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_分节阅读_22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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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莫如道,“永定侯也不容易,遇着这么没眼色的姑爷,他不陪着,难不成让崔家族中子弟都耽误了差使来陪大皇子。”

“随他们去吧。”五皇子听了,心里也就不计较这个了,不过,到底想着,还是得多提拔些自己人才好。他对崔家人不薄,可看这样子,再怎么不薄也抵不过人家是姻亲呢。五皇子道,“这几天我正想着,该怎么谢一谢江姑娘。大哥得救,多亏了她。要她是个男儿,父皇也能赏官赐官,如今我折子递上去,约摸也就是一些珠宝古董绸缎摆设之类的赏赐了。你看看,江姑娘喜欢什么,咱们也给她预备一些。”五皇子这人吧,别人对他一有点儿好处,他都记在心里的。何况江行云的确是免了闽地一场大难,五皇子觉着,自己得有所表示。

谢莫如想了想,“要说东西,宋家两代人驻守西宁关,家资自不消说,她也不是缺东西的。”

五皇子难就难在此处,要是缺钱的人,赏钱就是了。要是缺权的人,赏官就是了。偏生,江行云既不缺钱,又做不得官。

“倒有一事。”谢莫如端起凉茶吃一口,道,“这一年,大战小战不断,海沿的百姓,迁的也差不多了。咱们的兵士死伤的也不少。王爷不是常说及此事么。我又想着,不知这些战亡将士家里是什么情形,父母兄弟可尚在,儿女可有人照顾。倘是父母兄弟健全,他们儿子有所养的也还罢了。倘是有无所养的子女,就是战亡将士的遗孤了,王爷既是一地藩王,就要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来。”

“若是遗孤,也发了抚恤到各村,由里正安排抚养的事。”

“前儿我与行云想着,里正安排抚养也是妥当的,可眼下咱们不是缺人么。”谢莫如道,“不只缺武将,王爷也缺少一支忠贞的心腹士卒。我听行云说,安夫人手下的亲卫皆是从族中少年里自小选出来加以训练的,这样训练出来的亲卫,忠心不二,战力一流,如此才成就了安夫人的威名。王爷是藩王,不好大张旗鼓的做这事,毕竟陛下赐了王爷亲卫军。只是,好的卫士谁还嫌多不成?眼下就是机会了,沿海多少孩子因战争成为了孤儿,还有战亡将士留下的遗孤,我并不是要训练他们让他们去送死。我想着,择出众优秀者,授以武功学识,以后总比他们由里正安排着懵懂的长大强些。倘真是有本领的人孩子,在王爷这里,总有出头的机会,将来若能成就一番事业,也算不负他们先辈流的鲜血了。”

想想自己实心以待却是左右摇摆的崔家,当然,这不能怪崔家,崔家毕竟是大皇子的岳家,偏颇大皇子也是人之常情。但对比一下总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妻子,五皇子又被感动了一鼻子。五皇子道,“这主意很好,只是这关江姑娘什么事么?”

“得有人管这事儿哪。”谢莫如道,“我寻思了一圈,也没有寻到谁还有空管这事。不如就把这事交给行云。”

“江姑娘会练兵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总比大皇子强些。”

比大皇子强……

嗯,这是经过事实论证的。

江行云又是将门出身,何况是他媳妇提议的,这事儿要不是他媳妇说,他根本想不起来。五皇子向来用人不疑,道,“成!”

他又道,“在外就说抚养战争遗孤。”

“原也是这个意思。”谢莫如叹道,“若是大户富户的孩子,没有几家能沦落至此的。这些孩子们,多是家境贫苦的。殿下只管放心,我会让行云好生照看他们,跟着咱们,以后总有他们的一条出路。”谢莫如并不是要这些孩子们以后做炮灰,炮灰的话,她不会费这样的心力。实在是,他们夫妻的班底太有限了。如大皇子太子哪怕三皇子四皇子,妻族都很得力。到五皇子这里,谢莫如自己娘家还是墙头草,现下当不得大用,五皇子母族没人,苏妃在宫里也不是宠妃,五皇子先时在帝都,养养人望还罢了,班底配的七零八落,真正的嫡系少之又少。谢莫如一直盼着五皇子赶紧分封,也是想着,在藩地好行事,给五皇子真正调理出一批可用的人来。

