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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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余默的话可还没有完:“她不小心坏了我的一个花瓶,半贯钱的样子,总是要赔给我的,不然谁都能跑到我殿里不小心了。”

余溪脸色有些冷,看向了祝昭仪:“罚你赔余昭华一贯钱,服不服?”

祝昭仪又是一愣,实在没想到余溪还会问她服不服,怔愣之下连忙点头:“我服!”说完才觉得自己失了气势,有些羞恼。

这个过程当中,吴昭容是看戏的姿态,言婕妤是一声不吭,神色平静的就好像周围没有人一样。

这也是一件小事,没用上多长时间,五人就又去大皇后那里晨省,这次大皇后倒是多留了余默用早饭。

早饭过后就出了室内出去走几步,聊着一些生活上的事,大皇后还问了余默身体的状况。

等回去的时候,余溪终于品出了其中的味道,叫了余默一起回她的安宁宫,退下所有人问余默:“你月信是哪一日的,还记得么?”

余默眉头一跳,知道余溪担心的是什么,却装做疑惑的样子,看着余溪道:“上月是十三日来的。

余溪松了口气,十三号到十五号的时候怕是还没完或者刚完,女人前三天的时候是一个月里最不容易怀孕的日子,受孕率连百分之五都不到,好像只有百分之一,这么说来余默也怀不上孩子。如果她要出宫,自然不能留下孩子,要是她真怀孕了,以古代女人的尿性,这孩子是必得生下来的,那她一辈子就被困住了。

刚松了口气,她却突然惊觉,不对啊!她二月十四号成的亲,今天都十八号了!

“你这个月还没有来?”余溪愕然的问,心头有了不妙的感觉。

余默发很是讶异,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没有啊,姐姐忘记了吗?我信期是三十八天,要到二十一日呢,而且我身子向来不好,就是去观里静养,换个地方日子就不准,保准迟个十天八天的,这进了宫的话,日子自然也会推迟的,想来怕是要等这月月底或是下月月初了。”

余溪心下有些尴尬,前身与余默并不是很熟,就算记住了这事对她来说也不是多要紧的事情,所以自己对这件事更没有印象了,不由笑着道:“初进宫来,什么都不熟,大皇后又将宫务交给我处理,事情很多,一时忘记了。”这样的话,她就放心了,余默不可能怀孕,那也免去了一桩麻烦事。

余默笑笑没说什么,心里却是道:什么不记得,余溪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根据她的试探,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余溪还是记得的,那么就说明,她跟自己一样,是继承了对方的记忆。

“来姐姐这里,还没喝过你的茶呢,是舍不得还是怎么的?”余默开玩笑道,又进一步试探。

一提起这个,余溪就头疼了起来。

这陈朝的茶,可不像是现代里那样,用开水一泡,好了,ok!就算茶艺馆里,也顶多是工序讲究了一点,被当成了一种艺术来欣赏,可是这里的茶她半点都欣赏不了!

这里可不是单纯的用茶叶泡,而是会将茶叶研磨成粉末,加姜、盐、花汁、辣椒、糖、豆粉等各类佐料和其它食材,真是没有你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的茶,竟然可以喝出这样奇葩的方式来!

以前就奇怪,古代里的人怎么是吃茶、煮茶,原来典故是在这里啊!

那样一杯大杂烩,怎么喝得下去?!

也不是说盐啊糖啊所有的东西都会一气儿加进去,只是根据喜好品味自己选择,所以同样的一种茶叶,一百个人就能给你煮出一百种味道来!

所以余溪一般都不让宫婢煮茶,听余默这样说了便让人去煮了,顺口道:“我前些日子,从胡人那里得了个新的饮法,可能明天我要的茶叶就要了,到时候泡给你喝。”

“好啊。”余默嘴里答着,听清了余溪用的那个“泡”字,心下八|九成已经肯定了她穿越女的身份,只是还得最后再找个机会验证验证。

让言婕妤开诗会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怎么样才能让她主动提起呢?

