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正是那位姜大人。”侍卫恭敬答道。
秦中羽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举子,牵扯到的人还真不少。”
“大人,还要再查吗?”侍卫问道。
“你去青山县查那个人的事情,你说这位风先生,也是青山县人?”秦中羽忽然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家是青山县的大族,叶举人是去年年末突然有钱,才在府城置了产业。”侍卫将查到的信息全部告知。
秦中羽挑了挑眉,道:“有意思,我倒想亲自会一会他了。”
侍卫低着头,没有说话。
“笃、笃、笃。”
叶信芳听见敲门之声,开门后愣了一下,道:“你先进来吧。”
胡威武面容憔悴,声音有些暗哑,“小珑在家吗?”
叶信芳摇了摇头,“她出门走亲戚去了。”
“是我负了她,我没能做到。”胡威武面色十分痛苦。
叶信芳却没有丝毫同情之意,“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今日来就是装可怜的吗?”
“我要走了,这个还请叶兄弟帮我将此物转交给她。”胡威武从怀中掏出一只雕工精美的玉钗,玉质通透,显然花费不菲。
叶信芳却没有接,叹了口气,道:“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要送这些东西了,不过是徒增伤感。”
他向来不认同这些信物之类的东西,既然已经无缘,何不痛痛快快的了结掉,彼此相忘于江湖,还弄这些东西做什么,睹物思人?
“我……”胡威武嘴唇微颤,许久才道:“叶兄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叶信芳不问他为何没有做到,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必定付出了十分的努力,奈何被残酷的现实打弯了腰,若是问了不过是让自己心底更加过意不去。
胡威武看向远方,透过重重的山峦,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未来,“我是粗人,不懂文人那一套,只晓得大丈夫生在世间,当马革裹尸还,如今天下大定,只有闽省尚有战事,我想去搏一搏。”
闽省临海,近年倭寇犯边,朝廷正在建水师准备战斗。
“你何必如此?内陆人如何能懂海战?”战场无情,叶信芳不忍看着友人就此送命。
“不懂海战可以学,左不过是兵,听上头指挥即可。叶兄不必介怀,这与亲事无关,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还要多谢叶兄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死心。叶兄,希望你能为小珑择一个良人,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胡威武似是想开了,脸上没什么不甘,反而有些许的解脱,也许早就知道结局,云泥之别,如同天堑。
他是男人,皮糙肉厚,风吹雨打这些都不惧,却不舍得让自己心爱之人,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军户就像是身上背着的重重的壳,哪怕摘下了,印记也还在那里。这一年,就当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梦醒了,也该继续自己的路。
叶信芳心中叹气,人总是自私的,若是现代,胡威武是兵哥哥,嫁给他叶珑就是军属,还能有各种优待,而在这阶级分明的古代,军户天生低人一等,哪怕脱籍了,还是要受人指点。
“当捕头不好吗?”叶信芳疑惑,“除暴安良,制恶维安,一样是在保护百姓。”
“叶兄不必劝我。除暴安良,可以有别人去做,但明越府的儿郎,没有畏战之人,天生就是要战场生战场死的。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们,也许我早就回去了。”胡威武脸上带着笑,接着道:“青山县风光甚好,若有一日解甲归田,希望能回此地终老。”
说罢,出得大门,看了一眼怀中花费百两买的玉钗,小心翼翼的塞回胸口,抹了一把眼泪,脊背挺直,头抬得高高的,大声歌唱,“生我是故乡,梦里喊爹娘……忠骨埋他乡,英魂影云上……”
第70章 寻人
“笃、笃、笃。”
叶信芳打开门,神情一愣,忙恭敬行礼。
“学生叶信芳,拜见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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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得我”秦大人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学生是今科的举子,鹿鸣宴上有幸见过大人。”叶信芳心底忐忑,不知此人来此有何贵干,难道是因为宋修之他左思右想,猜不出一个结果来。
“那你记性很好。”秦中羽笑着说道,意味深长。
叶信芳却总觉得这个人的笑容有些怪异,令人心底发毛。
“你住在此地”秦中羽问道
叶信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回答道:“学生家住此地。”
“这里我看外面写着叶宅,可几年前好友来信,在此地置办了一间宅院,按照位置正是这所住宅,你可是从我好友手中购得 ?”
叶信芳恭敬答道:“去年我从一个姓刘的酒肆老板手中购得此宅。学生不知大人口中所说的好友是谁,我初来此地,这宅子上,挂的就是刘宅。”
秦中羽皱了皱眉,模样似乎有些不解,“怎会如此,我那好友姓顾,三年前信上曾言住在此地,而后了无音讯。”
叶信芳心中一动,想起购房那日宋修之说的此地曾挂过“顾宅”的牌子,问道:“大人可是急着寻他 ?”
秦中羽点了点头,道:“一样要紧事物在他手中,必须拿回来。”
叶信芳看着对方俊朗的脸庞,眉宇之间似承载了许多愁绪,忙道:“也许刘老板知道他的下落。”
秦中羽两眼似乎有些惊喜,“刘老板在何处叶举人可否带我前去 ?”
“他在大宁街,我带大人前去。”叶信芳拱了拱手。
二人来到酒肆之时,正见刘老板在招徕客人。
他看到叶信芳很高兴,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十分夸张的模样,“叶举人今日怎么来了,还以为您中举了,就忘了我这小破店呢!”
酒肆里的人分分侧目,有相熟的客人打趣道:“刘胖子你喝多了举人怎么会来你这小破馆子!要是那些穷酸秀才还差不多!”
刘老板直接怼了回去,“举人老爷还是跟我买的房呢!那天放榜我亲眼看到的,你懂个什么!”
