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的教书匠_分节阅读_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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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永岱与另外两人越听眼睛越亮,各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投入调查当中,让家里的父兄另眼相看。

“不要急、不要急,这回可不是到县衙里翻卷宗,得亲自与那些百姓一起生活,所以得先学习学习,然后才能投入调查。”

第19章 田野调查

这一次的调查不再是简单的数据收集,需要采用访谈法去获取更多的信息。田野调查的方法还是崔瑛和他的女朋友到西南山区支教时,为了帮女朋友做调查学的。

崔瑛的女朋友出身书香世家,父祖都是国内一流大学的教授,她自己学习的是社会学专业,致力于保存国家历史文化遗产。崔瑛由她手把手的教会了怎么列访谈提纲,怎么与当地人套近乎,怎么记录别人的言行并分析他们的心理。崔瑛顺便学习了社会心理学的东西,掌握了许多很不错的技巧,这些技巧后来全被他用来和家长谈话了,效果相当不错。

“我们再来看看数据,”崔瑛他们又一次回到崇文殿为调查做准备,“京畿之地太平了快十年,妇人生育率最低的是大家族的妻妾,平均五年生育不足一人,最高的是殷实人家的农妇,平均五年生育一个半、接近两人。婴儿周岁存活率最低的是赤贫人家,殷实人家之上存活率都挺高的。”

“大家族的妻妾生育率最低吗?”柳方惊讶道。

“不奇怪,有些妾室一年也见不到丈夫几次。”王偃不太在意地解释道。

“世家大族都要面子,我们恐怕不好去谈,先放在最后,等基本调查出结果了再用他们验证就是了,其他人家我们一会儿就去谈吧,有五万户人要谈呢。”柳方似乎想立即就做这件事。

“不对,我们不用把这五万户全走遍,举一隅则应以三隅反,闻一当知十,选择几户人家细谈就可以了吧。”王偃提议道。

“我们分分类,每类找几户人家?”柴永岱询问地看向崔瑛。

崔瑛就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几人三言两语就将统计的方式由遍历法变成了随机抽样,然后又变成了分层抽样。以后谁在跟他讲古人没有科学精神他一定要糊那人一脸。

柴永岱拉着崔瑛计划选择的人家,按民户五等各抽三十二家妇人——三十二这个数字是崔瑛定下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统计学上将三十以下叫小样本、三十以上叫大样本,并且连统计公式都不太相同,但这应该是有道理了。

“那从明天起,上完经学课咱们就出去找民户访、访谈?”柴永岱看向崔瑛问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找太医问问常见的问题,否则记错了重点会比较麻烦。”崔瑛补充。

于是第二天经义之后常规的历学课变成了医学课,柴荣专门派了负责带下疾的御医帮他们拟出访问的提纲。

一切准备就绪后,柴永岱与王偃、柳方便兴冲冲地各自找一个村庄去进行访谈去了。

崔瑛选择了开封府内一处殷实富户聚居的地方开始第一次调查,柴永岱选了京中的贫民;柳方和王偃则自告奋勇去乡村里调查。

崔瑛进行地挺顺利的,先找了这周围最有名的稳婆,略聊了两句便勾起了她的谈兴,将这一片的产妇情况摸得个清清楚楚。然后再寻人家访谈就更有针对性,效率也更高。这一天,崔瑛就问清了三户人家的信息,明天则可能访问更多的人家。

回到东宫,天色已晚,崔瑛便看到柴永岱一脸郁闷地蹲在书房门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看。一见到崔瑛,他便立即跳了起来,迎了上来。

“你今天如何?”柴永岱问。

“一切顺利,怎么,殿下遇到问题了?”崔瑛问。

“嗯,那些妇人都不敢靠近我的边儿,好像我会把他们怎么样似的,说得全是场面上的话,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柴永岱郁闷地说。

“您是怎么说的?”崔瑛好奇道。

柴永岱拉着崔瑛在台阶上坐下,慢慢述说着他这一天的经历。

柴永岱上完经学课,连衣服都没赶上换就带着一小队侍卫离开皇宫,径奔着之前选好的地方去了。已经与开封府打过招呼的柴永岱领着侍卫直接去找了这一片的里正,由里正带着挨家挨户地叫了有孕育经验的妇人出来谈话。

结果简直就是糟糕到极点,几个妇人在丈夫保护下与柴永岱谈话,各个言辞躲闪,被逼问到极致,便哭泣、诉说生活的艰难。

“感觉今天记得这些纸全废了。”

“殿下不要急,仔细想想如何才能让百姓对你放下心防?”

