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胳膊粗的木杖,在莫小川全力投掷下,从顾明世的腹间穿了过去,将他的身子带得后退了几步,这才跌倒在地。
顾明世双眼圆睁,似乎想问莫小川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憋了几下,发出一声惨厉的哀号。
莫小川双手捂紧梅小莞的耳朵,不想让她听到这声音,随后低声说道:“堵着耳朵,眼睛不许睁开。”
小丫头点点头,听话地用小手自己捂住了耳朵,莫小川抱起她,大步来到小黑马身旁,身子一跃上马,朝顾府外奔去。临行前,他扭头朝着还在地上哀号的顾明世看了一眼,微叹一声,倒不是他不将信义,只是,他不是一迂腐之人,这个时代的人虽对信义极是看重,可他知道,这些都是表面上了。若是现在他放过了顾明世,以后的麻烦肯定不断,顾明世绝对不会对自己讲信义二字的,所以,唯有先下手为强,断绝后患了。
莫小川收回目光,出得顾府,突然,一队官兵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怒斥一声,道:“大胆恶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莫小川抬眼一看,那人官服上的云雁绣纹,便知这人很可能是蔚州太守,心下一惊,看来今日不好脱身了……
第0070章 紫龙令
那太守模样的人,很明显是和顾明世有所勾结,也不见他进府内查看现场,便已断定莫小川行凶,就要捉拿。莫小川手无兵刃,又抱着梅小莞,心知难以冲出重围,但事到如今解释必然无用,也只能尽力而为,拼命冲杀了。
此时炎夏已过,秋风见冷,冷风从巷道吹过,使得莫小川的衣衫猎猎作响。小丫头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着,莫小川让她掩耳闭眼,小丫头到现在也没敢放开。莫小川低下头,将自己的腰带解开,把小丫头和自己系在一起,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怕吗?”
小丫头睁开眼睛,看了看莫小川,道:“有哥哥在,莞儿不怕。”
莫小川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宠溺地将她搂紧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抬起头,正视着那太守,双拳一甩,策马奔去。
太守大吃一惊,急忙唤人,官兵蜂拥而上,围堵莫小川。
一杆长枪刺来,莫顺势避让,抓紧枪杆,猛力揪起,连带着那官兵也被吊起到了半空之中。将枪杆横着挥舞起来,那官兵顿时被甩将出去,摔落在人群中,压倒一片。
太守此刻已经退到后方,守在后面的骑兵冲上前来,莫小川双腿一夹,小黑马前蹄高扬,将迎面冲来的一匹战马直接踹倒在地,随即,猛地一跃,继续向前冲去,莫小川长枪一扫而过,挨着枪杆的官兵又倒下几个。
一人一马,在巷道之中冲杀,狭窄的巷道也限制了大范围的围攻,使得莫小川在地利上占有优势,他俨如又回到了当初与蛮夷军和西梁军交战时的模样,他不会什么枪法,只拿枪当棍来使,见人就打,越杀越勇。而这些官兵比起西梁前线大营的将士差远了,一时间,竟是无人能挡。
太守看在眼中,冷汗直流,他这边陲之地的太守和司徒青是比不上的,先前顾明世的人告诉他,这次来的人武功比较高,要多带些人来。他显然没有放在心中,看着莫小川出手,这才心中后怕起来。尽管他是蔚州太守,可西梁在军队上的管制全力很是集中,这些守城官兵并不直属于太守,他只有调动权,这次损失太大的话,他根本就无法交代。
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最后,他咬了咬牙,派人又将弓箭手调了过来,决定将莫小川射死当场。
就在他刚刚下令,传令兵就将离去时,忽然,同上空飞了一个酒坛子,“砰!”
