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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文禛实际上也没准备将宁云晋怎么样,又被他这样一通装傻卖萌,只觉得那小子脸上惊讶的表情就值了回票,前几次因为这小子吃的瘪一下子都找平了。
他好笑地看着恹恹地宁云晋问道,“来,给朕说说看你犯了什么错!”
宁云晋撅起嘴巴满腹委屈地望着那大富翁的棋盘,耷拉着脑袋,“父亲说我不该在棋盘上弄个皇宫……”顿了顿,他掰着手指小声道,“更不该将皇宫用作掷骰子之用,这是对皇上您大不敬的。”
“都是父亲说……”文禛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他身边满脸紧张的宁敬贤,“看来你是不觉得你错了咯?”
“那又不是太和殿。”宁云晋诺诺地道,“我是按照智化寺雕刻的,都是重檐庑殿顶,就是做得大了一些而已。”
文禛心中好笑却也不拆穿他的狡辩,要说中国的古建筑群还真是挺难分辨的,重檐庑殿顶在很多庙宇上也都有运用,而太和殿只不过是最大最气派的一座而已,缩小成木刻以后其实还挺难区分的,硬要一口咬定这是寺庙也拿他没辙,毕竟那宫殿上一没刻上牌匾,二没有代表身份地位的飞檐走兽。
见宁敬贤一副要请罪的样子,文禛对他摆了摆手,继续对宁云晋道,“就算你有理了!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费那么多心思做这个游戏送给你姐姐?”
“因为我觉得姐姐好可怜,身为女子不能随意出门,京里那么多美景和漂亮的建筑都看不到,所以我就想了这个法子……”宁云晋眨巴着眼睛道。
文禛乐了,“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惜香怜玉的。得了,瞧着这游戏还挺有意思的,朕也就不追究了,你将这套送给朕如何?”
宁云晋抿着嘴,却满脸不乐意。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等答案,他支吾着憋出几个字,“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我已经送给姐姐了!”
宁敬贤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知道面前的是皇上还敢如此,恨不得能抽他一顿就好。
幸好这时文禛哈哈大笑起来,“那便借给朕三天仿制一套可好?”
你都开了金口要山寨,谁还敢拦着吗!?
宁云晋心里腹诽着,表面上却忙不迭地点头。
“易成啊,你这儿子可不得了。”逗过了宁小胖,文禛这才收敛笑容和宁敬贤说话。
那是你生的好儿子,自小就会折腾人呀!皇上!!
宁敬贤郁闷地想,脸上却挂着无可奈何,话语中带着宠溺地道,“他这性子还真不知道是随了谁,真是头发都为他愁白了,一天到晚跟在身后为他收拾烂摊子。”
文禛见宁小胖一副敢怒不敢言地小模样,揪着他爹的衣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可就是谦虚了,他才这么丁点大,就弄出这么多名堂,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
君臣又对答谦虚了几句,文禛发现宁云晋不时会偷偷瞄自己一眼,然后又非常惆怅地垂着头。按理说未经圣意窥视圣颜可是大不敬之罪,重则当斩,但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做出来这样的动作自然效果不同,文禛只是好奇他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他望向宁云晋问道,“你干嘛望着朕露出这样的表情。”
宁云晋满脸被抓包后吃惊的样子,又偷偷瞥了一眼宁敬贤,一副不敢说的表情。
他这样一番惺惺作态反倒让文禛更好奇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扭捏的,有朕在这里,你爹难道还会揍你不成。”
“我爹可以回家了揍……”宁云晋说完一副想咬舌收回这话的样子,接着便豁出去一般望着文禛道,“我只是在想,姨夫怎么就突然变成皇上了呢!”
“朕就不能既是皇上,又是你姨夫吗?”
宁云晋惆怅地道,“那不一样呀!皇上您最是尊贵不过,过年又不能走亲戚。”
文禛愣了一下,心思拐了几个弯,顿时明白了宁小胖那肉疼的表情是为什么。
“合着你是在惦记着过年的压岁钱!”
虽是疑问,文禛却说得肯定,宁云晋对他羞涩的一笑,让一旁看着的宁敬贤气结。
文禛乐不可支,只觉得这人小鬼大的小子也忒可爱,忒二了一点,“罢了罢了,你这小财迷,朕这个姨夫却也不能小气,过年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边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李德明便来请示是否传膳,毕竟这可是大事,不能饿到皇上龙体。
文禛下午还有事情要忙,可没准备留宁家爷俩吃饭,便让他们跪安了。
面完圣之后,这大夏版大富翁算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一般人也不敢再拿这事对宁家做文章,倒也算是好事!
他们爷俩饥肠辘辘的朝府里赶,路上只是让福安买了些点心垫吧垫吧。
回到府里所有人都等着宁敬贤这位大老爷开金口,好准备搬家呢!
