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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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见太妃笑道:“难为你有这心,只今日是你姑祖母生辰,你只该给她磕头,我就不好喧宾夺主了。”

众人笑过一回,都归了座。

韩涵睨视了珍娘姊妹一回,珍娘不论是面上还是心内,自然都不过了。

秦夫人因见一时来了这么些姑娘,生怕有不周之处,忙又打发人将初透阁的绿荫、留香,还有韩束的丫头知时等人都叫了来侍候。

绿荫和知时是大丫头,自然比别人体面,秦夫人就让她们这些大丫头,给堂里的姑娘们献茶献果的。

说来也巧,正是知时给花羡鱼献的茶。

不说花羡鱼见到知时恍惚了下,就是知时见到花羡鱼也怔了一下。

茶献罢,知时站花羡鱼身后侍立着,深思默默的,可心里却早不得安宁了,“那簪子怎么和当日不知爷从那里得来的那支这般相似?只是不能够吧,许是物有相似罢了。”

知时心内说是这般说了,却怎么都没丢开。

此时,太妃正和姑娘们们说起,他们王府里的白梅开得好,有意要办个寻春花会,邀请道:“到时,姑娘们可要都去。”

姑娘们听了,自然是都高高兴兴答应了的。

只林蕊初听了却道:“若是只是赏花吃酒,未免单调,不若以梅为题,赋诗词助兴,这才雅。”

这下,韩涵那里还会不知林蕊初这是还不忘试探花羡鱼姊妹的事儿的。

见如此,韩涵也忙赞同林蕊初的话。

太妃也是好诗词的风雅之人,原来也有这意思,所以林蕊初这一提,她没有不答应的了。

林蕊初见得逞,看向花羡鱼姊妹,见她们两人面上淡淡,不见多少兴致,便问道:“前番羡妹妹还嚷着要学诗词,此番正好是机会,让妹妹一展这些时日所学了。”

闻言,花羡鱼愣了愣,心内忙忖度,虽不明为何林蕊初会忽然指名提她,但此时此刻她也不好不回的,只得小心说道:“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和姐姐听闻南都城中人人好诗词,每每总能出口成诗词。我们姊妹对这些很是不通,就只知道个起承转合,平仄虚实的对法,就唯恐有朝一日碰上了这样的雅事,我们姊妹作不是个一二三来,丢丑事小,坏了大伙的兴致便不好了。”

林蕊初及时看了韩涵一眼。

韩涵会意地点点头,道:“能知道这些就够了,做不出来,大不了就多吃几杯酒就是了,还能有谁笑话你的?”

众人皆道就是这话。

花羡鱼又道:“各位姐姐这样说,自然是好意。只是俗语说‘入乡随俗’,没得还是会作诗的好,所以那日我才央告了府里的姐姐们教我作诗词。可林姐姐却谦称作诗赋词是男儿家的事儿,她不过是记得些前人佳作罢了,不敢说会作的。我一听,果然是有些道理的,便又向兄长请教。兄长却言,‘读诗词不破千首,莫要擅开口。’我一听,觉着是这话,可后来傅家哥哥又说了,‘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莫要妄自菲薄,大胆做起来,多与人讲究讨论,这才有长进。’这下可把我说糊涂了。”

花羡鱼说到此处,众人也笑了。

笑罢,太妃问花羡鱼道:“那你到底听谁了的?”

花羡鱼叹了一气,道:“我只得去问父亲。家父笑说两位哥哥说的都有道理。不论作诗还是赋词,总归得有底蕴,故而前人诗作是要读的,却也不可杂了,只求能会心,方能得其中三昧。待到那时,就是不得上好之作,亦有几分滋味了。再时常与人讲究讨论,就长进了。”

太妃听了连连点头,“嗯,你父亲说的才是道理。不知你父亲都让你看了什么诗词?”

花羡鱼原来有意要说柳依依那几首一鸣惊人之作的,可一想柳依依便在眼前,不好打草惊蛇的,花羡鱼只得又另作了打算,将花氏藏书馆中几首就连乔中凯先生都赞许的诗作,诵了一遍。

在座众人听了,细细品赏皆赞不绝口的。

这时韩涵悄声对林蕊初道:“你看,是多心了吧。”

林蕊初再不做声了。

一旁的裕郡王王妃,想了一会子,道:“这几首我亦有耳闻,原是广州花氏藏书馆之作。花氏?你们姊妹亦姓花,难不成那藏书馆,原就是你们家的?”

