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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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镇自然第一个开口:“王上,臣以为娜琪雅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她一直以来名声甚好,臣甚至都没有责难过她,今日却动了手,也许她心中记恨,所以才会做出不智之事,对公主动手!”

他这话一出,自然就有几个人上来附和。

赟隐部落的首领冷哼了一声:“娜琪雅是矫暨部落的人,首领自然帮她说话!难道阁下连避嫌二字,都没有听说过吗?王上!臣以为,赫连镇几年来一直嚣张跋扈,在众族部落面前耀武扬威,也许心存不轨已久,这娜琪雅就是他派来偷盗机密的!”

“拓跋邬,你——”赫连镇一怒,接下来的话却不知如何说!

而果然拓跋邬这话一出,一直就看不惯赫连镇的众首领全部都站了出来,极力主张是赫连镇有意谋反,方才指使!

有人主张,自然也就有人反对:“启禀王上,虽然娜琪雅公主是有盗国的嫌疑,但是我们毕竟没有证据,而且娜琪雅公主也极力否认,还请王上三思!”

“是啊,王上!虽然公主有这样的嫌疑,但是这也只是嫌疑而已啊!”又是一个人接话。

拓跋邬听了一会儿,脑中灵光一闪,当即符合着开口:“不过众位首领所言也有理,娜琪雅公主虽然有嫌疑,但是毕竟我们没有证据啊!”

他这样一说,唯他马首是瞻的几大首领,自然也都开始这样说!

娜琪雅听着听着,终于面上微微露出喜意,看这样子,只要所有人都帮自己说话,这一劫就渡过去了!

成雅却是越听越着急,小声在澹台凰的耳边开口:“公主,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脱罪了!说不定王上怜悯她险些被污蔑,对您动手的事情也就这样一笔带过了!”

澹台凰但笑不语,看着娜琪雅庆幸的表情,登时有点想笑!这个蠢货,还高兴!所有人都在提醒父王她有嫌疑,一旦帝王心生怀疑,有没有证据有什么关系?有嫌疑就足够定罪了!

她笑意融融之间,却忽然看见王兄的表情不太好看,小声诧异问:“王兄,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澹台戟不甚在意的笑笑,桃花眸中仍旧满是笑意,但澹台凰却看出了这笑并不十分真心。

怎么回事?

就在这会儿,澹台明月也终于听完了所有人的“劝解”,当即怒喝一声:“赫连镇,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吼!自然就等于是君王有了决断!

于是,所有真心求情和假意陷害的人,全部闭嘴,各自站在一旁等着王上处置。

而澹台凰也敏锐的看见澹台戟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

赫连镇当即跪下,大呼冤枉:“王上!臣下真的没有!臣下对王族的忠诚,有苍狼神为臣的忠心作证,请王上明察!”

“苍狼神为你的心作证,朕反而怕你的心玷污了苍狼神!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斩立决!”澹台明月冷声开口,语气已然是毋庸置疑!

这下,赫连镇才是真的怕了!娜琪雅也完完全全的慌了神!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找澹台凰的麻烦,竟然能将事情闹得这样大,闹到要她赔命的地步,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外面的士兵进来,将要拿人,而也在真正的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刻,赫连镇也终于明白,自己从前所一直追寻的那些荣誉有多可笑!在性命的面前,那些荣誉都已经不值一提!

澹台凰微微挑眉,觉得父王的决断不简单,矫暨部落是除王族外,最大的部落,父王就这样说杀就杀,难道不怕矫暨部落会反?

而就在这会儿,沉默了很久的赫连亭雨,终于起身开口:“明月哥哥,哥哥不会想谋反的,还请你好好查清楚这件事情,也许只是一个误会!”

这一句“明月哥哥”,自然是在指望澹台明月念及旧情!

这下,澹台凰那根断了的神经终于接上了!是了,赫连镇是自己的舅舅,而按照娜琪雅对王兄的态度,几乎是能看出来赫连镇是支持王兄的,在古代几乎是没有什么比母舅家的势力还要牢靠了,所以赫连镇一倒,王兄身边就少了一个人!其实她原本想的是除掉娜琪雅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赫连镇是生是死跟她没有关系。但现下,涉及到王兄,关系就大了!