虽然今天已经有点晚了,可是这日子确实最近唯一一个宜搬迁的日子,错过了还要等上半个月,那时候老太太都回京了。
需要搬迁的东西很多都已经清理好放在马车上了,宁敬贤一声令下,一只浩浩荡荡的车队便朝着新宁府驶去。
新宁府坐落在内城,占地面积很广,分为东西中三路。
宁敬贤是现任当家,自然住在中路。东路是由一组前后四进的院落,以及两个小跨院组成,老太太要回京住,老太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调任,东院那个三进院落自然是留给两老的,后面靠近花园的西跨院则由宁巧昕居住。
西路规制比东路差一些,同样是由一大两小四合院组成的,两个小院子组成东西跨院,宁云亭这个嫡长子自然分到了最大的四合院。
原本宁云晋不满六岁属于小孩子,应该让他住在内宅,但是宁敬贤想着这小儿子打小是个有主意的,再加上也只差一岁,还不如让他早点搬出内宅,免得明年还要再麻烦一次,便让他住在西路的西跨院。
到了新宁府宁云晋也顾不得去看宁敬贤的黑脸——他爹正忙着待客也没空管他,首先便冲到自己的小院里,去查看自己未来的那一亩三分地。
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这个西跨院简直是以前小院子的两倍大,正房有三间,左右各带耳房,还有东西厢房各三间,而那小院子更是赶得上一个小花园了,一边空置放着些锻炼器材,一边则摆放着精美的石桌石凳。
嘴里念叨着腐败、奢侈,宁云晋心里则开始盘算着怎么运用这些房间了。书房肯定要一间,雕刻工作室要一间,收拾一间出来日后待客用,剩下的他还一下真想不出有什么用途。
留下翠香带着一帮小丫头们赶紧先把卧房整理出来,宁云晋便跑去宁云亭那里参观。宁云亭的四合院比他的大,正房足有五间,东西厢同样各三间,院子里大的都像个篮球场了。这边同样也是乱糟糟的,不过宁云亭还在书院没回来,看了两眼他便去其他地方参观。
让他最满意的自然是中路后半部分的大花园,里面不但挖了个池子修了水榭,旁边还搭了五间大戏楼,花园里面正花团锦簇,有一座叠石假山,假山上还建了一座尖顶凉亭。戏楼之后有一排五间正房用作待客,再后面同样是五间房,为祠堂。
建筑之间自有抄手游廊相连,曲径通幽,虽然规制稍逊王府,但是其华丽以及精美程度也远超宁云晋当年的宅子。
想到这样好一座宅子,宁家居然将其空置了那么多年,实在是无力吐槽,深深觉得这绝壁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整个下午宁府门前便一直鞭炮不断,与宁敬贤亲近的朋友有些直接登门拜访,周边邻居也有递上拜帖的,足足应酬两天,宁府又接到一封家书,说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五日后便会抵达京城。
宁陶煦这次是回京述职的,面完圣之后便直接去直隶任职。
父母都要回京,宁敬贤生为儿子自然不可能在京里等着,恰巧那日正逢休沐,他给大儿子在书院请了假,前一天晚上便带着两个儿子赶到了通州边上的驿站。
驿站的条件自然跟家里比不得,即使驿丞给他们收拾出了两间上房,那环境也就是稍微强一些而已。
宁云亭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住这样差的地方,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小弟他心里羡慕不已,虽然困得要命,可是闭上眼睛他总听到环绕在耳边的苍蝇嗡嗡声,皮肤更是不自觉的发痒,总觉得会有虱子跳到身上,最后一直熬到天快亮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宁敬贤眯了眯眼睛,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但是却什么都没说。
宁云晋看着他的脸色心里毛毛的,最近自家老爹望着大哥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望着自己时就变得格外深沉,弄得他实在有些心虚,忍不住检讨了一番,自己最近明明没犯什么错事呀!?
第30章
翌日清晨,官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宁敬贤让福满带了两个人再往前行一里地去守着,父子三人则在驿站里用早膳。
虽然宁敬贤不是出公差,按理说住驿站是不符合规定的,但是哪个驿丞还会真吃饱了没事做驱赶那些大官儿!?
