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1)
不过没关系,反正最后东西也落不到他手上。
张琴眼珠子一转,颇为识趣的补充道:“我也不要陈氏集团的股份什么的,我只要你们把这两成遗产折算成不动产补给我们就行。”她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股份什么的怎么保得住,不如换成保价的不动产,再安全不过。
陈子恭一脸铁青:“最多一成半,我们不可能把公司的流动资金也抽给你。”
“好,一成半就一成半。”张琴眉开眼笑,当下拍板说道。
邵云去眉毛一挑,张琴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拿到了遗产,那他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喵?”趴在邵云去怀里的橘猫忽然挣扎着钻出脑袋来,一脸警惕的看向前方。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破空而来。
陈子恭却是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语气不善:“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一道人影窜进客厅,来人脚步凌乱,一脸恐慌,他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二、二少,死、人了,四少、四少死了……”
“什、什么?”陈家一干人大惊失色。
灵堂就布置在花园里,陈子恭等人急匆匆的赶过来,却在踏进门栏的那一刻,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
灵堂里,四少陈子敬跪倒在棺椁前,一股鲜血顺着漆黑的棺材落到地上,滴答滴答,聚成一股红色水流。
二少陈子恭软着脚走到陈子敬身边,喉咙一片干涸,“四弟——”
他缓缓的伸出手,推了一把陈子敬,没推动。
他加大力气,陈子敬摇摇晃晃,还是跪在原地。
他索性卯足了劲,用力一推,随着陈子敬狠狠的栽倒下去,只听见扑哧一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喷溅到陈子恭脸上。
陈子恭颤巍巍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看向手心,红白交加的粘稠物,透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他低头再看陈子敬,陈子敬闭着眼,脸上还留有几分哀泣,额头上老大一个血洞,汩汩的往外冒着脑浆子。
他哆嗦着嘴:“到、到底怎么一回事?”
方才跑过来报信的佣人跪倒在地上,身体抖得厉害:“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四少给二爷上好了香,摸着棺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慢慢的就跪了下来,我、我看四少一动不动的,跪了好一会儿,觉得有点奇怪,走过来一看,就,就这样了……”
跟在后头追过来的邵云去抬眼正对上棺椁前的一张遗照,里面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左右的唐装老人,他正视前方,似笑非笑。
陈子恭面色苍白,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难道真是父亲……”
谁能想到他之前叫人捏造的流言竟然成真了!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去,就在这时,上空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重重砸上他的后背,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向前扑去。
只看见前方白光一闪,他的头狠狠的撞上一道硬邦邦的白墙。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中一片混沌,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白墙变成了一只白色球鞋。
白色球鞋缓缓落下,露出后面红白交加的棺材一角,可不正是刚才陈子敬撞死的地方,他脑袋一阵激灵,也是老小自尽,压死陈子正的地方。
他颤巍巍的转过头,刚才撞在他后背的是灵棚顶部突然掉下来的一个音响,它挂在一根电线上,前后摇晃着。
要不是有这白色球鞋挡着,他是不是就撞上去了……
陈子恭僵硬的抬头看向白色球鞋的主人,眼底满是惊恐。
邵云去薄唇轻启:“先退出去再说。”
反应过来的陈家人齐齐变了脸色,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
再看棺椁前摆着的那幅遗像,老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第97章
“子恭啊, 既然遗产的事情,你们已经商量出章程来了,那我们这些老头子也就不多留了。至于你和你父亲那件事, 我们日后再谈。”撂下这么几句话,一干陈家长辈落荒而逃。
陈子恭咬牙切齿, 一群老不死的东西,都到这个时候了, 还想着从他手里讹钱。
等到腿脖子不再打颤了,陈子恭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保镖, 走到邵云去身旁, 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把他请到上座。
陈子恭卑躬屈膝,眼底满是惊惧,他拱起手, “这位——”
方先觉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这位是我方家专程从内地请来的邵小爷。”
他加重了方家这两个字的语气,谁能想到他家浪费了一次求助机会千里迢迢请过来的人,最后竟然便宜了陈家。
这让他怎么能不郁闷。
陈子恭眼前一亮, 方家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只听说那方士元是被内地一位本事卓绝的年轻大师给救了,莫不就是眼前这一位!
