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半晌,老皇帝淡淡说道:“顾命可为状元,袁辉可为榜眼,至于探花,历届都是才貌出色的少年郎,我瞧着贺家少年十分不错,当得起探花之名。”
老皇帝一句话,直接将前三甲定了下来,但问题是,这三甲的人员跟考官们提上来的名额可是截然不同的。
一时间官员们面面相觑,看着一群跪下来谢恩的学子心中百位交加,顾命确实是三皇子的人,但问题是,原本的状元郎也是三皇子一手提拔上来的,比起顾命这个世家出生,恃才傲物,只能用来吸引文人的皇子,那位才是有真材实料的家伙,三皇子都已经为他打点好以后,只等这位能进翰林院。
而第二名就更别说了,原本该是诚贵妃的亲侄子,刚刚过了弱冠之年的永昌王府嫡出幼子程云翳,这位若是能入仕,将来自然也无可限量。可偏偏皇帝陛下大手一挥,直接将位置甩给了一个年过半百,不知道考了多少年的学子,这个老头绝对是此界学生里头年纪最大的,坐上榜眼的位置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
偏偏这个老头子还真的是诚贵妃一派的人,跟诚贵妃也有些沾亲带故,当然这个关系肯定是远着去了,不然也不至于一考试就是这么多年。科举对外都是公平公正,但实际上内里的沟沟道道多了去了。这样一个人直接取代了原有的程云翳,怎么能不让诚贵妃一派的人心中吐血。
至于探花,这会儿倒是没有人有意见,一来是他们不敢前三甲全部动手脚,二来也是贺文麒原本就是第四名,相比之下倒是并不显眼。
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忽然笑着说道:“云翳的才学,朕也是知道的,不如就屈尊一下传胪吧。”
对于一般人来说,传胪确实是好名次了,但程云翳是谁,向来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反差。幸好他也知道皇帝已经下了命令,自己也是奈何不得,只要跪地谢恩。心中却渐渐明白过来,这是皇帝对两位皇子的一次警告,别以为他们私底下的动作,上面的人是一无所知的,想到这里,程云翳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大手一挥,直接将名次搅得一团乱,对于贺文麒来说却是意外之喜,要知道他可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进一甲。贺文麒到底对朝中局势并不太清楚,自然不知道皇帝神来之笔的缘故,只是能拿到探花,他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
殿试之后还有宣布进士名次的典礼,这一次却是传胪的活计,这位得从开始唱名到最后,这实在是一次力气活。
一甲三人得唱名三次,第二甲第三甲虽然只是唱一次,但挡不住人多还得声音大,等礼乐结束的时候,贺文麒分明看见,那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程云翳,脸上满是阴翳。
比起传胪,打马游街也是个力气活计,贺文麒其实并不太会骑马,没办法,他家娘亲不会允许他做这种冒冒失失的举动。幸好朝廷也考虑到这一点,并不是所有的进士都会骑马,事实上大部分的文人,对于骑马这种粗鲁的行动多是避之不及的。
给三甲之人骑的马匹十分温顺,前头还有专门的人牵着走动,做起来十分稳当,即使周围闹闹哄哄的,马匹也十分淡定的往前行走着,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收到惊吓。除去贺文麒,顾命也是个被天下馅饼砸中的,这位还真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饭,带着大红花骑马走在街头,不停的朝着周围挥手,倒是收到了人民热情的回馈。
贺文麒真心觉得,那些花花草草打在身上肯定也是痛的,只能能避开就避开,对此他倒是十分可怜前面的老头儿榜眼,这位白胡子一大把,上马的时候爬了老半天,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架势,这会儿衣服也花了,脸上也缠着一些花瓣,看起来十分可笑。当然,这位好不容易中了榜眼的老头可不觉得自己可笑,这一日注定是他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候。
“奉诏新弹入仕冠,重来轩陛望天颜。云呈五色符旗盖,露立千官杂佩环。燕席巧临牛女节,鸾章光映壁奎间。献诗陈雅愚臣事,况见赓歌气象还。”
这首诗描述的是琼林宴的场景,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与在宫中吃的那一顿简单的赐宴相比,琼林宴简直是美味佳肴齐聚一堂。
