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_分节阅读_194(1 / 1)
是的,哪怕是打仗,用什么间谍,多数是各部将领自己的行为。至于国家机关,对不起,没这个机构。本地不兴这个,如果有什么秘密调查科之类的组织,社会舆论也是不支持的。想想已经是高度集权的明代,厂卫的名声还那么差,大概齐就知道大家对这类组织的态度了。现在还不如明代呢。
颜神佑的脑洞越开越大,深觉需要再多多学习,于是也就来了。
齐凭一看这个学生,也乐了。兜兜转转了这么二年,她又回来了啊!不是说颜神佑不好,对于尊师这方面,颜神佑做得还是相当到位的。哪怕是远在归义,每年往京里送的东西,都有齐凭一份儿。过年的时候,虽然不再跟着上课了,也给这先生拜个年什么的。
齐先生没想到,如今又要重新教这个学生罢了。
颜神佑此时才发现,正经的公文也不是那么好写的。写公文不是格式对了
,基本用语对了就可以了的。
她代她爹写的那一篇属于叙事性的,还比较简单,她也能应付得来。换了带点礼仪色彩的,足够将一个中等生打回原形重新改造的。骈四俪六,端的是华丽无比,可是说到干货,很多朝廷官员就显得很水了。
考虑到如今世家越发的矫情了,而中高级官员大多出自世家,连级别低一点的官职都充斥着各种姓氏,这种情况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
于是更加用心地学了起来。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在你需要又感兴趣的时候,经常能够爆发出极大的能量来。比如爱看日漫最后日语自学成材之类的……
颜神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驻京办,在这方面自然不肯有所欠缺,学习进度让齐先生十分满意。
虽然没有人告诉齐凭颜神佑做了什么,齐凭也从楚氏这不同寻常的指令里嗅到了一丝奇异的味道。心道,难道?听说当年这位太夫人还在娘家的时候曾卜过一卦,这是没在自己身上应验,将希望寄托在孙女儿身上了?这也不对呀,你就算自己没做成,想让孙女儿做,也不该教她这个呀。这个不对路。
好在齐凭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更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他宁可自己慢慢去观察,去推测,也不会冒冒失失地暴露自己的想法。于是课也就这么上了下来,颜神佑也隔日交一篇作文。齐凭见她每每写得有趣,未必词藻华美,却总是切中肯綮,不得不叹一句:若是个小郎,正好出仕了,单就写奏本这一项,哪个职位都能胜任了。若只有这写奏本的能耐,也能做个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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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奏本,奏本便到了。
颜肃之很明白这里面的程序,台面上的与台面下的,他都抓到了要点。或者说,搔到了各人的痒处。不多时,皇帝便同意了,朝廷也没什么反对的声音。为父报仇本来就不该被压制,何况朝廷可以从中取利。甚而至于,太子在看过颜肃之的信后暗搓搓地认为,等他上台之后,如果天下无事,可以让颜肃之放手刷山民、刷政绩。刷了给他增光添彩,也可起到威慑诸王的作用。
听说朝廷的批复已经送出,颜肃之的要求得到满足之后,太子意味深长地笑了。新君登基,就像皇帝担心的那样,会镇不住人。没有心腹,没有队伍,旧有的人支使不动,这都是大问题。太子想,哪怕没有皇帝的嘱咐,他也需要类似颜肃之这样的新生代少壮派,需要培养“他自己的”人。
颜肃之有事都会向他解释汇报,这促使太子忘记了水家的不愉快,将颜肃之视作了自己人。其他人,比如一直跟皇帝干的赵忠,都没有这等待遇,因为赵忠是皇帝的人。郁成是太子的人,郁陶就不能算是。这些,太子有潜意识里,也分得挺明白。
正那儿划片贴标签,然后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号啕大哭的身影猛地推开门来,将太子吓了一跳,正要喝斥,却听来人说:“殿下!圣上驾崩了!”
☆、113·新君新烦恼
要说虞喆没有想过“等人当了皇帝如何如何”,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从来没盼过他爹死!父子感情自不须言,皇帝虽然不是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但是他待却真是一片慈父心肠了,有时候也埋怨过两个弟弟分去了父亲的部分注意,毋庸置疑,皇帝最看重的,还是他这个太子。不说感情,在这种国家未稳,诸王在外的情况下,他也不盼着皇帝死呀!
可皇帝就这么突然死了!虞喆都没在他跟前儿,最后一面儿都没见着。今天虽然没早朝,但是早上办公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啊?这尼玛就没了?!你逗我玩儿呢?!