夫妻俩大致商量了一回,这些孩子弄来,得有地方放啊。

这倒是简单,五皇子有几处不错的庄子别院,暂收拾出一处宽敞的,也就够用了。

还有其他人手安排,这事,得安排妥当人。

夫妻俩一说就说到了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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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放学,五皇子问了孩子们学到的功课,一家子用过晚饭,就让孩子们各去歇了。

第二日,谢莫如同江行云提起此事,江行云果然挺有兴致,道,“这事倒是可行,就是一样,得做得机密。”继而,江行云就考虑到了此事的难处,“战争遗孤人数至少得上百或是几百人,孩子多了,想保密就不易。”

谢莫如道,“不要说几百人,一千人里,能择出一人也可。该机密的机密,不该机密的,示之以众也没什么不好。”

江行云立刻明白,“这是要择优训练。”

“孩子跟孩子也不同,有根骨好的,适合习武的就让他去习武。有些好念书的,就让他去念书。脑筋灵活的,经商也无妨。只要某方面资质够好就行,其余寻常的,寻常视之既可。”

江行云思量片刻,“此事,我担副职比较合适。”

江行云显然深知为人臣属的规矩,谢莫如道,“放心。”

江行云道,“你不要去做正职,最好让王爷做正职。”这是有风险的事,五皇子竖敌不少,倘被有心人做文章,难免麻烦。谢莫如的身份,更要慎重。五皇子毕竟是穆元帝亲子,安全性大些。而且,此事若成,这样的事,这样训练出来的人手,五皇子不亲自掌控,怕将来也不放心。

谢莫如点点头,“我去同王爷说。”

五皇子有些意外,江行云只做副手的事。不过,他想着,江行云虽手段强悍,其实也不乏谨慎,五皇子当即道,“既然江姑娘只肯做副手,这事儿你打头也好。”他媳妇与江行云原就是闺密。

谢莫如道,“这样关爱将士与百姓的名声,我要来有什么用呢,王爷当仁不让。”

五皇子看着妻子,“我也想让你有个好名声。”

“都说出嫁从夫,殿下好,就是我好。”谢莫如给他理理衣襟,“别与我客套,咱们得一条心的使劲。我有施粥舍米的事,前些天我们还给府学捐建了藏书馆,这些小事我做做倒罢了。这次的事,必要殿下打头。殿下在奏章里也要同陛下说一声,让陛下知道殿下对子民的关爱之心。”

捏着妻子的手,五皇子再说不出推却的话,低低的应了一声。

妻族,母族,不得力,不要紧。

今日不必依靠于他们,来日,也必将不会受制于他们。

于是,在大皇子还在拉着老丈人联系感情的时候,五皇子已经开始打造并建设自己的最忠贞嫡系人马。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0章 臣心之一

大皇子在快要将老丈人折磨疯颠之前,总算准备回帝都了。

五皇子依依不舍,“大哥难得来一回,自弟弟就藩这两年,还是头一遭见着兄弟,大哥多住些日子,我这闽地风景,大哥所看不过十之一二。”

大皇子心说,你这穷乡僻壤的,穷山穷水穷百姓,有啥可看的。大皇子嘴上却道,“我也想多留些日子,只是,六月是父皇万寿,我总要回去为父皇祝寿。再者,前番咱们的奏章递上,父皇定为你我担忧,我早日回帝都也好让父皇安心。五弟你给父皇的万寿礼预备好没有,倘预备妥当了,我正好一并给你带去。”

万寿礼啥的,五皇子自不会忘记,道,“都妥当了,我让张长史与大哥一路,就用我府上的亲卫,同路去帝都,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想到自己遇刺一事,人手也折损的七七八八,大皇子面儿上不禁有些灰灰的,还是得承五皇子的情,道,“有劳五弟安排了。”

