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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安回过神来,冲着碧彤笑了笑;“以前听姐姐说家中还有妹妹,小姑娘家的最是爱美的时候,我那里还有几支发簪和发钗,明日姐姐都拿去给妹妹吧。”

“什么小姑娘家,说的跟你有多大年纪似的,我那妹妹也就比你小一岁,你那些都是好东西,她哪里能用。”

沈幼安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饶是她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也不能有那些好东西,如今她要赠给自己,自己自然是不能收的。

“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陛下也不许我戴,还不如让你拿回去给妹妹,小姑娘家的爱悄,咱们在宫里头伺候陛下,陛下不许,咱们自然是不能用不着的。”

她这么说碧彤也就不跟她客气了,只是陛下从未说过不许她们这些近前的人戴发簪和发钗,不明白陛下为何不许幼安戴,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现在整日里头上素净的很。

☆、第11章 叛逆

翌日,承天门城楼上第一声鼓声敲响,皇宫的各个大门依次开启,面见家人的女官门便迫不及待的往外看,内务府的太监宣读名单,宣读到名字的女官才可见家人。

沈幼安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往承恩门走去。

她到承恩门的时候,宣读名单的太监已经走了,只余下几个小太监在那里守着,她匆匆的扫了一眼,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

“郡主。”

这声音,是曼春。

她转脸就见曼春扯着身边的一个妇人指着她又蹦有跳的;“奶娘,你快看,是郡主,是郡主啊。”

那妇人显然也看见了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那一刻她想,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念着我沈幼安的人,真好。

守门的侍卫拦住了准备进来的曼春和余奶娘,曼春自幼便泼辣,叉着腰指着沈幼安道;“快放我们进去,那是我家郡主。”

守门的侍卫为难的看了沈幼安一眼,并未放行,沈幼安忽然笑了,果然,还是那个丫头,倒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走到内务府的太监面前出示了腰牌,道;“我是陛下身边六品司寝女官沈幼安,今日面见家人的名单上有我的。”

那太监看了一眼她的腰牌,冲她福了福身道;“沈司寝好。”

曼春气呼呼的看着那侍卫道;“看见没有,那是我家郡主,还不快放我们进去。”

那侍卫也是一脸的尴尬,他是今年刚升上来的,自然不认识皇上身边的女官,更何况这小丫头还一口一个郡主的,今日都是宫中女官见家人的日子,哪里有什么郡主。

曼春和余奶娘跟着沈幼安到一旁,余奶娘便和曼春行礼;“奴婢给郡主请安。”

沈幼安及时的扶住了她们,道;“快别行礼了,如今还哪有什么郡主啊,我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女官罢了。”

余奶娘见她这个样子难免心疼,她的郡主,安平王府里最尊贵的郡主,如今却要到宫里做一名小小女官,一时间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沈幼安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道;“奶娘快别哭了。”

曼春也劝道;“是啊,奶娘,好不容易见着郡主,可别惹郡主伤心。”

“是老奴的不是。”

沈幼安扶着余奶娘的胳膊防止她再跪,道;“我不是安排你们出府了吗?你们......”

“郡主不用担心,奴婢和奶娘已经出府了,就住在郡主给的院子里,是奶娘打听到今日是宫中女官见家人的日子,才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的碰见郡主了。”

见沈幼安面色不太好,余奶娘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郡主不用伤心,安平公府那群人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郡主犯不着为他们难受,不值当。”

是啊,不值当,沈幼安苦涩的笑了笑,安平公府如今怎么会在乎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官,来了人,只怕还嫌弃她丢人吧。

女官见家人的时间有限,没一会儿,余奶娘便带着曼春依依不舍的走了,沈幼安回去后恰好见碧彤躲在屋里抹眼泪,见她来了,挤出一个笑容道;“这没见着时倒也没那么难受,这见了面反而更加难受了。”

“总归还是见了面好,最起码不用再牵肠挂肚了。”

“那倒也是。”

碧彤出去后,沈幼安死死的捏着手心盯着房檐,明明是春日,为何会觉得比冬日还要寒冷。

兀自发了会愣,沈幼安走到床前恰好看见那日齐景焕情急之下从怀中拿出的手帕,拿起来放在手里轻轻的抚摸,末了,叹了口气,将帕子折起来放进盒子里,便去衍庆殿当值。

有些事情不是她该想的也不是她能想的,在她的心里,曾经的安平王府才是她的家,至于如今的安平公府......呵,或许,是她太贪心了吧。

她到衍庆殿时,齐景焕在批奏折,她进去时,他头也没抬一下,她默默的走到后面站着,这是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陛下批奏折时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只在陛下渴时递杯茶,这种活比她想象的要轻松很多。

“哭过了?”

