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你鳏我寡_分节阅读_1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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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空荡荡的室内,钟离疏一个人默默生了一会气,终是无法甘心,便站起身,抬脚走出门外,又抬头看了看仍还亮着的天色,不耐烦地一跺脚。

*·*

窗外响起二更天的梆子声时,林敏敏已经修改好了新的文案,正打算画出新的效果演示图。这时,寂静的小院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孩子们住的院子,是个三间两厢的格局。弟弟钟离嘉住了东厢,妹妹钟离安和姐姐钟离卉住着东西两间正房,林敏敏就住了西厢房。因此,她只要踮起脚,就能隔着窗户看清几个孩子屋里的动静。

此时,弟弟的东厢房和妹妹的西正房早就已经熄了灯,只有姐姐钟离卉的房里重又亮起了灯光。

不一会儿,就看到钟离卉披散着头发,怀里抱着个枕头从房里出来了。近身侍候卉姐儿的刘妈妈跟在她的身后,似还在劝着她什么。卉姐儿摇摇头,避开刘妈妈过来拉她的手,抬头看见林敏敏正在灯下望着她,便向着西厢跑了过来。

林敏敏一眨眼,忙丢下纸笔,转身过去开门——许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缘故,林敏敏很不喜欢别人随意侵占属于她的私人空间,故而她的卧室连弯眉都不能随意进出,屋里更是从不留人守夜。

她才刚一拉开门,卉姐儿便到了。小丫头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便抽噎了起来。

“怎么了?”林敏敏环住她的肩,抬头问一脸不安地跟在她身后的刘妈妈,“可是魇着了?”

“是呢,”刘妈妈带着尴尬笑道,“可不就是魇着了,睡得好好的,突然就爬起来了呢。”

卉姐儿抬起泪汪汪的眼,“我睡不着。敏敏娘,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可以说,孩子的眼泪就是林敏敏的死穴。看着一向刚强的卉姐儿流泪,她就更是没招儿了,忙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背,道:“瞧你,虽说往夏天走了,晚上也是很凉的,怎么也不穿件衣裳?”说着,冲着刘妈妈挥挥手,便把卉姐儿接进了屋里。

把卉姐儿安置上床,林敏敏摸了摸她的手,见她并没有被冻着,这才问道:“怎么了?可是做什么恶梦了?”

卉姐儿摇摇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林敏敏道:“我就没睡着。”

林敏敏却笑了,“就没听说过孩子还会闹失眠的!”说着,看了一眼书桌,转身也上了床,笑道:“好吧,难得我们卉姐儿撒娇,我就哄你睡觉吧。”

卉姐儿脸一红,“我又不是妹妹,睡觉才不用人哄呢。”顿了顿,她嘴唇一抖,抬眼望着林敏敏道:“敏敏娘,对不起。”

“嗯?”林敏敏一歪头,有些不明白她这道歉从何而来。

卉姐儿道:“一开始我想你嫁我七叔,是因为我不想你离开我们。哪怕就算七叔对你用心不良,我觉得只要你能嫁他,对你也好,对我们也罢,都是件好事。敏敏娘,对不起,我这么想太自私了。”

看着又流下泪来的卉姐儿,林敏敏一阵默然。之前的事,是她心头的一道疤,她一直没敢去碰触,此时不禁问了个憋在她心头很久的问题:“之前你七叔说我是你们父亲的妾时,你是怎么想的?”

卉姐儿一听,顿时抽泣得更厉害了,抹着泪道:“我就想着,顶了那个名头,七叔就没法子占你便宜了,其他的都没想到。对不起,敏敏娘,都是我不好……”

看着那耸动着的小肩膀,林敏敏一阵叹息。这卉姐儿,虽说早熟,到底还是个孩子。她伸手揽过她,“卉姐儿不哭,我知道你不是个自私的孩子,你只是想要以你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我罢了,且……”她顿了顿,笑道:“你怕是习惯了替你弟弟妹妹做主,便把我也当成他们那样了。”

卉姐儿又抽噎了两声,抱着林敏敏的腰道:“敏敏娘,你不怪我?”

“当然怪你,”林敏敏抱着她摇晃着,“你把我也当成个孩子一样,我当然会不高兴。我可是个大人呢。”

她这么说,卉姐儿反而放下心来。渐渐地,便止了抽噎。半晌,她抱着林敏敏又道:“敏敏娘,你真的不喜欢我七叔吗?”

林敏敏一怔,小心肝出人意料地抖了一下。她眨眨眼,伸手一拧卉姐儿的鼻子,笑道:“你这小丫头,瞎操什么心!都说了我是个大人,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不用你个孩子来操心。”

“怎么能不操心呢?!”卉姐儿急了,拉着她的衣袖道:“你若还有半点受伤之前的机灵劲儿,我也就不替你操这个心了。可打你受伤后,你就一直变得笨笨的,我若再不替你操心,你将来可要怎么办?!”

瞧,真可谓是“本性难移”,前一秒还在道歉,下一秒便又瞎插起手来!

林敏敏横她一眼,道:“你是欺负我不记得以前了吗?”

钟离卉一摇头,“你若还是以前的你,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明白,七叔是你最好的选择。再说,我原还以为七叔是要打你什么坏主意呢,可如今看来,他是真心想要娶你的。敏敏娘,你为什么不肯嫁他?要论起来,我七叔长得好,身份也高,除了前头曾经娶过一个,什么条件都是上上乘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嫁他?”