余默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提出来,已经有人提了出来:穆渊之弟,穆三郞穆湦(呻g)。

在她在安宁宫里考虑诗会的时候,穆湦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进宫的时候,有年轻的宦官凑上来递给他一张纸,他接过看时没当一回事。这世间知道唐王爱诗喜文雅的人多的是,过几天就总有几人凑这个热闹来讨论他欢心,只是没想到一眼之下,就被吸引了。

上边写了半首似诗非诗的诗句,长长短短,与诗完全不同,却是别有意味。从形式方面,它不工整,句式、押韵规则、对仗规定都不相同,感觉起来内容言情而非言志,比起诗来句子偏于精美,没有诗的庄重、显豁、明朗、轻快、言短,却是含蓄、蕴藉、柔婉、细腻。诗的境界是刚劲开阔的、那首小诗却是隐柔狭深。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形式,是一种别开生面的境界,穆湦当时就有一种被惊艳到了的感觉。

虽然,那上边只有短短的六句:

☆、第22章 嫡姐也是穿越的肿么办?

寒深露重、夜色浓,一径孤坐至天明。错错错,莫争闲愁,误了时光!

穆湦来来回回的读了几遍,一下子就记住了。细品之下,觉得这小诗写的挺好,情感的表达与意境都到了位,但还不至于到让人叫绝的地步,他惊艳的,并不是这首小诗,而是写这种小诗的手法。

当下就问那宦官这首小诗的来历,对方却只道是在宫里捡的,并不知出处。

其实那宦官也只是识几个字,对诗却是不通,他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来找穆湦攀附的。

穆湦高兴之下,赏了他一绽银子,细看那笔迹,是女子所写,很是眼熟,他很快就想了起来,是在泓璨堂内见过,这笔迹是余大娘的。

穆湦便去找穆渊,找了个借口说是想看看言婕妤的诗,想在花园里办个小诗会,顺便认识一下言婕妤。穆渊一向宠爱自己的这个弟弟,也就同意了。

日子当天就定好了,下午余默听余溪那边派人传来话来,很是奇怪,就过去余溪那边刷存在感,有些不解的问她:“这方便吗?”

她们可都是皇帝的人,穆湦再是弟弟那也是属于“外男”之列吧,陈朝有这么开放么?虽然平常人家叔嫂平日里相见没有什么,可这是帝王之家,应该与别人家不同吧?原主并不出家门,这点上她也不是很清楚。

余溪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出门,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道家经的人,笑着道:“你怕是不知道,耶耶的娘娘、大母、太母,都是斐族里的贵族,他们那边是不讲究这些的。”所以几十年来早就形成了习惯。

余默听的一脸茫然。

成了亲,余溪嘴里的耶耶就是先皇,她说的是先皇的母亲、祖母、太|祖母,都是是同出一个贵族里的人。斐族她自然听说过,可是这个好像是少数民族啊。陈朝与少数民族有关么?信息不足真的很抓瞎啊!

余溪知道余默对外界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看她那一脸呆萌的样子,心下不仅失笑,给她普及起了知识来。

余默这才知道,穆渊是陈朝里的第四位皇帝,他的大父、太父娶的都是斐族里的贵族女子为妻。他母亲虽然是中原人,但是他父亲除了正妻外其它妾里也有斐族的人,比如穆四郞穆滨的生母。

余默一听就听出来了,既然前两辈都是娶斐族里的人为妻,为什么穆渊的父亲没有?因为他当时不受重视,还是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如果是前者,那么斐族人的地位到现在应该也不低,以后宫里定然还会进斐族的女子。

余溪看出了余默的不解来,将有些话压了下来。

为什么穆渊的父亲没有娶斐族的女人为妻?因为他成亲时只是一个皇子,只是太子的堂弟,所以娶的是中原人。

穆渊的父亲能当上皇帝,其中自然有着故事,只是余溪知道的也不多,牵扯到一些隐秘,也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

从与余溪的谈话里,余默知道了当年高祖建国时,斐族的人给予了极大的帮助,所以斐族虽然是个少数民族,但是地位在陈朝却很高,若不是出了意外,陈朝从开始连着四代的皇后怕都是斐族人。

从这里余默也猜出来陈朝民风开放的原因了。

只是她所得到的信息量好像有些大,余溪虽然没有说,她怎么感觉大圣人的皇位来的不是很正当的样子?

