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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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延海不是海,而是内陆一座大湖泊,张掖河发源于祁连山脉,流经甘州和南部沙漠,最终汇入居延海。居延海位在鞑靼西部,此地草原和沙漠交界,百里过渡地带上多是棘草,戈壁是唯一主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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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抹微云,天连衰草,一支数目超过万人的跋涉人群,出现在地面平线上。

这是一支由军队、平民、牲畜和辎重组成的庞大远行队伍,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并且面容憔悴,骑兵们驱赶着牛羊与马群,平民百姓抱着包裹,背着行囊,推着简易木车,行走的很是艰难。

草原部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正在迁徙的部落。只不过他们的迁徙显得并不那么顺利,人群中不时响起小孩的哭声,甚至有人在跋涉中倒下,而行在两侧的带刀骑兵,则有不少人衣袍上都夹杂血迹。

斜阳外,棘草万点,浅水绕木骸。

在这样一支神色仓皇,不是回头张望的人群中间,有一对父女正走在一起,策马而行,中年男子眉目英慈,身材壮硕,少女则闭月羞花,双目灵动而妩媚。这便是九姓鞑靼如今的首领图巴克,被尊称为图巴克汗,那位少女是他唯一的女儿,阿狸。

视野中出现居延海,让鞑靼部族人精神稍稍振作,在图巴克的号令下,他们加快了行进速度,终于赶在天黑前抵达湖畔扎营。

数月前,因不满臣服契丹后,被契丹强加的各项压迫统治,图巴克怒而率领全族反抗,驱逐境内的契丹军队。但随之而来的是契丹国的残酷报复,契丹国北院夷离堇耶律敌烈,亲率数万大军西征。

图巴克知道战不可免,遂率领九姓鞑靼十数万勇士与之交战,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一再失利,终于在最后一次大决战时,被耶律敌烈彻底击溃,十数万勇士死伤过半。由此,图巴克不得不带领剩下的子民,离开他们世代居住的河流和草场,举族向西迁徙。

然而退却和逃避并没有让鞑靼走出困境,反而给他们带来了更深重的灾难,契丹的骑兵以他们恐惧的速度,在其后紧追不舍,一次次向他们发起袭击,给鞑靼部带来一次次噩梦。

从开始反抗契丹到现在,鞑靼部经历大小战事数十,在举族十余万成年勇士剩下不到三万的时候,图巴克那几位英雄的子嗣,也一一阵亡,最后只剩下他的幼子,年龄尚且不到十六岁的巴拉西,以及刚新婚不久的女儿阿狸。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不仅让图巴克失去了数名儿子,也让阿狸成了鞑靼部最年轻的寡妇。

临时搭建的休憩营地中,帐篷纵横排列,一堆堆篝火被点燃,成为黑夜里除却头顶星辰外唯一的光明,图巴克和阿狸、巴拉西围坐在篝火前,俱都望着篝火出神,沉默不语,任由火光在他们脸上闪烁不停。

契丹追兵仍然不知何时会到来,战争或许就在不可预知的时刻降临,在这个充满未知,连终点在何处都无法确定的路途中,任何危险都足以给正在苟延残喘的部落带来深重打击,让他们跌落深渊再也无法重见光明。

他们是突厥后裔,他们中曾有人受晋王李克用之邀,踏足中原争霸天下,而现在,他们只是一群无家可归、朝不保夕的流浪者。

这样的处境足够令人绝望,但总有一些人,即便是天在塌下来,但只要还没把他砸死,他就不会知道什么叫担心。这样的人,在鞑靼部也有,阿狸就是其中一个。

年轻的阿狸面容娇美,眼波中似乎随时随地都在溢出能让男人疯狂的妩媚,而她的确不负她鞑靼第一美人的赞誉,不仅有着沉鱼落雁一般的容貌,更有着热情似火的身材,无论是胸前呼之欲出的双峰,还是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亦或是挺翘圆润的双臀,都是她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之一。

火光将阿狸长发下精致的脸庞映衬得更加富有神秘感,连日的奔波让她有些倦怠,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绷直的双腿,细条细长而完美,站起身,阿狸拍着樱红的嘴唇,对她当下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道:“父汗,巴拉西,我去睡觉啦!”