她的话,不禁叫林敏敏的眼微微迷离了一下。确实,以钟离疏的条件来说,是上上之选。可是……

她拉开卉姐儿的手,将她塞进被子里,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快十三了。”怕林敏敏又说她是个孩子,卉姐儿忙补充道。

林敏敏一点头,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卉姐儿这个年纪也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

“说起来,你也快是个大姑娘了,”她道,“这些事,跟你说说应该也是时候了。婚姻之事,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若只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或者他能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你就嫁他,那将来若是他变得不好看了,或是他不能继续提供你那样的生活了,你该怎么办?抛弃这个人,重新再找一个?”

卉姐儿一皱眉,刚要开口反驳,林敏敏摇着手指笑道:“我给你说说,我觉得婚姻应该是什么样儿的吧。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谁能给谁提供什么,最重要的应该是相互之间的对等和尊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哪怕他贵为王侯,我只不过是一介P……一介小民,但我们在彼此面前时,他就只是他,我也只是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身份上的高低,谁也不会凌驾于谁之上,任何事情我们都会有商有量地去解决,而不是他单方面的做决定,然后吩咐我来屈从。”

见卉姐儿一脸迷茫,林敏敏又道:“我们就拿我跟你七叔打个比方吧。如果我嫁给你七叔,你觉得我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对,我是会一辈子吃穿不愁,可与此同时,这衣食无忧却等于是用我的自尊和自由换得的。我们都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我嫁了你们七叔,可以说,我的一切都会是他赐予的。以前我就跟你说过,别人给的东西永远都是别人的,他既然能给,那他随时也能收回。如果有一天他不高兴了,收回了他所给的,那我又能剩下什么呢?所谓‘拿人的手短’,当你手短的时候,心也会跟着短。心短了,你在他的面前就再也直不起腰了。”她看向卉姐儿,“你愿意一辈子卑躬屈膝仰人鼻息过日子吗?反正我是不乐意的。”

卉姐儿呆了呆,“可是,七叔不是那样的人,他应该不会弃你于不顾吧?”

林敏敏微微一叹。其实她也相信,钟离疏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但,更重要的是……

一想到那人逼着弯眉做密探,她就是一肚子的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你七叔不是一种对等的关系。就算他什么都没做,光这种不对等,就叫我自己心里先弱了三分。何况你们七叔原本就是强硬的脾气,偏我又是个绵软的性子,怎么想我们都不可能合适的。”

这倒是。钟离卉看看她,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失落地道:“这么说,你跟七叔,真的不可能了?”

林敏敏摇摇头,“你七叔人是很不错,但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遗憾。

顿了顿,卉姐儿望着帐顶道:“要是你喜欢我七叔就好了。”

蓦地,似牵引着心脏的吊线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下,林敏敏只觉得心头一乱,她飞快地一眨眼,笑道:“你个小东西,瞎说什么呢!”

卉姐儿却扭头看着她道:“你要是喜欢我七叔,就会愿意嫁他了吧?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林敏敏不禁又是一眨眼,伸手在卉姐儿身上拍了一记,“我看你是那些‘十八禁’看多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哪有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的!你当真以为谁都跟个花痴似的,看到个皮相不错的男人就一心想嫁他不成?!”

“你也觉得我七叔长得不错?”卉姐儿忽地翻身望着她。

林敏敏一窘,忙又拍了她一记,“还不快睡!都什么时辰了,明儿你还要不要上学了?!”

看着林敏敏伸长手臂去灭灯,卉姐儿嘻嘻一笑,道:“敏敏娘,你这算不算是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林敏敏扭头看向她。

“你还没说我七叔长得好不好看呢。”那小鬼灵精撑着下巴笑道。

林敏敏一顿,手指险些碰翻了煤油灯。她转回身,哈着两只手道:“是不是有日子没整你,你皮痒痒了?!”说着,便呵起卉姐儿的痒痒来。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卉姐儿抱着她的胳膊道:“要是有一天,你也喜欢上了七叔,你会嫁他吗?”

林敏敏虚着眼眸想像了一下,又坚定地一摇头,“不会。我想要的婚姻,必须是一种对等关系。就算我没他有钱,没他有地位,但至少我应该有一种能制衡于他的力量。你七叔……太强势了,不适合我。”扭头看看将熄的灯火,林敏敏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便伸手过去捻灭最后那一点灯光,又道:“因为喜欢而嫁人,那只是书里的故事,一点儿都不现实。会吃亏的。”

黑暗中,林敏敏神思微微有些恍惚。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被迫接受现实,不再期待爱情的?

恍惚中,只听身旁的小丫头带着睡意咕哝道:“七叔真可怜。”

钟离疏……可怜?

不,林敏敏不这么认为。男人的热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初劈腿的那位,在她没有答应之前不也是那么热络吗?!

翻了一个身,她将钟离疏的影子推出脑海,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她的私房菜馆上。

比起虚无缥缈的喜欢或者爱恋,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起来的私房菜馆反而要实在得多。至少,那会是个安身立命的根本。

还有——睡意朦胧中,林敏敏提醒自己——她厨艺虽说不错,可终究不是专业的,如果真要把这件事当作生意来做,还是需要请个真正的大厨。写计划书时忘记标注了,明天可得记得添上去……

天快亮时,林敏敏不知怎么就醒了。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抬头望去,只见窗户居然开着一道缝。

起身下了床,看着那窗户,林敏敏疑惑地摸摸耳后。她隐约记得,她隔着窗户看向卉姐儿时并没有开窗。且——她低头看看桌上那叠整齐的稿纸——她记得她好像也没有收拾桌子……

关上窗,隔着玻璃看看天际的一抹鱼肚白,林敏敏想,大概是她记错了,便打着哈欠转身回到床上去补眠了。

窗外,一个人影静静贴着墙壁,直到听不到屋里的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弯腰,捡起不小心遗落在窗台下的一张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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