“咱们兄弟,不说这个。”仿佛不知道给大皇子面子上添了把灰,五皇子转眼又是一幅哥俩好的模样了。

大皇子心说,他这五弟果然愈发奸狡了。

大皇子要走,五皇子真是双手双脚的赞同啊。不说他与大皇子早便不睦,就是再睦的关系,给大皇子这十几天大摇大摆的折腾下来,也睦不到哪儿去了。

如今大皇子终于要走了,五皇子回长春宫后眉飞色舞的同媳妇道,“给大哥预备些土仪,大哥要回帝都啦~”

对于五皇子恨不能载歌载舞的神色,谢莫如唇角抽了两抽,应了声“是”,接着就听五皇子叽哩呱啦的说起让张长史一道去帝都送万寿礼,顺便派亲卫军保住他大哥的事,五皇子道,“就盼大哥平平安安的回帝都去,以后可别派他来了。别的人出了差子无妨,大哥真有什么事,咱们这小地方可担待不起。”大皇子遇刺之事,真真吓出人一身凉汗。

谢莫如道,“大皇子受此惊吓,回到帝都陛下难免要抚慰他一二的,兵部之事已是去岁的事了,大皇子只要借机重得陛下欢心,如何还会再来咱们这里。”

五皇子道,“虽然我也挺想父皇母妃,不过,咱们在这儿过日子比在帝都清静。等咱们这里太平了,接母妃过来,也就团聚了。”五皇子虽然对他皇爹的感情也挺深,但他皇爹位高权贵,大家都是捧着的。五皇子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母妃,在宫里做个小小妃子,哪里有到封地做太妃的好。地方虽小,乐得自在,又守着儿孙,再惬意不过。

谢莫如摇一摇团扇,道,“如今这个情势,就是陛下怕也不放心让母妃过来。”

“不要说父皇,就是我也没底气开这个口。”五皇子拈颗杨梅搁嘴里,酸且甜。

谢莫如道,“想要接母妃过来,非得局势稳定不可。”

“咱们慢慢来吧,这也急不得。”比起刚就藩时的战战兢兢,如今五皇子多了几分泰然,哪怕他没法与靖江相抗,但他守得住自己的地盘儿,靖江王也过不来。

夫妻俩说一时话,总得来说,因大皇子要走,五皇子还是心情很不错的。谢莫如准备了丰厚的土仪,五皇了看过后也一并命人装车给他大哥捎上,及至大皇子临走前,五皇子带着妻儿臣属送出十里,还拉着大皇子的手掉了好几滴泪,那叫一个难舍难分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真就情比金坚哩。

大皇子看着他五弟眼里欲放还收的小泪花,使劲儿咬牙也酝酿不出半滴眼泪来,你说把大皇子郁闷的,暗骂,这死老五,越发会装模作样啦!

大皇子郁闷的给了他五弟一个拥抱,表达他的不舍。

兄弟俩絮叨半日诉离情,这时候,永定侯就出来相劝道,“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启程,今日大殿下怕要宿在野外。两位殿下兄弟情深,待得来日,亦有相见之机。”

唐总督也过来道,“是啊,大殿下若有闲暇,只管过来我们闽地,王爷日夜思盼殿下。”

周按察使等人也上前说话,两兄弟又依依不舍了一番,作足姿态,如此大皇子方登车离去。五皇子叮嘱了张长史一番,又想着领兵的将领也是极经验老道的,五皇子此方挥别他大哥。

大皇子一走,永定侯先松口气。

五皇子回府与谢莫如道,“你注意到没,永定侯跟老十岁似的。”

大热的天儿,一大早的出去送大皇子,回来谢莫如吩咐侍女找出家常衣裳换了,一面道,“这也不甚稀奇,永定侯与大皇子虽是翁婿,性子却大有不同。大皇子的脾气,恨不能他振臂一呼,大家立刻就匍匐其脚下。永定侯是个谨慎人,俩人南辕北辙的脾性,哪怕永定侯奉承着大皇子,心下不一定就合得来。偏生这些天不得不在一处,永定侯不糟心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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