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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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墨手持红缨屠龙枪冲在队首,一双墨瞳似被血染,红得令人胆颤心惊。敌兵像被这股煞气吓到了,见人冲来纷纷丢盔弃甲,王霍急得不由大叫:“不听军令者,斩!!”

“呵呵。”一声轻笑飘至耳边,不知何时那人已踏上尸骨跃到到他跟前。王霍瞪大虎目,猛地抽出腰间佩剑要与他决一雌雄。他莞尔浅笑,被血染脏的脸依然俊逸无双,只是那双变红的眸阴冷幽暗。

“我是来讨债的。”他轻声而道,听来温文尔雅。王霍惊出一身冷汗,左右四顾都没了人,正当他咬牙准备出招,“哗”地一道银光闪过,他抽搐一下,低眸看去只见身子离得越来越远,头沉得像是在往下掉……

一颗首级慢慢地从脖颈滑下正巧落在了赵墨手中,他垂眸凝视莞尔而笑,接着举起这颗头颅仰天长啸,这声音犹如狼嚎,卿卿蓦然抬头漫无目地朝四处看去,就在刚才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原本能赢的仗转眼一败涂地,王老将军的人头就挂在秦州城关上被风沙吹得干瘪,枯树似的皮起卷开裂。听到惨败噩耗新君惊讶万分,之后失了天水郡他差点没瘫坐在地,坐上龙椅时的得意模样此刻已荡然无存。

“萧大人,你说接下去该如何是好?”新君没了主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萧老太爷不慌不忙,拱手施一大礼道:“陛下莫急,老臣定当为陛下解忧。”

“好!这事就交给你,朕赐你虎符,你想办法将这逆贼铲除!”说落,新君就拿出虎符将所有军权全都交给萧老太爷,一直阴沉着脸的萧老太爷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捷报频频,赵墨所率的翊卫骑又立下大功,安夏王朱笔一提便封他为云麾将军还让他掌管兵马一万。如今虽然稳住了秦州,但朝中兵马仍会集结攻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赵墨集合自己军队准备南下夺取皇土,索喀的三万兵马也随他一起出征,决定在清水镇扎军驻营。

得到军令,索喀军队以及翊卫骑就整好行装移至清水镇。清水镇不远,大约两天就可到。索喀率军先行,赵墨及其军马垫后。这连日天的辛劳不是常人能及,还没好好睡上一觉他们又要动身,卿卿已经累得撑不住了,赵墨顾及到她也走得格外缓慢。

队伍之中有两个男子被根粗绳像狗似地拖在马车后,他们一。丝。不。挂,赤着脚踩在沙砾路上,脚掌磨得血肉模糊一步一个血脚印。董忆说这两个就是当时在锅里下毒的,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对付这种奸细就得下狠招,一来是震慑心有不轨之徒;二来是磨人意志。行军打仗这套卿卿不懂,不过想到当初萧瑞所做所为她就发抖,见到地上的血脚印又忍不住打起嗝,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听到声音赵墨侧首望去,卿卿低头捂嘴尽量压住声响,可这声音仍会从她指缝中透出来。小妹怕血,这个病根就是在小时候落下的,说来也是因为他。事隔多年他仍然清楚记得那年冬天,年幼无助的他们如何逃出破屋;如何到了萧家。他并不是有心要拿起柴刀劈开爹爹的脑壳,只是回过神后一切晚矣。有时他就在想若时光逆流重回昔日,这些会不会改变?……不会!他不会让禽兽爹爹把小妹卖进窑子,他们注定要离开那个风大掀瓦、下雨就漏的破茅屋。

“停!”赵墨突然勒紧缰绳大声喝道,其身后兵马连忙驻足。“传令下去,歇息片刻后再赶路。”

“是!”小卒拱手领命,接着便回身通报。卿卿还在打嗝,人难受得不行,这时,一只羊皮囊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闻来还有股清香。

“喝这个,特地为你备的。”赵墨小心说道,温柔软语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卿卿弯起眼眸偷偷朝四处瞥了眼,然后伸手把它接过。羊皮囊里灌得是花茶,入口甘甜无比,或许这个冲淡了血腥,几口下腹卿卿就不再打嗝。忽闻一阵细碎马蹄声,卿卿侧头看去就见陈旦骑着赤驹小跑而来。

