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胡氏看一眼她,破涕为笑道:“你这嘴愈发甜了。”又吩咐秋瑟,“你去盛碗火腿来吧,煨得烂烂的。太妃与我都上了年岁,仔细克化不动。”
“不妨我去吧。”谢青岚展眉微笑,“秋瑟伺候外祖母得力些,若是我做的不妥帖,那才是受了罪。”又一笑,赶在秋瑟前去了。
至于某货到底是因为饿得不行到厨房去偷嘴,还是嫌自己不妥帖,就见仁见智了。
见她快步去了,齐王太妃也是点头,直到门板合上,这才叹道:“你这外孙女儿倒是极为妥帖的,若不是安阳侯夫妇双亡,这丫头来年送入宫中去,即便不是皇后,贵妃也是当得的。”又与她细细说了谢青岚方才呵斥赵蕴莲和宋驰的事,“满京权贵,几乎都是与陆家和傅家划清界限的,她明知此举会叫自己不被贵族所接纳,还是维护着陆家……总比陆兆南那厮有良心多了。”
说到陆兆南,胡氏眼光微动,避而不谈:“不说他,可好?”又叹道,“你如今活得快活了,可不许来招我,青岚这丫头,但凡我有一口气,绝不能叫她如你当时一般进宫去。旁人都道是做娘娘风光,你那些子苦,我却是晓得的。”
“也是,他们刘家,几个好相与的?”太妃也是怅惘,“若是当年我站队站正确了,如今我与我儿,只怕尸骨未存。”又握着胡氏的手,“我说句话,你也别不爱听。青岚那丫头,与其叫她留在这陆府中,我情愿她入宫去。这陆府才是那不得见人的去处!我老了,眼睛却没瞎,你那孙儿喜欢青岚得紧是不是?先不论他有几分真心,光是余氏那性子,几人受得了?”
胡氏也是静默,转而哭道:“是我没用,护不得她。只是阿昭已经没了,我又怎能容忍青岚……”
“你对阿昭的疼惜,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太妃悠悠一叹,“不过死者已矣,你也切莫伤怀。好歹,青岚还陪着你呢。”
“我每回瞧见她,就仿佛见到了阿昭。阿昭小时候,也是这么聪明伶俐的,她爹最是疼她……”说到陆兆南,胡氏喉中一哽,还是没了声音。
太妃目光中满是坚毅,低声道:“你这老货,临了临了的,还要我为你担心不成?”又道,“你不如听我一句劝,与陆兆南那厮和离了,也好过受零碎折磨。”
“这如何使得?”胡氏道,“我与他好歹半辈子了,况且我若是与他和离,以他的性子,我想再见阿晖他们,也是难了……”
“那你就这样被他作践么?”太妃沉了声音,满是怒意,“往日你不说,我也不曾问。如今你都这样躺在床上了,难道我还不过问?”又气结,“青岚那孩子,只要她开口,我绝不眨眼便为她办好,可你呢?真的叫陆兆南那厮欺辱着?莫说什么岐山伯府不肯容你了,他们容不了,我容你就是。”
这话含了几分怒气,胡氏也是默默垂泪,半晌后才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如何割舍得下这些孩子?总归也是大半辈子了,不差这十几年。”又握着她的手,“你多替我看顾着青岚,好么?”
太妃给她气得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啐道:“你这不知好歹的疯子!我劝你难道还能害了你不成?”
还没等说出下面的,谢青岚已然推门而入,两人纷纷住嘴,或是闭眼或是低头,也不说话了,屋中一时静谧。
谢青岚在厨房偷嘴偷饱了,也就回来,在门外听得不对,就赶紧进来了。此时也没有那么不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搁了碗,笑道:“这火腿煨得烂烂的,太妃和外祖母多进些吧。如今府里还操持着外家的茶饭,只怕也算不得精细了。”
“你有心了。”太妃笑着看她,哪里见方才的疾言厉色,“老货,我就说你这外孙女儿顶好。”又笑道,“我倒是顶顶喜欢她,真想将她带走呢。”
“去去去,别来招我。”胡氏笑道,精神也好些了,“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儿,你还来与我抢不成?”
