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嫁高门_分节阅读_7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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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知县又训斥文正龙道:“家中小妾竟敢对主母如此不敬,你之过也。日后理当严加整饬内宅。”

文正龙只得垂首道:“草民知错。”

穆知县又道:“庄秀云并未犯下七出之条,而今她既需对父母尽孝,本官判你夫妻二人和离,让庄秀云归养父母。你服也不服?”

这件案子实在简单,并不值得旷日持久的拖着,穆知县很快便当堂做出判决。文正龙只得垂首道:“草民不敢不服。”

说白了还是口服心不服。

穆知县不由微微蹙眉。

文正龙很会察言观色,发现知县大人不满意,立刻改口道:“草民心服口服。”

穆知县又对庄秀云道:“妇人庄秀云,你对父母尽孝,自是应当,然既嫁入文家,也理当对翁姑尽孝。如今既为侍奉父母,便要舍翁姑而去,本县判你将嫁妆尽数留在夫家,以充作奉养公婆之资。你服是不服?”

这个结果,本就是杨鸿和雁回预料到的。庄山和也说了,破财免灾,只要能和离,嫁妆不要也就不要了。

庄秀云松了口气,正待回答,堂外忽起了喧哗:“萧夫人到。”

萧夫人去安定府姑母家探亲,坐马车行上三日才到,做客两日再回京,此番正好到达丘城县城。她回程时,悄无声息便回来了,没再折腾地方官府。

县衙内外虽已拥挤不堪,众百姓依旧勉力让出一条窄窄的路来。

穆知县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果见堂外走来一个美貌妇人,周身有几个佩刀剑的侍女护着。众百姓虽见萧夫人近在眼前,却也冒犯不得。

这萧桐的面貌,丘城县百姓是有人见过的,一眼便可认出来。萧桐上回从丘城县城经过时,这穆知县也是见过的。见果然是萧夫人来了,县衙内外阵阵惊呼。

穆知县上前躬身施礼道:“下官不知忠烈侯来此旁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萧桐却笑道:“我不过是听闻有女子请求和离,过来瞧个热闹罢了。穆知县乃一县父母官,如今又是在这县衙公堂之上,实在无需多礼。”

穆知县忙命左右看座,而后复又坐到案前审理此案。

偏堂外有百姓高声问萧夫人如何看待此事。县衙内外人虽多,问话的人却是声音清朗,叫众人都听清了。杨雁回闻言,不由回头打量一番,却只看到乌泱泱的人头肉身。她怎么觉得这问话的声音,那么像俞谨白呢?

既有人有此一问,众百信竟停止喧嚣,只为听这忠烈侯所答。萧桐只得笑道:“庄秀云既是一片孝心,理当准其和离返家。然她也曾为夫家主持中馈,如今既要归养父母,文家若是仁善之家,除了将嫁妆归还于她外,理当另外奉上赡养银两。毕竟夫妻一场,庄秀云若无甚过错,便该好生待着她一些。总不好叫她一介妇人,日后抛头露面,辛苦挣银子奉养双亲罢?只是这县衙公堂之上,一切都要听凭知县大人做主。咱们不可于堂外喧哗,且听穆知县如何判案。”

杨雁回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桐。不愧是她仰慕之人,说出来的话就是有道理,听着便觉舒坦。

庄秀云愣了半晌后,忙朝萧桐叩首:“民妇庄秀云,多谢忠烈侯仗义执言。”她的嫁妆里有良田二十亩,金银首饰数套,上好的布料两箱,被面枕套一箱,红绡帐两顶,并全套的榉木家具,连锅碗瓢盆筷子都是齐全的,另有压箱银子二百两。几乎耗去庄山和夫妇一半积蓄。这嫁妆对庄家而言,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萧桐这话说的既不失礼又合民心,堂外又起喧哗,“侯爷英明!”“萧夫人大义!”之类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穆知县心中暗暗叫苦,若真如此判案,叫他日后如何教化百姓?但萧桐既已开口,他若真敢当众违背她的意思,这官运恐也就到头了。

穆知县只得拿起惊堂木,连拍数下:“肃静肃静,不得扰乱公堂。”如此数番,方才安静下来。

穆知县长叹一声,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民意不可违啊。”遂改判,一切依萧桐所言,按律让庄秀云带走全部嫁妆,并判文正龙赠庄秀云三百两银子,以做赡养之资,当场交付。

文家人心中大恸,简直像被人剜去心头肉一般。可如今这局势,他们一言不敢多发。

庄秀云朝穆知县拜了几拜后,复又去拜萧桐。

萧桐只是淡淡一笑,起身离去,端的是来去匆匆。穆知县忙起身恭送。

众百姓只道案子已审完,下判决书无甚可看,追随萧桐离去者竟有大半。余下的一些,依旧等着看交割财产的好戏。

杨雁回只闻众人又在窃窃私语,品头论足。

“人都说萧夫人孔武有力,生得五大三粗,我看都是混话。”

“萧夫人观之可亲,温柔知礼,实乃贵妇典范。”

杨雁回瞧着萧桐的背影,几乎要看呆了。萧夫人说话一点架子也没有,真是温和可亲呀。最叫她敬佩的是,萧夫人还有一副抱打不平的侠义心肠。如若不然,她为何特地来管这么一桩闲事?想到这里,杨雁回越发仰慕萧桐了。

哎,可是不对呀。为何萧夫人匆匆走出县衙屏门时,跟随而去的百姓里,怎么有一个家伙的背影那么像俞谨白呢?

