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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王燕已经把大老板请进屋里了殷勤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了。他无奈地默默翻了个白眼,站在从卧室到客厅的门口,看着这俩人。

王燕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如今见老板人来了,很快就收拾东西回家去了。临走还跟江枫非常热情地说了个拜拜,表示明天还会再过来,顿时让江枫脸上礼节性的笑容僵了一下。

送走了王燕,贺景临便又从沙发上站起身,恰到好处地微笑着,过来向江枫伸出手,“你好,王燕应该跟你说了,我就是贺景临。”

“贺总,您好,”江枫想了一会,还是没有用“贺老板”这个浓浓土豪气息扑面而来的称呼,伸手跟他握了握,“昨天给您添麻烦了。我真的没什么,医生也说了不严重,不需要专门请人来陪护。您的好意我感激不尽,不过还是叫燕姐明天别再过来了。”

“哪的话。安戈跟我弟弟贺声宇从小玩到大,我也算他半个哥哥。昨天的事情是他太胡闹,我在这里代他向你道歉。”

贺景临引着江枫到沙发边坐下,动作随意而自如,俨然就像他是主人,江枫才是客人一样。不过江枫确实没什么这里是自己家的实感,倒也没介意这些。

“关于和解的事情,我作为安戈的代理人,今天已经请律师草拟了和解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签字。”贺景临说着从文件夹里抽出薄薄的一沓纸,递到江枫手上。

江枫接过来,心里不由感叹社会精英办事效率就是高,一点不带拖泥带水,却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按他跟楚安戈的口头约定和解,协议满打满算写一页半就够了,怎么如今这份协议看起来少说有二十几页?

他狐疑地从头开始阅读。开头还没什么问题,可是在他需要承担的义务项下,竟然有一条是要求他与另一家名为“熠美文化”的经纪公司签约。后面的二十几页都是这家熠美文化专门根据他的情况和发展目标草拟的合同,合约期限5年,自江枫与目前经济公司的合约期满之日起生效。

江枫非常仔细地把那二十几页的合同一个字一个字都看了,一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完,又抬头去看贺景临:“贺总……这是?”

“觉得还满意么?熠美是贺家的产业,我自己名下也有20%的股份。他们现在的老总是我大学同学,人很靠得住。你签过来公司会给你配专属的包装和宣传团队,一切都按最高规格,一句话说——我要捧红你。”

贺景临的语气十分耐心而肯定,一点没有因为江枫缓慢的阅读速度而显露出急躁的情绪。倒是江枫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展开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他当然不可能天真到以为这是在小胡同里走着走着就跟大贵人撞了个满怀,在潜规则盛行的娱乐圈,一个钻石级大金主忽然拿出这么一份合约给一个红不起来的三流过气小艺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这种语境下,“我要捧红你”就等于“我要包养你”,人家可不会直接说什么“我要包养你”之类的话,那多俗气啊。

——可是问题是,李程越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这个贺总贺大少贺男神,为人极其正派,品行端正洁身自好,从来不玩这一手么?

江枫抬手揉了揉一个劲抽搐的额角,“贺总……我问个问题,您千万别怪我这人不够机灵。是不是还有些条款……是没写进这合同里的?”

“不愿意吗?”贺景临挑了挑眉,神色和语气都仍很温和,“我这几年没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新人,听声宇说,你因为小时候家庭破裂纷争不断,后来在学校里又被人狠狠踩过,所以入圈以后行事特别乖巧,让你做什么都不会拒绝。怎么,是我退圈太久不懂行情,开的价还不够高?”

贺景临其实话里没什么讽刺的味道,只是淡淡的陈述和少许惊讶。江枫听得出他说的都是事实,大概原来的江枫确实有十分凄惨的经历,所以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什么都愿意做,给上位者留下了“乖巧驯顺”的印象。一个这样的人忽然问起合同里没写的条款,金主自然会觉得是自己开的价还不够而已,而不会当成是拒绝。

可是这些话对于现在的江枫来说,就显得尤其刺耳了。更何况,他也并不像原来那个江枫那么想要上位。难得这次重生的机会,他只想随心所欲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愿因为这种包养关系处处受制于人。

他沉默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想了一个相对不会触及贺大少逆鳞的说法:“贺总,您想到哪去了,是这份合约条件太丰厚,我看得眼花缭乱了才对。只是……我其实对自己这几年有些不满,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不瞒您说,我现在正在考虑退出娱乐圈,毕竟我还是读书的年纪……”

