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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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羡鱼好不容易五指抠住车窗,稳住身形,就闻这声焦心的呼唤,心中一顿,往窗外看去,就见韩束不顾险情,回头向她们而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巨石眼看就要落下,花羡鱼骇然尖叫道:“不,束哥哥,别来。”

危急之时,韩束从马上纵身跃起,腰间宝剑倏然出鞘,只见风雨中寒光锐利,仿若瞬间将风雨斩断。

就在寒光过后,花羡鱼她们那匹受惊的马,马头被削落,韩束顺势抓住缰绳,将马车勒住。

如此惊心动魄,都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儿。

此时再回头看韩束的坐骑,早成石下肉泥。

只是韩束没去管顾,掀开车帘,道:“两位妹妹赶紧下来,到后头柳妹妹的车上去。”

花羡鱼先让花玄鱼下车,待到姐姐下去后,她才要动,却察觉脚上一阵刺痛,循迹看去,就见血迹在蔓延。

原来方才马车晃动,将茶碗摔落,花羡鱼不知何时踩上碎瓷片,割伤了脚。

韩束将花玄鱼送至后头的车,回来见花羡鱼这般形景,当下难再顾礼数,跃上车内,“羡鱼妹妹暂且先忍耐。”说着,将蓑衣解下盖花羡鱼身上。

花羡鱼才要推拒蓑衣,韩束先一步道:“我不相干。”便一把抱起花羡鱼,跳出马车。

待花羡鱼要再说话时,韩束已将她抱进柳依依的车内了,后又坐车辕上亲自驾车,“后头的车子往后,全都往后。”

待到远远退离滚石落处,韩束一身泥水进车来查看花羡鱼的伤。

韩束小心掀开蓑衣,花羡鱼到底还是湿透了。韩束看了眼花羡鱼脚上的血水,“车内可要还有干净的料子?撕些来。我去后头叫位老妈子来给妹妹包扎。”

柳依依虽还惊魂未定,但此时也察觉了韩束待花羡鱼的不同,一时觉着心里堵得慌,嘴上却道:“都不能有干净的了,许我身上的贴身衣物还能用了。”

韩束听了面上一热,低头道:“谢谢柳妹妹了。”就要退出去。

柳依依见韩束如此为花羡鱼,强颜笑道:“我这也是在帮羡鱼妹妹,你什么相干,犯不着你来谢我的。”

花羡鱼原也是要说话,只是因都湿透了,冷得上牙直打下牙,一个字都说不清楚的。

就在众人为花羡鱼的伤忙碌时,忽然身后依稀传来丧钟,像是从同泰寺之处传来的。

丧钟过后,风雨竟渐熄了。

待到花羡鱼脚上的伤包扎好,天上便云消雨过了。

又过了大概一一炷香的功夫,就见韩悼滑的属下领着一队人马找来。

众人见韩束认得此人,眼下虽都惊魂不定,但大多无大碍,便随这人的护送平安回了将军府。

忽遭风雨,又经险象环生,这一夜多少人染了风寒。

花羡鱼姊妹夜里也发热了,只是服了药后便发汗了,至次日便好了大半,只是花羡鱼脚上有伤,还不便下地罢了。

这日,韩束来到拦风居来问好,听说花羡鱼姊妹的风寒已无大碍了,便献了一瓶他们就家独创的伤药给花羡鱼,罢了才郑重道:“智云大师圆寂了。”

楚氏等人怔一怔,后忙念了声佛,“怎么能够的,昨日我们走时,不过听说大师他是又闭关了,怎么就圆寂了?”