“怎么不走了?”如今陈旦已升为副将,手下也有几千人,本来时间就赶得紧,赵墨突然下令停步他难免有些不解。

“我看他们都累了,走路东倒西歪的,还是先歇歇。”赵墨笑着说道,虽然身着玄铠,看起来仍温润如玉。

“是吗?”陈旦皱眉往四周扫,唯一不太好的人就是卿卿了。女人行军确实不方便,体力与速度都比不上男子,他知道这段日子赵小妹受了不少苦,所以也没多话还笑咪咪地叮嘱她小心,若是碰到别人早就骂他狗血淋头。

毕竟赵墨是众兵之首,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但卿卿觉得受到优待总是不好,而且她也不愿意拖他后腿遭人口舌,待稍稍顺气之后她就打起精神让赵墨继续赶路。这位医士救了不少人性命,众将士也知道她和赵将军沾亲带故,不过她平时话少,脸也是涂得乌漆抹黑,所以没人知道她是女的。正因为如此,卿卿时常能见这些大男人在她面前脱裤子方便,还有光屁股跳水塘洗澡的,有人甚至还想拉着她一块儿洗。遇此卿卿欲哭无泪,都快要长针眼了。

到了清水镇正是晌午,赵墨安排众将士在镇上驻扎,卿卿一下马就随几位医士查看水源。随军医士不单单要治病疗伤,还得防患防疫保证水食干净。经过上次下毒之事后,对此卿卿更加不敢大意,每一处都检验得格外仔细,然而当她到井边低头取水时就看到有东西滴到水里,鼻子也有些痒。她伸手去拭,手一低下就见袖上全是血,旁边医士也惊呼起来,可是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96章 身份败露,公子薄情

卿卿昏倒在井边吓坏了另外两位医士,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抬起放平, 然后解开她铠甲准备施救, 这时才发现混在他们身后到处跑的竟然是个女的!

“女的?!那医士怎么是女的?!我在她面前脱过裤子!”

“二毛还拉人家去洗澡, 听说她是赵将军的妹妹, 咳咳!亲妹妹!”

“什么?!赵将军的妹妹?!我真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好玩来着, 再说她也没和我去洗。丫的,你还不是捏过人家脸, 摸过人家屁股!”

“操!我也只是闹着玩的, 谁知道她是女的!”

“完了, 我们会不会被军法处置?”

“不知道!!”

翊卫骑中议论纷纷,曾经不小心吃过赵将军妹妹豆腐的不在少数。得知那位小医生是赵将军妹妹之后, 这些做贼心虚的都恐慌不已, 生怕赵将军一发怒他们全都得归西。这位平时看来温文尔雅的俊逸男子可不好惹, 如果以为他是谦谦君子没脾气的老好人那就大错特错,底下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卿卿醒来之后已经置身房内, 她头痛欲裂过了好久才缓过神,刚才只记得自己在井边不知怎么的就晕倒了。想起这些, 她连忙伸手摸下胸处,身上铠甲不见了连胸裹也没穿,空落落地只留一件亵衣。

“呀!”卿卿不由失声惊叫。赵墨听见后忙放下手中药盅两三步走到榻边。“你终于醒了, 人还难受吗?”

他温柔抚上她的额头,然后拿来布巾将她额处密汗拭干。见到哥哥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卿卿深吐口气, 凝神问道:“这是哪儿?”

赵墨莞尔而笑,伸手将水杯递上。“这是我替你找的屋子,住在这里比住在帐里强。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呢?”他拧起剑眉焦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之色。卿卿喝口水,抿嘴垂眸似乎有些心虚,她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更不想被赶走,想了半会儿便随口敷衍.

“我没不舒服,大概是这段太累了,所以才不小心睡着了。”

明明就是晕倒还说睡着,赵墨颇为无奈地摇头轻叹,随后接过她手中杯盏小心扶她躺下。

“我还是送你回去,行军打仗会累坏你的。”他温柔依旧,没为小妹拖缓了行军而生气。

“我不回去!”卿卿嘟嘴叫道,横眉竖目的似乎突然有了精神。“我说过要和你一起走,打死我也不回去!”