谢青岚立在一旁抿着嘴笑,给两人分别舀了:“太妃喜欢臣女,是臣女的福气。”又嘱咐道,“仔细烫呢。”
“青岚。”齐王太妃刚吃了一口,忽然低声笑道,“算来,这般得我眼缘的小辈,你还是头一个。再过上几个月,便是太后的寿辰了,你若是无事,便与我一道进宫去吧,总归,太后和皇上也是感念着你父亲的功绩。”
谢青岚一怔,这金手指这么快就开启了?!当下笑道:“承蒙太妃看得起,臣女愿意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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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太妃也是一笑,“我过几日便进宫向太后说明,你虽不是正经的受邀之人,但依着安阳侯的功绩,太后与皇上也会卖我这个人情的。”说着,又是一笑,拉着谢青岚的手,满眼的睿智,“青岚丫头,这陆府不是好呆的地方,多多结交些贵族子弟,方能不埋没了你。”
谢青岚“是”了一声。明白虽然齐王太妃不说,但骨子里也是看不起陆兆南和傅渊这种士族的,毕竟,她也是卫国公府出身,何等的尊贵,自然而然的,在她眼里,谢青岚维护陆府是一码事,但是她是安阳侯之女,来日必然是要嫁给贵族或者皇族,方才是正经的归宿。
谢青岚抿了抿唇,还是沉闷的“是”了一声。
现在她才知道,陆兆南为啥那么仇视贵族,傅渊又为何那么想给士族在朝堂上争取到一席之地了。
因为他们之中,有些人怀着傲世之才,却永远得不到重用,因为这世道就是认定他们不行,他们不配得到更好的一切,那些只属于贵族阶层。只有他们被世人认可了,才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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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突然想给丞相大人再安排情敌
☆、第36章
这样兜兜转转了几日,日子倒也是安生下来,黄氏的丧仪渐渐过去,谢青岚也是将陆府中的事摸了个门清,大刀阔斧的改了不少规矩,等杨姨娘和余氏再上手,都有几分招架不住了。
天才晓得余氏肠子都悔青了,若是一早知道谢青岚上位会这样,她就不该装病说是无力理事。
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也渐渐大了。谢青岚一直记得那日齐王太妃说的话,若是真的能进宫见到太后,那么利用自己是功臣遗孤这点,说不准还能早点脱离陆府这趟浑水。最好能将胡氏和陆贞训姐弟一并挪了出去,也好过被这家子折腾。
不过既然要进宫去,那么给太后的礼物就是个大问题了。好的能好到哪里去?若是真的买了什么连宫中都没见过的,皇帝不盯着你才怪;孬了也不敢拿去。谢青岚这么些日子憋得真不是一点半点的惨。
谢青岚这日刚午睡醒来,吃了一盏酸梅汤,还没等彻底清醒,檀心便已经来通报,说是陆贞训来了。
陆贞训要不了多少日子也要守孝了,到时候三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的。
正想着,便见陆贞训缓缓走入,她一身素衣,及臀长发松松梳好,她原本绝色,平添一股子慵懒的美感。
谢青岚微笑道:“姐姐也累了好些日子,怎么不好生歇着?倒是平白叫自己精神端了。”
“我也没有几日好留了。”陆贞训轻轻说,因为黄氏离世,她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我委实有些担忧你,大伯娘那人,一旦想起来了,你又该如何?”
“我是不打紧的。”谢青岚笑道,“好歹这一大家子还要我帮衬呢。”又低声说,“我担忧的是你,你那日那样驳斥了她,一旦想着了作践你你又该如何?”说罢,又握了握她的手,“姐姐,我在相国寺给你求了个恩典,不管你如何想,你总是离得远远的,她的手哪里有那样长,能伸到相国寺去?”
