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1)
好不容易才睡着,天快亮的时候却被一阵紧急的电话铃声吵醒,欧韵致睁开眼,摸过枕边的手机接完电话,动作迅速地从床上跳起来,下床、穿衣、洗漱,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然后迅速地飞奔到楼下,拎起包包直奔停车场!
红色的奔驰小跑呼啸着穿过浓重的夜色,一刻钟后,无懈可击地戛然停在了北京医院的广场一角。原本应该寂静的夜晚此时被惊心动魄的警笛声、急救车尖利的报警声扰乱,广场上有人叫,有人喊,有人哭天抢地地骂着什么,有人则神色痛苦地喊着“医生”……,身着或粉或白工作服的医护人员忙得脚不沾尘,一个接一个的伤者被人从急救车上抬下来,然后迅速地推进医院里。
值班的住院医生早已迎了上来,欧韵致一面飞快地越过人群往医院里走一面问他:“怎么回事啊?”
戚卫东满头大汗,小跑着跟在她身后胡乱地擦着汗:“西城区的一幢居民楼突然发生火灾,据说有一百来人被困。其中有一个患者,半个月才在我们医院做过脑梗死及脑积水手术,可是突发事故,眩晕至深度昏迷,血压高达200/130mmhg,心跳呼吸骤停,刚刚被送入医院抢救……”
欧韵致一句话也不说,好看的嘴角紧紧绷起,迈开长腿脚步飞快地进了急救室……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最后一场手术才宣告收官,欧韵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器械轻轻地放到托盘里,然后看了一眼戚卫东说:“你来缝合吧!”再想说些什么,就见手术室的侧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紧接着护士小唐从门缝里蹿进来,一脸紧张地对她说:“欧医生您这儿忙完了吗?侯主任刚刚接了一个先心病人,来头据说非常之大,就连咱们院长都给惊动了,这会儿他正到处找您呢,您赶快跟我走吧……”说着话,就要伸出手来拉她。
欧韵致双手高举小心翼翼地避过她,一面出门一面问:“什么病人啊?你总得给我说清楚啊……”又叫她,“哎哎,等等啦,你总得让我洗下手吧……”
小唐在她洗手的档口口齿伶俐地倚在门边回答:“是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五年前因为ebstein畸形做了glenn手术和房化右心室折叠术,术后恢复得还不错。但是最近两年来一直反复出现晕厥,被外院诊断为室性心动过速,给予了胺碘酮治疗,但是效果也不是很理想。今天午睡时突然出现呼吸急促,家人怎么也唤不醒,这才火急火燎将她送到了我们院,侯主任已经看过了,这会儿只怕检查结果也该出来了,让您也过去看一看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出了电梯,26楼的vip套房里气氛并不轻松,进门的客厅里站着他们医院的院长孙长青并心外科主任侯嘉上及若干医院大小领导,而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则坐了一个人,一头花白的头发,面目严峻,看上去十分的威严。
欧韵致对这张脸并不陌生,他经常在电视里出现。
她抬起右手礼节性地扣了扣门板,站在人群外围的侯嘉上一抬头看见是她,眼睛立刻一亮,抬手朝她招了招说:“小欧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欧韵致进了门。
那沙发上的老者扭头看见她,沉静的目光里微露出一丝惊讶,似乎在为她的年轻而感到震惊。旁边的侯嘉上见了,立即解释:“这是我们院最好的心外科医生,毕业自美国著名的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博士学位。我们都知道您的孙女五年前做过glenn手术,当时请的还是国际最著名的几位心外科专家会诊,花费了巨资不说,最终被证明效果也不是很理想。我们的意见是,最昂贵的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小欧的医术比那些国际级的专家也不遑多让,或者您可以试着让她看一下……”blabla,诸如此类的,毫不客气地将她大肆吹捧了一番,如果不是因为久历江湖,欧韵致的一张老脸只怕都烧起来了。
她顶着压力,礼貌地对那老者笑了一下。那老人见状,微微颔首,抬眼看了一眼室内,站起来说:“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洁白的病床上了无生气地躺着一个小女孩儿,七八岁的年纪,面色蜡黄,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一般。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大约是她的奶奶,此时此刻泪眼朦胧的,只拽着孩子的手不停地抹泪。