叶信芳压低了声音道:“刘老板,可有包间,有要紧事与你说。”
刘老板赶忙道:“有的,有的。”
引着二人进了一间低矮的小隔间。
酒肆环境差,随眼可见油腻脏污的桌子,叶信芳心中本有些忐忑,以为这位年轻的大人会嫌弃,没想到对方只是全程面无表情,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叶老爷寻小人可是有事 ?”刘老板恭敬问道,如今叶信芳身份不同,他自然也不敢随意对待。
“这位秦大人,是从京城来的,他有事要问你,你据实回答就是。 ”叶信芳朝秦中羽拱手,向他道:“大人,学生便是从这位刘老板手中买的宅院。”
“扑通”一声,听得这话,刘老板胖胖的身子直接跪都地上,“大、大人,小人一直安分守己,没、没、真没做过什么坏事!”
叶信芳一愣,没想到古代小民见到官员会这么害怕,难为刘老板肥胖的身子此时还在颤抖着,叶信芳忙道:“大人不过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要害怕。”
“这自来民不与官斗,一旦斗了就是家破人亡。叶举人,可不要哄骗小人。”刘老板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中羽失笑,说道:“没想到本官在别人眼中,居然如此恐怖,刘老板不要惊慌,本官只是随意问几个问题而已。”
刘老板肥硕的身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唱颤抖着,小心翼翼的答道:“大人问就是,小人如果知道,定会知无不言。”
“本官想知道,你卖给叶举人的宅子,是从何人手中购得?与那人可还有联络 ?”
刘老板心中七上八下,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方才战战兢兢的答道:“上一任房主是个走商的,叫顾吉祥,我们一直叫他顾三。”
“看样子他在西宁府还很有名头呀。”秦中羽装的跟真的认识一样。
“不过是几个生意场上的人给他面子罢了,大人您有所不知,那顾三是做药材生意的。早几年,药材行情好的时候,听说他挣了不少钱,还在这边买了一房妾室,生了个儿子。过了几年,生意不景气,他就将宅子卖给我了。大人您一说这宅子,他还牵扯到了一桩官司。”
“哦,什么官司?”秦中羽脸上浮现一抹兴味。
“这顾三做生意赔了不少钱。他欠了钱,无力偿还。卖了宅子之后,还有债主上门找麻烦,硬是要拿这宅子填债。但宅子已经卖给我了,他没有办法,将女人孩子抵押了出去。”
秦中羽顿时提起了神,问道:“你可知道他将人卖给了谁?”
“要小人说,那个女人卖了也好 ,长得特别漂亮,就是脑子不好。”刘老板活灵活现的描述着。
叶信芳有一种感觉,秦中羽似乎更关注那个女人,而不是那走商,他说被拿走了重要的东西,难道是绿帽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秦中羽问道。
刘老板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说自己马上就是王妃了,自己的儿子是龙子龙孙,以后要继承王位。”
“你说这种话怎么能信呀,这话一传出去,所有人不都得跟着死 ?”刘老板这般说着,顿时打了个寒颤。
别说他了,就是叶信芳也觉得心慌,觉得这个事情太复杂了,他看向秦中羽,只见对方正咧开嘴冲他笑呢。
大兄弟你想干嘛 ?有话好好说,这事我不该知道的,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叶信芳感觉自己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那个不怕死的主角,而秦中羽就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
“不过那孩子确实长得特别的漂亮,一看就不像顾三的种。”刘老板回忆道。
“顾三什么样 ?孩子什么样 ?”秦中羽问道。
叶信芳心里更是发抖,秦大人你的友人谎不圆了吗 ?都这么直接发问了 ?
“顾三那么丑,怎么可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孩子 ?那小孩一双眼珠子特别好看,亮晶晶的贼精神!”刘老板描述道,接着又强调了一遍:“我就没见过这样又精神又好看的孩子。”
秦中羽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问道:“女人和孩子是分开卖的 ?”
“听说是一起卖掉的,其实我们私底下觉得,顾三许是被人给做了局。”刘老板压低了声音说道。
“怎么这么说 ?”秦中羽问道。
刘老板脸上神秘兮兮的,“那孩子长得太漂亮了,招了祸,他债主就是城东的钱老爷……”
秦中羽看向叶信芳,叶信芳有些迷茫,问道:“钱老爷怎么了 ?”
“叶举人不知道 ?钱老爷最喜欢漂亮的小孩子。”刘老板有些诧异叶信芳居然不知此事。
叶信芳本还有些疑惑,顿时觉得有些恶心,又为那个小孩子觉得可惜。
秦中羽皱眉,“母子俩现在都在钱宅 ?”
“漂亮的女人到姓钱的畜生手里,可活不过三天……”刘老板解释道,心里有些惋惜。
“那孩子呢 ?”秦中羽急忙追问,脸上有些担忧。
“那孩子我就不知道了。”刘老板跟着叹了口气。
“你知道得挺多的呀。”秦中羽看了他一眼。
刘老板赶忙伏下了身子,恭敬道:“对于漂亮的女人,难免会多关注几分。大人,小人知道的,全都说了。”
“那你先出去吧,本官与叶举人,还有话要说。”秦中羽面无表情的说道。
叶信芳胆战心惊的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大急,出去了是不是有个人里面一刀了结刘老板,然后秦中羽直接捅死自己,然后还要说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叶信芳越想越多了。
“叶举人 ?”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叶信芳听见声音条件反射的答道。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秦中羽笑了两声,看着叶信芳脸上神色变幻,他觉得挺有趣的。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叶信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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