当然,琼林宴更加重要的是招揽人才,新一届的科举注定有许多人才涌现,宴席上老皇帝并没有出现,倒是有许多官员在场,其中便有这次的主考官于正明,这位翰林院大学士如今可算得上他们的恩师,无论如何,各种新近进士都要上前敬酒,以表自己的尊敬之意。
贺文麒虽然还未及弱冠,但这时候却没有人管这个,因为探花的名头,上门来的敬酒的人实在是不少,无论他们是恭喜还是嫉妒,贺文麒都是一律照收,事实上比起自己,状元郎和榜眼的待遇更加可怕,看着围拢在一起的一群人,贺文麒都觉得头皮发麻。
贺文麒却不知道,这样的场景也是因为别人小看了他,一个毫无背景,不过别皇帝拉出来凑人数的,那些人自然不在乎。可怜状元和榜眼何尝不是如此,但人家可不管,三皇子一档的为难榜眼也不看好状元,诚贵妃党派的对付状元,但也不顾榜眼,场面可实在是热闹不已。
即使这般,贺文麒到底是多喝了几杯酒,一时间脸颊发烫的很,陆清辉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扶住他,轻声说道:“趁没有人注意,我扶你去外头坐一会儿吧。”
贺文麒也觉得脑袋有些沉甸甸的,点头说道:“也好。”
等到了外头冷风一吹,贺文麒倒是觉得清醒了一些,这次陆清辉到底是没有落到三甲,名次还算不错,他便笑着说道:“还未来得及说恭喜。”
陆清辉听了也是一笑,反问道:“这般来说,倒是更应该恭喜你。”
两人对视一笑,贺文麒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他还是第一次喝酒,实在是有些受不住。
见他难受的很,陆清辉便要伸手替他揉一揉,贺文麒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见他意外的样子,才笑着说道:“好了,我没事,坐一会儿便能回去,倒是你快些回去吧,若是有人发现咱们都不在也不好。”
陆清辉知道他是不愿意自己错过结交文臣的好机会,见他确实已经好了许多,便嘱咐了几句便进去了。
贺文麒这才松了口气,自己揉了揉脑袋,暗道以后还得时不时喝一些酒水才是,不然的话太容易被人放倒了。
正想着却,后头忽然伸出一双手来,准确的按住他的穴位慢慢揉弄起来,贺文麒吓了一大跳,反手抓住那人就要反击,谁知道后头的人微微一笑,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不会喝酒,何必喝这么多。”
贺文麒也反应过来身后人是谁,顿时有些好笑,暗道这人神出鬼没的,也不怕自己一下子动手,不过他按着舒服,贺文麒索性也不动了,反倒是淡淡说道:“还以为有些人快死了,没想到倒是有心情来琼林宴。”
身后的人可不就是朱成皓,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反倒是窃喜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一如从前,方才他瞧着有人扶着贺文麒出来,举止亲密便有些不痛快,但见贺文麒打发了那人离开,便忍不住现了身,如今帮他揉着穴道,倒是觉得他们两人的相契,确实是旁人无法匹敌的。
贺文麒方才有些晕晕乎乎,等清醒了一些便知道这般不对,拉住他的手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了白城。几年不见,白城的改变十分巨大,当年平凡模样的少年,似乎被涂抹上了边疆才有的冷厉,即使带着笑容也不能完全的掩盖,只有那一双眼睛似乎一直都是这般柔情似水,看着人的时候带着几分暖意。
贺文麒忍不住微微一愣,这才发觉白城比自己当年见到的时候高大了许多,他微微退后了一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顿,才慢慢说道:“你没事就好。”
不知为何,听惯了旁人的担忧,各种各样花言巧语的朱成皓,这一刻却觉得心中暖意不止。他微微一笑,原本显得肃杀的脸颊也变得柔和许多,索性就在贺文麒的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我不会有事的。”
他用了我,贺文麒眼神微微一动,虽然知道这般的相交十分危险,到底是舍不得这段情谊,便说道:“我看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朦胧的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晕,显得分外的柔和,朱成皓看着微微一愣,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贺文麒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的人看去,朱成皓却又是方才那副表情,手指微微一动,只是说道:“喝了不少?”