☆、第60章 故人

文家并未带来多少银两。穆知县便命文正龙暂时留在县衙,文父回去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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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知县并不希望这么个小案子还要横生波澜。何况这官司的结果还是萧桐的意思,总得尽心办好不是?是以,穆知县的意思是,若文家银两不够,便典当值钱的衣服首饰家具摆设,总之今日一定要凑齐三百两。交割清楚后,文、庄二人才可离开公堂。

庄山和便自己扶了妻子,让侄子侄媳拿着嫁妆单子去街上雇车,跟了文父一同返家,直接将嫁妆拉过来,又让杨鸿杨鹤跟过去帮忙。

杨雁回暗道,庄大伯动作真够快!

堂外立刻有人指路,说某某处有车行。亦有人站出来说自家就在附近,可赶骡车帮他们拉一趟嫁妆,给一二百钱酬劳即可。

一辆骡车自是装不下那嫁妆的,很快又有二人站出来,表示愿意借车。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去了。

此时二堂外已有许多空地,杨雁回方能挪去了父母身边,秋吟自然也跟了过去。

杨崎今儿个难得也有精神了,她便蹭到老爹身边,搀了他胳膊,问道:“爹站了这么久,累了么?”

杨崎低头瞧着女儿,满眼皆是宠溺,笑道:“有雁回惦记着,爹怎么会累?”

杨雁回唇角翘起,眉眼弯弯,便漾出一抹娇憨纯真的笑意。可是她一笑,便发觉对面她站过的地方,有一个人也在冲她笑。杨雁回忍不住朝那里瞅了一眼,就见一个身着石青色撒花箭袖,腰悬五色绣鸾凤蝴蝶香囊,脚踩黑色短靴,年约十五六岁的英气少年,瞧着她微微笑。那笑容里倒是没有恶意,反而颇有些探究之意,似是在看什么有趣儿的新鲜事。

杨雁回面上忽然有些羞赧。她刚才一直挥着手跟着众人喊萧夫人云云。这少年就站在她身边,自然能听出来她是个女儿声。现如今她溜到爹身边来,果然是一副女儿家的姿态,可不招人笑话么?当下不由脸又红了几分,垂了头,不去看那少年,只专心等文父拿了银子来。

文家心知抵赖不得了,文父对儿子倒是比钱财看重多了,很快凑齐了三百两银子送来。其中有散碎银子,也有银票,还有几吊钱。看来这么点时间凑这些银子,对文家来说也是颇为不易。文父将钱交给主簿点算过,又交给庄秀云时,手都在打哆嗦,面上一副如丧考妣的痛苦模样。

杨鸿等人也随后到了,秀云大堂哥回禀穆知县说,嫁妆大体都齐备了,只是有些杯子、碗碟之类的瓷器找不到了,许是坏了、扔了。衣裳料子少了一匹,另有首饰三四件不知去向。

庄家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家,何况能要回嫁妆已觉喜出望外,还另外得了三百两银子的赡养之资,更是觉得好似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馅饼一般,自然也不去计较这些了。庄山和便对侄儿道:“少了便少了,无妨。就当是我们秀云自己花用了。这嫁妆本就是给她的。”

两家这才各自在文书上画押签字。

文母眼见银子已经送来,便扯着儿子要走,丝柳和嫣红忙过来,一左一右扶了她离去。

偏那朝着雁回笑了一笑的少年非要多事,拦了她们一行人的去路,冲文母笑道:“老婆婆,似乎你这头上、腕子上,还有那庄氏的东西哩。”

文母便回头去看庄秀云,一双眼瞪着她,仿佛恨不能将她撕碎了嚼烂了再吐出去一般。

就听文母厉声道:“好孝顺的媳妇儿,这会子是要眼看着别人扒光我们娘儿几个的衣裳才算完呢?”

庄秀云给她看得轻轻颤栗一下,不由低了头,但终究没再说出什么软话来。

文母便又对那少年冷笑道:“我儿媳都不管我,你哪来的黄毛小子挡路?”竟然还叫她老婆婆,她才四十岁年纪呢!

堂外一个妇人对旁人好笑道:“人家都把她儿子给休了,她还厚着脸皮说那庄秀云是她儿媳。”

那少年身旁的小厮则朝文母斥道:“你这有眼无珠的老太婆,这是我们县太爷的三公子!”

文母闻听此言,腿脚一时有些发软。她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先有萧夫人来管闲事,现在又冒出来个县太爷家的三公子管闲事。县太爷的儿子,论身份自然不能和萧桐比,但还是压着文家好几头的。这些人怎么就不替她做做主呢?她上辈子是欠人家钱不还了么,所以才修来庄秀云这么个悍妇做儿媳?别人家的媳妇儿哪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偏偏这个县太爷家的儿子,那张嘴巴还特别缺德。他看文母脸色发白,腿脚发软,便瞧了一眼被打得猪头一样的丝柳,又对文母笑道:“老婆婆,我瞧你站得有些不稳,让你妹妹好生扶着些。”

众人闻言,好一顿哄笑。杨雁回也破颜而笑,惹得那位穆知县的儿子又抬眸看了她两眼。杨雁回连忙板起脸不笑了。

文母险些气得晕过去,用力甩开丝柳:“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小娼妇,莫让我再瞧见你。若敢再踏进文家大门一步,非打断你的腿。”

丝柳哪里母的手,哭道:“老太太,你可千万别中了那悍妇的离间计。她这是要拆散咱家啊。您老不要孙子了么?”纵然她嘴唇破裂肿胀,说话含含糊糊,依旧是让人听懂了。

文母闻言,便对庄秀云的话半信半疑了。她顾不得再跟丝柳生气,只将头上腕上的金银首饰都褪下来,抛在地上:“我还嫌戴了那不干不净的人用过的东西晦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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