他笑的更加自然,话也说的顺溜了,“原来是邵小爷, 久仰大名,多谢邵小爷刚才的救命之恩。”
说着,万分诚恳的给邵云去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罢了”邵云去眼睑微垂,“陈二少不妨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味儿挺大的。”
陈子恭这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平复的脸色当下又是一白,他滚了滚喉结,直接转过身,踉跄着跑上了楼。
佣人重新上了茶,陈子仁端起茶杯猛的灌了一大口,这才彻底冷静下来,他看向邵云去,显然是心有余悸,“邵小爷,难道害死我大哥和两个弟弟的——真是我父亲?”
邵云去把玩着两只猫爪,颇为淡定的点了点头:“虎毒不食子,听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
陈子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呐呐说道:“怎么会呢,我明明都请陈医生私底下检查过了,老头子既没中毒更没有得过什么突发性的病症,确确实实是死在老小家的肚皮上……”
听到这儿,张琴冷哼一声,讥讽的说道:“也亏得你们处心积虑的把脏水往我儿子身上泼,现在好了,先是老小,然后是老大,老四……要不是邵小爷那一脚,老二肯定也没了。这么看来,老头子是想斩尽杀绝啊!”
陈子仁脑中一片混沌,都这种时候了,他也不想再和张琴争论,“老头子的死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那老头子为什么会想要除掉我们兄弟?”
说到这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该死的青云大师,老子花了三百万请他过来开坛做法,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老头子已经被超度了。”
说着,他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烟灰缸被震得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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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邵云去不禁问道。
陈子仁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当下也不再隐瞒,说道:“是这样的,外面传的那些流言都是我和老二陈子恭捏造出来的,老小一家的死暂且不说,老大陈子正怎么看都死的诡异,加上当时老头子的棺材确实是怎么抬也抬不起来。下人们都在传是不是老头子贪念人间富贵,跑回来了。我们三兄弟将信将疑,就从林家请了他家的供奉青云大师回来,开坛做法,想着把老头子超度回去。”
“等等,”听到这儿,邵云去颇为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请林家供奉的大师过来,你陈家没有专门供奉一位大师吗?”
陈子仁两眼一暗,“那是因为老头子本身就通晓玄术,据说是他母家那边的传承,他没被接回陈家之前,跟着他外公走了十几年的江湖。正是靠着那一身手段,他才坐上了陈家家主的位置。只是打从我们几个兄弟出生之后,他就不爱再在人前显露本事。不过慑于他的威名,一般人倒是不敢轻易得罪我陈家。”
邵云去仔细的看了看陈子仁,回想起方才在灵堂里看见的遗照,心里顿时有了计量,他最后问道:“那尊府可曾想过把那些手段传授给你们。”
陈子仁摇了摇头,“老头子好享乐,不爱待在家里,更不喜欢和我们这些儿子亲近。”
“原来如此,”邵云去轻笑一声,“那我大概知道这位陈二爷为什么死了还不消停,想要你们给他陪葬了。”
陈子仁等人包括正从楼上下来的陈子恭登时齐刷刷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轻笑着说道:“尊府当年既然能踩着一众兄弟的尸骨,以一介私生子的身份打破陈家家训,坐上家主之位,可见当年是何等的壮志凌云。即便是再沉迷美色,也不至于到头来落个志气消磨,英雄迟暮的下场。”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也是,愣是谁发现自己拼命打下来的基业最终无人传承,怕是也都会像尊府那样灰心丧气,索性放浪形骸。”
“什么?”无论是陈子仁,还是正从楼梯上下来的陈子恭都蒙了。
橘猫也随之睁开眼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时人常说,玄学来源于生活,回归到生活,用之于生活,所以平日里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除非利用玄术窥探天机,强行插手因果,那便会招来无妄之灾。当下术师界多是如此,因而术师多犯五弊三缺。”
“所谓五弊三缺,三缺是指缺钱、缺命、缺权。至于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