巴拉西的目光,从阿狸打哈欠的时候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对方伸懒腰时展现出的诱人曲线,也都落在他眼中,年少的巴拉西双目有些发直,里面有他现在还无法完全理解和驾驭的火焰,在隐隐燃烧。阿狸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焦点停留在那能让男人乐不思蜀的双峰上,在阿狸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双目的焦点又落在那引人无限遐思的双臀上。

图巴克一直在沉默,即便是阿狸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抬头,近段时间来的经历,让这位曾今荣耀显赫的大汗,情绪一直很是低落。

巴拉西站起身,对图巴克道:“父汗,我也去睡了,你早些休息。”

图巴克抬起头,制止了想要离开的巴拉西,示意他安稳坐下来,声音低缓地说道:“巴拉西,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巴拉西有些踌躇的坐下,他回头看了一眼,阿狸的身影已经在夜色中逐渐模糊,他问图巴克:“父汗,你要说什么?”

图巴克叹了口气,手持干枝随意拨弄眼前的篝火,“如今你几个兄长都已去了长生天的怀抱,父汗也老了,你是鞑靼部未来的大汗,你要撑起鞑靼部的未来,日后行事,要成熟稳住一些,更要时刻将部落的前途放在心上,并且为此用尽心思,不可有丝毫懈怠。”

巴拉西不知图巴克为何突然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错愕之下,脑中的其它念头消散的无影无踪,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疑惑道:“父汗,可是我近来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可以做得更好。”图巴克语重心长的对巴拉西道。身为鞑靼部首领,鞑靼部却在他手里由盛而衰,如今更是被迫离开故地,向未知的远方跋涉,深重的部族灾难和个人失败,让图巴克心力交瘁,在他自认为不能战胜契丹,让鞑靼部重新强大起来时,他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希望对方能完成他的未竟之志。

图巴克道:“巴拉西,你且说说,鞑靼部接下来该当如何?”

这个问题让巴拉西很为难,他扰扰头,脸上露出愁苦之色,半晌才撇出一个屁,“父汗,契丹贼子势大,咱们正面打不过,如今看来,也只能另找帮手了。”话说出口,惊觉这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巴拉西被自己震惊了一下,继续往下说起来,“父汗常言,敌人之敌,便是我等之友。眼下契丹四面树敌,只要我等拉拢其他部族,未尝没有战胜契丹,重归故土之机!”

说完,图巴克自己都有些激动,他期待的看向图巴克,希望看到对方认可的眼神。

图巴克点点头,沉声道:“是个不错的法子。然则眼下,在这片草原上,又有谁是契丹的对手,能挡住契丹的马蹄?鞑靼部是草原上除却契丹,最为强大的部族,之前我一直以为,鞑靼部有实力与契丹一战,但是父汗错了,而且错得很彻底。巴拉西,连鞑靼都败了,还有谁能与契丹抗衡?”

这番话说出来很痛心,但也是现实,图巴克或许才干相比耶律阿保机和耶律敌烈差得远,但至少有自知之明,有直面错误的勇气。

巴拉西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方向没有错的,他继续努力道:“草原上没有这样的盟友,草原外呢?”

“草原外?”图巴克一愣,眼中有一丝精光闪过,但随即又是一暗,“草原之外就只有汉人国邦,但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唐,汉人内乱不休,哪里还有心思如同当年一样,出兵草原,来帮助我们草原生民?”复又一叹,“契丹攻下原本属于大唐的丰、胜二州,大唐都没有出兵收复,可见大唐早已今不如昔,连自保都难,谈何出击契丹?”

巴拉西脸上的激动之色冷却下来,取而代之以深深的无奈和失望,在这份无奈和失望背后,他那颗年少的心也迷茫起来。但他毕竟年轻,心思活跃,转眼间他又想到什么,再度振奋道:“可大唐面对契丹,也不是全无反手之力的,去年大唐不还有人收复了被契丹占据的平州?”