贺景临等他说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而后轻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低俗的笑话一般。那神情看得江枫后背微微一凛——显然这位大少爷还是觉得他这是在矫情,而且,显然,这位大少爷有些生气了……

“江枫,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手里可没什么筹码跟我谈价钱啊。我不清楚你是从哪听说的这首《黑洞》,但你既然知道这首歌,也应该知道它的原作者是谁,这场官司安戈自己是打不赢的,但如果由我出面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贺景临的话让江枫全身都僵在当场。他嘴唇颤抖着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两三次,才觉得好像是明白了全句的意思。

贺景临是在说,自己就是这首歌的作者?

当年江枫与小头儿在同一家酒吧登台卖唱,因为意气相投组了乐队,但双方谁都没透过底,只以外号相称。严格说来《黑洞》是两人共同创作的作品,小头儿当然也有著作权。然而现在的江枫与原来那个“御风”的关系却是说不清楚的,如果著作权人之一起诉他抄袭,他仍是百口莫辩。

……之前还只是觉得长相有些相似,难道真的是当年的伙伴吗?

……然后,当年嘻嘻哈哈勾肩搭背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享受台下疯狂的欢呼尖叫的兄弟,现在,在用这种冷漠而轻蔑的语气,威胁他?

他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了,我这还有样东西挺有意思的。”贺景临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纸,“昨天送你去医院,医生在你的血液里验出了大量的麻醉剂,你左臂上那些针眼,我也看到了。你说,这张化验报告如果到了警察手里,他们会不会对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很感兴趣?”

江枫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死死盯着贺景临,因为拳头攥得太紧,整个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他从来不是会在威胁之下屈服的人,哪怕反抗的结果,最终只有自取灭亡。前世旸谷魔君养在他心口的水龙都压他不住,这一辈子,你贺景临算得上老几?

“贺总……抱歉,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了,麻烦您请回吧。这份和解协议不好意思我不能签,您和楚先生如果想把官司打到最后,我会奉陪到底。”

江枫这个反应着实完全在贺景临意料之外。本以为他是个性贪婪之人,贪图贺家实力雄厚想要狠狠敲上一笔,这才小施威压。却没想到他宁可争到鱼死网破也不肯低头。

贺景临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枫已经几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贺总,不早了,您请回吧。还有请王燕也不用再过来了。”江枫冷冷说道,对上贺景临讶异的视线时,偏偏曾经那些只有音乐的最单纯快乐的时光,都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他蓦地喉咙有些发紧。

然后,水龙像是受到了他低落情绪的刺激,在他胸腔里猛地蹿动,给了他极重的一击。下一个瞬间,犹如被电流刺穿胸膛的剧痛让他笔直地跪倒,死死按住胸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枫,你怎么了?!”男人一直以来公式化的温和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那个称呼和语调,都与记忆的残片一模一样——

——小风,我们来组band吧?

第8章 【新生】(八)

——小风,我们来组band吧?我们走的都是硬摇滚路线,曲风又一致,一起唱歌效果一定会很棒!

——小风,你嗓子条件好,你来当主唱,我来做和音和键盘,就唱我们自己写的歌!

——小风,录音棚我已经租好了,下周五,记得空出时间来啊!

——小风,你看到了吗?今天演出的时候,最前排有一个妹子长得特水灵,还一直用星星眼对你猛放电……不不,我这可不是八卦,我是说……你这是要火的前兆!

——小风,为了庆祝我们的“专辑”大卖,今天晚上去吃火锅吧!

——小风,一定要拆伙的话,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

——小风,凭我留不住你吗?……那么……祝你……

——小风,小风……

——小风……

硬生生撕裂胸口的疼痛让江枫的身体蜷成一团,随着水龙的动作不住发抖。剧痛迅速地消磨掉了清醒的意识,原本早已遗忘的往事如今都清晰得犹如再度亲历,他甚至分不清回忆和现实的界限在哪。

“你……别碰我——”疼痛使他根本没办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勉强发出的虚弱声音都被剧烈的喘息截断,他却仍是吃力地想要推开男人过来扶他的手,“——滚!”