病房偌大的落地窗前还站了一个男人,脸朝着窗外,看不清楚模样,但欧韵致扫了一眼那侧颜,莫名的觉得十分眼熟。
正在这时,护士将那孩子的检查结果送了过来。欧韵致看了一眼孩子,又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x线胸片及ct结果,垂头思量半晌,最终缓缓地开口说:“患者的上腔静脉与右肺动脉吻合,最好能经下腔静脉途径植入心律转复除颤器……”话音未落,窗边的男人就回过了头。
微微有些粗犷的一张脸,五官并不是怎样出色,但是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给他在硬朗中多添了一丝俊秀。他转回了头,一脸惊奇地瞪着她说:“原来竟是你……”
欧韵致也已经认出了他,微笑着朝他点了下头说:“原来是战先生啊……”
战翃谋微微颔首,垂下眼睑看着床上的孩子说:“这是我的女儿……”声音喑哑,配上紧锁的眉头,看得出整个人有些心力交瘁。
欧韵致心底了然,这病床上的孩子是个非常严重的先心病患者,从以往的病史来看,入院非常的频繁,这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项沉重的负担,无论它是贫穷还是富有。
她同情地看了战翃谋一眼,然后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建议详细地解释给他及孩子的爷爷奶奶听,孙长青和侯嘉上在一旁听了,不住地点头。战翃谋和父母商量了半晌,最终微不可见地朝她点了一下头说:“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顿了顿,又问,“能不能……请你尽快安排?”
坦白说,他并不是很信赖欧韵致。但是为了女儿,更大更昂贵的代价他们也不是没有付出过——将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几位大国手请到来北京会诊,所费何止是上亿?可是最后的结果证明了,一切也只不过是枉然。所以尽管周世礼曾经不止一次地向他炫耀自己的女友医术有多么多么的高明,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只是现在,他已束手无策。这个可怜的孩子,从甫一出世就注定了命运多舛。这么多年来,她进医院就好比家常便饭,而吃药的数量则多过家常便饭。就在这次入院的前一天,她还曾经拒绝过吃药,并且泪眼汪汪地祈求他说:“爸爸,你就让我死了吧……”
无论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究竟有着怎样的乐趣,可是她的人生终究被孱弱的病体所拖累。而他也终于意识到,原来对自己的女儿来说,就连活着都成了一种负累。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内疚,为自己没能给女儿一个健康的身体,为自己几乎拥有平凡人所梦寐以求的一切却唯独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欧韵致出了病房,先和孙长青并侯嘉上几个到院长办公室开了个简短的小会,确定了手术时间及具体方案,这才到楼下的员工餐厅随意扒了两口饭,然后驱车回到家中。
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从早忙到晚,整整十六个小时,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战蓓蓓的手术就定在了明天下午,所以她要养精蓄锐,以备明天作战。
打开家门,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家政公司介绍来的钟点工芹姐工作十分的认真,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就连主人的拖鞋都摆放得规规矩矩。
她看到自己的拖鞋被她和周世礼的放在了一起,一大一小,一灰一粉,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花式,但看上去竟出了奇的般配。
但灰色拖鞋的主人今天没来,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将自己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里,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失落吗?有的;
伤感吗?也有的;
内疚吗?仿佛是的!
但是也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只因她已敏感到认识到,这场艳遇如果要再这样拖下去的话,只怕就会变成他们都不想要的样子。而聪明强悍如周世礼,只怕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会不会就这样消失不见呢?