昨晚来的时候宁敬贤就已经让福安送了银子,因此早上驿丞给他们提供的伙食格外的丰盛。
方桌上搁着三个大盆。一盆是正冒着热气的青菜瘦肉粥,一盘是整整齐齐码着的白面馒头和几个烙饼,再有一盆是香喷喷的番茄鸡蛋汤,上面还撒了几颗葱花,看着就十分诱人。
三个大盆旁边还放着几盘小碟子,凉拌的卤牛肉、炸小鱼、大头菜、萝卜干、醋泡花生等凑了个凉菜八小碟。
宁敬贤一看就知道驿丞算是尽心尽力了,虽然没有满意的点头,但是表情都柔和了一些,使了个眼色给福安。
福安摸出个银裸子塞到那有些紧张的驿丞手上,“辛苦了。”
那驿丞是个高瘦的中年汉子,捏着手心的银裸子心里才踏实。他松了口气,道谢之后便又继续忙活去了。虽然管理着这驿站没少招待过大官儿,可是这么好说话的还真心少见。
宁敬贤带头坐下,他身后的两个小子才一人挑了一边坐下。
在叠着一起的小碗中取了一个,宁敬贤自己打了一碗粥,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开吃。
他动筷子之后,早就饥肠辘辘的宁云晋也就不客气了,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然后取了个白面馒头一分两半,捡着牛肉、萝卜干、咸菜塞在里面,这才满意的咬了一口。
看他这一副老饕的德行,宁敬贤好笑地翘起了嘴角。
虽然叫做白面馒头,但是这又不是专业厨师做的,也不是专门挑的精细面,只是比寻常老百姓家那又黄又硬的馒头强点,干吃肯定干巴巴的没点味道,还真只有夹着菜吃,靠着里面的蘸酱才能下咽。
这边两人已经开吃了,宁云亭还在望着桌上的东西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身为宁府的小公子,目前他能见识到的餐宴哪次不是精细无比的。大户人家吃东西讲究,一家人坐在一桌吃饭都是丫头拿着公筷布菜到碗里,哪里见过这样脸盆大的钵直接上桌的阵仗。
他左看右看,终于拿起勺给自己添了一碗粥。对那馒头宁云亭是没点食欲的,他以前去大厨房找小弟的时候见识过几次,府里杂役们吃的馒头那面都比这细几分,想了想,他终于伸筷子夹了个烙饼。
一口咬下去,宁云亭的脸色就变了,要不是良好的餐桌礼仪作祟,他早就一口吐出来了。他瞄了一眼父亲的脸色,硬生生的将那饼咽了下去。
宁云晋半个馒头已经下肚,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笑得打结,却天真无邪地望着他,“大哥,好吃吗?”
好吃个屁!
宁云亭真心想爆粗口,但是在父亲平淡的目光下却无端地心虚,他支吾着不吭声,那张饼搁在碟子里却没有咬第二口的勇气。
宁敬贤喝了口粥,取了个馒头跟宁云晋一样开始往里面夹凉菜。
宁云亭心中松了口气,见父亲和弟弟都挑馒头下手,他感觉这应该比较保险,于是抬起筷子想朝着馒头下手。
“不得浪费粮食。”宁敬贤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要将那饼吃完。”
宁敬贤浑身一愣,望着碟子上金黄的烙饼,脸都皱成了一团。
可怜的。宁云晋投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又取了个馒头继续大快朵颐。在这种小地方,他可是从来不敢乱吃油厚的东西,谁知道炸过什么的,只有馒头是最保险的,虽然他吃也不是吃不下去,但是能有其他选择自然也不愿意受罪。
要知道烙饼这玩意虽然大众,可是要做的好吃就耗精面和蛋,要煎得好吃漂亮就更要油厚。前两样驿站里的人不会克扣他们,但是油在普通人家那里可是金贵东西,都是省着省着用的,要是炸过什么吃食之后,还要一滴不漏的盛在碗里,等着再次利用。
因此一看到这桌上有炸小鱼,宁云晋就对这烙饼敬而远之了,即使加了葱花的烙饼再香再漂亮,想到入口时那股油腻的鱼腥味他就没半点兴趣了,也只有宁云亭这个没吃过苦的二愣子会上当。
宁云晋呼啦啦塞了三个馒头,喝了碗汤,又唆了两碗粥,终于摸着填饱的肚子挑着凉菜饱口舌之余。
宁敬贤有些忧心的瞥了一眼他的肚子,实在是担心这小子将自己撑坏。他吃饭的速度慢条斯理的,也是想刻意让娇生惯养的大儿子吃点苦——毕竟他一说吃饱大儿子就解脱了。
宁云晋哪还不知道父亲在使坏,看到宁云亭吃一口烙饼,灌一口汤,简直是当药吞,吞完了还小心的瞄一眼宁敬贤,看那架势只要父亲一放下筷子,就要说自己吃饱了。
“大哥,我只听说过秀色可餐,你用个早膳,总偷看父亲是个什么事儿?”他坏笑道。
宁云亭的脸顿时红了,埋着头望着自己的碗不吭声。
宁云晋乐不可支,还继续道,“是望着父亲吃得香一些吗,我也来试试。”说着,他夹了一颗花生米,一边嚼着一边盯着宁敬贤嘿嘿笑,装模作样的不住点头,“嗯嗯嗯,似乎真的味道好一点。”
“少贫。”宁敬贤没好气的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宁云亭这块烙饼吃得有些艰难,更让他悲剧的是他刚吞完最后一口,早先跟着福安出去的一个人回来了。
那人满头大汗,却带来了让宁敬贤惊喜的消息,老太爷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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