“可你这身子骨让我怎么放心?”

“我只是累了,稍稍歇息就好了。”说着,她伸出小指轻勾住赵墨衣角撒娇似地哼哼着,望向他的盈盈水眸更加楚楚可怜。“哥哥别担心,我没事。我不会拖你后腿,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真的没事吗?赵墨很担心,他让医士替卿卿把过脉,他们只说她脉象奇怪但找不出所以然,他以为她是累了,不过他们又说这脉象不像劳累所致,赵墨隐隐觉得小妹有什么事瞒着他,毕竟她的医术高明,哪里不舒服怎么会不知道呢?

“卿卿醒了没?”聒噪的嚷嚷声从门处一路叫来,卿卿一听连忙松开手,赵墨飞速地替她把身上被子遮严实,然后拉下床缦退坐到榻边方凳上。

“咦?没醒?那我等会儿炖锅鸡汤给她补补!”陈旦边说边拎出一只扑腾翅膀咕咕叫的母鸡,董忆则将找来的鲜果摆到案上。这两位哥哥对她都好得没话说,卿卿心里暖得发烫,想想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

“来!让我看看小妹脸色好些没?”说着,陈旦丢下母鸡,上前一步想要把床缦掀开。赵墨眼神一凛,不由自主地想扼住他的手腕。好在董忆快了一步,一把揪住陈旦胳膊轻笑着道:“人家是姑娘家,你怎么能随便掀人帐子?”

“哦,是哦!瞧我这粗人!”陈旦醍醐灌顶,不好意思地挠起后脑勺咧嘴笑笑,接着就拉来把椅子坐到赵墨边上熟络地拍拍他肩膀。“刚才我听底下人说,他们都知道卿卿是你妹妹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卿卿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下,猜想定是昏倒之后被发现的,她听说过军里怎么对女人的,一不留神被吃了也没准,哥哥是不是会以此为借口赶她走呢?正想得入神就听到赵墨正声回道:“这里女人多的是,那些猴子猴孙若敢动我妹妹歪脑筋,我现在就把他们阉了,省得烦心。”

“噗哧”一声,卿卿忍不住笑出声。陈旦吓一大跳,屁股从椅子上弹了开来。“妹子,你醒了?”

“嗯,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卿卿隔帐回道,陈旦又不好意思地挠起后脑勺嘿嘿直笑。卿卿清清嗓子继续说:“多谢两位哥哥过来探我,如今他们知道我是女的倒方便,我也不用把脸涂黑了整天遮遮掩掩,再说有哥哥护着我,我还怕什么?二位哥哥回去就和他们说‘赵医士可是治得了王子腿疾的人,有她在你们就不必担心没人治病了。’”

这话听来傲得很,丝毫不亚于男儿豪气。陈旦听了哈哈大笑,不由夸赞道:“果然虎兄无鼠妹,待会儿我就和那帮小子们说去!看谁胆子大到不怕磕牙,让他们尽管试试。”

董忆也跟着笑了起来,赵墨听后却另有打算,虽然说卿卿是他妹妹,但是军中还是保守为妙,他可不想多生事端更不希望有人打小妹的主意。这几□□中没动静,赵墨就让小妹安心静养段时日,还说要找个人来陪她。卿卿心里纳闷,不知道哥哥要找谁来陪,若说女人那只有营妓了,想到这些苦命女子她心里膈应得很,但是军中将士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善类,找女人调剂也是经常,这些可不是她能管的事。

一连几天休养卿卿好了许多,她清楚这次晕倒并不寻常可是不愿意深究,她想起师父叮嘱过一定要按时服药,但是军中哪来这么好的条件,难受时就拿保命丹药吃两粒,马马虎虎也能挨过去。那天卿卿正在小睡,忽然门处传来动静,她惊醒过来起身上前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位男装女子。

“绿悠?!”卿卿惊呼。绿悠抬头看到她忙不迭地携起她的手关切问道:“听说你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些?”

卿卿看到和她一样男儿打扮的绿悠硬是没缓过神,过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问:“你……你怎么会来?”