王兄皱着眉头,应该也就是这个原因吧?但是王兄尽管不愿,也不想逆了她的意,所以一句话都不说。她心下微动,王兄如此为她考量,她岂能不为王兄着想?

也就在这会儿,澹台明月忽然将眼神放到了澹台凰的身上,开口问:“凰儿,这件事情你是受害者,你怎么看?”

澹台凰当即上前开口:“启禀父王,儿臣和母后一样,也觉得舅舅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会不会,会不会是娜琪雅今日挨了打,想陷害舅舅,所以才……”

她这话,意思很明确,是在给台阶赫连镇下!

她可以为了王兄退一步,但是却不可能就此放过娜琪雅!她也相信,赫连镇应该知道如何取舍,是和娜琪雅一起被砍头,还是将娜琪雅推出去,自己明哲保身,那就完全看他自己了!

赫连镇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蠢人,很快便能明白澹台凰话中的意思!虽然就此放弃娜琪雅有点可惜,但是弃车保帅,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

故而,他很快的开口:“娜琪雅,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本王养了你这么多年,今日不过是打了你一顿,你就如此算计本王,想陷本王于不义!本王真是瞎了眼,才将你过继到自己名下!”

于是,就这样满怀怒意,不轻不重的一段话,彻底的将自己撇清,也将娜琪雅放弃掉了!

“原是如此!”澹台明月淡淡开口。

他这一开口,澹台凰的说法就成立了!只是如果这般,娜琪雅便不再是叛国罪,而只是构陷的罪名,这样就罪不至死了!

澹台戟看到这儿,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看向澹台凰,却见她微微扬唇,对着自己一笑,显然是知道自己的顾虑,才决定放过舅舅,也暂且放过娜琪雅一条命!心中一动,不知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

而到了这一步,其他人也不再开口了!对于赫连镇那边的人来说,现下赫连镇放弃了娜琪雅,保住了他的一条命,已经是现下所能有的最好局面。而对于拓跋邬的人来说,只要赫连镇放弃了娜琪雅,从此矫暨部落将不再有耀武扬威的资格,他们原本的目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事情到了这一步,自然已经可以落下帷幕!澹台明月的桃花眸扫到娜琪雅的身上,不冷不热的开口:“构陷重臣,原本是死罪,但毕竟公主之尊,罪当从轻发落!拓跋邬,告诉朕,按律当如何处置?”

拓跋邬上前一步,恭敬开口:“启禀王上,按照律法,应当是轻则杖责四十,重则监禁十五年!”他一说完,当即意识到监禁十五年应当不可能,毕竟娜琪雅这些年在漠北草原的名声太好,直接杀了男人们激动一阵也就过去了,但若是监禁,就会一直有人不断求情,王上放人的几率很大!只打四十大板,只要能活下来,对她以后也没什么影响!

于是,他又开口补充:“但是娜琪雅公主陷害其父,有违礼仪伦常,根本畜生不如,又以下犯上,毒打公主殿下,臣请王上加重刑罚!”

赫连镇为了将自己撇开,见此自然也不敢再开口求情。

而娜琪雅就这样被推到了极地,不论她再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相信,但是她尤不死心,依旧凄凄哀哀的哭着求饶:“王上,臣女冤枉,臣女是冤枉的……”

“你有什么好冤枉的!”赫连镇怒喝一声,眼睛瞪得仿佛铜铃,像是她再多说一句话,现下便能一掌劈了她!于是,她怯怯的看了赫连镇很久之后,终于不敢再开口了!

“既然这样,那便用墨刑吧!”澹台明月冷声开口。

墨刑,又称黔黥面之刑!也就是在脸上刻一个罪字,刻下之后,娜琪雅便会成为人人不齿的对象。也许……如果被用墨刑的那个人不是娜琪雅,大家所给的都还不仅仅是不耻这么简单,走到哪里,都是要扔石头的!

