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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是称述,而非祈求。

“或许在血缘上,是同云家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但我认为那不过就是微末的,几乎可以省去不计了。毕竟当初云侯爷休了我母亲的时候,明知我母亲有了身孕却能够轻描淡写地要求我母亲落胎,他都能够如此做了,又有什么颜面来要回孩子?打个比喻来说,他云侯爷自己不要已经结了果子却还没有成熟的果树,自己挖了丢了,旁人看到拾了去,等到收获的时节,果子成熟了,云侯爷看不过眼又来说这是他家的果树,要将果子全要了去,试问这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云姝道,“云侯爷口口声声说自己膝下尤虚,可我记得云侯爷膝下可并非空虚,尚有三子四女,长子也已有十五,虽说是个庶子,但也是他的子嗣,流着的也都是云家的血脉,而且当初老侯爷去了的时候,也并没有死不瞑目,倒是云侯爷口口声声拿了这样的话语来说事,其中又是个什么心思?陛下一贯仁厚,云侯爷拿了老侯爷来说事,这是想着借着老侯爷当年同太祖陛下一同征战的份儿逼迫陛下给了这颜面不成?”

云弘被云姝说的哑口无言,他想了一想之后又道:“那两孩子是我嫡亲嫡亲的骨肉,这一点你无需再说什么,即便我要回孩子,那也是有理可依的。”

“理?什么理?云侯爷贵人事忙,当初看上朱二小姐要取之为妻的时候,休弃弃子一事都是能够做的出来的,如今还来说这个理?你也不觉得有亏心的地儿。”云姝冷笑,“若是当初应了云侯爷的说辞,那如今可就不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而是一团血肉了。云侯爷你也真心说的出口!你上了柳家来强取豪夺,我倒是要问问有没有这样的理?”

云姝说着,朝着元熙帝方向跪了下来道,“陛下,臣女想问一句《大庆律例》是否能做的准数?”

元熙帝不知道云姝缘何会有此一问,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上的茶盏道:“《大庆律例》乃我大庆国之根本,律法严明,只要是触犯法令者,不管是王侯还是平民一律适用。如何做不得准?”

“那敢问陛下,想他云侯爷带了人马硬闯入我柳家,伤我家丁,这可触犯了私闯民宅一罪?”云姝又问道。

“自然。”元熙帝道了一声。

“我柳家人阻拦,当日陛下曾赐与臣女金龙御令,曰见金龙御令者如见陛下亲临,臣女在无奈之下以金龙御令相阻,而云侯爷依旧故我,不跪拜不收手,这是否是有辱天家?”云姝再问,“可担得起‘放肆’两字?”

谢瑾婳扫了一眼元弘,“自然,云侯爷胆子委实大的很。”

“当日是他云侯爷休妻在先,弃子在后,可说当日他已放弃拥有我幼弟的所属之权,如今可还有资格要回?覆水之后焉能再收?”云姝道,“还恳请陛下为我柳家做主。”

云姝这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柳云轩和柳博益自是不笨的,当下就朝着元熙帝跪了下来,起身道:“恳请陛下为我柳家做主。”

元熙帝看了那灰白着一张脸的云弘和周氏,摇了摇头,这云家原本看在云老侯爷的份上也就由着这般去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云老侯爷是个人物,这儿子实在不是个东西,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都难。

这样一个厉害的女儿还偏偏自己给赶出了家门,这样的愚蠢真是谁都拯救不了,这也合该是云家的命数。

元熙帝转头看向谢瑾婳道:“小七,你怎么说?”

“依着大庆律例,这私闯民宅应当拘禁一年,而云弘以暴力为手段,这性质更加恶劣,自然是罪加一等,再加上云弘目无王法,依我看,应当从严处理,将云家的爵位削去,贬为庶人。但看在云老侯爷的份上,云家削去爵位,贬为庶人,当初侯府的封地收回七成,这拘禁一年则免了,算是全了云老侯爷的颜面了。”谢瑾婳道。

元熙帝听了谢瑾婳的话,他微微颔首道:“那就这么办吧。”

元熙帝这话一出口,自是金口玉言,也就是认同了将云弘削去爵位,贬为庶人了,原本手上的封地也将收回七成。

云弘这一次是真的腿软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他虽说手上的确是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还是个侯爷,手上还有当初所封赏下来的不少的好东西和良田,而现在他却一下子等于什么都没有了,收回七成,这收回七成之后他云家还剩下什么?他成为一个庶人,没有官位没有俸禄,往后就等于是断了生路,只剩下三成的封赏的云家要做什么,要像是那些个平头老百姓一样还是想着法子做了生意成为那卑贱的商贾之流?