绿悠轻叹一声跨腿迈入,然后将手中行囊放到地上。“这说来话长,前些日子我收到消息说是你病了需要人照顾,接着我就跟着他们赶过来了。你说你要走,没想是来打仗的,你本来身子就弱怎么经得了这般折腾?”

听来这话卿卿明白了,原来哥哥说要找人陪她这个人就是绿悠!不过哥哥怎么会知道绿悠来了呢?若没记错他走之后绿悠才找上门,莫非是安夏王告诉他的?但是这一来一回哪会这么快呢?卿卿想不通,满肚子疑惑不知从何解,这人既然来了她也不去多想,关上房门之后便高高兴兴地携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里屋。

“你能来陪我再好不过了,要知道没人说话可闷着呢,只是打仗行军你不害怕吗?”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怕什么?”绿悠回答得干脆,从皇宫被赶出来之后她所过得日子可比打仗惨得多。卿卿也从愁云惨淡中看出些端倪,心疼起她就没忍心问下去,她请绿悠入座然后倒上杯水递给她。绿悠摸着她的手就觉得凉得透心,再往她的小臂上一捏更是觉得她弱不禁风。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生了什么病呀?”绿悠蹙起眉头小声问道。卿卿心虚地把手抽走,垂眸掩住慌乱。“没得什么病,就是姑娘家那些事。”

“哦,这也难怪。你小时候身子骨就弱,还记得那年开春,玩着玩着就晕倒了,我和蓝棠急得都快落泪了,最后还是二少爷帮忙把你背回去的。”说着,绿悠不免有些惆怅忍不住轻声叹息。那次卿卿也记得,只不过当时是吃坏东西闹肚子,后来还是萧清拿了些药给她吃。想来小时候在萧家那段日子还是挺开心的,虽然哥哥不在身边,但至少有绿悠她们,她也不知道萧家里面的龌龊事,然而长大之后看清太多,反而找不到原先的快乐,小时候那些无忧无虑只是过眼云烟,这云烟散尽便是赤/裸/裸肮脏。卿卿突然笑了起来,几分无奈几分苦涩,或许绿悠与她想的一样也情不自禁随之苦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我请的人应该到了吧。”

门外传来赵墨的声音,卿卿一激灵连忙起身前去开门。绿悠怕失礼便站起身拉整衣裳,心里也好奇卿卿的哥哥会是什么模样。过了会儿一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着束腰玄铠,一头墨发高束脑后,面如美玉,身姿如画,这般洒脱飒爽的俊逸世上鲜有,然而绿悠一见他不由愣了下,眼中闪过似曾相识的恍惚,她突然想起那个下雨天,想起那位入庙躲雨的富家公子,无数疑惑交织成网令她摸不着头脑。

“绿悠他就是我哥哥,小时候一直和你们说的那位。”卿卿很是高兴,忙将赵墨拉到绿悠面前。赵墨见到小妹蜜友莞尔而笑,儒雅有礼风度翩翩,一点也不像征战沙场的粗汉子。绿悠回过神连忙把目光收回,再抬眸看去只见这位男子笑容可亲,看她的眼神也颇为陌生。或许是自己认错人了,他不会是那个勾引萧大小姐的薄情男子。绿悠暗自说道,随后就向赵墨施礼问安。

第97章 终于败露了

绿悠见到赵墨时神色奇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但卿卿仍察觉到了异样, 她并没放在心上也没去多想, 高高兴兴地与他们闲聊。如今赵墨是大忙人, 难得能见上几次,他知道小妹身子不好, 所以军中的事很少让她插手。

不过卿卿觉得治病疗伤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有她坐镇伤兵营定能提整士气, 反正军中都知道她是女的而且又有哥哥护着, 她不必像平常那样弄得灰头土脸但也不能太过高调, 每天她拿布缠胸穿上深灰短袍,然后戴好面罩入营替他们疗伤续命。

卿卿如此干脆倒为难了那些汉子们, 见她过来随手拉过衣角布料把身子遮好, 想脱裤子方便都得回头看个三四回, 有些甚至都不好意思让她疗伤,抓起伤臂自己“咔嚓、咔嚓”几下就接上了。

