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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一阵忙音传来,沈多意纳闷儿地看着挂断后的手机屏幕,不知道戚时安那边发生了什么,居然这么没礼貌地突然挂电话。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写他的工作总结,先大致列个纲要,再细化一下步骤,最后充实具体内容就省事多了。

不到十五分钟写完了梗概,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沈多意拿起一瞧,也还是刚才那个没礼貌的人。

刚一接通,戚时安在里面说:“下来,我在你家门口。”

“你刚才挂完电话就过来了?”

“嗯,我想起来今天还没亲你。”

沈多意抓狂,他嚼几袋方糖也说不出这么腻味的话,而且戚时安还说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二十大几岁的人了,简直不知道害臊!

他搁下电脑就出了门,一路小跑吹着凉爽的风,脑门儿却止不住发烫冒汗,沈多意想,他太乐于助人了,戚时安脸皮厚,他还得替对方害臊。

跑出公寓大门,隔着马路望见了对面阴影里的越野车,戚时安靠着车头玩打火机,手中蹿着一根火苗。

沈多意快步跑过去,刹车时的风把火苗呼灭了。

戚时安抬手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假正经道:“那篇文章我还没讲完,你要不要接着听?”

“你不嫌我跑火车啊?”沈多意脸上汗涔涔的,在微微月色下闪着光。

两个人坐进车里开了会儿空调,等凉快后又熄火关掉。戚时安伸手摸对方的脸颊,确定落汗后便开始讲道:“那篇文章说,鱼在海里,就像人在社会中,大概也有不同的生存方式和信仰。”

“那你有什么信仰吗?”沈多意好奇地问。

戚时安回答:“我信仰本心,我的‘本我’和‘超我’都遵从于本心。我看到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就打给你,我听到你的声音又想见你,就立刻跑来。”

沈多意说:“那我也遵从本心,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就这篇文章啊,忽然想起来我好像看过,写的是抚仙湖的鱼吧?”沈多意侧坐着,肩膀抵着车座椅,“作者难道不是贾平凹吗?”

那副模样实在过于洋洋自得,就像打赌赢了一罐子玻璃球的骄傲小学生。

戚时安抬手“啪嗒”划亮打火机,两个人隔着跳动的火苗对视,各自眼中都闪着亮光。他盯着沈多意自信满满的眼睛,说:“坏学生纠正老师的错误时都这么志得意满。”

沈多意“呼”的把火苗吹灭:“你没听过吗?没有坏学生,只有差老师。”

车厢中依稀有点光亮,但风吹动街边的如盖树冠时,那点稀薄的月色便在摇晃的叶片中被掩盖于夜空。扣好的打火机掉在脚垫上发出闷哼,戚时安像潜伏的猎豹一样出手伏击,肩颈、臂膀、手腕,随便扣住一处就能把猎物拖进怀中。

沈多意在黑暗中挣扎,他能怡然自得地在车里抬杠顶嘴,但绝不敢做什么大胆的事儿。无奈靠着椅背的肩膀顷刻脱离原位,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越野车的空间再宽敞,驾驶座挤两个男人也显得狭小不堪。戚时安已经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对方,这才回应:“差老师讲课不好,擒拿还可以。”

沈多意心跳急剧加速,不知有几分是环境所致。

忽然耳朵一热,戚时安开始吻他,薄薄的耳廓先受其扰,接着下移到鬓角,他以为戚时安然后会吻他的脸颊,便忍不住扭转向着对方。

谁料戚时安又返回偷袭他的耳垂,咂咬不停,还舔了几下耳后发烫的皮肤。沈多意垂下脑袋,上半身都开始发软发抖,他已经快要臣服于对方噬人的手段。

残存着最后一点意志问:“你亲过多少人,怎么这么色情……”

戚时安仍贴着他的耳朵:“这算哪门子色情,跟以后的比只能叫纯情。”

沈多意敏锐地抓住重点:“前半句没答,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我亲过多少人吗?”戚时安别过头去,蹭着沈多意的头发,望着窗外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三四个吧,有沈多意、多意沈、沈组长、还有多多——”

嘴巴被用力捂住,戚时安觉得沈多意想捂死他。他也不反抗,还使劲往对方的手心上蹭。沈多意捂了会儿松开,特受不了地说:“只有我妈叫我小名,而且我都多大了,谁家大男人叫多多啊。”

戚时安装得万分委屈:“我真的不能叫么?”

