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寝室里被日渐升温的天气烘成一个蒸笼,赵母不允许她开窗,并且为了防止她半夜自己偷偷开窗还派人看着她。然而晨吐的气味根本散不出去。整个屋子都散发着一股酸腐的气味,熏得她脑仁儿疼。
好在宋燃送过来了一些沉霜香,不仅气味清新,而且还开窍通闭醒神,正好拯救她被晨吐弄得终日头脑昏沉的症状。
虽然戴明曾经嘱咐过说这沉霜香中含有一定剂量的麝香,这几日用些是可以,但不能长期使用。但她现在是在是憋闷的难受,时刻都离不了这香。
赵晏平刚从水榭坐下,身后的丫头便燃上这沉霜香了。
水榭赵母自然也是不许她去的,每日也只能借着丫头婆子们洒扫的时候偷跑过来透口气。看着冰西瓜吃的欢快的萧泼妇,赵晏平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左右瞧了瞧,没有发现她家老太太的爪牙之后迅速的从萧凌英面前的瓜盘中拿了一块过来,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萧凌英都被她的吃相给震惊到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快速吃完了一整块西瓜的赵晏平,惊到嘴巴一直张着都忘了闭上。
“至于吗赵婆娘!”
赵晏平又拿了第二块西瓜开始吃,听了这话抽空瞥了她一眼说道:“你试试?”
萧凌英还没来得及回答,远远地便看见萧云明朝着她们走了过来。而此时,赵晏平又把第二块西瓜吃完了。萧云明走进水榭时,她才堪堪将嘴巴抹干净。
萧云明坐下同她们两个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拿出一份战报折子来摆在了桌上,然后有些为难的对着赵晏平说道:“这是北边刚传来的战报,周奕和陆墨刚刚拿下了赤城。现在正是三军上下众志成城的时候,但……”萧云明顿了一下,对着赵晏平犹豫的开口道:“这个时候粮草不能断,但现在因着连续的战事,国库已经拿不出什么了。”
“要多少,我有。”赵晏平十分干脆的打断道。
“五千万两。”
“没问题,明天我就让宋燃从柜上支出来送到府上。”
赵晏平答得干脆,不仅是因为陆墨现在就在前线,同样她也很高兴萧云明肯将他们的关系退回到君臣的关系上。
赵晏平的干脆有些出乎萧云明的意料,整件事情的结束简直能用‘迅速’来形容。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使得他的为难和犹豫显得有些多余。
就在这安静的空当,萧云明忽然关心的问道:“你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赵晏平被他问的有些紧张,有些胡言乱语道:“难受死了,老来得子嘛,总是得受点罪。”
一旁的萧凌英听了这话噗地笑出了声。
萧云明抿了抿微微上扬的唇角,抑制住了笑意。可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感觉。
“夫人,我想了想,这个香还是不好,我给你调了一个,你闻……”戴明一路低头走过来,注意力全在手上的那本调香古籍上。走到跟前才发现萧云明的存在,他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们三人,戛然止住了话头。
忽然出现的戴明突兀的将刚才其乐融融的气愤打破,萧云明歪头看了一眼刚才没怎么注意的香炉上,一缕缕青烟正袅袅升起。
“这香怎么不好了?”萧云明问道。
“……”戴明被这突然的问题问的有些答不上来。
萧云明的脸色随着戴明的沉默逐渐变得有些沉郁,他紧逼的视线从戴明身上缓缓地移到了赵晏平面上。帝王的气势让他不怒自威,他问赵晏平:“这戴明的医术怎么样?”
赵晏平猜测着他大抵是想让太医来给她诊诊脉像,如果她说戴明医术不佳正好中了他的下怀。若说是医术极佳,怕他又说要太医院的太医和戴明切磋医术,顺便诊诊她的脉。
事情难道就这样败露了?
☆、《晏晏余生》之廿九
怎么说都不对,赵晏平为难的沉吟着。
“回禀陛下,这香是宋老板送来的,主要用来驱散夫人寝室的酸腐之气。草民看过这香了,虽然清新香甜,但却性寒。不太适合夫人的体质。草民曾劝过无果,夫人执意喜爱这清甜气味,于是草民便翻阅了调香古籍,特意为夫人调制了一种既气味清甜又性温的香料。”戴明此时反映了过来,抢在赵晏平前头,装成十分权威肯定的语气将事情遮掩了过去。
萧云明眼中的怀疑并没有因为戴明的这两句话而轻易消散,他问道:“即使如此,那你为何迟疑了这些时候才说出来?”