周氏也没有想到只是这么闹了一闹而已,他们云家承袭了多少年的侯位就这样没有了,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

周氏嚎啕起来,她朝着云姝扑了过去,“你这天杀的,你为何要这般害了我们云家,你也是我们云家的子嗣,你这身体里面流淌着的也是我们云家的骨血,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们云家,你……你……你是姓云的,不是姓柳的,你怎能这样?”

梅子护着云姝,钳住了不停闹腾的周氏,半点也不让周氏伤害了云姝。

面对周氏这样的咒骂,云姝的面色之中也全然都是平静,她看了一眼周氏道:“云老夫人,当初是云侯爷要同我断绝关系的,是他逼得我成了现在这样子。”

如果当初云弘像是柳博益这样的男人面对年轻的诱惑能够克制住自己,没有休妻也没有弃子,她们一家人还是那样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的话,那她也不会有机会冠上柳姓,更不可能进了柳家的门,那她自然所有的一切出事发点都会为了云家而考虑,因为她是云家人。

但是云弘首先抛弃了这一切,是他一手将原本还可算是圆满的生活给搅合乱了,是他没有肩负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当有的责任,所以现在云家有了这样的下场,云姝半点也不觉得可惜,甚至没有半点的感觉。她不会有任何的同情之感,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对不住的地方,云家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一个噩梦而已,根本不带有任何的意义。而且云家虽是被削去了爵位,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就云弘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朝堂上,他的心太贪婪,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放弃,与其等到有一日会冒犯天威或是犯下什么弥天大错祸害了满门倒不如像是现在这样。谢瑾婳也留下了余地,只收回了七成的封地,给云家留下了家底,只要云弘有心,成不了大官至少还能做个买卖养家糊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即便是真的什么都不做,这余下的封地租了人,每年收个租子,云家的铺子也有租子可说,大富大贵即便没有也有小富即安。而且不用伴君如伴虎,这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这也要云家人能够想得透才好。云姝看着那宛若被雷劈过的云弘,还有那哭闹不休的周氏,觉得要他们想透,这一点还真的有点难度。

“云弘,刚刚本宫也听了你和柳小姐的说辞,对于当初的事情本宫也略有耳闻,这两个孩子本就是你自己先放弃不要的,如今又有何面目来争夺?且你的作为也透出了你的品性,本宫认为,若是两个孩子在你的手上只怕会这教导的也成一个问题,柳御史品性良善也能够好好教导孩子,往后这夺子一事,本宫不想再见到了。”谢瑾婳冷声道,“这是本宫于你最后的告诫,若你还这般的执迷不悟,本宫定不轻饶。”

谢瑾婳这意思就是反正你云弘就算是有儿子你也教不好还不如让柳博益来教导这两儿子,你有什么脸面可争的。

云弘惨然一笑,事已至此,他还能够说什么,难道还要拿了他死去的老子说事不成,很明显的就算是拿了他老子说事也不见得是能够说成的。

云弘看了一眼那冷漠如昔的云姝,他想起最初的时候这个女儿也是极得自己的欢喜的,喜爱整日地缠着自己,整日爹爹地喊着,可现在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清冷冷的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

云弘忽地想起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若他早知道是有今日这般局面,当初自是不会如此。

云弘瘫在地上,他咬着牙,沉声道:“草民知道了。”心中的郁结而上,化作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正文、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年后

初夏的日头渐渐地有了几分毒辣,在雍都城之中的百姓只要是手上有几个闲钱的最是喜欢的就是在午间最毒辣的时候去第一楼或是博来居用了下午茶,在这两个地方,总有夏日里头最受欢迎的冰淇淋,双皮奶一类的在,不管是大姑娘小孩子,就算是不怎么爱甜食的大老爷们也中意在夏日里头来喝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又或者是那祛暑清火的仙草冻。