贺文麒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颊,因为喝酒而有些发烫的脸孔想必是红彤彤的,便点头说道:“确实不少,待会儿还要喝。”
这一日的琼林宴,他是不可能不喝酒的,朱成皓也知道这一点,方才知道这人变成探花的欢喜少了一些,到底也不能说什么阻止的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来:“宫中御制的解酒丸子,吃上一颗会好许多。”
贺文麒也不犹豫,直接吞了一颗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果然觉得好了许多。朱成皓原本就是偷溜出来,自然不能留很久,很快只能告别回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贺文麒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琼林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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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筵无好筵
殿试之后,一甲三人的授职很快便下来了,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的职位。而榜眼和探花成为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的职位。
皇帝并没有让其余的进士等许久,大手一挥,大部分都打发进了翰林院,成为了庶吉士。
别以为庶吉士是多好的职位,不但无品级不入流,也没有固定的事情可做,虽说是天子近臣,负责起草诏书,为皇帝讲经解道,是历朝内阁辅臣的重要来源,但实际上呢,不入流没有固定的职务,也就是说,他们的以后道路的好坏,也就是靠着皇帝的心情罢了,但看老皇帝现在的心情,肯定是不咋滴。
当然,这只是现状罢了,如今老皇帝正在气头上,原本为了太子准备的一届科举,再一次成为了几个皇子博弈的棋局,最后获胜的当然不可能是还在宫中居住,既无外加势力,也无特殊天分的小太子,他能不生气才怪了。几位皇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不过等这个时候过去,这些人不一定没有起复的可能性。
相比于这群苦逼的进士,一甲三人实在是幸运的,至少他们都进了翰林院,还有具体的职位摆在那儿,虽然说实在的,修撰和编修也没有固定的事务,但总比庶吉士要好许多。
贺文麒也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若是没有探花郎的名头,他恐怕就要跟其他的进士一般,上不上下不下的窝在那儿了。
历朝的官服是朝廷下发的,因为都有定制,其实制作起来十分迅速,在被派遣了职位之后三日,贺文麒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套官服。他心中想着,这官服也只有一套,要是穿的脏了怎么办。
官服主要是藏青色和藏蓝色,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耐脏这个问题,才选择这两种颜色。上头绣着的麒麟十分精致,比起李氏的手艺也丝毫不差,可见朝廷在这一块也是用了心的。
官服有点像是明朝的麒麟袍,大襟、斜领、袖子宽松,前襟的腰际横有一,下打满裥。
拿到官服的那一日,贺文麒倒是不觉得哪里惊奇,倒是李氏心中高兴的很,送走了那几个官差就打算让儿子试穿看看,虽说也是报了尺寸上去坐下来的官服,但也有可能不合适不是,儿子毕竟还未长成,身材瘦削,跟大部分官员还是有些差异的。
贺文麒说不过她,最后到底还是当着一家人的面穿上了,这种暗色系的官服,穿着其实并不好看,若是等官职上升,穿上黄、绿、赤、紫织成云凤四色花锦绶,那才真的显得有气势。
不过贺文麒肤色白皙,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晒黑,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似乎越发的细腻了,李氏别的都随他,只是不准他糟蹋自己的好模样,要是他一个不注意还要逼着使用牛乳,贺文麒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年来也断了自己晒成小麦色肌肤的心思。
这会儿藏蓝色为主的衣服一上身,倒是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剔透,在阳光下甚至带着几分透明的错觉,跟他平时所穿的青色儒衫截然不同,李氏看着微微一愣,忍不住笑着说道:“你这孩子真的会长,光挑了我跟你爹最好的地方了。”
两个小丫头碧水碧云更是捂着嘴偷笑起来,贺文麒有些无奈的转了个身,觉得没有哪里不合适的,李氏却拉住他上看下看,愣是挑出一些地方来,这才说道:“好了,你换了下来吧,我待会儿收拾收拾,这才更合身。”
贺文麒拿她向来没有办法,只好依言办事,刚脱了下来,却看见一个婆子走了进来,正是厨房的林大娘,只是这会儿不是午膳的时候,她也像是从前头来的,该是林大爷有事情让她进来说话。
果然,林大娘走进屋子,笑着说道:“夫人,那边又送了帖子过来,这次,说是在忠勇伯府内举行宴会,族长夫人嘱咐,让夫人一定要带着少爷参加。”
李氏却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以前也没见他们这般殷勤过!”
