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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侍在卫国公世子马车旁的元武往后头看一眼,见到霍家兄弟随行在马前旁边,不由想起车里的那位霍七姑娘还在生病,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昨天世子知道她生病时,询问了几句,还让他暗中去寻个医术信得过的大夫,可见对她是十分关心的,明里暗里地看着,急她所急。

不过想到这位霍七姑娘今年才十四岁,距离及笄还有一年时间,就想叹气。

世子难得这般挂心一个女子,他也心疼世子这些年的遭遇,自然希望他能心想事成,快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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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头时不时地响起咳嗽的声音,外头的霍承珏兄弟俩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皱眉。

他们可没听说这位堂妹身体不好啊,怎么这次病得这么重?听那咳嗽声,好像心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想到这里,霍承珏将黄管事叫过来询问。

黄管事有心给霍姝卖个好,自然是挑好话来说,“七小姐这是累出病的,听闻老太爷生病后,她就急着赶回来了,一直未曾休息好。前几日山道崩塌时,小姐当时也在场,那崩塌的山道就在面前,小姐被吓着了,当晚精神就有些不太好……”

听了黄管事的话,霍承珏心里对这堂妹多了几分怜惜。

霍承瑞也有些怜惜她,他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这妹妹的容貌却是家里最漂亮的,看着就舒服,无形中就多了几分好感。

马车里,霍姝咳得脸都憋红了,看得两个丫鬟不已心疼。

好不容易终于缓过来后,艾草忙端了杯温水过来给她润润喉咙。

霍姝神色恹恹地靠着一个大迎枕,对两个忧心的丫鬟道:“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哪里没事?先前她们也以为她没事,所以听到她打喷嚏时,只是以为感染个小风寒,喝点药就好,哪知道这风寒越来越重,现下还在吃着药,又在路上,没办法好好歇息养病,以至于现在病得越来越严重。

霍姝也没想到起初不过是打个喷嚏罢了,结果竟然演变成这样。她自幼身体就健康,一年到头都没生过一次病,难得生次病,哪知会病得这么严重。

感觉头有些晕,霍姝摸摸额头,摸到一手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咳嗽憋出来的,还是真的冒冷汗了。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一会儿,才睁开眼,慢吞吞地对两个丫鬟说:“哎,我觉得……我好像要发烧了。”

两个丫鬟:“……”

艾草反应过来,忙探手过去在她额头摸了摸,发现确实有些烫。

樱草急得不行,就要去找人时,被艾草制止了,艾草说道:“稍会就要进城,回府后小姐就可以好好歇息,再下说了也没用。”

霍姝见两个丫鬟焦急,她还有心情笑着安慰她们,“艾草说得对,不用折腾了,回到府里再说。”

艾草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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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仗着自己身体好,没有注意,连药都不肯吃,哪里会病成这样?

第29章

靖安侯夫人正在指点女儿霍妍的女红,就听下人来说七小姐的马车已经进城了。

回来禀报的是霍承珏的小厮,“听说七小姐病得非常严重,现下似乎已经烧起来了,人都有些迷糊。”

“怎会病得这般严重?”靖安侯夫人惊讶地问。

“听闻七小姐挂心老太爷,一路赶回来,没有好好歇息,人便累病了。”小厮答道。

靖安侯夫人听了,神色顿了下。

等小厮离开后,霍妍说道:“娘,咱们这位七姐姐可真是不幸的,难得回家,竟然累病了。”然后想到什么,忍不住捂嘴笑起来,“七姐姐回来了,九妹妹这回可要难受了。”

靖安侯夫人听她说得不像话,斥道:“别胡说。”

“我那里胡说了?”霍妍不服气地道,“九妹妹平时仗着自己是五房唯一的嫡女,祖母喜欢她,没少拿话挤兑我,她的心眼就和五婶一样,小得像针眼似的,一点小事就要哭哭啼啼的去告状,我讨厌她!”