心里头隐隐不舍,但又觉得这样很好,毕竟从sexpartner的角度来看,相处的时间不宜过长,长了就很容易滋生感情。
而她最害怕的正是多情……
欧韵致迷迷糊糊的,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第二日早晨睁开眼,阳光竟已经照到了她的脸上,而她昨夜竟然连窗户都没关,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睡着了,清晨的寒风从半开的窗户里透过来,将窗帘吹得呼呼作响,她从床上爬起来,醒了一会儿神,这才穿衣服下床,然后到卫生间里洗漱去……
等她到了医院,换好衣服刷完手走到手术室时,侯嘉上都已经在手术室前等着了,他要亲自为战蓓蓓的手术站台,美其名曰“搭把手”,实则也有监督的意思在里头。侯嘉上行医数十年,而欧韵致只不过算初出茅庐,要说他的医术不如欧韵致,那还真不一定。只是人老成精,一方面他要爱惜羽毛,另一方面也是怕沾上是非,所以每逢有重大手术,总爱把欧韵致给推出来。所幸欧韵致也没有让他失望,每每都让他赞赏不已。而欧韵致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她一方面对自己的所学充满信心,一方面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她有足够的资本,足以应付任何事。
病人很快被护士及几个医生推进来,战翃谋和他的父母一脸紧张地跟在女儿身边,眉头俱是深深锁起,眼中充满了担忧。
欧韵致摆了摆手,示意护士将病人家属屏退,然后铮声说道:“不要太紧张,就在这里安心坐等着吧……”声音虽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带着无法形容的镇定和从容。
战翃谋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战蓓蓓是位严重的先心病患者,术前ct显示上腔静脉和右肺动脉吻合,所以只能由下腔静脉途径植入心律转复除颤器。手术穿刺右侧股静脉行肝静脉造影后行经皮肝静脉穿刺,放入指引导丝,然后置入9f可撕脱鞘管……欧韵致屏住呼吸,缓缓地在病人的右上腹做了个切口……
幸运的是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收官的时候,大家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而侯嘉上更是眼带笑意,赞赏地将欧韵致夸了又夸。欧韵致报以淡淡的一笑,等缝合完毕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侯嘉上和孙长青等人早已团团围在战翃谋及其家人身边,汇报手术情况并适时请功了。
欧韵致对这样的小心机只是报以一笑,径自到刷手间里仔细地刷完了手,然后转身离去。
人群中的战翃谋盯着她远去的身影,直到那个窈窕美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这才慢慢转回头,对着身边的孙长青笑了一笑。
一连十多天,周世礼别说是人了,就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倒是战翃谋,因女儿术后恢复得不错,便让秘书打了两个电话过来,约她出来吃饭,还说要当面向她表示感谢。欧韵致对此不置可否,但是出于礼貌,又只得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盛装赴约。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战翃谋竟然将用餐的地点选在了他们平时常去的那家高尔夫俱乐部。两个人下了车,还未及进门,便见平日里常见的那帮男人们各携了个青春靓丽的美人正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而来,当先的那人正是周世礼,此时他臂弯里挽了个甜美娇俏的美人,正春风满面地同邱秉心有说有笑。
战翃谋站住了脚,欧韵致见状,就只得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静候他们的到来,而那一边邱秉心等人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同周世礼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周世礼回过了头,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待那群人慢慢走近了,欧韵致这才算是看清了周世礼臂里挽着的美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皮肤白皙到耀眼,长相甜美,娇俏得宛如书上描绘的芭比娃娃。尽管周大少这人行事一向低调,但是欧韵致还是在港城某八卦周刊上看到过他的绯闻,只不过彼时的周大少挽着的是个精明干练的职场俏佳人,而这回倒好,换成了芭比娃娃!呃……,职场俏佳人,芭比娃娃,如果再加上她的话……不得不说,周大少的身边还真是环肥燕瘦,各有不同啊!
欧韵致想到这里,不自觉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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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她旁边注意着她的战翃谋微微眯起了眼。
那一边的周世礼却一脸的不满,紧紧地蹙着眉头看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韵致一丝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睛答:“当然是吃饭咯!战先生的千金今次心脏病发入院,恰巧经我的手,是战先生做人讲原则,非要请我吃顿饭不可。”
话虽然说得轻巧,但众人还是从他们的对话中闻到了一丝火药味,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闪过了一丝兴味。这让原本就已经有些恼怒的周世礼不觉火冒三丈,强压了怒气地瞪着她说:
“没事你就先回去,晚上我会去找你……”
欧韵致几乎就要拊掌大笑起来,敢情这周大少还以为她欧韵致的家是他的行宫,而她就是他等待宠幸的妃子呢?还“没事你就先回去,等一下我会去找你”?真是可笑至极!
