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总是觉得哪里不对_分节阅读_17(1 / 1)
他想问的话真是一句都问不出来了,只能默默地陪太后诵经。
太后每天早晨会诵经百遍后再吃早餐,淮南王本来就没睡觉,现在听到太后嗡嗡嗡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什么经文声,便迷迷糊糊地开始点头。
等太后诵经百遍后对儿子道:“吩咐下面准备用膳吧,皇儿也饿了吧?”
“……嗯!什么?”嘴角留着口水的淮南王猛地抬头,一脸搞不清楚状态的样子。
自己儿子不好打,太后抽抽嘴角没说什么,起身领着淮南王从佛堂出去。这样的王爷挺好的,心思纯净,不会在背后给自己皇兄一刀,兄弟齐心最好。
景仁帝早就来请安了,只是太后在佛堂不便打扰,便在殿中等候。太后领着淮南王去见帝后,看景仁帝面色红润,过来一眼就知他昨夜定是度过了不错的一夜,便满意地笑笑。
慢着,好像一般是被陛下宠幸过的妃子才会在第二天被人一眼就看出被滋润过后的气色极好吧,有点不对呀。太后安静地看了会儿面不改色的皇后,又打量了皇后高大的身材,张张嘴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后宫这么安稳,从来没有人闹到她这儿,想必也是皇后的功劳。有这样的皇后,宫里真是消停啊。
内心感慨了一番,表面上还继续和蔼地接受儿子儿媳的拜年,接着留两人一起用膳。
淮南王这次规规矩矩地给兄嫂见礼,昨天那放浪形骸的样子倒是没有了,景仁帝略有些满意。
兄友弟恭地吃了这顿饭,太后心满意足地放两个儿子单独谈话去了。昨夜搞了那么大动作,今天肯定会商议下一步行动的,太后心明镜一般,耐住想小儿子的心情,放他们去了。
太后不喜欢被打扰,不用后宫妃子请安,但皇后是必须接受的。用过早膳便回坤宁宫见那些早就不是他对手的女人,而景仁帝带着淮南王回了紫宸殿。
一进紫宸殿,景仁帝便冷冷道:“跪下。”
昨天还活泼胆大的淮南王,今天变得乖得不得了,得令之后噗通一下就跪了。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吗?”景仁帝问道。
淮南王是不太知道的,按理说既然自己从入京被捕开始就是个局的话,景仁帝今天应该是对他赞赏有加并且安抚他的。可是景仁帝明显是真的在生他的气,而且是怒不可遏。淮南王心中升起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但又觉得景仁帝不太可能发现,便一边想着不可能吧,一边战战兢兢地摇头。
见这人还不见棺材不掉泪,景仁帝真是想狠狠抽他一顿。命所有伺候的人都下去,殿内安静后,景仁帝才道:“猎场朕被行刺的事情,皇弟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话一出口,淮南王这种不会掩饰情绪的人立刻一脸心虚地低下头。他之所以能够坦然面对景仁帝,是因为他当初派人根本就是想先把景仁帝带到淮南来,剩下的事情暂时没想。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他比其他人来得晚,到这里时就已经到淮南就藩了,连景仁帝的面都没见过!比起其他人,那是莲公公呢,最起码也能见到景仁帝,可他却只能收到一个个圣旨,次数还非常非常的少。
好在他知道原著淮南王是真的要篡位的,手下养着私兵,后来还和景仁帝一起抢苏怀灵。他倒是没有篡位的想法,他就想着自己先利用原著的布置试图绑架一下景仁帝,绑过来后,根据形势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培养一下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另外一个就是中途亲自现身把景仁帝救出来,两人在山里共患难培养感情。
就算是绑架失败,也可以被景仁帝抓来小黑屋,不管是小黑屋景仁帝,还是被景仁帝小黑屋,淮南王都是不介意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景仁帝竟是这么聪慧又明察秋毫的人。旁人都这看到景仁帝昨夜是震慑群臣,只有淮南王自己知道,景仁帝震慑的还有自己。
昨夜之后,淮南王就算明知道眼前这人只是个NPC,却还是忍不住敬畏。
“臣弟有罪。”淮南王什么都解释不出来,只能将头深深地贴在地面上。
是他自己低估了这个世界,低估了景仁帝,他的出局是必然的。
“你是有罪,”景仁帝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但朕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这代表着,淮南王是否出局,取决于这个解释。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想方设法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给景仁帝和自己个台阶下。可淮南王在这几天的教育之下,明白景仁帝并不是可以糊弄的人。要么说真话,要么一言不发,说谎掩饰只会适得其反。
他还有机会!淮南王时长犯蠢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于是他贴着地皮说:“臣弟糊涂。”
一般有这样的一句话,就代表了淮南王的谋反之心,这句话就足以让淮南王毙命。可景仁帝总觉得这句糊涂中话中有话,便反问道:“如何糊涂?”