虞喆傻乎乎地站着,这么个难过的事儿,他连哭都忘了。身边的宦官与宫女也吓得面如土色,皇帝死了,甭管是个多么不靠谱的皇帝,都是一件大事。这会儿哪怕心头有窃想,想着皇帝死了太子登基,自己就是新君身边的老人,好处大大的,也得表现得惶惶不安。
虞喆是被他们的哭声给惊醒的,哆嗦地问了一句:“这是真的吗?”太子妃米氏已经到了,前头哭得跟天塌下来似的,她要听不到才是奇怪呢。米氏赶来得很快,经过米丞相提醒,她已经知道丈夫是一个不那么靠谱的人,一觉有异,便火速奔来。
到了只一问,就明白了。太子妃悲从中来,用力拧了一下大腿,又拿帕子揉了揉眼睛,泪水已经流了下来。上前劝虞喆道:“殿下,殿下节哀。请殿下速往勤政殿去举哀!快来人,给殿下换身衣裳。”一面自己也换了衣服,夫妇二人速往勤政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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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身体不好之后,便不在后宫居住,只在勤政殿之后殿歇息。太子夫妇赶往勤政殿的时候,别人还没有到,虞喆一进门就扑到皇帝的尸身上,一摸,果然是断气了。米氏亦上前,与他并肩跪在卧榻前一通哭,哭了几声,就说:“殿下,殿下要稳住,且主持大局。”
推了几下,虞喆才醒过味儿来。虞喆精明的时候是真的精明,头一道命令就是让去请丞相等人。秘不发丧是不可能的,那就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商议一下吧。米丞相、郁陶这两个是眼下他最信任的人了,唐仪这个表哥兼弟弟的岳父,那就要往后退一退了。如果手上有更值得信赖的人,虞喆其实是想将唐仪给换下来的。
楚丰也被他排除在最初的名单之外了,这位太尉,他是有些吃不准的。
米丞相等人其实已经听到了些风声,勤政殿离办公区多近呐!虽然没有人刻意去通知,也已经听到一听风声了,这“声”是实指,勤政殿这边传出来的声音都不对了。一听太子叫他们去勤政殿,米丞相与郁陶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家伙立刻猜到了真相。不止是他们,听到说“太子请丞相、大将军往勤政殿去”的时候,人们都有些怀疑了。
楚丰见没叫他,面上一僵,旋即又恢复了泰然。对于这位太子,又有了新的评估。再看一眼柴尚书令,不由一哂。看吧,便是做了太子老师,太子也不是一定要相信你的。
米丞相与郁陶匆匆赶到,太子已经跟太子妃哭作一团了。见了他们来,太子便问道:“孤心已乱,眼下当如何?”
打死米丞相都不相信这个心眼儿钻错窟窿的小王八蛋是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的,哪怕现在哭昏头了,想不出来,冷静下来又得转心眼子。米丞相的回答就很有技巧,头一样就请太子先调了唐仪姜戎来,让他们守好勤政殿,然后是发令,京城戒严。
接下来,才是宣百官、两个王弟,接下来,才是传谕天下,先帝驾崩了,新君登基。
太子妃擦擦眼泪:“遗诏呢?”
米丞相道:“太子,国之储贰,便是先帝不及立诏又如何?现在写吧。”招呼着现写了个诏书,大印一盖,齐活。虞喆表示,对米家很满意。
郁陶见状,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擦一把眼泪,道:“藩王入京,令他们轻车简从罢,传颜孝之,他是京兆,多盯着些。其余礼仪上的事儿,我是粗人,不懂,只请殿下早正大位,以安天下。”
虞喆对郁陶也表示很满意。
太子妃这才说:“且慢,先帝后宫当如何安置?”
米丞相心说,丫头,急躁了啊,你现在提个P的后宫啊?总得等总朝安定下来了再说好吗?就冲那一家子水货,也不能让水贵人名位过高呀!你现在提,让我怎么回答呢?好歹等把反对派都忽悠进京了,到时候事情多了,皇帝顾不上了,咱才好压一压呀。我都快死了,不想惹下个少壮皇帝给家里添仇人呀!
他到底是处理惯了琐事的人,方案也很快出来了:“请越国长公主入宫暂为主持罢!殿下还未登基呢,使什么名义发诏命?这个时候,女人不要添乱了!”