“平州?你是说李从璟?”图巴克眼中也升起一丝希望,但这份希望依旧没有持续多久就垮下来,“李从璟是大唐卢龙节度使,身在幽云东面,在这西漠草原,他鞭长莫及……”

巴拉西:“……”

他有些绝望的看着图巴克,“父汗,难道就真没有办法了吗?”

图巴克丢掉手中的干枝,抬头看向星辰如海的夜空,惆怅道:“契丹国势日渐增大,已成草原大祸,不仅如此,契丹独大之后,亦会危及中原,这一点唐朝不会不知……只是,若是放在有天可汗在的大唐,天可汗必定早已出兵,只是如今……哎,可惜!”

阿狸离开图巴克与巴拉西之后,并没有如她所言,立即回帐休息,她只是不喜欢三个人一起沉默无言的气氛,在离开那堆篝火后,阿狸在营地里四处闲逛,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没有刻骨的悲伤,人人可见她的乐观。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这些鞑靼部的百姓,都会下意识觉得,鞑靼部并未走到绝境,明天还有希望。

不远处传来的啼哭声吸引了阿狸的主意,她走过去,看到的是一位母亲正蹲在地上,神色哀伤的安慰她面前的孩童。但是孩童一直在不停的哭,这让那位年轻而又衣衫俭朴的母亲格外无助。

阿狸走过来,蹲在年轻母亲身旁,笑着去摸男童的脑袋,“别哭别哭,鞑靼部的勇士不能哭呢,哭花了脸就不好看啦!”

见到美丽的大姐姐,男童哭声小了些,但并没有就此止住。年轻母亲见到阿狸,慌忙行礼,“公主殿下!”

阿狸示意对方不用多礼,关切的问她:“孩子为何哭得这般凶?”

年轻母亲面露难色,糯糯难言,双手捏着衣角,窘迫而不安。

见对方如此模样,再看对方的行头,阿狸立即明白过来,她对身后的侍女道:“去将我的肉干拿过来!”说完,又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补充道:“全部!”

侍女不敢多言,连忙照办。

年轻母亲立即惶恐的伏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公主殿下,这怎么可以,您是最贵的公主殿下,那是你的口粮,而我们只是卑微的平民,怎能占用你的食物……”

阿狸将年轻母亲扶起来,妩媚的双眸在这刻纯澈见底,她认真地说道:“你是鞑靼部的母亲,在为鞑靼部养育未来的勇士,你的儿子将来会成为部族的守护神,你怎么能算卑微呢?你是鞑靼部最伟大的人啊!”

年轻母亲泪如雨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凡而嘴拙的她,只能一个劲儿道谢:“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阿狸好言相慰,又蹲下来笑着跟男童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男童止住哭泣,肉干被侍女送过来,她才离开。

年轻母亲拉着男童的手,对阿狸的背影深深行礼。

在自己的营帐外,阿狸遇见一队迎面行来的巡逻勇士,她停下脚步,主动让到一边,让巡逻队先行通过。带队巡逻的是一位十夫长,见到阿狸,他站住身,恭敬的行礼,“沃里克见过尊贵而美丽的公主殿下!”

“勇士,你的尽忠职守让我感激不尽。”阿狸回礼,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立刻看见对方的战袍破了好几道大口子,上面还沾有显眼的血迹,“沃里克,你伤得重吗?”

沃里克谦卑的回答:“一点小伤,不敢劳公主相问。”

阿狸脱下自己身上的宽大白色大氅,交到沃里克手里,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位美丽的公主竟然穿着紧身皮甲,腰间还配有一柄看起来华贵、锋利的弯刀,丰满身材在这一刻尽显无遗的阿狸对沃里克道:“沃里克勇士,这是我对你勇敢战斗的谢意,请你收下。”

沃里克大愣,“公主殿下,这怎么可以……”

阿狸正色道:“请收下,穿上它,继续为部族而战!”