韩束道:“就昨日我们路遇暴雨山崩之时。”

碧纱橱内的花羡鱼不知为何,就觉得应该是事因智云泄露了天机。

外头,韩束和楚氏、康敏又说了一会子话便要辞了,走时韩束向碧纱橱里道:“两位妹妹好生将养,待我军中回来,再看望两位妹妹。”

花羡鱼回过神来,道:“刀剑无眼,束哥哥也要小心才好。”

韩束应了“是。”笑着离去了。

过午时,傅泽明也有来问,只是康敏见花羡鱼姊妹已无大碍,今年秋试十分要紧,说了几句便打发傅泽明赶紧家去读书了。

智云之死,世人皆道他是功德圆满,寂灭诸恶,超脱轮回了,所以没多久世人便都抛之脑后了。

之后,花羡鱼一心在家中养伤,不再过问外头的事儿。

柳依依却一改先前的做派,四处周旋,到底将府里上下内外的事儿都弄明白了,劣势就渐渐有所挽回。

宁氏再刁难她,反被柳依依弹压了几回,这才消停了。

而韩芳这人柳依依已知其小人做派,自然不会深交,但也不揭破,面上一如往日一般。

二月中旬之时,裕郡王府欲办寻春诗会,广下请帖尽邀南都城中年轻才子佳人。

故而多少人云,王府这是要借此为其长子与县主,选媳择婿了。

只花羡鱼不以为然,因她知郡王府的确是要择选,只是覅非给儿女选媳选婿。

韩涵听说传闻,喜不自禁,在家暗暗筹备。

二月二十二这日,楚太太带着珍娘和惠娘一早便来了,说是要随韩府的姑娘们作伴,一并去王府。

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是没得王府请帖,但又一心说那日韩太夫人寿宴上太妃是亲口邀约的,所以他们家自然不能失约,这才厚着颜面来的将军府。

花羡鱼姊妹深知这诗会的深浅,于打扮上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头上就梳了寻常的垂挂髻,一支碧翠花叶蝴蝶的步摇,并一支虫草玉簪便罢了。

到底寒气还有,花羡鱼便让珠儿给取了一件蜜合色的宽绸袄儿,底下是白春罗的花鸟襕纹的裙,这一套换下来,予人十分清爽暖和之感。

花羡鱼装扮妥当,才要回头嘱咐花玄鱼,这回到王府要少说多看,万不可做出任何出头之举,引人瞩目了。

没想花羡鱼一回,就见花玄鱼一头一身的隆重,好似要把她所能有的好物都往上身堆了。

花羡鱼忙劝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花玄鱼笑道:“难得去王府一回,自然要谨慎些了。”

花羡鱼听了过去一一将花玄鱼头的簪环都摘了下来,道:“那是旁人有心要脱颖而出,攀附贵胄,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的,中庸些的打扮便可,方不会成众矢之的。”

花羡鱼一面说,一面让同喜另给花玄鱼早了一身藕荷色的袄儿换上,这才挽着花玄鱼前头去了。

花玄鱼见欲言又止的,到底也没说出口,只略略暗淡着随花羡鱼出门去了。

只因裕郡王太妃亲下帖请韩太夫人,所以今日韩太夫人也一并随花羡鱼她们几个到王府去。

花羡鱼姊妹到福康堂时,柳依依、韩芳、珍娘和惠娘已在。

柳依依的装扮看似稀松寻常,但要是细看,又能从小处见不同。

不说别的,只说柳依依身上的袄衫,就比别人见腰身,使其纤腰越发不盈一握。

花羡鱼早知道柳依依是最善打扮的,所以也不新奇。

再看韩芳,只见她头上戴宝簪珠,身上一片大红大紫,热闹得很。

韩芳见花羡鱼姊妹相比于她的素净,不禁得意。

珍娘和惠娘也是一身的崭新,只是料子却非时下样式,让韩芳越发以为她是一枝独秀了。

花羡鱼看了眼珍娘,记得前世王府选上就是她,就不知今生是否会有变故了。

☆、第十二回柳依依几弄小巧,玄鱼寻春拔头筹(五)

几人在里屋说话,就听有丫头来回韩涵来了。

少时,就见韩涵身着缕金绣五色龙的鹅黄窄褃袄,肩批樱草金丝披帛,橘红的宫绦,酡红洋缎马面裙。再看韩涵头上高梳惊鸿髻,一支金镶玉凤凰展羽的步摇在侧,玉兰飞蝶玉簪和金丝并蒂莲钗在另一侧,当中一朵金牡丹。不但如此,韩涵脸上还贴了珠翠面花五事件,一时间真是珠光金芒,耀眼夺目非常。