博来居大部分都是学子的天下,在那种地方可以看看书也可以吃点东西,所以那些个学子和贵女们多半都喜欢到博来居之中,尤其是在博来居出现之后的半年后,特地开了一个博贤雅居专供雍都之中女子进行交流,每个月还有关于悦己者这胭脂水粉店关于美容和养生一类的讲学,几乎是雍都之中有头有脸的股份贵妇和贵女都中意这个地方。当然这博来居也好,博贤雅居也好,凡是柳大小姐的铺子,并非单单只有雍都城之中才有,在大庆凡事属得上的大城镇之中也都有分店。

如果说在两年前说起柳家大小姐柳云姝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多数都是在说着她难听的传闻,说起她就是会想起如今已经成为庶人的云家,当年那堂前三击掌被未婚夫退婚寻上门去教训了人这一类的事情,那恶女之名在雍都城之中那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如今说起这柳家大小姐,几乎没有人不会翘起大拇指,那可真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在两年之内在水泥路就像是夜晚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一点一点铺就的时候,柳大小姐的铺子就像是春日里头的花朵一样,同样在大庆的国土上一个接一个地开了起来。

若是柳大小姐是个闷头赚钱的人,或许还会被称之为为富不仁的人物,那定是要手进受尽千夫所指的,但柳大小姐也干了不少利民的事情。

譬如在去年在雍都之中所建立起来的一个“技术学堂”那就是柳大小姐主张建立起来的,这学堂不像是一般的书院一样学的是那些个孔孟的大道理,而是关于一些个手艺活,这其中有包括做瓷器的,有厨艺的,木匠,铁匠一类的适合男子工作的,凡只要是年满十二岁的男孩子都能够报名,而是刺绣纺织化妆一类的女子年满十岁也可以报名,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够来学习,都专门的大师傅教导,也不需要学费,只需签订协议,等到学成出师之后便是会安排进入柳家的铺子又或者旁的那些个铺子里头做事,只是这前一年的月钱是要扣了一半来抵学费,一年之后便会成为正式员工,尤其是在柳家的铺子里面,那是享有各种优厚的待遇。

这寻常人家就算是摆个把式师傅,那是要塞钱又要送礼,还要给免费干几年的学徒才能够学出手艺来,等到这学成了手艺之后还要跟着师傅做上两年,这离了师傅之后能不能独当一面赚下钱来也还是一个问题,这技术学堂一出来之后,那些个穷苦人家的都是欢喜不已,想着法子想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学堂之中,这年纪小的还不到那个进技术学堂,在这技术学院的旁边,还有一个“博学启蒙书院”,自有那些个识字的书生每日来教导还在智龄的孩子识字。

而且,不单单是在雍都,即便是在大庆之中,那些个品行优良学习优秀却又家境贫困的学子提供免费的书籍和笔墨纸砚与束脩费。

柳云姝这三个字在雍都之中的威望那是空前的高,这样做了那么多好事的人谁敢诋毁,要知道现在整个雍都之中都是有着一种“跟着柳大小姐有饭吃”的姿态,谁还敢提那些个老黄历的事情也不怕被挨揍的,如今这繁华的雍都城之中最热闹的店铺那家不是柳大小姐的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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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热的日头下,一辆两骑的四轮马车在雍都的街道上缓缓而过,而这马车同寻常的那些个马车也有些不同,底下的车轱辘不是两个而是四个,撵过青石板的时候微微发出一些个声音。

那车窗是用透明的玻璃做成的,围着白色的窗纱。里头隐约有着人的身影。

而这一辆马车的后头还跟着一辆寻常的马车,和一些个骑着马的护卫,紧紧地跟着前头的马车。

在路边玩耍的小屁孩儿看到这情况,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柳大小姐回来啦,柳大小姐回来啦!”