沃里克眼眶微红,恭敬小心的接过大氅,昂首挺胸道:“是,公主殿下!”

阿狸微笑点头,看向沃里克身后的鞑靼勇士,道:“你们都是草原上最好的战士,是鞑靼部最坚强的守护神,因为你们,鞑靼的女人、孩子才能有这么多存活下来,我替她们感谢你们!”说完,深深一礼。

这些在契丹军队面前一败再败,一路西行一直士气低落的鞑靼战士,因为这一句话,俱都感动不已,他们惭愧的俯下身,咬着牙,“为大汗、为公主殿下战斗,是我们的荣幸,至死不渝!”

阿狸笑意更加温醇,正欲再说什么,忽的脸色一变。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躁动,伴随着这阵躁动的,是地动山摇一般的马蹄声。西迁多日,一直在被契丹军队追击的鞑靼部族人,对这样的动静再熟悉不过,这一刻,几乎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拉我的战马来!”阿狸厉声吩咐她身后的侍女,又庄重看向面前的沃里克等人,“勇士们,敌人又来了!为了我们的部族,为了我们的女人、孩子,跟我一起去战斗!”

“是,公主殿下!”鞑靼部的战士齐声应诺。

第325章 鞑靼公主勇披甲,隔壁风情异江南(中)

黑夜总是让人恐惧,夜色越深恐惧就会越大,对黎民的期盼也就会越深。战斗、奔逃了一夜的鞑靼部,在天亮后终于让契丹追兵退却,或者说他们终于逃脱了契丹追兵的追杀。夜晚的战斗,最是让人心力交瘁,尤其是缺乏战力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他们只能在漫无边际的戈壁上拼命逃跑。好在这样的情况并非是头两次碰到,鞑靼部的女人早已有了应对之策,昨夜部落战士在与契丹军士交战时,她们并没有四散乱逃,而是带着自己的孩子和有限的财物,尽量聚集在一起。

天亮之后,图巴克指挥部落勇士,将部落的民众渐渐收拢起来,昨夜的战斗再次给予部落不小的慌乱、创伤,留下了遍野尸体、血迹,和散落的财物、牛羊,但是天可怜见,损失并不是太大,战士们的伤亡也没有突破千人。

总而言之,在这样的绝境中,能走到这里来的人,都已知没有退路,他们奋起反抗,所以昨夜的作战竟然分外勇敢,将绝大部分契丹大军挡在了营外,而且昨夜的契丹大军似乎并不多,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出现就是好几千上万人。图巴克最后得出结论,昨夜的契丹军队不会超过三千,之所以在夜里发起攻击,也是想趁夜扩大慌乱。

图巴克一边让人清点伤亡,一边让巴拉西聚拢族人,好趁着白日继续往西赶路。

然而,那位美丽而妖娆的公主殿下,却一直没有看到踪影,这让图巴克变得焦躁异常。

没过多久,一个让图巴克差些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消息传到他耳中——公主殿下阿狸,被契丹俘走了!

来汇报这一情况的战士名叫沃里克,他说他亲眼看到阿狸殿下被包围,在力战不敌后,被契丹贼子制住,绑上战马带走了。当时沃里克拼命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契丹贼子斩落马下,重伤昏迷,今日被救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向图巴克汇报这件事。

图巴克愤怒、心痛不已。他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实在是无法容忍再失去仅有的女儿!但是那又如何,难道要分兵回击契丹,从契丹手中夺回阿狸?鞑靼部现在本就朝不保夕,在极力逃避与契丹交锋,分兵回击契丹,那与自杀有何区别?

没过多久,巴拉西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他急冲冲跑到图巴克面前,大声吼道:“父汗,请拨给我一千战士,让我去救阿姐!”

图巴克心痛如绞,却犹豫不决。

巴拉西怒火中烧,他嘶声吼叫起来,“父汗!”

图巴克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举步维艰西行的部族,眼中老泪纵横。

巴拉西再也克制不住,扭头就走,跨上战马,拍马奔过正在行进的人群,“阿狸公主被契丹贼子掠走,有愿随我去相救的,拿好你们的弓箭,跟我走!”