“什么恩典?”陆贞训也是奇了,“我并未听说你这些日子去相国寺了。”
“我家姑娘给相国寺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又说是府中不清净,想要寻个僻静的地方让二姑娘守孝呢。”如心笑盈盈的,“好在主持方丈同意了,二姑娘放心大胆的挪过去吧,免得大奶奶什么时候寻姑娘晦气。”
陆贞训微微敛眉:“又叫你破费了,叫我如何过意的去?”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谢青岚笑道,“你也晓得,一千两对于我现在来说,并不算什么。何况,若是一千两能买来你三年的清净,我觉得也值得。”
“话虽如此,但一千两总不是小数目。”陆贞训微微叹道,“日后我不在,你也好好儿珍重,别叫别人欺辱了。我娘说的没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些子人,何必讲什么情面?”说到黄氏,她眼中又泛出稀薄的泪意来,还是忍悲含笑道,“我昨儿个去探望祖母,说是齐王太妃对你青眼有加,要领你进宫去。我觉得也好,叫太后和皇上记住你,总好过如今这样子,白叫人心中不快活。”
“我自然是晓得的。”谢青岚笑道,“泽弟我会替你看顾好了,况且他总是儿子,外祖看得重些,舅母也不敢做什么。”
陆贞训神色稍安,又伸手握了握谢青岚的手,低声道:“这事,我总是欠你了。”
谢青岚含笑不语。
陆贞训挪到相国寺那日,谢青岚与之相坐,陆泽年岁本就小,嫡母去世,姐姐也要在旁的地方去,哪里肯消停,直到哭累了在奶娘怀中睡去,这才算是好了。
春雨淅沥,马车缓缓碾过青石板路,一直到了相国寺前,谢青岚才檀心和如心各撑了伞将两女扶了出来。陆贞训原是不叫谢青岚相陪,但架不住谢青岚的坚持。
小沙弥来迎了两女,领到了一个僻静的禅院,这才双手合十道:“陆姑娘日后便在此吧,每日三餐,都会有人送来的。”又行了个礼,这才退下去了。
禅房朴素,青布的床榻看着更是别有一番意境。陆贞训一脸疲倦,坐在床边,抚着床褥,低声说:“你不过是怕我受不了陆显折腾罢了……”
她已经不称陆显“父亲”,谢青岚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只做没有听到这称呼:“我总是为你着想的。”
“是呢,连你都能为我着想,为我娘着想。”陆贞训声音低低的,说的很慢,“青岚,你说,为何陆显就不肯为我娘,为我和弟弟想想呢?”
谢青岚不觉静默,扶住她的肩:“姐姐,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后者却摇摇头,“我不愿哭,有些人并不值得我哭。”强自扯出一个笑容来,“你也好好的,来年等我出孝了,咱们嫁到一家去。”
“好。”谢青岚眼眶也有些湿润。比起自己,陆贞训承受了更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说白点大多是因为她爹太不靠谱。
两人聚在一块娘们了一会子,天色渐晚,谢青岚一个女子,若是晚归,只怕不妥,也就坐上马车回了陆府。
如今的陆府,虽是杨姨娘过问,但谢青岚于财政上说话却是最管用的。可不是么,陆兆南那老中二对于这外孙女儿料理黄氏丧仪的事,觉得她妥帖得很,况且这府中的确需要女人来掌事。加上上回说余氏拿了府中的钱去放印子钱,那么利银哪里去了?
愈想愈膈应得慌的老中二看在陆澄的面子上不愿去过问,但说什么也不想让余氏这眼力劲儿低的再掌事了。
在房中吃了晚膳,免得积食,谢青岚也就在园中走动一会儿,刚一回了房中,便见如心老大不欢喜的样子,迎上来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笑容:“姑娘,杨姨娘来啦。”
难怪如心有如此的模样,上回被杨姨娘赏了一顿板子,这会子如心不上去挠她都是好的,更别说是要有什么好脸子看了。
进了屋,见杨姨娘一身百蝶穿花长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做派,仿佛她才是这陆府的女主人。见谢青岚回来,已然笑盈盈起身,端着那仿佛是为人祖母的笑容:“谢姑娘回来了?方才我来,如心说是姑娘去消食了,叫我过些时候才来。我寻思着我那院子离姑娘这里也算不得近,这才留着不肯动了。”又笑着说,“姑娘可别见怪才是。”
“如今夜深了。”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谢青岚明白得很,当下装出一脸疲倦,往凳子上一坐,“杨姨娘有事就说吧,我一会子也要歇了。”
“姑娘今日去送二姑娘也是累了。”杨姨娘抿唇笑,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狐狸,“听闻谢姑娘为相国寺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这才求到了二姑娘挪过去的恩典。千两白银对姑娘如今算不得什么,这才见得姑娘对二姑娘的心真。”谢青岚没说话,就那样看着她,杨姨娘自觉尴尬,笑道,“也罢,我就明着与姑娘说了。如今府中的银钱大抵都是姑娘出的,我今年与大奶奶合计一番,太后原本生辰,若是能在太后面前博得头彩,许是能早些解了老爷罚俸的事。”
谢青岚看着杨氏,嘴角不自觉动了动。得了,她刚才说起自己为了陆贞训出了钱,就是为了现在铺路的。
可不么,要是给陆贞训出了钱,转头就说自己穷,谁信啊?