这小嗓子叫的不少人都听到了,街道两旁的铺子里头不少人都探出了头来看,尤其是柳家的铺子里头的人,站在铺子门口用虔诚的目光看着刚刚过了的马车,不出半个时辰,整个雍都之中的人都晓得,两个月前出门视察柳家商铺的柳大小姐柳云姝回来了。

马车在柳家大门口停了下来,管家柳贤得了消息,一直都在候着,如今看到马车在柳家大门口停了下来的时候,他急忙迎了上去,但比他这速度还要快的是两个小团子一样的小东西,一下子就滚了出去,朝着马车叠声叫着“姐姐”。

“小少爷喂——”柳贤也叫着跟着跑了下去将两个趴在马车门口的小团子拉到了一边些,省的到时候这两孩子被开了的马车门给打到。

马车的门一下子打开了,一袭月光白色的裙角出现在一旁,瞧见这一抹衣角,两个团子叫的更加欢快了,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就要超前扑了过去。

云姝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她穿着一声月光白的衣衫,虽是看着寻常的布料子,但细细地看的话,就能够发现在那月光白之中蕴藏着同样的白色丝线绣的花样,一头墨发如瀑布一般,面色之中有几分疲惫却怎么也遮挡不住那一张越发清丽起来的容颜。

“大小姐。”

柳贤叫了一声,只觉得这两年的时光虽是匆匆而过,看着不过就是弹指一瞬而已,但如今看着大小姐的时候,这才觉得真的已经过了两年了,当年刚到柳家的云姝小姐才十二岁,像是个孩子似的,而如今都已经十四了,快到及笄的年纪了。两年前这面容之中还有几分稚气,如今这脸上是半点稚气也没有,那沉静如水的面容看着比两年前更加的有威仪了。

“贤叔。”云姝应了一声,对着两个团子招了招手,在柳贤松开了手之后,两个模样几乎可算是一模一样的团子各自抱住了云姝的腿,那肥胖胖的小手也不知道之前在哪里碰过,一下子在云姝那洁白的裙子上留下了十个明显的指痕。

“姐姐!姐姐”

两小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错,仰着那胖乎乎的小脸朝着云姝看着,露着那一口还没怎么长齐的小米牙朝着云姝笑得甜,对于这样两个团子似的人,整个人的心都软了,那里还能够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这两个孩子是因为云姝的关系才能够出生的关系,两个孩子打从出生之后最黏糊的人也不是万淑慧,而是云姝,尤其是稍微晓事,在云姝出门视察的那一段时间,两个团子总是寻着,在会走的时候就常常寻着云姝的身影,像是这一次云姝走了两个月,巴巴地每天都要找一圈,在万淑慧哄着说姐姐很快就会来的时候,天天都要蹲在门口看上好一会才肯罢休。

“这段日子在家有没有听话?别以为讨好我就不用受罚了!”云姝牵着两个团子胖乎乎的小手朝着柳家的大门而去,一边问着。

云姝这一次出门的时间颇久,这水泥路在三个月前终于全部竣工了,而她的铺子也在整个大庆之中开了不少,其中还有不少的加盟店,同皇家合作的铺子她占了六成的比率,还别说是自己的铺子,如果不尽心尽力,又怎么能够交代得过去。

原本云姝传来的信就在这两日内会回来,万淑慧也吃不准云姝到底是会什么时候回来,今日又是十五,万淑慧习惯性地去了寺庙上香,怕人多也没有将两个团子带了去。

“这两小子又腻着你了!”柳云轩也得了消息,匆匆从那启蒙书院之中回来,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两个团子腻在云姝身边,他上前将两个团子抱到了自己的怀中,无视两个团子的扭动,他看着云姝那眉宇之中有几分的疲惫,“万姨今天上香去了,爹大约是朝堂之中多少有些事情还没回来,你刚回来只怕累的很,先去洗漱休息一番,这两混小子我看着。”

两年下来,柳云轩已退去了当初那一番青涩,倒已是有了几分青年的味道,这两年之中他处理念书外还和家丁学了几招强身健体,身子骨倒也看着有几分健硕,不像是以往那样弱不禁风的模样,抱着两个有几分分量的团子也完全没有半点的压力,甚至还能够用手掌在两个安分的小子屁股上拍了一记。

