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分节阅读_7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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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呆子,人叫甚么还不知道,你去了上何处找?”齐昱叹口气,也不知温彦之这是呆还是楞,估计扔到荒野里活不过一天。

温彦之连忙又问老伯那账房叫什么。

“他叫什么倒是记不清了……姓的话,”老伯想了好一会儿,眼睛一亮:“他姓黄!”

于是二人谢过老伯,正打算将咸蛋酥放回沈府,就收拾了马车往祝乡赶。哪知回到沈府了,却见本该和沈游方出门的李庚年,正站在院里焦急地踱圈圈。

“你不是跟沈游方出去了么?”齐昱跨进门,“说好愿赌服输,怎还在此处晃。”

李庚年一看见他,就像得病的遇上了卖药的,扑上来就嚎道:“臣觉得沈游方要杀了臣!”

“啊?”齐昱和温彦之两脸懵地看着他。

——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这两人怎又干上了?

李庚年忧虑地舔了舔嘴唇,搓脸,蹲下,又站起来,又走了两圈,终于站在齐昱面前苦着脸道:“臣方才,在沈游方面前,提了一句……他哥哥。”

齐昱神容一滞:“你没事提这作甚?”

“您知道他有哥哥啊?”李庚年睁大眼睛又逼近一步,“那您不告诉我!”这不坑人呢!

“朕是皇帝,朕什么不能知道!”齐昱一把推开他半步,索性前院中没人,便严厉道:“你给朕站直了好好说话,还是要监军的人,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李庚年耷了脑袋站直了,撇了撇嘴,想了好半日,终于道:“臣方才,憋了几日的气,想挤兑沈游方一顿,正巧听孙叔说他有个哥哥提不得,更觉得应当和他提一提,气他一气……哪知道……好似,说得,太过了……”

“你说了甚么?”温彦之着急道。

李庚年咽口水:“就开玩笑问他……是不是为了争家产,把他哥哥给害死了。”

“放肆!”齐昱冷冷道,“那沈游方是该杀了你。”

李庚年认命地缩了缩脖子,“哎,臣也发现了。”

齐昱一口气叹得实实在在,只觉甚糟心。

——为何朕身为一国之君,要管这乌漆墨黑的破事。

——不知是欠了谁的。

他默了会儿,皱着眉头把手上的咸蛋酥递到李庚年身前。

李庚年愣了愣,“这啥?”耗子药?要毒死我算了?

“咸蛋酥!”齐昱怒得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你不是爱吃么,滚进去吃两口冷静一下,瞧你现在这模样像个棒槌。”

“谢皇上……”李庚年一边抱着腿跳,一边千恩万谢地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请个假,后天多更一点。

☆、第61章 【喜欢还是不喜欢】

咸蛋酥一包叠着一包放在前厅桌上,李庚年捧在怀里,目光呆滞,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孙叔颤巍巍端了茶上来,站在旁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齐昱看不过去,干脆让他下去休息。前厅便剩了他们三人,温彦之看着李庚年怀里的酥,又看看齐昱,面无表情。

齐昱只觉额角突突地疼。

——明明是朕出巡,怎像捎了两个祖宗。

他气闷地伸手,从李庚年怀里扯出下面那包没开过的,搁在温彦之面前:“别看了,吃罢。”

温彦之神情终于缓和了些,打开油纸包,但见酥面油脆鲜亮,他正要拿起一块,李庚年却叹口气,推开自己怀里那盒。

“吃不下?”齐昱讽笑了一声。

李庚年自己也嘲自己,“是。”

齐昱又问:“沈游方刚才没打你?”

“要是打了还好呢。”李庚年闷闷端起茶盏,赌气似的喝了一口,“他抓着账本子走过来,满身杀气!我手都握到剑上了,等着要和他削一场,结果他突然掉头就走,那神情可怕得,啧啧……要把我活剥了似的,”他坐直身子看着齐昱:“我站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以为他去叫人了,结果也没回来。”

齐昱:“……”还叫人?你把沈游方当地痞流氓还是黑市打手?