转念想到黄氏临死前对自己的嘱托,谢青岚也没有那么不开眼,这次拿了钱出来,下次还远吗?何况太后过生日,什么宝贝皇帝弄不来?要你去当表率?
这么想着,谢青岚打定主意千万不能拿钱,跟皇帝炫富,炫着炫着就被盯上了。又见杨姨娘志在必得的样子,喝了一杯冷茶,把玩着被子:“姨娘与舅母怕是糊涂了,咱们出再多的血又能如何?难道能弄来比皇上更好的物件送给太后?就算能,树大招风之理,杨姨娘难道不知道?”
杨姨娘脸色不变,反倒是坐在谢青岚面前,那样子大有一副要与她说道说道的架势:“谢姑娘这话虽是有理,但总该知道。若是珍宝珠玉之物让太后都不为所动,难道寻些街头巷尾都能寻到的物件呈上去?老爷一向重面子,如此岂不让人耻笑了去?”
得了吧,什么陆兆南好面子,无非就是要谢青岚拿出钱来,那样置办的时候,瞒下些也不打紧不是?
谢青岚懒洋洋的打了呵欠,总归现在手上有了银钱,腰板也硬了,拿钱不拿钱,全是自己说了算的。索性嗤笑道:“杨姨娘这话倒是好笑极了,姨娘这般想,满朝的王公贵族尽是这样想的。趁着太后生辰,如此博得皇上青眼的时候,谁人不是削尖了脑袋去献宝?且不说会不会有与人一般的物件,即便是没有,那样多的宝贝,晃花了眼,如何能看到我们的?”又笑道,“杨姨娘与其来青岚这里讨钱,倒不如回去给外祖吹些枕头风,请外祖问问丞相的好。好歹,那可是太后疼得好比眼珠子的侄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为过渡,进行上一章的询问,米娜桑要不要个男三号出场啊?
☆、第37章
谢青岚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又不能说没有道理。原本就是打定主意借着给太后置办生辰礼的借口中饱私囊,这时脸色也不大好看,还是劝道:“谢姑娘说的也太容易了些,若是这事儿好开口,老爷早早就开口了。好歹,丞相大人也是金贵之身,如何肯说呢?”
“为何不肯?”谢青岚不动声色跟她打太极,“陆府得意了,于丞相又没有什么坏处。况且丞相与外祖是忘年交之事满朝皆知,杨姨娘且说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
杨氏脸色白了白,心道是自从黄氏死后,谢青岚是愈发难对付了,现在陆府的开销大多由她过问,那钱袋子捏得跟什么似的。杨姨娘默默在心中骂了一声,脸上也就没那么好看了:“姑娘真真儿是好,若是陆家翻了身,于姑娘又有什么坏处?怎的不肯花费些银子?难道老爷还能害了姑娘不成?总归大家伙儿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姑娘还分什么你我?”
