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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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凛放开了手,楚河却还站在那里,直到千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吐了一口血。

他的骨头被罗迦打断了几根,口腔里也都是口子,他嘴里满是铁锈味,从舌尖直到喉咙,千冽一动又吐了一口,他很想让青凛帮他治疗,但这么做,他这顿揍就白挨了,兽族对罗迦的歉意不过如此……

所以这回,他只能顶着这张狼狈的脸过上一段时间了。

修尔还跪在那里,他目睹了族人被杀害,目睹了罗迦失去理智,也目睹了千冽为保护楚河而做的……

他是兽族王子,不在乎他的身份,也放弃了他的骄傲及男人的自尊,他心甘情愿的被罗迦打……

“回去吧。”千冽把手搭在楚河的肩膀上,楚河下意识的揽住了他的腰,那动作有点机械化,身体本能的反应,这时千冽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他。他将那张‘毁了容’的脸靠在楚河肩膀上,见打击过大的楚河一直没有反应,他委屈的看着他,那双无色的瞳中,之前的狠戾与凶猛消失殆尽,此时的千冽,像极了一直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我说,你就不能心疼下……”

楚河艰难的张开嘴,他要说话,千冽却推了他一把……

“我不像听这句话,你说了,比这顿揍还让我难受,我们回去,都会三个字,我更喜欢听你说……”千冽在楚河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爱我一类的……”

他打趣,但也真诚。

他是很想听楚河说这类话,但他从来不说……

用行动表示也可以,千冽不挑。

千冽了解楚河的心情,他搂着他,他的臂膀还是那样有力,他不让他说话,虽然看起来是楚河扶着千冽,其实是千冽把他带离了这里。

青凛在楚河的另一侧,他并没有与他们走在一条水平线上,他微微靠后。

他们拐了个弯,集合地不在视线内,同时,集合地中没有离开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走在后面的青凛速度慢了下来,然后他站住了,他看向旁边建筑的阴影处,似自言自语般,用不大的音量问,“你找我,什么事?”

须臾,神情淡然的东敖从中走了出来。

两个男人面对面,对于刚才的风波两人似乎都没受到影响,当东敖出现在集合地时,青凛便已经知道了,他隐藏了气势,却掩盖不了属于他的气味。

青凛没有看他,像没有发觉一般。

中途东敖的气味不见了,但却在这里再度出现。

青凛猜测,东敖此番作为,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东敖没有否认,他对青凛说:“布下魔法阵,和上一次你隔绝唐宋与楚河声音的魔法阵相同,只是这一次,你的魔法阵需要加强,用你最强的力量施放。”

第三卷 渊源章 第二百七十章 萎靡不振

青凛只是帮千冽身上的伤治好了,至于他的脸,为表诚意,青凛没管。

毕竟不能让罗迦那么辛苦走出来的‘勋章’,第二天就不见了。

以罗迦的性格来说,恐怕会被气死。

兽族的自愈能力很强,千冽脸上的皮肤都是青紫色,还有些肿,但绝对不是鼻青脸肿,千冽受伤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些伤让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不影响男人英俊的相貌,反而添了几分狂野,和千冽那身痞气十分相近。

对于脸上的伤,千冽也不以为意,只是楚河最近蔫了许多,不太喜欢说话,做什么事情都有气无力的,在战场时,本分的攻击着,不再询问,也不再提议。

笑的时候也少了,脾气也没了,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千冽说那种让楚河难堪的笑话,他也没有太多反应,不像是从前那样骂人,或是干脆揍他一拳,他只是很浅很浅的笑一下,给他们一个回应。

这件事情对楚河的打击太大了,他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青凛和千冽自此再没提及,可楚河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还有其他人不经意的刻意提醒……

精灵族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基诺城镇,成了最热的话题,他们为精灵族惋惜,也为那场悲剧而叹息,这是大战开始后,第一场大规模的牺牲。

而楚河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着他,评头论足,交头接耳,楚河听不到他们的话,却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是导致这场惨剧发生的直接原因。

计划的不够完善,没有考虑周全,他的坚持,他的自信使得精灵族损失惨重。

无论做什么,也无法弥补的错误。

那些话未必都是指责,但那些目光却是赤裸裸的,躲不开,也遮不住。

对此楚河没有多少反应,他依旧沉默,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接受众人视线的洗礼……

这些楚河都能忍受,他忍受不了的是——安慰。

与迪希亚在战场偶遇,那粗狂的男人大咧咧的拍着楚河的肩膀,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人无完人,错谁都会犯,不用放在心上,没人责备他,这是打仗,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他们依旧支持他。

这种安慰,比谩骂与指责更让楚河难受,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他一直笑着,可那笑有多心酸,有多干涩只有楚河才清楚。

青凛他们当做没事发生,迪希亚的安慰,还有那些议论及目光,还有精灵族的仇视……

楚河不敢面对精灵,他们美丽的脸因他而扭曲,他们么憎恨他,但碍于青凛和千冽,没人当面对楚河做什么,他们只是愤恨的看着他,咬牙切齿。

或是狠狠的啐上一口。

修尔一直没去战场,楚河再见到他,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在城镇中,两人不期而遇,楚河以为,修尔会像其他精灵一样,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交到的朋友该因为这件事情而失去,但是,修尔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自然的和他打招呼。

修尔说:“你的决策,是为保护更多人的生命。

发生了这件事情,是我们都痛惜和和无法避免的,可是,我们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你身上。通过这事,所有人都该检讨,他们太依懒你,是直接导致惨剧发生的原因,即便没有那晚的精灵,也会有其他牺牲者。

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居然不再去调查,只听着你的提议坐享其成,该负责的人,是他们。

战场瞬息万变,一天一夜,会发生许多改变,那些上位者居然没考虑到这些。

如果没有你,他们又该怎么办?