“既然尊府乃是倚仗玄术起家,必然逃不过这五弊三缺。且看尊府这一世,家财万贯,权势滔天,活到六十来岁也算是善终了,三缺是没落上。他沉迷美色,仅家里就有三位太太,更别说外头数之不尽的所谓真爱,鳏寡也就算不上了。又说尊府四肢健全,听陈先生所言,起码尊府成年之前,父亲是建在的。”
“如此看来,尊府除了命犯独字,似乎别无他选。”说完,邵云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喝完,他放下茶盏,看向眼神闪烁的张琴:“大太太,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在场的一干人等顿时齐齐看向张琴。
张琴面上青白交加,过了好一会儿,她长吐一口气,正色说道:“听了邵小爷的话,我突然觉得很多事情现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我执意要跟陈二爷那一年,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当时他家里已经有了好几位太太,但是名下却没有一个孩子。我进门不过半年,陈二爷前往欧洲谈生意,大太太隔天就传出了两个月的喜讯,没成想陈二爷刚回来没几天,大太太就落水没了,一尸两命。”
“陈二爷当时格外暴躁,那时我们也没多想。反正从这以后,家里几位太太先后怀上了身孕。而我进门将近三年,眼看着家里孩子成群,自己的肚子却一直没有鼓起来。偏偏陈二爷行事越来越荒诞,房事上对我们非打即骂,我心中怨恨日增,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混,和家里的司机走到了一起。”
陈子恭两兄弟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张琴。
张琴继续说道:“我心里有鬼,怀上身孕之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才发现前头几位太太连同她们的孩子一起全都因为各种意外没了。没等我从恐慌里挣扎出来,陈二爷大手一挥,我成了陈家大太太,我儿子成了陈家大少爷。再之后,他把外边所有生下孩子的情人都接回了家,给了太太的名分。自那以后,家里几乎没再轻易死过人。”
“现在看来,当年那些死掉的太太和孩子,恐怕都是老头子的手笔。”张琴深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似糊涂,行事全凭自己喜好,可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看在眼里,我们背叛了他,小心翼翼的恭维他,他索性把我们当成乐子,高兴了给点甜头,不高兴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她平静的总结道:“说白了,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陈子仁缓过神来,他万分确切的说道:“所以他知道自己要死了,玩不下去了,干脆让我们几兄弟全都下去给他陪葬!”
邵云去笑了笑,没说话。
陈子恭心有余悸,他疾步走到邵云去身前,急声说道:“邵小爷,既然你看破了这些,还请你务必救我兄弟俩一命,我陈家必有厚报。”
邵云去沉了沉气:“陈先生方才也听说了,我是方家花了大力气请过来的。”
陈子仁闻言,当即对方先觉说道:“方叔,听说方家最近正在和陈氏科蒂集团香水亚洲地区代理权,我陈家退出,让给你家了。”
方先觉不为所动。
陈子恭咬牙说道:“我再给你陈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不能再多了。”
方先觉登时笑了。
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管家默默的退了出去。
邵云去这才说道:“我看这陈二爷的面相,算是寿终正寝。魂魄应该已经下了黄泉了,留在这儿的不过是几缕执念,要解决他也不难,烧了他的棺椁就是了。”
第98章
“烧掉他的棺椁?”陈子恭愣了愣, “这……”
怎么说他都叫了陈二爷三十几年的父亲,哪怕是没有生恩, 养恩……不说也罢,但至少他从来没有在物质条件上亏待过他们。更别说这几个月来, 陈二爷待他也算是不错,不说有求必应,起码在外人面前给足了他脸面。
“怎么, 你还心软上了?”陈子仁冷笑着说道:“你把他当父亲,他却只把你当个调解心情的玩物。你可别忘了, 刚才要不是邵小爷救你一命, 你现在就和老四他们一样,稀里糊涂的撞死在灵堂上了。”
陈子恭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话。
陈子仁转头看向邵云去, 一脸坚决:“邵小爷,您确定只要烧了老头子的棺材,我们家就能彻底安宁下来?”
“当然。”邵云去确切的说道。
“那就好。”陈子仁转身对身后的保镖厉声说道:“去,弄些汽油和木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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