“不可能。”贺景临声调还是平平淡淡的,音量却很大,就像是居高临下的命令一般,充满果断和不容拒绝的意味。他受过专业的急救训练,一看江枫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又摸到脉搏极为快速而微弱,就知道是窒息引起的严重缺氧的症状。

之前两人交谈,江枫没喝过任何东西,不像是异物呛入气管引起的呼吸道受阻。如果是一氧化碳中毒的话,他自己却并没觉得任何不适——贺景临一边在心中迅速地分析着江枫忽然发病的原因,一边扶着江枫在地上平躺下来,抬高头颈,并解开衣服的扣子,保持呼吸道的畅通。

那一下贺景临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呆了。江枫单薄的胸膛下方,明显有一样东西沿着主动脉来回流动着,肌肉下意识的痉挛清楚地暴露了异物的位置,看那不规则的轨迹和动作的灵活程度,俨然就是——

……某种活物。

“滚啊!贺景临……我不要看到你……”另一边江枫还在挣扎着想起身把贺景临推开,不过他受到疼痛和缺氧的连翻折磨,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完全不是贺景临的对手。为了防止他再胡乱挣扎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贺景临跨坐在江枫腹部,用双膝压住他的手臂,总算制住了他的一切动作。

“我说过,绝不可能。我要定你了!”一手死死按住江枫胸膛中不断蹿动的不明物体,另一只手粗暴地扯住他的头发猛地向后拉,后仰的姿势使嘴巴自然地张开,贺景临掐住他的鼻子,深吸了一大口气,尽数吹入他口中。

这个姿势跟标准的人工呼吸姿势相差太远,他还只能用一只手操作,再加上江枫的不配合,让整个过程变得相当艰难。然而终于感受到江枫胸腔随着吹入空气而扩张的动作时,贺景临还是微微放下心来。

稍微停顿之后,又是一次人工呼吸。他用嘴唇完全覆住江枫的嘴避免空气外溢,四唇相叠的时候,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身下的人柔软的唇瓣一片冰凉,还在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简直就像是一件……稍不注意就会破碎的宝物啊……

这样重复了几次,身下的人终于恢复了绵长规律的呼吸,手心按住的东西也在两下微弱的跳动后消失无踪。贺景临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因为过度焦虑而狂跳着。他放开江枫,用双手撑着身体,静静地看着身下的人,等心跳慢慢平复。

五官秀气的青年眼眶泛着一抹殷红,脸上一片凌乱的泪痕,眼角还挂着成形的泪珠。那其实不能算是软弱的哭泣,只是严重窒息引起的生理性泪水,江枫却像是丢脸一般地别过脸去,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这个动作刚好把青年纤细匀称的颈项完全展现在贺景临面前,修长的线条极为优美,蕴含着生命蓬勃的力量。他试探着在那白皙的颈侧印上一个安抚般的吻,唇下青年脖颈的肌肉因为突如其来的碰触而猛地绷紧,又渐渐放松下来。

见江枫并没表现出过度的抗拒之后,温柔的亲吻再次落在他瘦削的下颌骨,最后贴上他的嘴角,并在那里停留了很久。然后男人露出一个极为快慰而满足的微笑,闭上眼,把头埋在江枫颈窝贴近颈动脉的位置,感受着心跳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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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总,”这样过了很久,江枫才轻声开口,声音还因为之前的剧烈疼痛而哑着,“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一定要我吗?”

不知贺景临是没想到该怎么回答,还是享受着两人之间宁谧的氛围而不愿回答,这一次他也沉默了很久。

“……面试的时候,我常常会问来应聘的人:你这一生中,最让你觉得骄傲的一件事是什么?”

最终贺景临并没有回答江枫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刚刚一番波折过后,他的嗓音也有些疲惫,此时剥尽了商界帝王冷硬的外壳,只剩下浓浓的温柔和怜惜之意。

“答案真可谓千奇百怪。有说自己在之前的工作岗位上取得了什么业绩的,有说自己写过什么书的,或者给哪位名人当过助理,期间解决了什么棘手状况的。也有些人更注重情感,回答说最骄傲的事情是娶到了现在的妻子,有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或是会烧一手好菜,有很多两肋插刀的朋友……”

贺景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再次从江枫颈侧抬起头来,轻柔地拉开他的手臂,捧着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

“对我来说,人生至今为止的三十二年,做过的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为安戈出了那张专辑,让《光芒》这首歌,这段旋律,能够被无数的人所听到、所喜爱、所传唱。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维护这些,绝不允许任何人从中破坏。”

贺景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极为坦荡真诚,没有丝毫闪避或掩饰。江枫只觉得那种堵得发慌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果然贺景临是为了保护楚安戈的名誉,才想用这一招收买他、控制他,甚至不惜违背自己一直以来洁身自好的原则。那对于贺景临来说,现在的他又能算什么呢……

“小枫。就算你不了解我的为人,也该多少听说过我的行事作风。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江枫再次想别过脸去,结果被贺景临拦住而没能成功,男人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他的眼,沉声说道:“小枫,对你来说,这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是什么?”