你是自信,但不自负,你为大战付出了许多,也帮助我们脱离了很多困境,功大于过,你救下的人,绝对不比精灵龙少……

但,你无论多聪明,判断力多准确,你终究只是个人,是人都会犯错,谁也不能保证他永远不会错,特别是打仗,上位者指挥错误一类的事情并不是不会发生。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压力过大。”

修尔不知道当时讨论的场面,也不知道罗迦曾极力反对过,但他们都清楚,如果这是换在别的种族身上,罗迦一定不会这么激烈的反对,他还是已有一点私心的。

让他的族人去冒险,罗迦不愿。

最后他同意,也因为他觉得楚河的办法可行,毕竟楚河没错过,他的提议往往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都是令他们满意的,惊喜的。

“这决定是错误的,和你必然脱不开干系,你不用太自责,这不是你单方面是事情,指挥者们的疏漏,还有他们并不默契的配合。我的族人或多或少都会对你有些意见,不过很快,他们会想清楚,他们不会不明事理。你该为此付出的代价,千冽已经代替你了,也该够了,毕竟这种事情谁都也不想发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没必要再耿耿于怀,打起精神,我听说,你最近心情很差。”

楚河没想到,他会从修尔口中听到这些话,他以为,他自此会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他害死了那么多精力,还有精灵龙……

他也险些丧命,没有那个侥幸修尔就会不来了……

他没有责备他,没有安慰他,却和他讲了些道理,一针见血,正中红心。

男人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仿佛当头一棒,修尔的话,让他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心中积压的抑郁,无法拨开的浓雾在修尔的话下,渐渐轻了,也淡了。

他不再彷徨。

他的脑子里不再重复的想象着精灵们死去的样子,他鼻腔中不用再被血腥味占领,他的耳边也没有罗迦的谩骂,他的眼前,再也看不到千冽被罗迦殴打的情形……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失去感觉。

温暖的阳光,新鲜的空气,还有多彩的世界,以及精灵善意的微笑……

“我还有事,不能多聊了,有机会我去找你。”修尔准备离开,他没让楚河道谢,他表示他们是朋友,朋友间无需言谢,然后精灵踩着轻快的步伐从楚河身边走过,在他们擦肩的瞬间,修尔站住了,他一歪头,看着楚河身后的两个男人,低声说:“你的心情不好,那两个家伙也不开心,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抱怨他们 最近被低气压弄的喘不过气了,他们的样子很恐怖,就当帮帮大家,让他们早点脱离苦海,你快振作吧。”

修尔是面对着那两匹狼的,他说话时,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直在他们身上打转。

但他没任何表示,说完直接走了。

“楚河。”青凛试探着喊楚河的名字。背对他们的男人僵了一下,然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最后,男人转了过来,他笑着看他们,那笑容不再是这一个月他们经常看到的敷衍,而是曾经楚河挂在脸上的……

他振作,至少他在试着振作。

看他这样,他们也放下心了,那件事情青凛不想再提,他不想让楚河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再度落寞,他没有说去战场,而是问他,“楚河,你认识一个叫白一鸣的人吗?”

楚河抽了口气,他表现的很激动,激动到说不出话,他点头,疯狂的点头。

“想见他吗?”青凛知道答案,他摸着楚河的额头,不让他继续点下去,会头晕,“我带你去。”

……

“谢谢。”无人小巷,千冽对修尔诚恳的表示感谢。

精灵靠在墙上,听到千冽的话,那双美丽的眼睛移向了他,在男人已经恢复如初的脸上打着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千冽去找修尔,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楚河的心结只有精灵解得开,而修尔是最好的人选,他以为修尔不会同意,没想到他那么痛快的点头了。

“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需要的地方,你言语一声,我必当效犬马之劳。”千冽很痛快,修尔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必定会知恩图报。

为了楚河。

修尔没有回答,他向千冽走去,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修尔微微的扬着头,耐人寻味的笑了。

修尔眨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扇动者,须臾,精灵那柔软的指点在千冽胸口,轻轻压着,一点点向男人下颚摸去……

“我想要你。”修尔的头向前倾斜,他的鼻尖几乎贴在男人的胸口上,他的手五指张开,平放着,他的声音很低,很暧昧,充满诱惑。

千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向后退了一步,这巷子很小,他身后是墙,千冽直接靠在了墙上,可是修尔并没有因此却步,他再次靠了上来。

“这就是你的……诚意?”修尔浅笑,他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再度对上千冽的眼睛,眼瞳中映着千冽紧绷的俊脸,“我比楚河差吗?”

千冽摇头,半响才僵硬的回答,这是他忍耐的极限,“我只爱他。”

“我知道。”修尔点头,可他仍没离开千冽的身体,他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这件事改变不了,我得不到你,但是,能将那次被他打断的事情完成吗?一次,就好。”

“修尔,”千冽不再躲闪,他迎着修尔站着,他的表情阴鸷,冰冷可怕,“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这么说,没有下次,否则……我不会背叛楚河,甚至不会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否则,就把千冽当成言而无信的人吧。”

“为了我,背信弃义?愿背骂名?”

“无所谓。”

修尔的表情淡去,也不再靠着千冽。

他看着他,时间凝滞。

片刻,修尔突然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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