花羡鱼姊妹齐声回道:“正是。”

王妃对太妃道:“当初母妃和王爷听说藏书馆的事儿,莫不道花家人此举是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太妃连着点头,对花羡鱼和花玄鱼道:“原来就是你们家。这样人家出来的娃儿,竟还敢说不通诗词。”罢了,太妃又佯装命令道:“那日你们定要来,还得有好诗,不然我可要重罚。”

花羡鱼姊妹笑着起身领命。

此时有人来回说韩束跪经回来,还给韩太夫人求来了一串保安康的佛珠,。

太妃听见,道:“可是束哥儿来了?他可是好些日子没到我们王府去了。”

韩太夫人回道:“自广东回来,便从军投他父亲麾下磨练去了。”

太妃也以为然,道:“嗯,虎父无犬子,这才是我们将门子弟应该的。也让他进来我瞧瞧吧。”罢了,太妃又看看四周,“在座都是他长辈,瞧着他长大的。姑娘们又都是他姊妹,都没别人,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少时,韩束略垂首躬身进来。

今日韩束是一身身二色金起花八团的箭袖,腰束金玉灵犀带,脚上一双粉底的朝靴,头上是金翅红缨的紫金冠,隽逸非常,英气逼人。

林蕊初一时看得偷偷熏红了脸面,赧然低下头来,不禁想起她才来将军府,初见韩束的景象来。

其实算起来,林蕊初没比韩束小多少,不过相差一两个月。

就在林蕊初十二岁那年,北都时气严酷非常,林蕊初旧病新病不知添了多少,后来又听说北都县郊有人得了时疫,还有扩展之势。当下秦夫人的姐姐——林秦氏,就修书给秦夫人,送林蕊初到将军府休养身子。

那时候,韩悼滑正欲借机会亲近林蕊初之父,就没有不答应的。

林蕊初记得,她才到将军府时,秦夫人让府中兄弟姊妹与她厮见。

那时韩束虽未长成,稚气尚在,可行事言谈却十分稳妥了,待女孩儿又是难得的容让,可见品行端正。

林蕊初底子弱,初到南都城便有些水土不服了,又勾起她多少旧病来,一时间延医问药的,添了多少麻烦与人的。

虽说她林蕊初有秦夫人爱护怜惜,可到底是外人,所以多少就有些闲言碎语传了,只是未能近林蕊初的耳。

有一回,林蕊初从秦夫人院里出来,正好听到了这些背地里的话。

林蕊初是个有心,又有几分傲气,如何受得住这样的闲话。

而当时韩束正好要去给秦夫人省晨也听到,劝解林蕊初不必理会放宽心的话,让林蕊初很是受用。

那时,林蕊初便对韩束上心了。

如今男孩儿已长成,秦夫人时常玩笑说要她林蕊初做儿媳妇的话,林蕊初虽面上羞臊,总说不依的话,但心里是早认准了韩束这个人的。

☆、第十回 风波因起珠花簪,刁奴蓄险心欺人(一)

韩束向堂上太妃和王妃等人一一行过大礼,与太妃问答了几句,将佛珠献给韩太夫人,略辞便要身退的。

想来韩束原也是要干净利索转身退出去就是了,可最后到底没能狠下心来,在回身时,悄悄往花羡鱼所在之处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众人也不知韩束到底看见了什么,只见韩束的身形就此顿住了,都十分不明白的。

也唯有同花羡鱼坐一处的柳依依和花玄鱼,瞧得清楚了。

柳依依见韩束望来,正不明所以,就见韩束怔了怔,些许愕然便浮上颜面来,少时错愕退去又无端喜欢了起来。

韩束面上几度变换颜色,都不待柳依依体会明白的,又见韩束忽然扫见她们几人身后的知时,所有的喜欢便又被汲汲皇皇所取代,脚下一阵匆忙这才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依依有些茫然无措的,以为自己身上有何不妥了,忙低头检点的。

花羡鱼亦觉莫名的,只是她比柳依依多了几分镇定,故而众人只将眸光投向了无措的柳依依,以为韩束在看的是柳依依。

此般形景,林蕊初看在眼里,一时心头难免郁郁。

然韩束的莫名,不止柳依依和花羡鱼看到了,还有一人也瞧见了。

那就是站花羡鱼她们身后伺候的知时。

谁也不知,韩束退出去福康堂后,就往他自己院里去了。

见到韩束,有丫头遂心紧忙上前,“爷可是要更衣?”