沉静的声线坚毅有力,传入江枫耳中都像带着回响,让他猛地睁大眼睛。

——对你来说,这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是什么?

这个问题真的太难了。浑浑噩噩两生两世,前世的他为争一口意气与兄长一路血战,最终一败涂地。然而他再清楚不过的是,哪怕那场手足相残是他得胜,这也不可能会成为令他骄傲之事。

这一辈子,他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艺人,生活糜烂,学业荒废,一无所成。

浑浑噩噩两生两世,他唯一的快乐,就是年少时那些只有音乐的最为单纯的日子。他在这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就只有那个无人问津的5sing主页,那几首刺耳聒噪惹人生厌的金属歌曲。

可那其中一首的主旋律,成了后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国民情歌,被无数人喜爱和传唱,经久不衰。

……所以,当年的小头儿是以这种方式在纪念他?而这个人直到今天,还能当着别人的面坦承,这是一生中最骄傲的事……

“贺总,我——”江枫最后还是挣开贺声宇的手硬别过脸,“……抱歉,我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了……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答复您。”

他说着从贺景临身下爬起来,扶着额头步伐轻飘地朝浴室走去。贺景临也随即站起身,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柔和。

临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江枫忽然停下脚步,脸转向一侧,停在一个似乎想要回过头来的准备动作上。

“贺总,如果没有能让自己骄傲的事情……现在开始努力去做的话,也不晚吗?”

他的声音很小,贺景临却听到了。

一贯果敢的男人这次难得地犹豫再三。他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最终并没发出声音。而后他合上嘴唇,唇角微微扬起。

第9章 【新生】(九)

江枫说要去洗澡换衣服,其实并不是拖延时间,当然也不可能是内心娇羞欲拒还迎洗干净了预备滚床单之类的……他就是纯粹觉得没脸见人,仅此而已。

所以他也没打算让贺大少久等,只是淋个浴了事。

内脏的痛觉具现于皮肤,变成只要碰一下都如针板刺过一般的痛痒,花洒喷出的水落在身上,那种刺痛感便沿着水流爬遍全身,让江枫猛地打了个哆嗦。

发际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疼痛——贺景临抓住他头发往后扯的那么一下,可一点都没留情。而胸口,也还留着掌心死死按过的滚烫触感。

虽然这畜生前世跟了他差不多半辈子,那时却绝没有这么活跃,最多只是一年发作一两次的频率。水龙说到底是吸收宿主的魔气而生,与宿主相生相克的生物。如果宿主力量强大,水龙就会受到抑制趋于平静,反之宿主弱小之时,水龙则会愈发癫狂,想要杀死宿主取而代之(殊不知宿主若是死了,它失去依托也会死去)。

前世他身在魔界,随时可以摄入周身空气中丰富的魔气,加上自己身负魔君血脉有强大的根基,一直能够将水龙的活动压制在最低水平。如今重生到了人间,空气里除了汽车尾气二氧化硫pm2.5之外,对他最有用的魔气却消失得干干净净。换了这副躯体又是极为清白的纯种人类,他之前试着提了一下自己的魔气,乐观估计大概只剩下前世的一成而已。

这样的水平连维持水龙正常的生存都显得有些寒酸了,难怪这东西会脾气暴躁频频抗议。虽然没有施术者的命令它绝不会真的冲破血管给宿主带来致命的伤害,但如果是像这样按每天一次的频率折腾下去,江枫非常确定,不出一个月,自己一定会因为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怪病而暴毙。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重生的机会,结果只是到人间溜达一圈打个酱油——他用手撑着浴室的墙壁,干笑了两声。

可是,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他运气好,水龙两次暴走的时候,贺景临都刚好在场。这人只是个普通人,却毫无疑问有着某种抑制水龙活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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