柴永岱默默点头,抱着自己那份整理过的卷宗一页页地琢磨了起来。

第二天在崇文殿进学的时候,崔瑛看见了眼角泛青的柳方和一肚子火气的王偃。

“说什么京城首善之地,溺死幼儿的情况居然那么多,我多追问那妇人几句,那些汉子居然还揍我,真是……”柳方捂着泛青地眼角,愤愤不平道。

“你到底追问了什么啊?”崔瑛无奈地问。

“就是为什么要溺死女婴,产后风是怎么回事,然后正碰上一家妇人生产,我想进去看看,结果你看到了?”柳方郁闷地说。

“人家没打死你估计是看你这身衣服的面上,”今天当值的是陈彭年,他眼角一挑,斜睨了柳方一眼说:“闯产房?你干嘛不直接闯女厕去?”

柳方被他一噎,总算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相当失礼了,他喃喃了两句,不敢说话了。

“修明,你怎么回事?”柴永岱好奇地看着黑脸的王偃。

“他呀,产妇的事情没打听明白,到带回来三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柳方一提到王偃的糗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是做两年使女,给她们攒份嫁妆罢了,”王偃黑着脸转移话题道:“我倒弄明白为什么许多人家要溺死女婴,或者将女婴送到抚孤院里了。”

“是吗?怎么回事?”柴永岱感兴趣地问道。

“朝廷规定凡幼儿满七岁但未满二十,男子每岁交杂粮一斗或折钱三十文,女子交绢二尺,折钱二十五文,也就是养一个女孩儿比一个男孩每年只少交五文钱。”

“五文钱不多吧,一个长工一天工钱也得快二十文呢。”柳方家是商贾,基本人工价格还是很清楚的。

“可是你没算女孩子的嫁妆,京畿风俗女孩子出嫁嫁妆必须丰厚,普通人家这几年的嫁妆钱都涨到二十贯了,也就是说就算这姑娘到二十岁才出嫁,家里一年也得给她备下一贯钱的嫁妆,农家辛苦一年能攒下两贯钱就不容易了,家里有两个女儿就得犯愁。”

众人一阵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柴永岱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来,说道:“该谕令官府限制各等户嫁妆的数量,禁行奢嫁之风吧。”

“我看应该是倡导聘礼与嫁妆数量相等,这才是结两姓之好。”柳方提议。

“修明,你问没问过女孩儿为什么要准备那么重的嫁妆?按律来说,嫁妆是媳妇的私产,多少都是分给自己孩子的,男人不能用吧?”崔瑛记得吕蒙正书房里的《显德刑统》有这一条。

“但要是舅姑整日挤兑,非打即骂的,不拿钱出来自然是要过的惨淡些。所以那三个丫头才要到我家门里做佣,三五年的攒上一笔钱,又是在大户人家里待过,平民多少要有些顾忌,日子才能好过些。”王偃这才说了为什么那三个丫头要赖在他家做佣人。

四个人头对头商量了半天,还是崔瑛下了结论:世人贵儿贱女不过是儿子是自家人,娶妻为家里添枝加叶;女儿年纪稍长便要出嫁,又要陪送妆奁,负担太大。现在女儿出嫁的日子已经被强行推后,如果没有相应政策的话,溺婴或抛弃女婴的现象会更严重。

这个崔瑛能想到的是做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工厂,雇佣女性劳动,只要女性有独立收入,婆家要求高嫁妆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而一个女儿如果能为家庭带来额外的收入,她的父母也就愿意抚养她长大了。

可是这同样很难,京畿之地还好说,高门大户众多,女孩子到大户人家或初入京城的官员家里当几年使女,也是能赚上一笔的了。就算不做使女,集中养殖些鸡鸭猪羊,织造些绢帛绸缎,这个现在就有十多万人,未来可能会发展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也消化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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