余默这几个天一直想找一些书来了解一下这个陈朝更深层次的东西,可是写当朝的这一类书少的可怜,更不是她可以接触到的,没想到余溪会知道这么多,让她暗想以后要是没事来余溪这里普及一下知识也行。

余溪聊完一段后就去忙她的宫务了,刚开始接手,很多地方都要熟悉。余默就与赵姨聊天,问她余溪与穆渊的关系,赵姨本来想将两人的事情说出来,让余默帮着劝一劝,后来还是打住了。

诗会定在二十一日,余默并没有去准备,反正她也不想赢得别人的注意,没那个能力拨得头筹,就不用费那个力气了。

晚上的时候,余默就跑到大皇后那里去昏定,然后跟她一起读经书。

晨省是每日里都要去的,大皇后没有免,昏定的话只许了初一十五,余默上次知道大皇后信道教,所以就去抱她大腿了。

多一份靠山多一份保障嘛!嫡姐再怎么是正妻,也不过是个妻而已,以后或许会有被别人干倒的那一天,但是大皇后是穆渊生母,再得宠的妃子将来也放不倒她,能得了她的喜欢受了她的庇护,那将来她的安全就万事大吉了。

无论怎么样,她总得防着那个以后会冒出来的斐族女人,先给自己铺路。计划是计划,没有出宫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宫。

大皇后倒是没有想到余默年纪轻轻念起经书来会那么沉的住气,与她讨论一些经书上的问题,倒是发现她能与自己说到一块儿,不由有些喜欢她。

其实余默到祥和宫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接近翠玉,看看这个被阿娘认定为会忠心于萌家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想从她这里听到一些隐秘。萌家的事情家里人好像都是讳莫如深,而往事只有找年龄老的人才能打听清楚,可她并不知道哪些人清楚这些事情,没有丝毫头绪,只能从这个上面做突破口。

三天下来,余默也察觉出来,翠玉对于自己很是亲切,虽表面上看着像是她的性子温和,不是优待自己,但有些话语与行为看似平常,细细深究起来,能感觉出来从那些蛛丝马迹的背后透露出来的维护与善意。

三天的时间,余默与大皇后已经有些熟了,她会对自己说一些事情,余默隐约的从中感觉出来了她好像不太喜欢余溪。

好像是因为余溪的性格,她去问翠玉,翠玉偷偷的告诉她:“大殿下不喜欢殿下,其实只是因为殿下现今还未与圣人圆房,所以大殿下不高兴。”

余默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殿下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圣人会说给她听?”想想也是不可能嘛!穆渊应该还没有讨厌余溪到了不愿意圆房的地步,那么只能是余溪不愿意了。本来被自己的妻子拒绝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是落面子的存在,他还能主动去告诉别人,尤其是告诉自己的母亲?

“自然不会。”翠玉笑笑,感觉余默心思很细,低声道:“没有人会说,但是我看的出来。”

余默一怔,惊讶的认真的注视着翠玉,有些不能相信的问:“你能……看——出来?”她将看字说的重了点,就是有些不能相信。

翠玉慢慢的点了点头,证明余默没有猜错。

余默当下只觉自己的背上升起了一层薄汗。这都是什么人啊?这都是什么本事啊?连一个人有没有……连这种事情都是能看出来,皇宫里果然卧虎藏龙、能人倍出!想当然的,有这类奇异本事的人,定不会止于翠玉一个。那会不会有人能看出来她的问题?