应者云集!

……

胜州城。

王朴站立在城门上,负手望着缓缓开进城的大军,脸上带着不无自得的笑意。在他身旁,满面春风的陈力欣慰道:“先生,经过这些时日出兵,随着这最后一批出征将士凯旋,胜州全境都已光复。那些新招募不久的新卒,经过这几场战事的磨练,也都有了样子。如今,胜州不说固若金汤,但契丹蛮子要是再来,却也没那么容易就想将胜州攻下了!”

“耶律敌烈才在桑亁关外损兵折将,经过一场残败,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元气,短时间内,想来攻打胜州?——我不去攻打丰州,他就该庆幸才是。”王朴颇有些“大言不惭”地说道,显得意气风发。

陈力哈哈大笑,“攻打丰州,那是早晚的事!”说到这里,看向北方,辽阔的草原一望无垠,“就是不知李将军如今到何处了。”

前些时日,李从璟大败耶律敌烈之后,率领百战军进入胜州略作休整,却没有久留,两日后出城,挥师再度踏上征程。

王朴道:“军帅此番出征,会带领百战军在黄河之南先向西行,绕过应天军的控制范围后,再行北上,直去鞑靼部所在领地。路程虽然远了些,但可以保证不被耶律敌烈发现。只要耶律敌烈短时间内无法发现军帅,军帅的谋划就大有可为。”

陈力点头,感慨道:“李将军真乃雄才虎胆也,孤军深入草原,这样的壮举,我等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领兵出草原,这有何难,本朝初年,我大唐雄师深入草原,那是家常便饭,如入自家后院耳!”王朴道,“这些都是往事,姑且不言,就说去年,百战军也是深入草原转战过的,骑兵千里转战之道,百战军并不陌生。”后面说的,却是去年郭威受李从璟之令,率领君子都入草原“练兵”,效仿昔日卫霍之举之事。

这些闲话说完,王朴转过身,看向陈力,“丰胜之地,原属振武节度使,后为契丹蛮子攻占,没有朝廷之令,振武节度使也未出兵收复。现在胜州重归大唐,也不知振武节度使会否派人来接防。大同与振武临近,以陈将军之见,那振武节度使此时会如何?”

“想必会上奏朝廷,意图将胜州重归其辖下。”陈力说道。

王朴不屑地笑道:“若是如此,却不能便宜了振武节度使。倒不是说要争权夺利,振武节度使既然先前守不住胜州,焉知往后便守得住?若是再让耶律敌烈将胜州夺取,我等便白忙活了一场,付出的代价也就付之东流。既然如此,依我之意,不如由大同军来接管胜州,再向陛下请命,将胜州纳入大同节度使下。”

“这……恐怕不妥吧?”陈力有些惊讶,虽然心里很赞同王朴的话,但总有些顾虑。

王朴摆摆手,“光复胜州,本就是大同军所为,现在接管胜州,顺理成章。”说着看向陈力,“怎么,难道大同军畏惧耶律敌烈兵锋,不敢为大唐驻守此城?”

“鸟!”陈力顿时恼怒,“那耶律敌烈若是敢来,大同军见一次砍一次!”

王朴拍了板,“那此事就如此定了。麻烦陈将军一趟,将此事告知秦将军,问问他的意见。”

只要能将胜州归入唐境,并将其牢牢守住,不使其再失,由谁来暂领,不仅是王朴,李从璟也是不在意的。毕竟,百战军不可能在此地驻守。

……

百战军西渡黄河后,再度北上,进入茫茫草原,找了牧民做向导,复向西北而行,不久就踏入了戈壁地带。

与当日初入云州,出关援助大同军不同,此时众人虽也重任在身,但总算不复当日紧迫,先前没来得及好生欣赏草原风光的第五姑娘等人,这一路行来却是一直在东张西望,过足了眼瘾。而草原上的牛羊肉,让她们在大快朵颐时,直呼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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