见此卿卿犯了难, 可人家不愿意给她看她也没办法,除了重伤者其余的就交给别的医士。她就像变了个人, 不像以前那般胆小怕事,见她熟练地扎针接骨,绿悠不禁有些羡慕, 这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但她并不知道人能走到今日有多么不易。

入夜时分,卿卿洗漱完毕后便上榻睡去, 绿悠则睡在西边的厢屋里。这处地方是赵墨特意找来给她们住的,原先人家听说要打仗就带上一家老小跑了,留下的这间空屋正好用上。

这几天朝中没有动静,城内也相对安稳,众将军整日商讨军情,赵墨片刻都抽不出身,白日里陈旦跑得勤快,时常送些鸡鸭鱼肉什么的给她补补身子。虽说陈旦是个粗人,但是对弟兄朋友极好,一见到卿卿就咧着嘴傻笑,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对她有意思。不过卿卿不怎么喜欢他,只把他当作兄长看待,有时候绿悠拿他开玩笑她还会生气。

女人眼尖,隐隐地绿悠就觉得她心有所属,本来以为是董忆,毕竟他的样貌在那群大老粗里算是顶尖,可接触久了又感觉不太像,想来想去没有想到赵墨头上。

然而纸包不住火,某天深夜绿悠起榻小解,忽闻隔壁有声,这声音犹如猫泣时有时无,原先她并没在意,后来细细一想就觉得不对。这营里都是男的,万一有人对卿卿不轨怎么办?想着,她连忙披上袄子掌着烛灯匆匆出了门。

卿卿房门紧闭,当她靠近时里面又没了声音,绿悠在门前杵了半晌心里就觉得奇怪,忍不住把耳朵贴到门上。“咯嗒”一声门动了,门栓似乎没上好,绿悠担心真有人爬墙便推门小心翼翼地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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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股淫/靡气味,昏暗中似有人影晃动。绿悠心头一紧,两三步走入里室却见一对纠缠的胴。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双腿如蛇紧盘住他的腰际;他拥她入怀,一只大掌掌着她的纤腰上下而动。两人闻声回首,不约而同地望向愣在角落里的她。月华之下两张玉容犹如天人,而绿悠却看得毛骨悚然,回过神后她忙不迭地转身离去,差点打翻手中烛灯。

两人似针扎般分开了,卿卿望着幽黑廊道惊魂未定,然后又侧首看着赵墨。赵墨也被这不速之客扰了心境,他拉过旁边衣袍披在她肩头,小声在她耳边安慰:“不怕,没事的。”

“不行,我得去找她。”话落,卿卿急忙下榻穿鞋,裹好肩上袍子匆匆地跑了出去。

绿悠回到房内一时间茫然无措,这谣传竟是真的!当初只觉得卿卿奇怪,没想到她真和胞兄有奸/情!她就像吞了只苍蝇浑身都不舒服,细细想来卿卿不肯让人伺候洗漱入寝,就是怕被看到屋子里的男人。

绿悠左思右想无意间见到架上衣物猛然生起想走的念头,她咬牙放下烛灯收拾细软,打算眼不见为净明天一早就走。就在这时卿卿推门而入,她散着一头乌发,身上披了件不搭调的玄色武袍,似乎刚哭过一场眼角仍垂着泪珠。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可绿悠看到后却生厌起来,随手扯下架上衣衫塞到包囊里。

“绿悠别走,听我解释。”

卿卿蹙起柳眉两三步走到绿悠身边一把将她的手按住,宽松衣襟无意滑下露出半截满是吻痕牙印的香肩。卿卿仓惶地拉起衣衫,随后又拉住绿悠双手羞涩而又尴尬看了绿悠一眼。

“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说完……听我说完你再走也不迟……”

她苦苦哀求,绿悠缓了手势可心里仍然抵触,沉默片刻后她就冷冰冰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受了委屈,没想到你把我们都骗了!”