淮南王咬咬牙,鼓起勇气道:“臣弟就藩两年多,根本见不到皇兄,臣弟心中思念、思恋,难以克制。便想了这等荒唐的主意,想将皇兄绑了过来,只与我一起二人世界。”
景仁帝:“……”
景仁帝被淮南王这个大雷炸得外焦里嫩,向来循规蹈矩的他此时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本来应该直接狠狠抽沈君毅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一顿的,偏偏昨夜他自己也度过了荒唐了一晚,现在总觉得淮南王句句都在暗示什么,暂时无法恢复冷静。
没听见上面有发怒的声音,淮南王慢慢抬起头,见景仁帝正沉着脸盯着自己,觉得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不如富贵险中求,豁出去了!
于是抬头直视景仁帝,坦坦荡荡地说:“臣弟只有思慕皇兄,每日只看到皇兄一眼便觉得开心。就藩两年零七个月,九百多个日夜,臣弟……情难自禁。臣弟心知自己这种想法不对,猎场之后不敢来京面见皇兄,接到圣旨欣喜难耐,却又近人情怯。掐着日子来京,便是因此。”
景仁帝:“……”
还没说话,还没拖下去午门斩首?淮南王觉得有戏,便绞尽脑汁地从肚子里搜刮墨水,拼命表白:“臣弟心知有罪,可相思入骨难以自控。只求皇兄赐臣弟速死,让臣弟彻底打消这荒唐的邪念。此情此心,除了一死,再无消散的可能。”
“是吗?”在淮南王不断表白下恢复平静的景仁帝开口道,“也不见得非得要生要死才能解决问题。这也是朕的疏忽了,只想着随你自己心意选个心仪的女子,却不想你已经到了该大婚的年纪了。朕即刻便会告之太后和皇后,这次选秀,顺便也给你选妃吧。”
淮南王:“……”
第38章
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的淮南王失魂落魄地被莲公公带了下去,彼时宗人府的人已经奉命进宫将淮南王带回去,景仁帝说话算话,淮南王还是得在宗人府待到十五开审才行。
淮南王失魂落魄,景仁帝的心情也不算好。撞头刚苏醒的时候,他觉得身边哪儿哪儿都不对,但是渐渐地,这种不妥的感觉慢慢消失,尤其是最近,他感觉每天都过得很好,一切顺利不说,很多不合理的事情也消失了。然而现在,那种到处都不对的感觉又回来了。
总觉得好像有一些人一些事十分违和,他们看似有理地存在着,可实际上并不合常理。
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的,并不是能够用理性分析出来的,只是直觉。
而现在这种感觉在淮南王的话语中,有了实感。
夏朝并不像过去魏晋那般以南风为上流社会的风流韵事,就算真有人好龙阳之事,也都藏着掖着,很少会摆到台面上来。可是现在,他遇到的好南风的人实在过多……
严旭、沈君毅、皇后……乃至他自己。
抛开自己与皇后是结发夫妻,现在所有人都还将皇后认做女子不谈,严旭和沈君毅都对自己表现出了不寻常的意图。
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件事倒是可以不那么深究,然而他是帝王,那么这件事就相当不合理了。
正因为他是帝王,这些人就算对他抱有不轨之心,也必定藏着掖着不敢说出来。严旭孤注一掷就算了,淮南王……谁给他的胆子!
