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我平生不足_分节阅读_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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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一群德高望重的长辈出城迎接个小儿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但关宰辅磊落坦荡、不与京城那些只知谄媚奉承的官宦同流合污,实在令人钦佩。关宰辅屈死狱中,他们这些曾受过关宰辅恩惠的,尽心竭力照料关宰辅遗孤,也在情理之中。

凌咏年尴尬地含糊其辞,“昨晚上他替我看马,出了不少力气,怕是累着了。”转而又言辞恳切地拱手,“国公爷、莫兄弟,关宰辅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两位莫跟我相争,就叫我接了关世侄回府照料。”

秦征、莫思贤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几位大人,人到了。”洒泪亭外侍卫通传一声。

烟雨濛濛中,秦勉、凌咏年、莫思贤忙带着一众子侄冒雨走了出来。

忽然莫谦斋泥鳅一样从人中挤出来,抢到前头去迎。

“哎,你这……”莫思贤伸手要抓没抓住,气恼地一跺脚。

“这小三子!”秦勉、凌咏年双双宠溺地摇头一笑。

后面跟着的纡国公大公子秦征少年老成、风度翩翩地站着,望着不将规矩放在眼中却无人责罚的莫谦斋,眼里不禁带上两分艳羡。

莫静斋心知小弟心里自有分寸,也懒怠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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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骏马伴随着一驾马车迅速地奔来,溅起一地泥水。

“我先瞧瞧关大哥有没有在天牢里受苦!”莫谦斋一路快走,不等马车停下,便仗着身轻如燕飞身跳上马车钻进帘子里,望见一双眸子中尚未敛去的雍容,刹那间断定:此人,不可为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榜单的关系,这个星期不能日更了,改成隔日更,下星期四开始,继续日更

☆、深入虎穴

“三子,不要莽撞!”

“三子,快下来!”

……

莫谦斋一脸悻悻然地被拉下来,随后被莫思贤嫌弃地向后一推,撞到秦征身上。

“太鲁莽了。”秦征蹙着眉摇了摇头,只比莫谦斋大上一岁,但打眼过去,却像是比莫谦斋大上一旬的人。

莫谦斋笑嘻嘻地,眼前闪过闯入马车中望见的那双雍容自得的眸子,满腹狐疑地又向前凑。

只见马车中,一身布衣被血水洇湿的少年,面上带着鞭子留下的红痕,踉跄蹒跚着,要走出马车给众人见礼。

“免了、免了,快回马车里坐着。”秦勉握着少年有些发凉的手,觑见指甲里满是紫红淤血,不禁红了眼眶,接过少年手中雕镂着凌字的玉佩递给凌咏年。

凌咏年望见当年赠给关宰辅的玉佩不禁老泪纵横,对着阴沉沉的天念叨着:“关兄放心,虽几十年不见,但关兄恩情小弟铭记在心,定会将你这老来子照料得妥妥当当!”拿着袖子擦了眼,又对少年说,“绍儿,快随着凌叔父回去。”又忙对次子凌尤成发话,“速速回府,请了大夫在麟台阁等着。”

“哎。”凌尤成瞅了一眼遍体鳞伤的少年,心存不忍地上马回城。

关绍气若游丝,谦逊有礼地拱手:“多谢几位长辈爱护……这位是,钱御史之子钱谦……他跟我关在一处,也被曾大侠从牢里救出。”恍若明星般的眸子一转落在探头探脑一副瞧热闹模样的莫谦斋身上:这个小子应当没看出什么破绽。

“还有一个?”秦勉、莫思贤、凌咏年大吃一惊,待关绍艰难地让开身来,就见车厢角落里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十五六岁少年,那少年眉头紧皱,昏厥之中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上肮脏的被子。

“钱世侄,又受了什么刑?”秦勉皱紧眉头,一脚踩在车辕上,探身轻轻地掀开被子。

“嘶——”地一声,凌咏年、莫思贤并马车边的秦征、莫静斋、莫谦斋统统倒抽了一口气。

钱御史乃是凌咏年大儿媳妇兄长,凌咏年立时气愤地攥紧拳头。

“曾大侠,这——”秦勉面沉如水地看向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曾阅世。

三十而立的曾阅世怀中抱着一柄黄铜宝剑,满脸风霜地轻轻点头,“狗皇帝对钱少爷用了宫刑。”

宫刑!围在马车边的一众子弟登时恼怒起来,个个咬牙切齿。

“那狗皇帝实在残暴!”