谢青岚冷笑道:“原来姨娘的来意就是让我拿钱出来?我倒是奇了,常言道投其所好,难道像你这样无头苍蝇似的就给太后送去东西,太后就能欢喜了不成?可别费力不讨好,花费了银钱,又给陆家招来没去处的祸端。”又笑盈盈的看着杨姨娘,“怪道是姨娘让我拿钱不心疼呢,我爹那样多年的经营,你又怎知其中辛劳?姨娘好歹也是这将军府的姨娘,可别像个败家娘们一样。往日先不说,如今府里艰难些,我也不愿与外祖生分了,这才将谢家的财务拿出来,若是能帮了陆家固然是好。既然倚仗了我,我给钱与否,自然有我的道理,难道杨姨娘能明抢不成?”又起身,“姨娘先回去,总是我管着这些的。再有,这些日子,姨娘还是将账本送了来,好叫我看看,若是这府里有谁徇私贪赃,可不是青岚不给情面,从管事到下面都是要受罚的,免得他们觉得青岚和姨娘好拿捏。”
杨姨娘脸色不自觉的又白了几分,暗恨谢青岚如今是愈发的难缠了,还是挤出笑容来:“谢姑娘这话未免过了,安阳侯辛劳一生,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是?也并非说什么安阳侯的财务可以浪费,不过是如今打点所需罢了。”顿了顿,“夜深了,姑娘早些休息,我先去了。”
谢青岚心中爽快得很,如今她手握财政大权,早就不怕这群人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要是谁还敢惹到自己头上,先断了那人的经济来源。有钱能使鬼推磨,谢青岚现在觉得果然是这个理儿,心中也是庆幸,好在自己真有一个金手指,那就是钱。
接下来几日,杨姨娘果真没有再提钱财之事,谢青岚也是乐得自在,原本打定主意想去找陆贞训,又念及她在守孝,也只好自己没趣,在小佛堂中看了陆泽,也就自顾自的到城郊去散心了。
如今正是春日,姹紫嫣红,繁花炫目,时不时有雀儿停在枝间刚抽出的新枝上,几声清啼悦耳。京城之外倒也是极美的景色,不时有附庸风雅的贵族子弟结伴出行,在京郊的静山上赋诗。
这热闹谢青岚就不凑和了,自顾自的下了马车。西郊有一处令仪庵,原是太宗之女令仪公主出家为尼的地方,便以她的封号为名,与相国寺并称国寺。不过令仪庵大多是贵族妇女前来,皇族却是少得多了。
虽说这是尼姑庵,但其中的陈设已经风景,说是别院都不为过。
谢青岚虽是父母双亡,但却是货真价实的贵女,来此也并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携了如心檀心进了门,见一处禅院桃花和梨花簇拥着开放,红粉相间,走得近了,一园的清香。
谢青岚对于这种地方简直喜欢得不行,那领着自己的姑子双手合十道:“先前令仪公主便是居住在此处直至圆寂,太宗皇帝爱怜,特意命人将这里修缮一新。”又微微一笑,“这几日有贵人来,便住在其中的。”
“贵人?”谢青岚一怔,原本还想进去看看,但既说是有贵人,也不敢那样孟浪了。这京中的贵人,呵呵,三步一国公五步一郡王的地方,那贵人往上面吹,也不知道能吹到多大。
这么想着,谢青岚连好奇也不曾,乖乖的向姑子行了个礼:“有劳师太,我不会进去的。”
“进去了也不打紧,贵人总是极好相与的。”姑子笑道,“贫尼今日尚未自省,还请姑娘自便,贫尼便先行告退了。”
谢青岚颔首称是,领了如心檀心朝其中转去。如今阳光正好,洒在蜿蜒穿过令仪庵的小溪,泠泠一池碎金,溪边种着樱树,正开得绚烂,将春水都映成了粉色。
谢青岚爱极了这样的环境,暗搓搓的在心里想着来日跟陆家人划清界限,一定要比着这样子给自己修一处别院。如心和檀心难得出来散心,也是欢喜。两人各摘了一串樱花在手,臭美的往自己发中戴,笑声不断,又摘了一朵完整的花给对方贴在眉心,笑眯眯的看着谢青岚。
“你们安静些,好歹是佛门清净处。”谢青岚一面啐她们,一面转头,见两人额心都贴着一枚樱花,忍俊不禁道:“你们两人难道要学寿阳公主画梅花妆不成?”
两女嘻嘻哈哈,在陆府中素来不得意,两人现在笑得欢喜,双双要给谢青岚也贴上一枚。后者忙躲开,笑啐道:“可别来招我,仔细我恼了扒你们的皮。”
两女笑得促狭,那笑容叫谢青岚后怕,正待逃开,却瞥见不远处的凉亭之中有人,一身着华服的女子坐着,身后立着侍女,并一男子立在她们面前。那男子长身玉立,身量颇为颀长健硕,锦衣华服,周身气度极为富贵,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寻常人家。
忙拉了两女一把:“可别吵闹,惊扰了贵人就不好了。”正要离开,便听到有一个娇俏的嗓音:“可是谢姑娘?”
远远地,那妇人身后立着的侍女已然到了亭前,正朝着谢青岚站着的地方张望,看来声音来自她。谢青岚此刻尴尬极了,刚才那样子,在这古代说是放浪形骸也不为过,被看到了不算,还被认识自己的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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