景仁帝昨夜被皇后折腾了大半宿,身上正不适着,现在又想了这么多问题,头疼得很。想起皇后让他今天请安后就在紫宸殿好好休息,等皇后把后宫嫔妃都打发了再过来陪他。
这种话说的真是相当无礼,却又无比熨帖。仿佛他们不是一国的帝后,而是寻常人家夫妻,妻子不忍丈夫疲劳,语气随意让他好好休息,并告诉他等自己忙完了会来相陪。
尽管知道帝王想要这样普通人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但偶尔会有这种感觉,也是不错的。
景仁帝回到内殿休息,头疼的事情很多,可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不是家国天下,那就都没必要为它们放弃自己休息的时间。
很快地,景仁帝就睡着了,梦中没有淮南王诚挚的表白,而是皇后微笑着搂住了他。
皇后的怀抱让他无比安心,仿佛在这个疲惫的世界中,只有这里是他休息的港湾。
睡梦中恍惚有谁过来躺在了自己身边,这人太过熟悉,熟悉到景仁帝连警觉之心都没有升起,只是本能向热源处凑了过去。朦胧间有人吻了吻自己的额头,很轻很珍惜。
这一觉睡得太过香甜,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错过了午膳。
睁开眼景仁帝就感觉到身侧躺着个人,只着一条随意的……非常断的裤子,上身并没有穿衣服,熟悉的胸膛在自己身边晾着。
衣着整齐的景仁帝微微扶额,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有些不拘小节。
景仁帝一动皇后便醒了,非常自然地睁开眼将人搂进怀中,亲了下景仁帝的唇,用刚睡醒有些性感的浓厚鼻音道:“睡够了?别起来了,再躺会儿。”
说完把本已经坐起的景仁帝又按回到床上,半眯着眼睛,仿佛这么躺着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好吧,的确是很享受的。景仁帝也觉得偶尔这么休闲很舒服,但有件事他不能忍。
景仁帝视线扫过皇后结实的胸膛,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轻喝道:“将衣服穿上,成何体统。”
皇后在这点上是相当的不从命,直接就抗了旨:“热,这么穿睡觉舒服。”
“……现在是冬日,而你夏日和朕一同就寝的时候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哪里热了!”景仁帝自己的衣服好好地被挂在衣架上,而皇后的衣物则是随意地丢在地上,室内真是惨不忍睹。
“那怎么能一样,”皇后笑道,“夏日之时我们并不了解,现在你我有了肌肤之亲,自然要能怎么贴近就怎么贴近了。裸睡是很舒服的,陛下不试试吗?”
“朕没有兴趣。”景仁帝一板一眼地说道,“也请皇后庄重一些。”
爱人太固执看着还有点可爱,皇后决定不跟他理论这件事,强硬地让他适应便好了。
于是皇后非常不客气地扒下了景仁帝明黄色的丝绸睡衣,本来想就这么抱着他再睡个回笼觉的,谁知衣服扒下去,露出小皇帝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还有自己昨晚留下的痕迹,就有些心猿意马蠢蠢欲动了。
心动自然是不及行动的,皇后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他立刻扑倒景仁帝,确认自己昨夜非常温柔没有伤到景仁帝后,便又开始对帝王大不敬起来。
景仁帝所有的怒意都被皇后给吻了回去,原本还在生气皇后睡觉是衣衫凌乱……不对,是干脆没有衣衫,现在却什么都想不到了。
帝后闹腾了一阵后,景仁帝喘息着背对皇后躺着,却被人搂进一个宽厚的胸膛。皇后餍足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是不是这样贴近更舒服一些?陛下是天下的,我不能和天下抢陛下。可是在这里,我希望和陛下能够越接近越好。”
听见他这么说,心中的微怒消失,景仁帝沉声道:“朕是担心你的身份被人发现,睡梦中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注意些才好。”
听见他这么说,皇后心中淌过一股暖流。小皇帝明明知道他以男子之身入宫身上有诸多疑点,却能够在没有查到答案的情况下,优先考虑到他身份是否败露的事情。小皇帝对他一片真心,他却无法给他一个真正的答案,因为真相实在太过残酷。
皇后只能半真半假地说:“放心吧,陛下难道忘记我身手好,耳聪目明吗?即使是在睡梦中,这间房有人靠近,我也会立刻醒来的。边塞将士皆是如此,明明可以睡得很死,雷打不醒,可一听到外族的铁蹄声,不管多远,都能立刻清醒。”
“锦意是上过战场吗?”景仁帝问道。
“嗯。”皇后点点头道,“很多次。见过战争的残酷,活生生的人在你身边,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身首异处了。这个人或许是已经征战多年的老兵,也可能是才刚刚上战场连媳妇都没娶的新兵,死亡不会挑选对象,不管你是谁,在战场上都是一样的。然而,我也经历过与子同袍的情谊,死亡那么恐怖,却有人能够为了守护你而直面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能够在手足具残的情况下依旧守在你身前。”
他的语气越来越沉重,那话语中蕴藏的感情,让景仁帝知道,皇后并没有说谎。
“锦意为何会入宫?”景仁帝问道。
既然心中深爱着那边塞的将士,既然梦想着镇守国门,为何还会入宫呢?
