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_分节阅读_308(1 / 1)
不过主要震动朝廷,没怎么传到民间,江南士子还不大听说过此事。
祝枝山这才知道两位还没谢镇抚鼻子高的国舅竟是难得的忠良,又真正办过大案,写了也不违背良知,脸上的抗拒之色又减去了几分。
崔燮趁热打铁,握住他手中的眼镜,比夸国舅们还用力地夸他:“我观枝山才思敏捷、笔致洒脱,正合写出国舅们少年机敏、飞扬意气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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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枝从了。
祝枝山果然也从了。
他们江南名士,风流洒脱,不怕出名,崔燮便叫人请了两位国舅和谢镇抚来,叫作者和人物原形们聊一聊,加深了解,将来好写得更有还原度。
王守仁也留下吃了顿酒席,直喝到宵禁才匆匆打马回家。到家里身上酒意犹未散,叫他爹从门口就堵住了,拎到书房问话。
他虽然喝了酒,人还清醒,跟父亲也没供出崔燮是个连环画主编这桩事来,只说:“今日见了乡试时认得的一位苏州举子祝枝山,听说他要给居安斋写新连环画《少年锦衣卫》的文稿,我便与他和几名朋友喝酒庆祝了一回。”
王状元下意识问道:“少年锦衣卫?”
王守仁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周,凑到父亲身边,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说:“父亲莫告诉别人,新书写的是挂名锦衣卫都督佥事的两位国舅。因他们二人正年少,就叫《少年锦衣卫》了。”
王华刚给儿子的醉态气得不怒反笑,忽听到崔燮开新连载的消息,失口说了声:“他竟又……”
只说了这三个字,王状元就意识到不对,连忙吞下后面的话,站起身冷声吩咐:“天色不早了,你饮了酒,先去睡吧。”
王守仁起身告罪,从父亲面前退开,脑中却回荡着他方才那句令人在意的“他竟又……”
他是谁?为什父亲听说“少年锦衣卫”时会说一个“又”字?
王守仁晚上吃的酒不少,思绪迟滞麻木,不像平常那么灵活,想不出脑中这些问题的答案。但当他退到门口,倒转过来准备出门时,目光落在王华书桌前方,眼前忽然闪现过一道很久以前的画面。
书桌前那片青砖上,曾散落着几张锦衣卫连环画的绣像。
第256章
转天王守仁酒醒之后, 脑中蓦然撞进了一桩大事。
虽然那天散落在父亲书房里的画稿他没看清楚, 可仔细回忆起来,那些画稿是一张张散开的, 纸边整齐, 不是从哪本连环画上现撕下来的书页。而昨晚那句“他竟又”言犹在耳, 处处细节相对,竟让他拼凑出了一个这么多年都视而未见的真相——
他的父亲是当今最时兴的锦衣卫漫画幕后作者之一。
而且他们王家的老家在浙江余姚, 城西临着姚江旁有一座山, 叫作龙泉山。
龙泉……隐士……
他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匆匆请夫人把那套从先帝年间就开始售卖的连环画全翻出来, 抱到书房里, 一本本摊在沙发上, 从书封上的笔名开始细细研究。
那些笔名也有规律,有时龙泉隐士在上,有时郁州生在上,有时水西先生在上, 有时东山野叟在上……总之名虽相同, 排序却是随着内容不同而变化的。他从前没留心, 这回细细总结了一遍才发现,好像有安千户的几卷都是龙泉隐士靠前的。
且他的崔世兄还给他寄过《锦衣卫之风起云涌》搬上戏台时,京里才子们评议这部戏的文集。集子中又有这位龙泉隐士写的,论安千户男扮女装如何必要、驳斥安千户性情似女子之类的文章。
他那立身严谨清廉,教子严格父亲竟喜爱写男扮女装的故事,在安千户身上投注了那么多心思……
不不!余姚世代出才子, 光翰林院就还有一位余姚出身的状元谢世伯,也未必他父亲就是那个最爱写安千户故事的人?
他刚想给父亲开脱,目光就滑过了紧紧列在龙泉隐士名字之下的东山野叟。
东山谢氏。
东晋谢安。
这东山野叟还能有别人吗?龙泉隐士还能是谢迁吗!
王守仁长叹一声,把书扔到身后。
翰林侍讲攒书,翰林侍讲学士是著者,其余作者虽也紧紧隐身于假名之后,他难道还能猜不出那些人的身份?就是猜不出每个笔名背后后藏的是谁,也知道他们……都是翰林院的人!
若是才学相差太多,谢大人和他父亲这样的名家之笔能不脱颖而出?若是身份不同,父亲焉能不把新出才子引进家门来往唱和?
他这些年没看出破绽,正是因为那些名士本就是常出入他家的世叔长辈!
想通这点之后,他很快又猜出了一位水西先生背后是何人——这些连环画作者头一次出现,几乎都是在《王窈娘琵琶记》上。那时崔燮还只是个秀才,连举人都没考,怎能请得动他父亲,请得动谢大人?
其中必有西涯公牵线!
将西涯两字颠倒过来,再去掉水边之厓,非水西先生又是何人!
王守仁在家里默默思考了一白天,晚饭也没吃,悄悄地往谢家拜访了一趟。见着谢镇抚之后,他没问崔燮、没问锦衣卫连环画,只是先问安千户是不是像画书杂剧里那样爱扮女妆。
他眼都不眨地说:“我从前忙着应试,没空看新连环画,这些日子重拾起来,竟发现安千户是我同乡余姚人。我既佩服其勇毅,又有同乡之情,心怀敬慕,故特来问大人一声。”
不。
安千户不是余姚人,他老家其实在蓟北,余姚是作者王状元和眼前这位状元公子的故乡。
谢镇抚不好告诉这位未来圣人,书里安千户的出身与女装办案、色诱倭寇等行事都是他父亲王状元尽心编出来的,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并非如此。安家世居蓟北,安千户他为人刚肃,办案时也就是带着下头人走访排查,没有那么多手段。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其实他生得也没有连环画上那么俊丽,书里是为了故事好看,刻意给他添了一样特色罢了。”
王守仁该担心的都担心过了,听到安千户的真实情况也只是有些感慨,垂头答道:“原来如此,是守仁愚钝了。”
谢瑛安慰道:“也不光是安千户如此,我们锦衣卫办差多半是先寻了街上的正副乡约并里长来问话,然后依里甲挨家走串,没那么多飞天走地的奇事。那书中戏里写的,案子大体是有那么个案子,内中细情多是文人自己想出来的,你也不必都当真。”
王守仁道:“我其实不该来问这些,只是好奇心重,一时难以自制啊。”
不过至少他确认了父亲写书时只是借了安千户一个名字,出身容貌乃至男扮女装之事纯是由父亲自己编写成的……
那么父亲在书中描写的那个出身余姚,“旧书旧舍无故恙,某水某丘安可忘”“采将芹叶思君献,斫得江鱼念母尝”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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