齐景焕突然停了笔,转身看着她,明明是问句,却说的那般伫定。

“没有。”

齐景焕勾了勾嘴角,突然抬手轻轻的拂过她的眼角,道;“骗朕可是欺君之罪。”

沈幼安被他的动作吓傻了,往后退了一步,再看他时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好似在看自己的笑话一般,一时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有她的骄傲,她是安平王府的郡主,是父王的掌中宝,她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被如此对待,帝王便可以如此的羞辱人吗?

“哭过了又如何,陛下难道还要控制别人的情感不成?”

显然她误会了齐景焕的意思,以为齐景焕在羞辱她。

终于不再是小心翼翼,刻意隐忍了,齐景焕在短暂的愕然之后,恢复正常,再看她时,她脸上的小心谨慎仿佛全都消失不见,就像初见时那般高傲,是的,这才是她,真实的她,她本就该如此,她是高傲的郡主,是煜都里面人人羡慕的贵女,本就不该那般卑微的活着。

她也反应过来她放肆了,只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此刻,她只想着,完了,她可能活不过今天了,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怎么会允许别人如此放肆,或许是觉得自己终归是难逃一死,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站直了腰板,就这么直直的回视着齐景焕,在此之前,她从未敢如此大胆的看着他,甚至于在他身边那么久,她都没有仔细的瞧过他的脸。

此刻,齐景焕认真的打量着她,她像是终于挣脱了束缚一般,将往日脸上的面具撕掉,他甚至感觉到她在瞪着自己,虽然他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看来今日,安平公府的所作所为让她寒了心,连带着胆子都大了几分,可偏偏这就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愉快,只是这笑声却让沈幼安的心里发毛,她越来越害怕,手不住的颤抖,手心里全是汗,甚至连腰都慢慢的弯了下来,在齐景焕的笑声里,她感觉到她心里那隐隐升起的叛逆之感被镇压了。

“陛下......”

“哎,你可别现在请罪,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请罪也晚了,朕心里可都记着了。”

齐景焕半是调笑的说道,他忽然伸手将她拦腰抱在自己怀里。

“陛下。”

沈幼安惊慌的说道,想要从齐景焕的身上起身,却无奈腰被他固定着,根本挣不开。

“沈幼安,你可知道你犯了大不敬之罪。”

他的指腹轻轻的划过她的嘴唇,深黑色的瞳孔泛着寒光,让沈幼安不敢与他直视,她胆怯的将脸侧过去,留下一个完美的侧脸和优美的脖颈。

齐景焕按捺住体内的邪火,忽然一勾唇角,食指点在她的唇上,心情颇好的说道;“这样吧,你给朕亲一口,朕饶了你大不敬之罪如何?嗯?”

看他的模样倒真想这是一个好主意一样,堂堂天子,竟如此荒谬,这一刻,沈幼安更加确定之前陛下对自己动手就是在故意拿自己逗乐子,不过她的胆子也就大了刚刚那么一小会,此刻即便是知道陛下故意调笑自己,也不敢回话,只是气闷的别过脸不看他。

齐景焕简直爱死了她这小模样,原本不敢碰她,是怕她性子刚烈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如今看来,他不经意之间倒是歪打正着了。

“行不行你倒是回句话啊,朕等着你呢。”

说着他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环住她腰的手竟不自觉的收紧。

这陛下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像个无赖一般,堂堂天子,怎能如此,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她自幼熟读圣贤之书,像陛下这种荒诞行为简直是闻所未闻,真是......真是有辱斯文。

齐景焕忽然掐了一下她的腰,催促着她,她赌气的说道;“不行。”

“为什么?”