靖安侯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她——虽然女儿说的是事实,抬手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你真是……莫在你祖母面前说这话。”

“我又不傻!”霍妍知道祖母最疼五房的两个堂弟堂妹,虽然祖母也疼他们这房,可比起五房,还是差一些。

靖安侯夫人让女儿继续绣花,起身理了理仪容,往春晖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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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了靖安侯府后,霍承珏忍不住看向护送堂妹回京的那群虞家的护卫。

先前在路上他就注意到这群侍卫了,他们坐在马上,背脊挺直,神色坚毅,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不用说也知道应该是虞将军府亲自训练的亲卫。

虞家竟然舍得用将军府的亲卫护送个表姑娘回京,可见这堂妹在虞家是极为受宠的。

霍姝被丫鬟扶下马车时,身体已经虚软了,脸蛋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绯红色,有点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靖安侯夫人得了消息,亲自迎过来。

看到被丫鬟揣扶着的少女,先是为她姝丽的容貌而惊讶了下,很快便注意到她的脸色极为不正常,忙上前一把扶住她,说道:“你是姝姐儿吧?我是你大伯母,听说你病了,老夫人让你先去歇息,等养好病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作子孙的归家,须得去给长辈请安,不过因为霍姝现下病成这模样,霍老夫人便免了她的请安,实则是不愿意见到这孙女。

靖安侯夫人心里明白,面上却说得非常漂亮。

霍姝用雾蒙蒙的大眼睛看了大伯母一会儿,方才虚弱地笑道:“谢谢祖母,谢谢大伯母。”

看她这虚弱的模样,纵使生病中仍难掩那绝丽姿容,靖安侯夫人心里就忍不住嘘唏。当年的事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懂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只是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凑到一起,老夫人又是个不讲理的,自然一起怪到她身上了。

虽然心里可怜这孩子,不过靖安侯夫人作为靖安侯府的长房夫人,上有公婆在,自然不好管长辈和其他房的事情。

靖安侯夫人说了几句,就见一直不见踪影的五夫人戚氏带着女儿霍妙过来了。

虽然霍姝是晚辈,回家门并不需要长辈亲自迎出来,可这孩子好歹第一次回家,听说还生病了,作继母的怎么着也不能迟迟不见人吧?

靖安侯夫人自然知道五夫人的脾气,向来是个见不得人好的,就算是从未见过面的继女,因为霍五老爷偏心一点儿,心里就可以不高兴个几天。

五夫人见大嫂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不过面上仍是挤出笑容道:“听说姝姐儿回来了,这就是姝姐儿吧?”说着,目光落到一个在场中唯一陌生的少女身上,看清楚她的脸时,呼吸不由得窒了下。

霍妙看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也有些吃惊,不由得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弟妹,姝姐儿生病了,先让她回叠翠院歇息罢。”靖安侯夫人说道。

五夫人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下,忙不迭地道:“自该如此。”说着,也不看靖安侯夫人,忙叫了个婆子,将继女送去叠翠院。

接着,靖安侯夫人又让人去请府里坐镇的大夫去叠翠院给霍姝看病。

五夫人跟着进了叠翠院,看了会儿,耷拉着脸离开。

霍妙跟着母亲一起回到屋子里,神色有些复杂,怔怔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后,才问道:“娘,七姐姐是不是长得像那位虞夫人?”

她母亲是继室,从她懂事时就知道了,因为父亲的书房里挂着一副虞氏的画象,每次去书房寻父亲,她都能看到那副被父亲仔细保存的画像。

那画里的女子容貌明丽漂亮,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哪想到看到真人时,才知道到当年的虞氏有多漂亮,远非画像能表达出来她的绝世姿容。

这般漂亮的女子,也莫怪父亲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着。

五夫人回过神来,听到女儿的话,撇着嘴道:“是啊,听说那位虞氏花容月貌,世间难寻,若非如此,你祖母当年也不会特地为你父亲去将军府聘下那虞氏。”