“回陛下,草民年纪大了,刚刚注意力都在新研制出来的香上。没有听清陛下的问题,还请陛下恕罪。”戴明说着便跪了下来请罪。
一旁的萧凌英这时劝道:“皇兄,这戴明大夫一直照料着晏平的身子,这你还不放心啊?老大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医术可是了不得。答得慢些罢了,皇兄你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萧云明神色微敛,语气恢复平常的说道:“起来吧。”
萧云明走后,萧凌英才长舒出一口气。然而赵晏平却和戴明对视了一眼,语气沉重的说道:“只怕现在还不是长舒气的时候。”
“他还是起了疑心了吗?”萧凌英扭过头来问道。
“只怕是。”
“别担心,老夫有办法。”戴明说道。
五月,窗外的那株枫树已经枝叶茂盛到遮挡住了书房的大部分阳光了。刚刚过了小黄花落满地的光景,整个书案和窗棂似乎都显得十分的整洁。
萧云明靠在包浆光滑的紫檀木椅背上,目光阴沉的盯着某一处沉思。
太医章易知匆匆而来,他照常行礼参见。却迟迟没有得到萧云明的回应。
章易知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吓人的萧云明,心下有些慌乱。萧云明登基之后虽然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性子,但到底温和。像这样雷霆万钧的气场,任谁都是没有见过的。
过了一盏茶的光景,有内侍走进来禀道:“陛下,拿到了。”
萧云明这才收回缥缈的视线,转过头来看着地上的他们二人。
“给他。”萧云明冰冷的吩咐道。
章易知见那内侍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于是连忙伸出双手去接。那内侍给他往手上一放,然而他手心里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不禁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只见手心里一撮姜黄色的粉末,还未近闻便觉得香气四溢,清甜无比。
“这香是用什么调出来的?把你能闻出来的都先说一遍。”萧云明从水榭出来之后便立刻令人去赵晏平的寝室的香炉中偷偷取了这香来。戴明的说法并不能消散他心中的怀疑,他必须亲自查验。
章易知浑身紧绷,他想这可能是要考验他的医术功底。于是便开始仔细的嗅闻,过了片刻便回道:“禀陛下,现在臣能闻辩出的有沉香、栈香、鸡舌香、檀香、麝香、零陵香和龙脑香。制备方法应将上述香料按比例捣罗细末,炼蜜和匀,制成豆大丸状。也可焚烧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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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明又问:“孕妇用来可适合?”
章易知回道:“这香中有麝香一味,是损胎流胎的。孕妇断不可用。”
萧云明脸色更加的难看,他谨慎的问道:“你是太医自然是晓得,若是一般的大夫能闻辩出里面的麝香吗?”
章易知听到这里便想着卖弄一下,于是便扯谎道:“识香闻香需要十分深厚的功底,一般的大夫轻易不能做到。”
若是这样说来,那便是赵晏平用了麝香却不自知。可还没等萧云明想到这一点,章易知怕话说的太满又补充道:“但也不是民间的大夫都不能分辨,怎么也得到戴明那个程度吧。”
一听这话,萧云明的脸色这回彻底的变成了锅底一样黑。
章易知立时便感觉嘴巴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了。“陛,陛下……”
戴明将药物可制造怀孕症状的办法说完之后,赵晏平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没用了,他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就相当于这层窗户纸戳破了。是否怀了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说道。
萧凌英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不说话。赵晏平让戴明先回去,一切先照旧。
戴明走后,赵晏平一脸担忧的说道:“这下完了,目测接下来又是一段囚禁生活……”
赵晏平一改这些日子来的紧张严肃,破罐子破摔的开始脱衣服,实在是太热了!
一边脱还一边带着匪夷所思的口吻问萧凌英道:“我有那么倾国倾城吗?啊?他都当了皇上了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啊!我他妈的等了十一年才等到陆墨,好容易走到现在他非要蹦出来给我搅和黄了!”
