哟,这位公公,阿谦哪里晓得我们的事情?与他无关,我们只是借住在此地罢了!”

“是吗?”常炳笑一笑,看一眼沈谦,“沈大人好自为之。”

沈谦自然记得常炳,他本来记性就好,只是没想到,常炳居然也想起了他,而且态度很不友好。

他哂笑了一声。

小黄门将刘月扶着坐入轿中。

刘老夫人又招呼刘茂,卢晋芳。

院子里一时闹腾腾的。

沈静站在沈谦身边,问:“父亲,他们真的要入宫了吗?”

沈谦没有说话。

“父亲!”沈静看着他,眼眶忽地一红,这些天,她终于知道,父亲经常画得女子是谁了,虽然她已经变得不太像了,可却是父亲心里,那个永远的小姑娘。

沈谦看着轿子抬起来,往二门行去。

然后,他看到刘月掀开轿帘,探出了头,朝着他看。

那一刻,他又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刘月心里有他,所以才有愧,她应该是不曾喜欢过那个祁衍罢。

她对那孩子,应该也不会真的喜欢罢?

他驻足许久。

此事并不曾公开,故而几顶轿子入宫,旁边都不曾有什么护卫,悄无声息的抬了进去。

高高的宫墙,刘月从轿子里一出来就看到了它,好像铁栏一样,将这禁宫围得极为牢固,让人无处可逃。卢晋芳见状也有些紧张,挨着刘茂道:“舅父,这就是皇宫啊?”

“是啊,到时见到皇上你不要说话,知道吗?”刘茂叮嘱,“就当自己哑巴好了。”

卢晋芳点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地方看起来很可怕!

刘老夫人搀扶着刘月,低声道:“别怕,月儿,都走到这一步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又有什么?你就当……你就当来看大夫的。”

刘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叹了口气。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再见到祁徽,这个孩子,此刻真是五味纷杂,让她想要远远的逃开,但到底是躲避不了了。

不管是祁徽,还是在这宫里两年的恩怨,她终将要面对了。

刘月往前走去。

文德殿里,祁徽同陈韫玉并肩坐在宽大的阔椅上。

不说祁徽如何,陈韫玉是很好奇的,其实她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为什么祁徽会跟这生母分开这么多年,而吴太后精心养育他,最终两人又反目成仇。感觉这里面的事儿比戏本还要复杂,难怪他会觉得头疼。

陈韫玉微微伸长了脖子朝外看。

祁徽瞄一眼她:“怎么觉得你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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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韫玉眨眨眼:“没有,我是帮皇上看呢,如果到了,好提醒皇上,省得皇上紧张。”

祁徽莞尔:“他们到了,自有人禀告,还用你看?再说,朕何必紧张?”

此前已经想明白了,世间缘分不可强求,是好是坏只看天意,他只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就行了,见一面他的亲生母亲。

“等会儿你不要开口。”祁徽又对陈韫玉道,“虽然是朕生母,但论起来,也不过是陌生人,无人知这二十年,他们是如何过得,经历过什么,你不要私自说什么话。”

“怕我说错吗?”陈韫玉哼了哼,“过河拆桥。”

“就拆你这座桥。”祁徽捏她的脸,“给不给朕拆?”

做坏事这么光明正大,陈韫玉也是无言了,真想伸手也捏捏男人的脸,奈何不敢……她心想,哪一日,她也一定要试一试。

趁他睡着了!

外面小黄门此时禀告道:“皇上,刘家一家已到殿门。”

祁徽缩回手,正襟危坐:“请进来。”

“是。”小黄门忙去通传。

刘月站在丹墀下,手不由握紧了,听到让他们去殿内,一颗心更是飞快的跳了起来,有种晕眩之感,差点摔倒。

在一旁的刘茂忙扶住她,同老夫人一人一边,眼见刘月的脸色很不好,关切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刘月喉头干哑,“走吧。”

四个人缓缓行入殿内。

“草民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刘茂第一个说道,拉着卢晋芳就叩拜下来。

刘老夫人没有让刘月跟着跪,这世间,没有亲生母亲朝儿子跪着磕头的道理,只是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殿内寂静,那四个人都垂着头。

祁徽也不说话,偌大的地方简直像个冰窖一样,陈韫玉到底没能忍住,轻声道:“你们不必拘礼,都抬起头来罢。”

非常温柔甜美的声音,想必是那个皇后了,她听母亲说,祁徽很疼爱他的妻子,且也怀了祁徽的孩子了。瞬间,刘月眼睛一热,缓缓抬起了头。

人很瘦,风一吹就要倒,然而那眉眼,竟是有些眼熟,陈韫玉盯着看了看,突然间有种震惊之感,这人,怎么有点像吴太后呢?

她偷偷捏了捏祁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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