李庚年擦了把嘴上的渣,“皇上您说,他到底喜欢我哪样?”

齐昱从头到脚打量了李庚年一眼:“……”朕也很好奇。

李庚年焦躁得像油锅里的蚂蚁,几乎觉得自己屁股要烧起来,认真道:“喜欢别的我都能改,要是喜欢我武艺高强……难道我要自废武功?还是因为我长得英俊?我总不能为了他就把脸撕破罢?”

齐昱:“……???”

——老天,沈游方可真不容易。

——人家花钱纳妾,至少人美身娇又体贴,沈游方花了这大价钱,难道要抱回家一个牛高马大的傻子?

——也是怪了,齐政当初又喜欢这小子甚么啊?

朕是真想知道。

温彦之坐旁边,听李庚年说了这一会儿,最终也没心情吃酥,就着茶水润了润喉咙,兀地问了句:“李侍卫,你是不是……同我们不一样?”

李庚年表示没明白:“同谁?甚么不一样?”

温彦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齐昱,“我,皇上,还有镇军侯。”他问齐昱:“皇上觉得,李侍卫……断袖么?”

齐昱看着李庚年:“像是,又不像是。”

温彦之也道:“我也没瞧出来。”

世间同类总有股难以言说的默契,若是断袖,那断袖之间,总有蛛丝马迹能觉察出来,像他,像齐昱,像沈游方。可李庚年身上,却好似没有那种东西,偶或觉得有了,却又不见了。

李庚年默了会儿,幽幽道:“实则,我自己,也没想过,是不是。”

“那当年……”齐昱右手支着下巴,靠在扶椅上,“你对齐政呢?”

李庚年叹了口气,把脸埋在手心里,是真的不想说话。可这问题已是齐昱第二次问了,也没有他不答就算了的架势,约摸迟早都是避不过的。

“哎,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李庚年的苦笑透着手背传出来,“从前,长公主于我,虽是主子,却像是母亲,侯爷更像亲哥哥……好似比亲哥哥都还亲。我被领到公主府的时候,才四岁,侯爷看着我名牌,都还不识得中间的‘庚’字,也没拉下脸去问大人,就一直叫我李年年……到后来认识了,这叫也改不过来,关西军几个领头笑了我老久……现在想想,十多年了,他没跟我说过甚么古怪话,从来也没难为情过……不过是有饼第一个分给我,有好玩意儿第一个赏给我,去哪儿都拉着我,待我是真好……直至有一回,还在关西的时候……喝醉了酒,不知说了甚么,侯爷突然说,要拉我去月老庙拜堂。皇上你也知道,侯爷惯常玩笑话不老少,故趁着酒兴我还真应了,结果跌在石溪里,酒摔醒了,才发现侯爷还真已经拖着我,走了两三里往月老庙里去……我差点没吓死!连忙又把他扛回军营里……”

“那晚上侯爷就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拉着我说长公主苦,一会儿又说他自己没用……说到后来,说我们从小到大的混账事儿……他一直喝酒,我是再不敢喝,吓得一身冷汗,生怕醒来又在月老庙里……到天快亮了的时候,侯爷终于说累了,眼睛闭上……那时候我不知他是清醒,还是不清醒……总之,他叫了我一声,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他……”

“那你究竟有没有?”齐昱有点不耐烦了。

李庚年一口气顿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认真道:“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也许,有过吧?公主府里朝夕相处十多年,齐政睡在床上,他就睡在房梁,夜里的小话讲出来都能记个七八百册,白日里一起走街串巷,连起来估摸能直接出西域去。他挡过剑,挨过刺刀,练得一身好本事,统统都是为了齐政,齐政的安危,几乎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哪怕是去皇城司里述职离开个半日,心里也是惦念着的。

这还不是喜欢吗?

可这,算是喜欢吗?

这种喜欢,从没让他有冲动,想拉着齐政去月老庙拜堂。可齐政有,齐政问的,正是这种能拜堂的喜欢啊。

那夜里,直到齐政睡着了,他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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