韩束两眉紧锁,道:“我只问你们,那日我给你们知时姐姐的珠花簪子,她存哪里了?”

丫头们都十分不解,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个来?

可知时把簪子扔了的事儿,丫头们是都知道的,只是她们惧于知时是大丫头,一时不敢说。

韩束也是问了老半天才知道,当下暗呼,“糟了,我果然没瞧错。”

罢了,韩束又匆匆忙忙要去找知时的。

而这里,知时和绿荫得了秦夫人的吩咐,从上房出来办事。

绿荫是自小与知时一处耳磨厮鬓着长大的,平日里又无话不说,可见这两人的情分和旁人都不同。

绿荫正同知时说着秦夫人吩咐的事儿,半天没见知时答言的,抬头看,只见知时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

绿荫便提醒道:“可是觉着身上怎么样了?怎么恍恍惚惚的?今儿可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你可不要闹出什么岔子来?”

知时回过神来,忙拉着绿荫往人少处去,轻声道:“方才花二姑娘头上的珠花簪子,你可瞧见了?”

绿荫最是有心在这些金银首饰上头,故而虽只是方才献茶时草草扫的一眼,却比谁都记得清楚,于是绿荫道:“瞧见了,怎么了?”

知时不答,又问:“我知道你最是认得这些个的,你只告诉我说,那簪子到底是不是他们家二姑娘的?”

绿荫越发不解知时的意思了,只是想起那日留香拿着簪子到拦风居去回来,说簪子果然是花家姑娘的这样的话,所以便答道:“果真是他们家姑娘的。”

没想知时听了,低呼道:“那可不得了了。”

绿荫忙道:“怎么就不得了了?你到底是说呀。”

知时又四下瞧了一会,这才道:“簪子既然是她的,可前些时日怎么会在我们爷手里了?”

绿荫忙按住了知时的嘴,道:“这话可不能浑说,你可瞧仔细了?别弄错了。”

知时扒开绿荫的手,道:“起先我也以为是我瞧错了,可方才就连我们爷都认出来了,如何还错得了。”

“我告诉你。”知时就将那日的事儿说了一回,又道:“我们爷素日里最是端正的,忽然身上就有这东西了,拿着一路瞧还一路直犯呆病的。我便只当是他不知从那里得的不三不四的东西,不然怎会把我们爷迷成这样。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爷竟又把这簪子给了我。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我如何能要的,回头我就扔了。这会子,却在这里瞧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的?”

绿荫想起留香的话,恍然道:“原来这簪子是雪儿从你们那里拾来的,我还当是他们家的,让留香送他们家去了。可既然不是他们家的,怎么又留下了?”

知时一听,这里头怎么又有留香的事儿了,只得又问。

绿荫便将那日的事儿,一气说了。

听罢,知时气呼呼道:“只怕这簪子真就是他们家的。在同我们的糊涂爷在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如今才败露了。”

绿荫一时也没了主意了,道:“这事儿真不能浑说。”

知时道:“如何是我浑说的。不成,这事儿我是定要向大太太回明白的。”

绿荫劝道:“我劝你还是赶紧作罢的好。如今花家虽在我们家住着,是外人,可明眼人都瞧得明白,老太太是如何看待他们家的。不说别的,只说他们家两位姑娘,老太太是如何怜爱的?吃穿用度处处与我们姑娘一般无二,便是林姑娘都且靠后的,就连大太太都不敢置喙。你倒好,就这么空口白牙地去说他们家姑娘的不是。不说老太太是不能信你的,就是太太那里也不好如何处置她们,只能拿你作法。你这不是自寻其死吗?”

知时不服道:“怎么就是我空口白牙了,我们爷就是证据。”

绿荫摇头道:“大爷既然不会同你说这簪子的来历,那今日更不能站出来指说了。”

知时焦心道:“那该如何?难不成就这么凭他们去?”

绿荫道:“那自然是不能的。你放心,别人不信,我们家姑娘却是不能的。一会子,我拿话在我们姑娘和林姑娘跟前点几句,林姑娘是个有心的,自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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