这话本来是泄愤的,却把逗得萧凌英哈哈大笑。
她看着恢复本色的赵晏平,虽然也有些为她担忧,但她是有福气的。这世上不是谁等十一年都能等到心爱的人,他们能走到一起,定是这世上所有的阻碍都无法将他们拆散。
萧凌英有些羡慕的看着还在和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作斗争的赵晏平,她是那样的无畏又坚定。比自己不知道美好了多少倍。
她想了想和赵和的这段感情,虽然时间短却让人觉得十分的坎坷。好不容易她的求婚他答应了,如今她却又退缩了。
赵晏平终于将衣服脱得只剩了贴身的一件,鞋袜也早已扔得不知去向。她如愿以偿的光着脚丫在温润光滑的黑檀木地板上蹦跶,高兴的似乎都让人忘记了她现在的困境。
萧凌英十分嫌弃的看了她几眼,回过头却吩咐丫头再去端来两大盘冰镇西瓜。
端来西瓜的却是这几日都忙得不见人影的纪宁。
纪宁看着只穿着一层中衣,光着脚在水榭中蹦跶的赵晏平,眼都直了。
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十分费解的看着赵晏平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了?!”
赵晏平来不及理她,直扑上来抢过两块冰镇西瓜,一手一个的吃了起来。
纪宁看看她,又看看萧凌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萧凌英无奈的将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通,纪宁这才明白了,她把手上的西瓜放到了桌上,回头吩咐丫头去给赵晏平拿一条薄纱软袍来。然后便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王旭之前将赵晏平的铺子都给收了去,如今容州攻破,铺子自然要整顿。赵晏平在家‘怀孕’,便只好是她一家一家的整顿做账,连着忙了半个多月,终于差不多了。
赵晏平这当吃完了最后一块西瓜,擦着嘴打了个饱嗝。她对累到不省人事的纪宁说道:“你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纪宁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说道:“都快弄完了才说这话。”
“不知道北边仗打的怎么样了……”纪宁闭着眼叹息道。
萧凌英听了这话噗嗤一声乐了,她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问道:“哎呦,想周奕了呀!”
纪宁累的都没力气脸红,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闭着的眼角有些凝了晶莹的泪珠。
赵晏平也叹息道:“前阵子总是打败仗,这回好不容易才拿下了赤城。也不知道能不能击退骋国。”
“放心吧,骋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萧凌英随口说道。
这话听着不像是单纯的安慰之语,赵晏平抓住不放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了?”
闻言,纪宁睁开眼也从椅子上支起身子迫切的看着她。萧凌英看着这逼问的二人,环顾了左右发现并没有旁人之后才和盘托出的说道:“我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了那张折痕很乱的那张纸来递给了赵晏平。
她说:“我之前派人从议政殿偷偷誊抄了军报,上面说骋国已经派人来求和了。”
赵晏平简单的将手中那张没有几行字的纸浏览了一遍,然后递给了眼光迫切的纪宁。她有些不明白:“骋国此次来势汹汹,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便直打到距离上焱城不到两百里的地方,后来周奕的大军也一直败阵,怎么忽然间要求和呢?”
萧凌英也是同样没有头绪。
纪宁将手中的信从头到尾审视了一边,出人意料的得出了结论:“骋国能在短时间内直杀到上焱,正是因为兵力的集中。废帝急切的给骋国发出了求救的信函,骋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他兵力和时间都有限,所以只能集中全部的兵力长驱直入想直取上焱,但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楔子状的路径。只要周奕把疆界的口子扎紧了,接下来就是关门打狗。骋军求和意料之中。”
萧凌英崇拜的看着纪宁,连连赞叹:“你这大将军夫人可真是名副其实啊!”
纪宁一得意嘴快的说道:“他做梦都是叨咕的都是这些,我听了两遍就懂了。”
这话一脱口,赵晏平的语气就变了气味,只见她揪着纪宁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他做梦说的话你怎么能听得见?”
纪宁一听这话终于面上一红,站起来躲着赵晏平的追打,躲着躲着便躲远了。
萧凌英在贵妃榻上笑的前仰后合,直到纪宁跑远。
赵晏平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转头对着萧凌英说道:“轮到你了,说说吧。”
萧凌英笑意未减,笑道:“说什么?”
只见赵晏平忽然正色道:“你一个清闲公主,整日里谈情说爱衣食无忧的,你偷偷派人誊抄军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呀,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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