两团子也晓得哥哥来了,这两人最黏糊的是云姝,最听话的就是柳云轩了,因为柳云轩时常去那启蒙学院里头教学,对于教导孩子有了几分的兴趣,干脆地将自家这两个团子的启蒙教育给包圆了,打从牙牙学语开始就开始操手了。

云姝也不拒绝柳云轩的好意,她这一路来的确有几分劳累,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刚刚被两个团子缠着她也没有什么办法甩下这两个小东西离开,只好由着两人缠着,现在有人接手了,云姝当然是求之不得。

“谢谢哥了,这两团子如今可沉得很,也黏糊的很,也亏得还是个不怎么闹腾的,要不就咱们也没得办法制服了去。”云姝看着那趴在柳云轩怀里面眨巴着两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朝着她看着的两个弟弟。

“也亏得是不闹腾的,要不然还不得把家里面的给掀了不可!”柳云轩笑笑,一双温和的眸子看着云姝,那眼神之中全然都是温柔,“我让厨娘将晚膳延迟一些。你且好好休息一阵子。”

两年来,柳云轩同云姝之间的关系已从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转变成一家人气氛,柳云轩几乎是看着云姝一点一点地成长起来,从退去了孩子的稚气到现在充满着少女气息的人,柳云轩看着云姝这样一点一点地转变过来,心中自是柔软的很,

两个月没有回到雍都之中来,云姝一直在外头奔波也觉得这千好万好到底还是在自家最好,在外头两个月虽也是吃好睡好,但到底也比不上自家。

依着柳云轩的意思,府上的人也已经备下了热水,等到云姝洗漱完了之后躺在柔软的床褥上几乎是没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睡着了。

云姝醒来的时候倒不是被人叫醒的,而是被一道目光看醒的,当被一个人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还没有任何的意识,这大概也就只有死人才能够做到的了。

而且那人的胆子极大,甚至还靠近了过来,那灼热的呼吸完全能够触碰的到。

“谢淮隐,你能不爬墙么?”云姝闭着眼睛都知道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人是谁,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的卧室之中的人也就只有这人了。

唇上传来微微一热,那蜻蜓点水一般的迅速,却有着火烧燎原一般的灼热,云姝张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侧躺在自己身边那一脸笑得和偷腥的猫似的谢淮隐,他的手上还把玩着她的一束头发。

“我可不单单是爬了墙,我还爬了窗来着。”谢淮隐声音愉悦的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八个字他早就已经可算是做到了极致,“我一从宫中出来就听到了你回来的消息,这不就巴巴地跑来看你了,怎么样?我这样将你放在心上,有没有一种十分开心的感觉?是不是觉得自己眼光真好,挑选了这么好才能够选中这么好的一个相公?”

谢淮隐一边夸夸其谈着,一边俯过了身来,作势想要在云姝的唇上再啄上一口。而谢淮隐也是这样想着,想他攀了墙爬了窗,看到云姝躺在床上睡得那样香甜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心中一暖,原本觉得两个月没有见到人心中整天像藏了一只猫挠的厉害,恨不得自己能够一下子出现在云姝的面前,在看到她不过离自己只有近在咫尺的距离的时候,只觉得原本空着的那一块慢慢地填满了。

而且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在自己的面前,要是真做的太过分,那就成禽兽了,可要他真的什么都不做,那实在是太禽兽都不如了。

云姝伸出手挡住了谢淮隐那袭来的唇,道:“什么相公?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别在这里浑说。还有我可没觉得自己眼光真好,我原本出去视察就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而有些人还将视察彩票的事情全都交到我的头上来,想我油水没沾足多少,事情倒是揽了一身,哪里有什么可值得庆幸的。”

谢淮隐一顿,捏了挡住自己唇的手,在手掌心落下了几串如蝶羽一般的亲吻道:“媳妇,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等到你及笄的时候你会允了我,你看我为了你守身如玉这么久,就这么一点点的小事你还计较不成!哎呀,媳妇,我巴巴地等了那么久,你好意思不答应么?”