砸落在传令兵的头顶,那传令兵当场就晕了过去。太守大惊,急忙派人四处查看,但一个人影也找不到。疑惑半晌后,他又换了一个人去传令,那人刚走出几步,还未上马,便又是一个酒坛子飞来,将那人砸晕。
太守大怒,再次派人搜寻,这一次,将附近民宅中的居民都赶到了街上。正欲再换个人去,忽然,从前方街道奔来一队人马,一眼望去,约莫有五十余人,为首的一人身披战甲,在他旁边,一个身穿劲装的少女满脸焦急之色。
奔至近前,那身披战甲的男子一跃下马,怒道:“程涛,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随意调军的?”
“本太守有调度权。”
程涛理直气壮地道:“石馗,你只不过是禁军中一校尉,有什么资格与本太守说话。”
“他不能,我能吧。”
少女也跃下马来,几步上前,从腰间摸出一令牌,伸到程涛的眼前,怒视着他说道。
“紫龙令!”
程涛双眼圆睁,这紫龙令是太祖皇帝亲自铸造,据说有三块,对三品以下官员有直接生杀大权,当今皇上英明神武,认为这令牌不该流传出来,便都收了回去,传言现在只有一人持有这令牌,便是皇帝的私生女。
但这传言也只是私下流传,根本没有人见过,程涛也一直将信将疑,如今陡然看到紫龙令,不禁对面前少女的身份联想到了那个传言上。一时间竟是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少女抬眼看到巷内莫小川还在厮杀,他和梅小莞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也不知伤的有多重,当即也懒得再和程涛纠缠,回头对石馗,道:“你去让他们住手!”
“是!”
石馗答应一声,翻身上马,朝巷内奔去。
少女看着程涛,满脸怒容,抬起脚来,照着程涛的裤裆便是一脚。
程涛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少女也不看他,吩咐一声:“将他绑起来,回头再做处置。”
说罢,急忙朝着里面跑去。
这边,石馗已经喝住官兵。浑身是血的莫小川紧紧护着梅小莞,朝巷外行来,看到少女后,他身子一怔,诧异道:“盈盈?”
少女看着他的模样,双目一红,勉强一笑,道:“是我。”
“你怎么来了?”
莫小川又是欢喜,又是疑惑。
“我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你信吗?”
盈盈说道。
莫小川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信你!”
说罢,身子在马上晃了晃,差点掉下马来。
盈盈急忙上前扶着他,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
莫小川笑了笑,道:“你们西梁人还是很能打的……”
话音落下,整个人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梅小莞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是血的莫小川,吓得哇哇大哭:“哥哥,你怎么了?”
说着,伸出小手给他抹着脸上的血渍,一遍抹着一边,道:“哥哥,血,是血……”
“哥哥没事,闭上眼睛,不许看。”
莫小川有些无力地说着,伸出手,将腰带解开,对盈盈,道:“先帮我照顾一下莞儿。”
盈盈点了点头,抱起梅小莞,将她的头搂在了怀里,不让她去看莫小川的样子。
小丫头哭闹着要哥哥,听着她的哭声,让盈盈一阵心酸。
莫小川看了看盈盈怀里的小丫头,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将头一低,晕了过去。
石馗看着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盈盈道:“他的背上全都是伤,看来是为了护着这孩子……”
“还愣着干什么。”
盈盈怒道:“赶紧救人……”
第0071章 治伤
蔚州太守被下了大牢,引起一片哗然,不过,众说纷纭中,百姓们多为欣喜,这太守程涛与城中富户勾结,把自己喂的饱饱的,坑了不少百姓,自然无人说他好来,倒是城中富户多有感叹。可太守倒台,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深怕受到牵连,门都不敢出,自然无人替程涛说话。
蔚州管辖地方颇大,太守相当于现在的省长,他被撤职,便让原先的蔚州城知府,暂代其职。这人本是个刚正的清官,以前多受打压,上任之后,便将顾明世的田地充公,以公家之名而租给佃户,蔚州的田产本就数顾明世最多,如此一来,使得百姓无不叫好。
顾明世的家眷为此多方叫屈,只可惜自古能成为一方恶霸的商户,无不依附官府,现在官府动他,便是叫苦也无门,退而求其次,纷纷来状告莫小川,但是,他们连莫小川叫什么都不清楚,这状告自然也无从着落。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蔚州城,城南。一处僻静而装饰典雅的院子中,东边的厢房里,梅小莞揉着哭红的双眼,看着盈盈问道:“姐姐,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他只是太累了。”
盈盈看着小姑娘很是宠爱,道:“我们这几天先不要去吵他,让他好好睡一觉,过几日就好了。”
“真的吗?”