霍妙哦了一声,然后摸摸自己的脸,想到什么,看向母亲,说道:“娘,刚才大伯母似乎有些不高兴。”

五夫人不在意地道:“她自己是个周全人,方方面面都想要事事妥贴,自然不高兴。”

作长辈的,哪有这般赶着去迎接晚辈的道理?不过是五房的一个嫡女回府,长房的夫人竟然亲自出面,在五夫人看来,这大嫂的行事真是让她难以理解。

在她看来,靖安侯夫人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以表现她的贤良罢了,如此作态也不嫌累得慌。

“娘,大伯母是当家夫人,自然要妥善一些。”霍妙平时跟在霍老夫人身边,到底懂事一些,不由劝着母亲。见母亲不以为意,她又道:“爹要是知道,会不高兴的。”

五夫人这才有些懊恼。

今儿一心想要给这归家的继女一个下马威,倒是忘记这事情了。

五夫人嫁入霍家十几年,明白自己丈夫是个什么人,霍姝是他第一个女儿,他当然是关心的,纵使因为老夫人的原因,十几年来不闻不问,可偶尔也会关心地询问去平南城探望的下人,可见他一直记挂着。

当然,这种关心也不过是一种愧疚和对发妻的思念之情,多的便没有了。

可纵使如此,霍五老爷也容不得她待慢这女儿,五夫人可不想被丈夫斥责,忙不迭地就想要继续补救。

可惜还没来得及补救,就听说霍五老爷回府了。

霍五老爷回府后,直奔叠翠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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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姝躺在薰过香的被褥里,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晕眩,床前的人来来去去,她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

“小姐,起来喝药了。”

邬嬷嬷将熬好的药端来,让丫鬟将床上烧得有些迷糊的人扶起来。

霍姝的双颊红扑扑的,迷糊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床前的人,有些虚弱地道:“嬷嬷,药太苦了,我想吃蜜饯。”

小时候在练武场摔摔打打,受伤是常事,时常要喝苦药汁,霍姝对这种药汁难以忍受,没有蜜饯佐着根本喝不下,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樱草马上道:“奴婢记得这次有带蜜饯……”

哪知去找了一番,只翻出一个空蜜饯罐,显然从平南城带回京城的蜜饯,在路上就被某个贪吃的人给吃完了。

没有蜜饯,霍姝坚决不肯喝苦巴巴的药汁,急得邬嬷嬷和几个丫鬟就要出去找人给她买蜜饯时,霍五老爷过来了。

霍五老爷听说刚归家的长女病了时,当下不管其他,急忙去了叠翠院,直接进了屋子。

来到床前,霍五老爷一眼就看到床里头半靠在姜黄色绣折枝花的大迎枕上的少女,脸蛋绯红,神色间带着一种病态的倦色,只一眼就看得他心神大震。

实在太像发妻了。

看到她,霍五老爷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添了几分愧色。

“姝儿病了?”霍五老爷放柔了声音问道。

霍姝转头看过他,好一会儿目光才在他脸上定焦,出口的声音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平时的朝气和活力,“你是我爹?”

霍五老爷听到这句话,心酸了下,默默地点头。

霍姝仔细打量他,发现这十几年来从没见过的父亲是个极符合时下审美的那种俊美斯文的男人,面容白晳,气质儒雅,和几位留着大胡子、举止英伟的舅舅一点也不像,更不像她想像中的父亲的模样。

她垂下眼眸,掩住眼里的失望。

霍五老爷见她虚弱地靠在那里,没有说话,心里头更难受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头看向床前侍立的丫鬟嬷嬷,问道:“怎么不喝药?”

邬嬷嬷行了一礼,说道:“小姐想要佐上蜜饯,带回来的蜜饯没有了。”

霍五老爷一听,忙叫人去买回来。

直到蜜饯买回来,霍姝拧着眉,喝几口药汁就咬一口蜜饯,在药汁凉了以前,终于将那碗药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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