“不,我没骗你们!从头到尾就没骗过,他是我哥哥,但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以前在萧家时我不知道,后来得了实情这才……”

卿卿抿起唇忍泪吞声,平复心绪后继续说道:“当初我和哥哥落难到萧家,没呆上一段日子就被迫分开了,那时我还小并不知道萧瑞让哥哥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只以为熬过这十年我们就能团圆重新过日子,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

“那天我是无意间撞见彤儿他们的,我知道那个奸夫是谁,但这事我不敢说出去,因为没人会信。之后没想到那人一二再再二三地威胁我,那时候哥哥不在,我怕得都想死了,实在没法子才去求老爷的,他莫明其妙地收我为妾,其实只是为了牵制我哥,好让他乖乖卖命!”

说到此处,绿悠万分惊诧,这些事她半点都不知道,如今她也不清楚该信谁的话,前思后想她忍不住打探道:“你说的那个奸、夫是谁?”

卿卿把嘴唇咬得泛白,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说出几个字:“萧涵。”

“啊?是他?!”绿悠不信,就和刚才那般意外。这也是在卿卿意料之中,萧家大公子装得太好,人人都以为他是正人君子,说了也没有人会信。见绿悠不开口,卿卿急切地拉住她手焦声道:“我没骗人,若有半点谎话愿遭天打雷劈!”

“嘘!嘘!别这样说,其实我明白萧家水深,做下人的怎么会懂里面门道?听你一直说起你哥就猜你们感情不一般,只是未曾想是这样的。”

卿卿含泪点头,轻声哭诉道:“外面闲言碎语都是中伤人的话,当初哥哥是为了替我治病才入萧家的,若不是萧瑞欺人太甚,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我和他情投意合真心相守,在别人眼里这定是有违伦理,可他与我并非血亲,更何况对我这般好的天下无双,若说荒唐这辈子我也认了,如今只希望你千万别说出去,我们能到今天实在不容易。”

她声泪俱下,绿悠听后不免动容,女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找个对你好又称你心的良人吗?但他们如此定是世人不容,就连她这般好友见之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她看着卿卿无奈摇首轻叹,然后掏出帕子递了上去。

“你先别哭,念着往日情分我也不会到处说去,但你们这样子怎么像话?万一哪天有了喜到时你怎么办?”

“我知道,不过当初萧夫人给我喝了绝育汤,就算我想要一个怕都不能如愿了。”卿卿吸吸鼻子,柳眉一蹙泪珠儿又滚下两行,她的难过落在绿悠眼里,绿悠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不禁伸手紧握住她凉得刺骨的小手。

“别难过了。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那你也别走了好吗?若你走了,我还有谁能说话呢?”卿卿紧拉住她的手,几分不舍中又夹了些别它,或许绿悠觉得她可怜,斟酌半晌后牵强地点了点头。卿卿破泣为笑,伸手轻抹去眼角泪珠。

自那以后绿悠就知道她和赵墨之间的事,也因为如此她们间的情谊更加深厚,不过当面撞破总有些尴尬,无意间在营中遇到赵墨她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扭头走开,谁知赵墨见到她反而像青葱少年那般面红耳赤,一个掌着万名将士的将军突然害羞倒令她意外,没想到这位叱咤风云的男子竟然还有些孩子气,相处下来绿悠也渐渐看明白了,若不是顶着“兄妹”二字,他们的确是对羡煞旁人的美鸳鸯,只可惜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明明情深却不能名正言顺相处,见卿卿蹙眉难过;见到赵墨回眸远望,她也不禁替这两人惋惜轻叹。

过了半月,朝中又开始蠢蠢欲动,这次新君似乎没了耐心,以“清逆贼、固天下”为名扬言要铲除安夏王这个祸心,并且还列了三十多条状,其中有一条特别指明安夏王手中大将赵墨乃隋县人士,其年幼弑父,成年后又与胞妹通奸并杀害妹婿一家百口。安夏王明知其丧尽天良仍重用,可见其心险恶,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当触犯天怒。

简单几句话看似针对安夏王,实则是将赵墨拉下马,不但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乱其军心,卿卿也跟着受到牵连。一时间舆论哗然,隋县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全都翻了出来,果然在十几年前有户姓赵的人家死了户主,而他底下一双儿女不知所踪,当年也算上了刑部的大案,几乎家喻户晓。这先有词后有据,赵墨就被推上风头浪尖受尽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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