贺文麒自然明白,这是自己探花郎的名头起了作用,一甲三人到底是与众不同,不过忠勇伯府到底是伯爵府,虽然如今已经成了子爵,但那位老太太可还在,门口也依旧挂着伯爵府的牌子,又是长辈,自己若是执意不去的话,反倒是显得不懂礼数,想了想便说道:“你去回了,说母亲回去的。”
李氏其实也知道,忠勇伯府好歹是贺家的领头人,如今儿子有了功名,却更加不能随心所欲的得罪人了,最重要的是,那边曾经的忠勇伯夫人,算起来还是儿子的伯母,长辈亲自开了口,他们不上门的话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忠勇伯府,现在说起来其实已经只是子爵的府邸罢了,但好歹也是跟着□□打过江山的人,在京城也有几分薄面。要说起来,如今京城里头,除了诚贵妃出生的永昌王府是异性王的存在,就只有一个跟老皇帝同辈份的安宁王府还在,不过安宁王一向不理朝政,最喜欢寄情山水到处游玩,倒是比永昌王府低调许多。
并不是所有的爵位都能一代代传下去的,历朝的几个皇帝,不管在处理政事上如何,御下却都有几分手段,当初□□时期分封的王侯,如今仅存的只有一个永昌王府,这还是因为永昌王府每一代都能出一个宠妃,是在也是个奇葩。
在贺文麒看来,永昌王府也是在玩火,他不知道老皇帝为什么能够容忍永昌王府的存在,但一旦新君上位,并且不是那位二十王子的话,谁能容忍一直在戳自己眼珠子的人。
除此之外,当年开国时期分封的几个国公爷,宁国公安国公镇国公和禄国公,在□□时期就直接被作死了三位,唯一剩下的就是禄国公,但禄国公是出了名的碌碌无为,大概也是如此,皇帝也能一直容了他。
不得不说,历朝的皇帝都缺少容人之量,看看这些贵族的变迁便知道,贵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然,弄死了这些手握重权的国公爷之后,历朝的□□皇帝总算是想起来,要是把开国功臣都杀光了的话,他的名声恐怕也不好听,这样一来,下面的几个侯爵倒是存活下来。
爵位都是依次减等的,忠勇伯府上曾经也是侯爵的爵位,只是子孙不争气,从来没给皇帝格外开恩过,如今就成了子爵。但便有几位能得到皇帝青睐的,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勇毅侯和神威侯。其中神威侯还是老皇帝一手册封的。
忠勇伯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能够安安稳稳的一直传承下来,其实也是个本事,当然,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其实是看不上忠勇伯这样的破落户,即使如今还有一位老太太在,但这样的宴会,也很少有那几家会卖面子过来。
当然,贺文麒非常明白,在那些有实权的人眼中,忠勇伯已经是纸老虎,谁都可以踩一下,但在贺文麒的面前,忠勇伯依旧还是庞然大物,要是他们豁出面子就是要对付自己这个新晋探花郎,恐怕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贺文麒到底是贺家的人,忠勇伯也是贺家的一脉,虽然当初贺家做事情不地道,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到了赴宴那一日,贺文麒果然与李氏收拾停当,准备出门做客去。
等远远的看见忠勇伯府前头两个硕大的石头狮子,李氏倒是有些紧张起来,虽然她嫁进贺家将近三十年,但实际上从未来过忠勇伯府,事实上,在贺文麒出息之前,忠勇伯府的眼中恐怕也是看不见他们这些穷亲戚的。
贺文麒见她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便笑着握住李氏的手,笑着说道:“娘亲何必紧张,忠勇伯府也不过是子爵府罢了,再说了,如今您儿子是新鲜出炉的探花郎,他们定然不会为难,好歹您也是个安人了不是。”
李氏是贺文麒的嫡亲生母,在他职位下来的时候,李氏的诰命也跟着一起来了,虽然只是个安人,但好歹也是有诰命的女人,跻身于官家太太的行列。贺文麒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即使他死去的老得也是个从五品,但如今的历朝重文轻武,那时候居然迟迟不给李氏诰命。
李氏一听这话倒是笑了,忍不住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说道:“哪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
贺文麒见她放松下来,才笑着说道:“说起来,那位老太太也不过是母亲的平辈,母亲无需太过紧张。”
李氏其实也反应过来,如今她在外头的表现也代表着儿子的面子,李氏是个好强的,自然不愿意给儿子丢人,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贺钟明的辈分不低,这会儿倒是成了优势了。李氏倒是忘记,当年他嫁进来的时候,还嫌弃贺钟明的辈分实在太高,连见面礼都没有几份好拿。