“好意思的。”云姝抽回自己的手,坐起了身来,将谢淮隐推开了一些,“你看,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强迫你,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娶了王妃。我一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不要。反正我只看上了你,我就巴住你不放了,你别想甩了我!”谢淮隐道,想他这两年之中那可是心心念念巴望着望眼欲穿地是等到了今天,就怕云姝身边出现一个人,眼看着再过最多半年就到了云姝的生辰,到时候他可是要巴巴地赶着来将此事落实了的,这两年都这样过来了,哪舍得眼看着如今就要事成的时候功亏一篑,否则他上哪儿哭去。

“起来。”云姝看着将整个人埋在被褥之中耍赖不已的谢淮隐,“起来。”

“不起,我就在这儿赖着,等到一会柳御史或是你娘看到,”谢淮隐道,“等到他们一看到,我就往那一哭,说你对我始乱终弃,到时候柳御史你娘非逼着你对我负责了不可,倒是媳妇我看你是要怎么跑。”

谢淮隐说到这儿的时候仿佛像是煞有其事似的,嘿嘿奸笑起来,那脸上竟是止不住的笑意,得瑟至极。

“行了,别闹了,有正事同你说呢。”云姝对于谢淮隐这无赖之至极的态度也十分无奈,“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不打算同你说了。”

谢淮隐见云姝说的认真,也明白云姝是半点也没有说笑,的确是有正事要谈的,他也收了那玩闹的心思,不再闹腾。他乖乖地起了身,在房中的沙发处坐好,看着云姝起了身,套上了外衣穿整妥当之后到了自己的面前。

“媳妇,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谢淮隐认真地道,“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我也承受得住。”

“原本这件事情也不应当是同你说,只是先同你提个醒,这两年来,的确琉璃,瓷器一类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上,商铺在大庆重要城镇之上也占了个地儿,即便不是我们的地方,也有我们的加盟店。从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因为稀奇,所以只要是手上有闲钱的人自是会入手,瓷器也可算是民生,倒也不愁什么,只是大庆的市场就是如此之大,早晚有一日是会没有多少市场的,这两年来,陆陆续续的的确是收入不少,但如今这铺子里面基本处于下降的地步。”云姝一边说着,一边抽了自己摆放在桌上的大册子,递到谢淮隐的手上,示意他翻开来一看。

谢淮隐依着了云姝的意思,上面的是一张表格,连成一个图画,已有几分明显是在下降了。这表格画的的确是一目了然,各个城池的都有,倒是边境的分店的销售量开始在上升。

“媳妇,那你的意思是?”谢淮隐忍不住问道,“你肯定是有了主意。”

云姝抽了册子里头那些个在边境的分店,边境的分店的销售量一直在稳步上升的地步。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别国对于咱们大庆的东西那是十分的有些兴趣,只是都一直按压着数量,所以我个人认为,可以进行对外贸易。”云姝道,“从这表格上也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我们大庆内部的基本处于饱和状态,而别国正处于匮乏状态,如果将市场比作一块大饼,那么我们只咬了一小口而已,还有别的等着我们去咬。”

谢淮隐当然明白云姝的意思,在大庆建国至今,对外的贸易通商虽没有提倡,多少有几分打压,但边境上多少还是偷偷地进行着,甚至大庆之中那些个商贾之中多少也有些暗自同别国进行商贸往来,只是这都是隐藏着断然不敢端到台面上来。

“这件事情多少有几分难办啊。”谢淮隐道,“媳妇,你也晓得朝堂之中那些个老顽固十分难缠,当然我同皇姐还是愿意支持媳妇你的,可那些个老顽固们一个一个都是个认死理的,到时候只怕是要说的和什么似的了。”

谢淮隐对于这商贸一事并不反对,就像是云姝所说的那样,大庆再大,也总有吃饱的时候,但外头都空着。但要怎么说服那群老头子才是个头疼的事情,而且云姝也不是朝堂之中的人,这才是最头疼的事情。

云姝也明白这一点,她想了一想道,“听说这高丽皇太子领着高丽公主来了大庆,大约还有半月左右就会到雍都,这件事情可到那个时候再谈。”

她也知道这事情难办,所以也没有想着一下子就能够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不过那高丽皇太子和公主的到来也可算是一个契机,到时候或许可以提上一提。

而她现在最大的一个心思,那还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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