沈多意就吃他这套,没一秒就朝令夕改:“……还是随你便吧,但别老叫。”

戚时安煞有介事地说:“其实你也可以喊我的小名,这样就公平了。”

沈多意问:“你还有小名?”

“有啊,”戚时安像是找死,“我小名叫‘老公’。”

“但也别老叫,我怕我受不了。”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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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多意浑身发毛, 连顶嘴都懒得张口了, 他没什么恋爱经验, 不知道人恋爱起来是不是都这么没脸没皮。

那会儿开空调攒下了凉气逐渐消散干净,车厢内的温度又升了上来,他被戚时安严丝合缝地抱着, 也感觉快要渐渐地沁出一层汗来。

戚时安骨子里还是绅士的,耍够流氓后便及时停止,他揉揉沈多意的后脑勺说:“今天送完你就回干休所了, 有人送了我姥爷两盒人参, 等上班后我给你拿一盒。”

沈多意感谢道:“不用,让姥爷补身体吃吧。”

“又不是给你的, 我借花献佛孝敬爷爷的。”戚时安突然拧开了车里的灯,想看看时间, 沈多意吓得赶忙从他腿上挪走,飞速回到了副驾驶座上。

“快十一点了, 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早点休息吧。”戚时安看完表又去看沈多意的脸,借着不算太明亮的灯光总算能看清对方今晚的模样, “明天周末, 可以多睡会儿。”

沈多意埋怨道:“托你的福,我的工作总结就完成了个大纲。”

他说罢开门下车,绕到另一边准备在车窗外面和戚时安说“再见”,车窗落下,他扒着窗沿发坏, 故意问:“那天在礁石后面你叫我什么来着?”

戚时安回答:“心肝儿。”

沈多意回应道:“那……心肝儿,开车慢点,睡个好觉。”

来去的车辆变少了,沈多意说完就转身跑向了马路那边,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减速,一直跑进公寓大门才停下。

片刻后,隐约能听见越野发动的声音,还带着戚时安“咚咚”不停的心头鹿撞声。

沈多意拍拍脑门儿,觉得自己也没脸没皮了。

工作总结虽然没有按照计划完成,但好歹大纲已经列好,沈多意回家也懒得收拾,直接去浴室洗掉了身上的薄汗。开着空调的房间还有些凉,他洗完澡出来顶着毛巾打了个哆嗦,一边擦一边回想,出差的时候戚时安说,对象擦得比较舒服。

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

一路向东,越野在送人前最后一次被开进了雅门汀公寓,戚时安满腔悸动无从发泄,要不是油没加满,他绝对要上高架桥去兜一圈。

家里依旧冷冷清清,但哪怕断壁残垣都破坏不了他此时的好心情。

他径直去了餐厅,刚走到门口就忍不住笑了,那株天天朝他摆脸色的绣球花,居然精神地待在花瓶里,茎干饱满、花瓣新鲜,深浅蓝色分布得刚刚好。

戚时安找出在悉尼买的方形小花瓶换上,然后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坐在圆桌旁边,喝到还剩两口时便将水倒在掌心,然后洒在花朵上。他忽然冒出一个幼稚的想法,就是更幼稚地用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乳白色的桌面,鱼子纹的方形小花瓶,还有精神饱满的蓝色绣球花。戚时安把照片保存到已有相册,编辑道:“难得没有甩脸色的多多。”

整个周末都贡献给了工作总结,正好天气炎热也不适宜出门,沈多意和沈老蜗居在家里,沈老讲前几天和胡同里胡大爷下棋的趣事,沈多意边听边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多意,我听你手机老响,是不是有人找你?”