但她还是一脸乖巧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抱歉地看了一眼战翃谋说:“不好意思啊战先生,看样子我今天不能够陪你吃饭了。”又斜斜睇了周世礼一眼,那表情意思十分明显:今天金主生气啦,她得乖乖地滚回去等候发落!
战翃谋注视着那双微带着嘲讽的眼睛,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怜悯。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嗯,那你就回去吧,我们有空下次再约。”
欧韵致微微颔首。
临走还不忘向周世礼娇滴滴地抛了个媚眼,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那你可一定要来啊,我在家中等你……”
周世礼一瞬间脸色铁青。
邢筠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也难怪了,谁能够忍受别的女人当着自己面明目张胆地勾引自己的男人?但她还是忍着满腹的委屈,聪明地没有开口,而是满眼哀怨,似假还真地嗔了周世礼一眼。
可惜周世礼满腹心思都放在欧韵致身上,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演。
邢筠筠咬了咬牙。
欧韵致自上了车就开始反省自己。
想她欧韵致,虽说是大富之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但也是父亲宠母亲爱,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养到大的。及至懂事之后,更是自强不息,自尊自爱,二十七年的人生,可谓顺风顺水,要什么得什么,何曾像今天这样,沦落到与一欢场女子争风吃醋?
简直是将自己的颜面扔到地上给别人踩!
他周世礼何德何能,能让她欧韵致为了他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简直就是个笑话!说到底,大家不过玩玩而已,好聚好散才是至紧要的事情。
刚才那样的情景,她根本无心恋战,非是不能,而是不愿!相信那时她如果争辩,无论说些什么,旁人都只会认为她是在因为吃醋而同周世礼怄气。
实在是有份!
所以她立即鸣金撤退。
这会儿回到家中,只觉得手脚冰冷,气得浑身发抖。细一想想,又觉得自己当初实在鲁莽,实不该就那样轻易地将身体交给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
失贞并没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选错了人。
她懊恼地将自己扔进了热水里,囫囵洗了个澡,然后套上家居服,就那样披着未干的头发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沉痛忏悔,打算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写上一份长及三万字的检讨,并且沉痛保证,保证自己以后绝不再犯此类愚蠢的错误了!
欧医生的一世英名,决不可让一个男人轻易毁了!
她十指敲动键盘,正在琢磨着如何慷慨陈词,就听楼下的门铃响了。
她一动不动,淡定地坐在电脑前,运指如飞,待那门铃声响过两轮,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脚步悠闲地下楼去。
不意外地看到周世礼。
但她并没有让他进门,一道金黄色的防盗锁链大咧咧地横在他们中央,他两手搭在门框上,看着那锁链,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她说:“韵致,把门打开,让我们谈一谈。”
欧韵致摇了摇头。
她看着那门外,看着周世礼,像是要通过他的眼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
“不用了周大少。”她笑着对他说,“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出来玩嘛,最要紧就是要开心,好聚好散才是硬道理,我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就是跟别人的男人拉拉扯扯,那样实在太难看了,你说是不是?”
周世礼倏地睁大了眼,双眼发红,一脸不可置信地怒视着她。
欧韵致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周世礼松开了手。
朱红色的大门被人缓缓地关起,然后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她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门后。
四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声控灯亮起又很快熄灭,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唯有那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惊雷一般,就响在他心上,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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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欧韵致认识谭明朗那年,十六岁,正是稚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年纪。
她十四岁那年,她的父亲翟九重第一次被发现外面有了其他女人,或许是出于对情侣的惩罚,或许是因为伤心失望,她的母亲欧峥嵘不顾她父亲的反对将年幼的女儿送到了美国留学。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略有些娇气的小姑娘。从小被人娇宠到大,突然之间离开家,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抛弃了一般,分外的委屈,因此每逢父母抽空去看她,总要依依不舍地拉着他们不放。
那一年的平安夜,翟九重到他们学校里去看她,给她带了她喜欢的圣诞礼物,但同时也声明只能够陪她在草坪上坐一会儿,因为他要赶去台湾参加一个商场的开业庆典,而司机正在学校门外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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