他的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撒娇,就像是没讨着糖吃的孩子。

“陛下为何要亲奴婢?”

既然不能顶撞陛下,那她也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这话问的好啊,为什么要亲她,自然是因为喜欢她,只是这话说出来只怕她也是不信的,她忽然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他本就憋着一股火,这下子,要坏事了。

他急忙的将她从怀里推出去,道;“下去。”

沈幼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隐隐的松了口气,冲他福了福身,便急忙的退了下去。

齐景焕见她逃命似的跑了出去,无奈的笑了笑,冲着底下说道;“哎,兄弟,委屈你了,再忍忍。”

☆、第12章 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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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后沈幼安便找到了高和问他能不能把自己的任务给调一调,她宁愿像之前那样日日给陛下守夜,也不要像现在这般,守夜虽然辛苦,可也不用像现在这般饱受精神上的摧残。

对于她的请求高和自然是没有答允,笑话,他要是敢同意他这总管的位置就该让贤了,如今满宫里谁看不出来陛下对沈幼安有意思,更何况陛下之前还亲自跟他说了眼前这位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虽然不答应得罪了未来的皇后娘娘,可显然这位皇后娘娘的性子比那位暴躁的陛下好太多了。

沈幼安的愿望破灭后,便存了些小心思,总之眼下她是不能出现在陛下的眼前了,她开始尽量的躲着齐景焕,跟别人调值,实在不行就装病不去当值,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起碧彤她们,可是她实在是不敢往陛下的身边凑。

她那点小心思齐景焕怎么会不知,开始时还由着她,只是这几日一过他便坐不住了,他想着那日他是过分了些,沈幼安生气躲着他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么久过去了,这气也该消了吧,于是便把高和给叫了进去。

沈幼安是在午膳后接到圣旨的,高和带着两个小太监声势浩大的来到了她的住处,然后,在她的不解中,将那两个小太监连带着碧彤一起赶了出去。

高和把人都撵出去后,还顺带着让人把门给关上了,转脸对着沈幼安笑眯眯的说道;“沈司寝,皇上口谕。”

沈幼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便要跪在地上,被高和及时的止住了。

“沈司寝,皇上口谕,不用跪,站着听就好。”

“是。”

“皇上口谕,沈司寝即刻便到衍庆殿,不得有误。”

这叫什么事啊,沈幼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召她过去派人来传个话她也不敢不去啊,用的着这般传口谕吗?索性还没弄出个圣旨来。

“沈司寝,请吧。”

得了,别说陛下了,就是高总管对她这态度也是令她受宠若惊。

沈幼安到衍庆殿时齐景焕正对着一大桌子的饭菜发脾气,采萱和依巧正在劝他用膳,一时间有些头疼,什么时候陛下用膳跟孩子一样了,还得人哄,采萱和依巧苦口婆心的劝他用膳,他在苦口婆心的劝采萱和依巧不要劝他用膳,一边说还一边敲桌子,沈幼安忽然觉得好笑,即是不想用膳,又为何还要坐在桌前。

依巧见她来了仿佛见着救星一般跑过来拉着她的衣服道;“幼安姐姐可来了,快去劝劝陛下用膳。”

她抬眼去看他,果然见他挑着眉毛看着自己,眉眼间尽是阴谋得逞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走到前面行了一礼;“给陛下请安。”

“你还知道来?”

齐景焕瞪着眼睛说道。

“陛下口谕,奴婢不得不遵从。”

齐景焕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周围的宫人全都忍着笑,齐景焕冷眼看了一圈,几个宫人倒也不怕,让齐景焕心里大呼失策,心想媳妇啊,夫君我的帝王威严都快被你给折腾没了。

这时候又到了咱们总管大太监高和出场的时候了。

高总管高举手中拂尘一挥;“除了沈司寝,其他人都跟咱家出去。”

于是忍着笑的宫人们全都解放了,皇帝陛下的心里舒坦了,沈司寝压力山大了。

沈幼安觉得陛下的目光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即使没有抬头,她也能感觉到那炽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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