“没事儿,群里的信息。”沈多意坐在茶几旁边整理乱七八糟的杂志,“部门群、公司群、组长群,整天也没正事儿,话还挺多。”

沈老说:“你得融入同事们的话题啊,不然人家以为你摆架子呢。”

沈多意失笑:“我连主管都不是,摆什么架子啊,你是没见过我们老板,走哪都自带一副架子,还得是铁打电焊的那种。”

“人家是老板肯定不一样。”沈老关心道,“你和你们老板关系还行吧?你性格不热情,话也不愿意多说,别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沈多意还挺嘚瑟:“没事儿,我业绩好。”

等晚上看邮件的时候才想起来看消息,原来是之前在保险公司工作时的同事群,群里都是精算师,沈多意向上划拉屏幕,才知道大家在起哄孟良升职的事儿。

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他直接给对方打了过去。

没几声接通,孟良在电话里打招呼:“师哥,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睡了?我还觉得不晚,所以打给你了。”沈多意没听出什么升职的喜悦,“我看群里同事说你设计的产品反响不错,还升了一级,恭喜。”

“谢谢师哥。”孟良又高兴了些,于是敞开诉起苦来,“我本来打算约你出来庆祝的,但是这两天失恋,没心情。”

沈多意立刻问:“你恋爱了?怎么又分了?”

起夜经过门口的沈老探身进来:“谁?谁又结婚了?”

“爷爷,上你的洗手间,别打听。”沈多意捂住手机,“造谣都是你们这样的,恋爱变结婚,等会儿孩子都出来了。”

孟良听见了一点动静,笑道:“是不是打扰爷爷休息了,反正一句两句也说不完,明天下班有空吗?咱们出去吃饭。”

两个人约好后便挂了电话,沈多意把工作总结发送到了戚时安的邮箱,然后又给沈老添了杯水才睡。

连上出差那几天,戚时安已经将近十天没去公司了,周一早上拎着人参早早到了三十层,喝完咖啡后立刻开始处理积攒的工作。

一刻钟后安妮进来送早餐,顺便汇报一些事项。戚时安低头看着文件,偶尔抬头目光也是瞥在电脑屏幕上,交代道:“把这次签约的合作出个公告,十点钟挂系统。”

安妮说:“我知道了,您要和章先生开会吗?”

戚时安盯着美元指数:“不用了,抽空聊几句就行。”

整间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翻页声,感觉一切空气因子都紧张兮兮的,戚时安在各色文件中查看、思考、纠正、做后续调整,还要时刻盯着各项指数与全球几大交易市场的实时变化,然后再作几张分析图。

夏天的阳光实在是缺德,从来不懂见好就收,半边办公室渐渐都被照射着,戚时安体感觉不出热,但是观感觉得很热,他脱掉西装外套又挽起衬衫的袖子,终于感觉清爽了些。

正准备按下内线找章以明过来,手机先响了起来,他接通后礼貌地问候:“陈先生,怎么样,最近忙吗?”

“忙啊,最近天天盯着股市。”

“股市最近的行情还不错。”无事不登三宝殿,戚时安伸手翻出早上看的第一份文件,笑道,“你忙着上市呢,定了几号吗?”

陈先生此时正坐在咨询部的会议室里:“刚签完合同,具体几号回公司开会。我说邀请你们咨询部的同事去我们雅门汀的体验店玩儿,老拒绝我,那我请你和章总去吧。”

戚时安又看了眼签名,才注意到负责人是沈多意,他应承下来:“我就住雅门汀,给我挂卡,我以后下了班天天去。”

电话挂断也懒得再找章以明,戚时安等了会儿,估计陈先生已经寒暄完离开,才伸手按下内线。

那边刚一接听,他说:“是我,忙完合同了?”

“嗯,陈先生刚走。”沈多意把一堆文件放在桌上,“你现在要看吗?那我备份完存了档案就发给你。”

戚时安想都没想:“不看,你上来,我想看看你。”

沈多意条件反射似的朝外望了一眼,难免心虚,声儿也小了:“那我存了档案就上去。”

十分钟后沈多意到了三十层,和安妮打招呼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他从小上课就不敢说话走神,在外更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现在有了预感,和戚时安在一起的话会做不少对他来说出格的事儿。

叩门后进去,遮光帘拉着,戚时安正靠着椅背看资料,见他进来,抬头说道:“一上班就签合同,是不是连水都没顾上喝?”

沈多意在桌对面坐下:“微笑了一上午,其实我现在只想在办公室里摆脸子。”

戚时安想起那株绣球花来:“你摆吧,不用管我。”

“可我看见你就摆不出来了。”沈多意笑眯眯地把桌沿上两沓文件摞了摞。戚时安也跟着笑,并把一只大袋子拎上桌,说:“这是给爷爷的人参,具体怎么吃我回头问问李阿姨,然后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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