莫名的有点心虚,原本对这种事很感兴趣,却问不得,余默只是道:“那言婕妤……”如果她要是不是了,那一定与皇帝有jq。

“她们几个都是一样。”翠玉眼里的笑意有了深意,余默竟是觉得她眼里带着暧昧。她们几个都一样,那就是说自己不一样了,她连自己的事情竟然也能看出来!

余默觉得像是被人窥了*一样,有些尴尬与狼狈,脸上发热,不好意思的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二十一日下午,在御花园里的一处亭子里办了诗展,穆渊也来旁观。余默这才明白这两天怎么就说祝昭仪安安静静的,原来是因为猜到了穆渊会来,暗自里下功夫准备呢!

时至春天,自然以春景命题了,言婕妤才思敏捷,提笔就写,很快就写好交了上去给穆渊评判,祝昭仪也跟着写好,看她那喜滋滋的样子和那做诗的速度,想来是已经猜测过了题目并且猜对了,然后吴昭容也交了上去。

余默应付差事的写了一首,也没修改,有的平仄都不对整,穆渊看了一遍,判出言婕妤第一、吴昭容第二、祝昭仪第三、余默第四。

穆渊笑的明朗,问余溪:“梓童可是连一句也做不出来?要是勉强,那也罢了。”他那姿态,表明了蔑视。

余溪本该不生气的,却是见不得穆渊那个得意的样子,好像冤家一样,碰到他就生气。自己心理年龄不小了,也不能跟他置气,只是冷哼一声:“余大娘无才无德,也只能嫁你了!”

骂人不带脏字,这简直就是狠狠的删了皇帝一巴掌啊!

因为余大娘无才无德,也只能低就,嫁给不好穆渊,所以穆渊是个更不堪的人!

“……”穆渊气的说不出话来,知道余溪多辩,却没有想到反应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她不给自己留半点面子,一时气着了。反驳回去吧在众人面前太过幼稚,不反驳吧,这话实在打脸啊!

于是,又置气了!

余默一直暗中小心的注意着言婕妤,今日里终于从她的神色上看出了些端倪,余溪刚才说那句话时,她向来平常到冷淡的神色显露出了讶异来,有些吃惊,似乎又带着某种笃定的嘲笑,却是很快掩饰了过去。

余默发现,穆渊生完气,隐约、似乎、大概、好像是想要向着言婕妤那个方向看的,但是却忍住了。他神情与动作是没有变的,就算她注意着也没有察觉到,只是有这样一种直觉而已。

“殿下就做一首吧!三郞可是眼巴巴的等着看呢!”穆湦笑着道,他这一说,所有人都是将头转过去望着余溪。

余默注视着余溪,实在想知道她会写什么样的诗。如果她要是不自己作出好诗或是应付差事随便写一首,那也只能背了!倘若她要是不愿意写,自己就帮点腔,看能不能让她答应。

被所有人都注意着,余溪不好“辜负”了众人的意愿,可也不想遂了他们的意,提起笔就写了一首。

穆渊就在她旁边,先看时就皱了眉,读着读着慢慢松了眉,有些疑惑,后来却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余溪一落了笔,穆渊就笑着道:“梓童这首可为第一。”

余默眼角注意着言婕妤的反应,果然从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那种不知为何笃定的感情没有了。

穆湦连忙起身过去看,拿着墨迹未干的纸默读了起来,神情认真凝重,也跟着点头:“可为第一。”

穆渊让大家传看,到了余默这里的时候,只见上边写了三行字:

门外绿荫千顷,两两黄鹂相应。

睡起不胜情,行到碧梧金井。

人静,人静,风弄一枝花影。

余默只感觉来自于灵魂的激荡,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海里,激动的指尖微颤!

秦观的《如梦令·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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