皇后想了一下,他心中有个理由,是来这里时技术人员为他准备的,以防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时用的理由。他不想欺骗景仁帝,可比起真相,他更愿意说这个理由。
“家父镇北侯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是最小的那个女儿。前五个都是十岁不到就被家父带上了战场,大哥十二岁阵亡,三哥十五岁断了双腿,坐在轮椅上还被推到战场上当军师。二哥四哥五哥旧伤满身,每到风霜雪雨的天气,就疼痛难忍。我出生时,大哥刚刚战死。母亲不想最小的儿子还被父亲带上战场,便买通了稳婆,骗父亲我是个女儿,一骗就是十几年。父亲常年在外,根本没机会知道我的真实性别。”这段身世是真的,原著中并没有,是他来时,技术人员专门为他设计的。
景仁帝沉默许久,才有些低落地说:“既如此,为何还要入宫?在漠北,锦意纵是女装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什么事,入宫却是凶险万分。”
“皇命难为。”皇后只是简单地说了这四个字。
景仁帝却隐约有记忆,自己与皇后议亲时,镇北侯刚刚大胜外族,一门四将,就连那个残疾的儿子都被封了个官,无上荣耀,却也功高盖主。当时先帝既提防镇北侯父子,又不能在刚刚打完胜仗之后就对众臣卸磨杀驴,便为了安抚镇北侯,给太子和镇北侯的独女指婚,让当时想做太子妃的高门贵女都傻了眼。先帝本想着安抚镇北侯两年再让他交兵权,谁知先帝没有等到那个时候,指婚两年后就病逝,留下太子遵照先帝的旨意与镇北侯的“女儿”肖锦意完婚后登基。
对于这段记忆,景仁帝最初只是记忆,现在却不免有些难过。听到锦意讲述边塞生活,他才真正明白战场是怎样的地方,边疆将士又是如何浴血奋战。可为了不让兵权旁落,每一代的帝王都必须要对功臣下手,运气好的能得到个解甲归田,子孙后代不得为官,运气不好的,却是抄家斩首,不得善终。
可是,坐在这个皇位上,景仁帝明白权力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手握重兵的将领,真的能抵挡这种诱惑吗?所有帝王都在思考这件事,包括他在内,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见小皇帝的眉头又皱起来了,皇后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在景仁帝耳边道:“陛下莫要担忧,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胆敢仗着兵权以下犯上,纵是千军万马,我也会取他人头献给陛下。这一身武艺,便是为陛下而生的。”
第39章 银装素裹
“朕并未担心那种事情。”景仁帝在皇后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有些破罐子破摔地窝着,表情却依旧一本正经的,仿佛还坐在金銮殿上,在群臣面前时刻保持着帝王之威。
但是皇后知道他是放松的,否则也不会这么乖地窝着。
看着一板一眼的小皇帝,皇后简直不知道怎么对待他好。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是简单地看着他就觉得快乐,见到他睡得香甜便觉得幸福,但又想用力地吻他,将他变得迷乱,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想要从天下苍生那里将小皇帝夺过来,却又舍不得看到他落寞的样子。
这种珍之慎之的感觉,生平第一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选秀一事放在年后如何?”皇后突然说道,“这些日子,我想和陛下做一对简单的夫妻。”
“哪有夫妻是这样的,”景仁帝皱眉,“你哪里有相敬如宾的样子。罢了,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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