真不愧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韩芳如论如何都是不能比的。

韩涵给韩太夫人行礼问好后,被找到里屋来了。

韩芳打扮得最是隆重,所以韩涵一进来就瞧见她了。韩芳这一身虽不比得韩涵,但大有同韩涵一较高低之嫌,韩涵自然大不喜。

珍娘和惠娘,韩涵根本就不放她们在眼里。

最后瞧柳依依和花羡鱼姊妹,都是中规中矩的打扮,很合韩涵的心思,便过去同花羡鱼姊妹坐一块,道:“裕郡王府可不比别人家,规矩大着呢。且今日来的人定不少,那时你们只管跟着我,定没大错。”

花羡鱼笑道:“可不是,姐姐和我才在说这事儿,就怕说错话走错路丢丑。”

这话让韩涵觉着花羡鱼姊妹很有自知之明,她十分受用,道:“有我在,你们只管放心就是了。”

这时柳依依从对面起身过来,道:“那我能不能也和你们一处?”

花羡鱼听说近来柳依依可不得了,处处蛇打七寸,让宁氏都不敢再轻易招惹她了。

而众所周知,将军府如今是长房主事,长房又以韩涵最为得宠,若能交好韩涵,就是在秦夫人面前也能说上话了。

所以柳依依曾几番示好韩涵,虽尚不能和韩涵亲密,到底也能说些玩笑话了。

然,花羡鱼更清楚,这回王府诗会柳依依可是打算要一展才华,一鸣惊人了。

只是柳依依要锋芒尽露,她花羡鱼是不会管,但如今花羡鱼想避人耳目,自然不能让柳依依依附上韩涵,到时连带着让她们一并人前受瞩目的。

故而花羡鱼一听柳依依这般说,便先韩涵一步道:“若是如此,芳姐姐怎么处,岂不是落单了?”

韩涵最是好大喜功的,听柳依依说也要跟她,自然得意,才要答应就听花羡鱼说这话。

再看韩芳这身花红柳绿,欲同牡丹争国色的不自量力,韩涵便又不悦了,道:“可不是,二姐姐也是去过王府的,你跟着她就成。”

韩芳自来不敢得罪韩涵的,过来道:“涵姐儿说的那里话,我那一回去不是跟着你的,这回也一样。”

韩涵冷哼道:“这回就罢了了。姐姐今非昔比了,说不准今儿就能崭露头角,明儿我就该改叫姐姐一声长子夫人了,所以我就不好再碍着姐姐的前程了。”

韩芳自然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被人这般当面戳穿,到底难以过意了。

珍娘和惠娘原也有这样的心思,可旧日里她们也不敢往正头名分上想,但既然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她们自然就放大了胆子,奢望着一步登天。

所以见韩涵当场打了韩芳的脸,珍娘和惠娘姊妹自然就生了兔死狐悲之感。

其实韩涵意在王府长子徐司,并非秘闻,故而一概敢打裕郡王府主意的都不得韩涵的心。

惠娘见韩涵这般蛮横,就要出口讥讽韩涵,是“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只是珍娘到底还算明智,知道她们姊妹还得靠将军府进王府去,现下就把韩涵给惹恼了,准没她们的好,自然没有不拦着惠娘的。

而韩芳也是不敢和韩涵对嘴的,生生臊红了脸面,想要迁怒花羡鱼姊妹,却无从可挑剔的,只得回头呵斥柳依依道:“在太太面前说得好好的,让你小心仔细跟着我就成了,现下你却来讨这没趣。我也不管了,你爱跟谁跟谁就是了。”

柳依依低头抿了抿嘴,道:“我这也是没法子了,实在是不懂王府的规矩,就怕有和失礼之处。”

韩芳道:“不懂你不能问的?”

柳依依道:“我方才问姐姐王府规矩,姐姐一气只说我上不得台面连这些都不知道,又不教我。我怕给家里丢脸,这才……这才想同涵姐儿她们一处。”

韩涵听了一挑眉,道:“既然如此,你只管来跟我就是了。”

柳依依强颜笑了笑,道:“也罢,我到底也不好让芳姐姐她落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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