小丫头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疑问。
盈盈点点头,道:“真的!”
“哥哥相信姐姐,莞儿也信。”
小丫头得到了答案,略微松了口气。
听着这话,盈盈却有些黯然伤神,想起当初在洛城之时,莫小川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但却深信不疑,那句“我信你!”
每次想来,心中都暖暖的,自从回到西梁,原想此生估计与他再难相见了。没想到梅家没落,莫小川被下了大狱,后有逃脱来到西梁。
自从得到莫小川来西梁的消息,她便派人四处打探,却一直未有消息,直到前些日子,突然有人送来一封信,说莫小川在蔚州,她这才将信将疑地来到此地,可是,两人再次相见,莫小川已少了往日风采。
当初那略显消瘦偏偏公子,此时看来,更加瘦弱不堪,且浑身是伤。
安置好梅小莞。盈盈来到莫小川所居的房间,房中,莫小川爬在床上,尤自没有醒来。看着莫小川那裹满白布的后背,她便心中发酸。前日大夫已经说过,莫小川的伤全部都在后背,总共竟有三十七处之多。
看来石馗说的没错,他是为了保护怀里的妹妹才至如此的,若不然,不可能所有的伤都在后背上。
以前她与莫小川相处,只觉得他是一个真性情且慷慨之人,现在见他如此,才发现他的细腻之处,尽管被保护着是自己的妹妹,但在生死面前,又有几人敢说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也许一开始挡上一两次不足为奇,可三十七处伤口,足以说明一切了。
当初分别之时的话,犹如在耳。“我会还你,你一定要等着我还。”
“我会的。”
这段对白,如今想来,当初两人怕是都觉得是一句戏言吧。现在,盈盈却决定还莫小川了。只是,当初莫小川给她的,不单是银两和马匹,还有一份真诚。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还上。
盈盈想着,轻叹一声,行至床边,将被子往上揪了揪,却听莫小川低低的呻吟一声,随即睁开了双眼。
莫小川回过头来,盈盈朝他脸上望去。
两人四目相对,莫小川因失血过多,面色还有些发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麻烦你了!”
盈盈摇了摇头,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好久没有睡过床了,感觉很好。”
莫小川笑着问道:“莞儿呢?”
“我把她安顿在隔壁房中了。”
盈盈看着莫小川的笑容,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道:“要不,我将她带来看你。”
莫小川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些日子她跟着我受了许多惊吓,我现在这副模样还是先不要让她见着。过两天等我能下床再说吧。”
听了莫小川的话,盈盈有些发愣,咬了咬嘴唇,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拼了性命保护的妹妹,就如此轻易交给我,你放心?”
“我信你!”
莫小川又笑了。
看着莫小川的笑容,盈盈微微点头,道:“那你休息吧。我去看看莞儿,她对这里不熟悉,怕留下她一个人害怕。”
“多谢!”
莫小川说道。
盈盈抿嘴一笑,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待盈盈离去后,莫小川闭上了眼睛,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虽上了药,有止疼的功效,可依旧疼得让他有些难以忍受,方才有盈盈在不好表现出来,现在却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真他娘的疼。”
“嘿嘿……女人走了才知道疼,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知道讨女人欢喜的精髓,前途无量啊……”
熟悉的语调传入莫小川的耳中,他心下一惊,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又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惊讶地看着蹲在房梁上的老道士,道:“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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