虞喆经太子妃一提,也想到了亲妈的名份问题,可米丞相说的才是眼下的正理。心道,也是,先放一放罢,等收拾完了眼前的事儿,我先正了位,再来帮你们搞啊。
不多时群臣云集,一看这情况也都傻眼了。赶紧调白布来吧,戴孝了。天下百姓都要戴孝,但是时间很短。京城除外,因为京城百姓得到皇帝的好处多,所以要额外戴孝。
然后就是走程序了,什么职爵到一定级别的进宫哭丧,请太子于灵前登基。什么太子妃进为皇后啦,长公主做大长公主之类。又有议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新君的年号一类。当然,新的年号要到明年才能用。
因此一事,京中的氛围也紧张了起来。邰阳公府那里,楚氏等人都够了级别,要去宫里陪着哭。颜孝之每天早上哭一场,还要去衙门里办事,然后中午再去哭一场,再出来管理一下京城治安,晚上再哭。一天照三顿饭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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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听到消息,彻底傻眼了。她爹娘不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召回,她一个人看家,就算有授权,遇上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办法了。只得将泉安侯府一顿收拾,配合一下京城的丧事气氛。然后回邰阳公府去打听消息,再跑到舅家去问上一问,接着是唐家。回来就给她爹写信。
目前京中一切都还比较安定,没有什么乱子发生,颜神佑不希望颜肃之回来。如果出了乱子,颜肃之就更不该回来,应该颜神佑打包了亲戚一起去归义才对。照她的估计,目前还是比较太平的。
只恨如今在朝廷里有名号的是她爹和她娘,她自己连哭灵的资格都没有——当然她也不想去哭那个蠢皇帝——没办法打听消息。又因为皇帝死了,这个时候不好生事,她那个“组建情报网”的工作只得暂缓。好在楚氏有意无意总会给她说一点什么,譬如前面在争吵一类。
这个时候颜神佑就得努力分析一下原因了。每当这个时候,什么谥号、庙号、年号的,必然会有人争吵的。可是被楚氏这么一提,似乎又不那么简单了。颜神佑假装自己脑浆流干了,代入太子的模式,试探着问:“是为了二王,还是为了水家?”
楚氏满意地道:“都有。”也不知道她在满意个什么劲儿。
颜神佑低头,默。尼玛要是为了二王,招娣怎么办啊?这话她且不敢问楚氏,只问:“吵到后面都听到了,那……是不是宫眷们也吵了?大长公主呢?”
颜希真父母长辈都去哭灵了,家里就她和哥哥两个一掌内一掌外。听颜神佑这么问,也用心去听,暗想,这大约是问水贵人一系了?怪不得要争吵。
楚氏冷笑道:“二王连着后宫,她要不掺和,那才怪了呢,就差满地打滚地放赖了,”说着,顿了一顿,又添了一句,“讲理也讲不过大臣,放赖也放不过大长公主。也就压着昭仪她们罢了。”
颜神佑:“……”她得去唐府一趟了。
颜神佑是不太放心唐府的。
皇帝,现在说是先帝了,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越国长公主一系是安然无恙的。可先帝不在了,太子跟唐仪的大女婿可没什么深厚的兄弟情,以太子爹妈的行事方式来看,十有八、九,他会防着亲弟弟们。
楚氏既说水贵人在灵前闹事,连齐王生母李昭仪都被刮了一顿,这态度就很明显了。唐仪还手握着部分禁军,这个地位是先帝给的,不是太子认证的,他的女婿又是除太子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太子无子,兄终弟及。虞喆母子有猜疑,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旦将猜疑付诸实施,这问题就大了,相信她爹一定不会乐见唐仪受亏的。
颜神佑转脸出门,没去唐府,先奔去姜家打听情况。除了问一问梓宫前发生的事情,还要问一问关于颜肃之的安排。朝廷上有没有提到要让颜肃之回京,这样的话。
到得姜家,姜戎不在,二选一的情况下,虞喆居然比较信任姜戎一点,他在宫里的时间比唐仪还要长着些。姜师、姜伍倒是都回来了,已经哭过了两场,现在是中场休息。上一场的时候蒋氏因为身体不好,梓宫前的环境也差,几乎昏厥,于是除了姜戎夫妇,姜师、姜伍都借故护送蒋氏回来了。
颜神佑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说她外婆累倒了,且将旁的事放下,过来慰问。虞喆倒也会关心他信得过的人,知道这事之后,特意派了个御医过来诊脉。说是老迈,不宜多动。家里正商议着给蒋氏告个假,以后就不用去哭灵了。
颜神佑听了,道:“告假就告假,我今天听阿婆说,梓宫前乱得很。外婆又有些年纪了,甭管他们,只管在家休养就是。家里有外婆在,舅舅、舅母们出去也放心呀。”
姜师投给外甥女一个赞许的目光。
尤氏道:“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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