“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肯饶过他,我们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

关绍握着满是伤痕的拳头轻轻咳嗽。

莫谦斋眯了眯眼,拉住大哥的臂膀,嬉皮笑脸地说:“我最不爱听这些惨绝人寰的事,大哥,听说东城门外的育婴堂里冒出来个雁州七君子?走,咱们也去凑个趣。”

一群或怜悯或悲愤的声音里,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莫思贤拿着帕子擦去老泪,不大耐烦地对莫静斋说:“领着他走!回头盯着他将文章背了。”

“是。”莫静斋因莫谦斋抠他的手,就由着莫谦斋拉扯离去。

关绍在马车中向车窗外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恳切地望着凌咏年,“凌叔父,不知可否叫钱谦随着我一同……”

“莫说这客套话了,谦儿乃是我家亲家公子,哪有不去我家的道理?绍儿日后只管将致远侯府当做自己个的家。快快回城请大夫瞧一瞧谦儿的伤势。”凌咏年哽咽着,离开马车,见名扬四海、武功卓绝的曾阅世翻身上马,忙拉了拉纡国公的衣襟。

求贤若渴的秦勉回过神来,对着曾阅世拱手说:“曾大侠一路奔波,这便要走?不如随着秦某进雁州城,好生休息两日吧。”

曾阅世毫无一丝谦卑地高坐在马上,恃才傲物地朗声说:“鄙人闲云野鹤惯了,不惯看人眉高眼下,就此别过了。”略一拱手,就要纵马远去。

秦勉纡尊降贵地抱住曾阅世满是泥水的腿。

凌咏年忙来劝说:“曾大侠,我们国公爷素来礼贤下士,定不会叫曾大侠在雁州府内受了委屈。”

曾阅世冷淡地说:“曾某性喜游山玩水,为求来去无牵挂,不娶妻不交友不问天下事,进了雁州府,也无甚跟国公、侯爷叙说,不如就此别过。”

秦勉心急如焚,曾阅世可是一大贤才,倘若错过了,如何使得?

“曾大侠……”马车中,关绍踉跄地跪下。

曾阅世登时变了脸色,忙翻身下马跪在一地泥水上,“关少爷,当年若不是关宰辅极力游说,曾某已经被狗皇帝五马分尸,曾某怎能受关少爷一拜?”

“求曾大侠教授绍儿武功,绍儿若不为父报仇,枉为人子!”关绍削瘦的身子倔强地跪着。

曾阅世为难地皱紧眉头。

“绍儿知道绍儿强人所难了,但父仇不共在天,绍儿不能不报!”关绍在马车上用力地一磕头。

曾阅世抱着剑,重重一叹,勉为其难地说:“既然如此,待关少爷武艺精湛了,曾某再去做一只闲云野鹤!”

秦勉长出一口气,不亦乐乎地双手搀扶曾阅世起身,催促说:“闲话随后再说,速速送两位侄子进雁州府看大夫。”

众人纷纷答应着,待仆从牵了马来,便纷纷上马,簇拥着马车马蹄嘚嘚地向雁州城去。

到了致远侯府虎座门楼前,秦勉正要斯文有礼地请曾阅世明日去纡国公府赴宴,便见家将程九一纵马过来。

“公爷。”程九一翻身下马,强忍着怨憎地瞅了一眼致远侯府,虽已经娶妻生儿育女,但夺妻之仇绿帽之恨哪个男人能轻易放下,一定要找到机会跟凌尤胜清算!

“府里有事?”秦勉很是赞赏地看着这个他从市井街头相中的“良驹快马”。

程九一走过来,遮住嘴在纡国公耳边轻声说:“段龙局先生死于非命。”

“什么?”秦勉眉头一跳,他既有逐鹿天下之心,便有收尽天下贤才之意,段龙局运筹帷之中的贤能不下于诸葛孔明,他才有三顾茅庐之心,段龙局便死于非命,实在蹊跷,“府中,有内鬼!”

“属下,也是这般推敲。”程九一几不可闻地说。

“走,回府!”秦勉对凌咏年、莫思贤一拱手,带着儿子秦征,便随着程九一赶向纡国公府。

莫思贤与凌咏年担忧地对视一眼,便忙慌领着人脚步匆匆地向麟台阁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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