一旦被用刑,她这辈子便再也不可能成为王后,就连嫁给体面的人家都不可能!她听完这话,简直就要疯了,飞快的从地上跳了起来,高声怒道:“这种刑罚,还不如杀了我!还不如杀了我!”

“砰!”的一声,澹台明月桌案前的杯子对着她狠狠的掷了过去!

“咚!”在地上摔得粉碎!

吓得娜琪雅当即不敢说话了,久久看着他,不敢言语。

澹台明月冷声开口:“朕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好好的反思你这些年的过错!”

这话一出,娜琪雅瞳孔收缩!看着对方眸中的冷意,还有赫连亭雨眼中的不屑,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她这些年拿澹台凰所演的戏,确确实实是骗过了很多人,但其实根本就没有骗过王上和王后!而一直到今日,他也终于忍无可忍,要与自己一次算清!

这下,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显然王上知道自己今日是冤枉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与她算账!

陈轩画笑意融融的开口:“王上仁慈,留了娜琪雅一条性命,娜琪雅,你应该谢恩才是!”

娜琪雅恨恨的看着她,看完她之后又看向澹台凰,眼底的神色很明显——绝对不会和她们善罢甘休!

澹台凰无所谓的耸肩,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装纯洁骗人骗久了,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至于对方的眼神警告,在她出言帮丫脱了谋反之罪的时候,心中就清楚,只要这个女人活着,一天都不会放弃找自己的麻烦!要来就来好了,她还能怕她不成?这一朵洁白的莲啊……

最终,娜琪雅没有谢恩,就那样被人带出去了。王帐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她受刑的惨叫之声。

接着澹台明月发话,让所有人都退下,就连赫连亭雨也没有留,独独只留下了澹台凰。他看向她,温声开口,声线缓缓,就像是一个慈父:“凰儿,知道父王为什么留下你吗?”

“请父王明示!”通过方才,澹台明月的话,她知道了父王这么多年,其实一直便知晓是娜琪雅在欺负自己的前身,但是他之前为何一直不点破?这一点的疑惑,让她开始对他不再那样完完全全的信任,所以现下说话,也防备着一些!

澹台明月笑了一声,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轻声笑道:“父王不是刻意视而不见,父王是在等你长脑子!”

呃……这话的意思就是因为她从前太无脑,所以他希望她自己历练出来?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听他这样一说,她心里已经是舒坦了很多。

“从前,让你读书你不读,让你练武你不练,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胡闹,还围着你大王兄转,不成体统!被娜琪雅欺负了无数次,也不知道学聪明,父王要是帮了你,你才会更加飞扬跋扈,不知是非对错,人心险恶!”澹台明月说着,便站起身,缓缓走到了澹台凰的跟前。

而澹台凰沉默了片刻,心下低迷,忽然想问,要是父王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就是在他这样的历练之下,其实已经被娜琪雅毒死了,他是何感想?当然,这样的话,她是不会犯蠢去问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大着胆子开口问道:“父王,其实今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目的,不过是为了削弱矫暨部落的权!”

她这话一出,澹台明月反而愣了一下!

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到帐篷的边缘,背对着澹台凰沉默了片刻,很久之后,方才开口:“矫暨部落权势太大,已然威胁到了王权!因着你母后的缘故,朕不会对赫连镇痛下杀手,但是王后必从矫暨部落出的恶习,必须改了!”

果然,她就知道!父王那会儿下令要杀人,不过是做戏。将赫连镇推到绝境上,他才肯乖乖的放弃娜琪雅的王后之位。

说到这儿,澹台明月又接着开口:“凰儿终于是长脑子了,也终于是学聪明了!从你那会儿退了一步,为你舅舅求情,又看向你王兄,朕便已经知晓你心中通透。那,你知道,朕今日在想什么吗?”