贺文麒坐着来的马车其实很标准,只是在一群华丽的马车映衬下,倒是显得十分的落魄。贺文麒对周围这些人的眼光也不在意,直接扶着他老娘下了车,等他一出现,倒是很快有门人认了出来,毕竟当初打马游街的时候,他们都是凑过热闹的。
看着带着几分殷勤的门人,贺文麒笑得一如既往的和煦,对不熟悉的人,他一贯都是带着翩翩文人的态度。也不假人手,直接扶着李氏走了进去,虽然是宴会,对方又是指名点姓的让自己来,但其实这年头男女大防,他也是不可能直接走进内堂的,到了里头只能让几个小丫头带着李氏进去,自己让小厮引着走了。
李氏随着小丫头的指引往里头走,一边想着忠勇伯府到底是与众不同,光光是这院子里头的花草,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思来打理。更别说她一步步走来,周围的亭台楼阁无一不是精致万分的,这么看着,李氏忍不住生出一些心虚胆怯来,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想到儿子的话,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引路的小丫头长得清秀可爱,等到了门口便说道:“贺太太,老太太他们都在里头,杜鹃姐姐会带您进去的。”
说话间果然有一个大丫头走了出来,李氏家中虽然没有这般富贵,但也知道大户人间里头,丫头也是分好几个等级的。
比起之前的小丫头,这个叫杜鹃的丫头显得沉稳许多,不说的话别人还以为是富家小姐,看见李氏便笑着说道:“太太可来啦,老太太一直等着呢。”
说完也不管李氏,直接往里头走了几步,笑着说道:“老太太,您瞧瞧这是谁来了。”
李氏心中骂了一句,暗道那忠勇伯夫人从未见过知道,知道谁是谁!不过还是带着几分笑意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瞧见一屋子的太太小姐,比起当初在族长夫人那边,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氏扫了一圈,唯一认识的就知道贺家的族长夫人,只是这会儿她坐在偏角落的位置,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可见传言忠勇伯与族长家不合,也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李氏脸上不显露什么,想到贺文麒的话,知道这位老太太虽然是自己的平辈,但诰命可比自己高多了,便要矮□行礼。
没等她行礼,便有人将他扶了起来,却是一个头戴金钗的年轻妇人,似乎打量了她一番,才笑着说道:“七太太这般多礼,老太太看了可是要伤心了。”
李氏也顺势起了身,却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倒是看到了那位忠勇伯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其实看起来也不过是五十几岁的模样。
雷闪电火之间,那老太太也是打量了李氏一番,原本以为他们孤儿寡母的,李氏肯定会有些畏畏缩缩,谁知道如今一见,虽然礼仪有些不当,但看着却是落落大方的,也怪不得能教出一个状元郎来。
这位老太太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贺家唯一一个可能有出息的,却是十分远的旁支,偏偏还是对贺家没有丝毫情谊的,她心中觉得懊恼,暗恨自己那个儿媳是个不省事儿的,管不住男人倒也罢了,家里头的事情居然也处理不好。
脑中心思飞快一过,忠勇伯老太太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招手说道:“七弟妹这边坐,说起来咱们也多年未见啦,你是个好的,钟明走的早,你却把麒儿教的很好,如今他得了探花郎,以后你岂不是只有享福的份儿。”
☆、第37章 会无好会
李氏在内堂接受众多夫人的唇枪舌剑,贺文麒到了前头也不太好过,忠勇伯如今的当家人是贺垚辉,说起来这位当家人并不是多么玩垮字第,只可惜的是,他也没有多少的才能,对忠勇伯的现状无能为力。
贺垚辉长相颇为俊秀,只是人看起来带着几分死板,看着贺文麒的眼神倒是十分善意,显然十分喜欢这个考中了探花的同辈。是的,算起辈分来,贺文麒跟贺垚辉还是同辈的,只是贺家从贺钟明那一辈开始,旁支的就没有跟着一起排名了,如今都称呼李氏七太太,也是为了拉近关系罢了。
当年忠勇伯也好歹是个侯爵的份位,世子之争十分激烈。农民出生的忠勇侯对发妻并没有多少感情,更别说从小没带在身边,接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多岁的儿子了,偏偏这两人占据了他发妻和嫡长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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