“儿臣不知!”开什么玩笑,帝王的心思,是能随便揣测的吗?她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朕在想,你大王兄若是有你的狠辣就好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对方的性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最重要的,是你下得去手说杀!”澹台明月背对着她,沉声开口,语气极为沉重。

澹台凰一时无言,到了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大王兄那么优秀,而父王一直到如今才让他继承太子之位,原来是和她有一样的顾虑!

就在这时,澹台明月又开口,似乎试探:“朕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无论哪一方面,在整个漠北草原都是最优秀的,可偏偏心太善,够果决却不够狠辣。二儿子有勇无谋,果决狠辣有余,而智谋、能力不足!而你,从小到大便是不成器,好不容易长些脑子了,又偏偏是个女儿!”

呃……这都开始讨论起王位的继承问题了,搞不好就是在试探自己!她赶紧咳嗽一声,开口道:“父王,大王兄终究因为没有吃过亏,每每都能轻易取胜,故而才能一直保持仁心仁德。儿臣以为只要多历练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支持大王兄,而非二王兄?”澹台明月挑眉。

澹台凰诚实点头:“是的!父王的意思,是交给他们两个都不放心,但是父王仔细想想,交给谁的危险性会比较大呢?”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澹台明月!

当真是当局者迷了,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数十年,两两难以取舍,却没想到“两害取其轻”的道理,竟然要他最不成器的女儿来提醒!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极是!好了,你先退下吧,让父王再想想!”

在太子册立之前,再想想!

“是!”澹台凰听话的出去,但她心中明白,父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决断。

一出门,便撞上了陈轩画,而她一直就在门口等着,一见澹台凰,她便笑意盈盈的上前开口:“公主殿下!娜琪雅刚刚受了刑,额头上刻了一个罪字,此刻已经没脸见人了,伤心的捂着脸回了自己的营帐!哈哈哈……看她以后还装什么装!”

澹台凰对自来熟这一点,其实不是很感冒,故而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过度的热情,礼节性的点头表示明白!“那是白莲花的报应!”说完就不肯再说别的。

白莲花?!陈轩画听罢,大步上前,挽着她的胳膊,笑意盈盈的开口:“公主,你别这样见外啊!我在赟隐部落就听说你和那小贱人不合,来王庭看了几天,也真真是要吐了!啊,以后就让我们携手一起踩烂白莲花吧,把她踩死踩烂为止!”

澹台凰越被她挽着,心中越是不自在,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开口道:“你有什么目的你还是直说吧,我听你说的浑身不舒服你知道吗?”

“嘿嘿,嘿嘿……其实我知道那个小贱人也喜欢大皇子,大皇子我可都喜欢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让给她!所以我很愿意跟你一起踩她,嘿嘿,嘿嘿……”陈轩画笑得很谄媚。

澹台凰脑后划过一条黑线,接下去一句:“所以你还很希望我在王兄那里为你多说几句好话?”

“哎呀!公主殿下,您实在是太聪明了!娜琪雅犯蠢,明知公主和大皇子关系好,还跟公主作对,但是公主放心,我一点都不蠢!我很知道自己的立场!”陈轩画举手发誓,又赶紧补充一句,“只要您帮助我,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噗……”澹台凰失笑,这姑娘倒是挺可爱的,主要性子她很喜欢,配王兄也还能配,“唔,有机会帮你说说吧!不过你父王姓拓跋,你为什么姓陈?”

“因为我娘姓陈啊,我娘生了我之后难产去世了。所以……”

澹台凰赶紧开口,语速快得惊人:“呃,我不是故意说你伤心事的,作为补偿我愿意在王兄面前为你多说几次好话!”

刚刚说完,一抬头,便见前方有一匹马。

一人靠在马背上,谪仙之态,出尘之姿,看着澹台凰一路走来,他当即笑笑,理了理衣襟,对着澹台凰微微伸出手:“公主,本国师带你去一个地方,游山玩水可好?公主去看了,定然流连忘返!”

陈轩画看了一会儿这场景,当即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澹台凰奇怪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纳闷问:“这匹马好眼熟,怎么有点像是君惊澜的?”当时他们来漠北,穿过沙漠时虽然换了骆驼,但是君惊澜的马一直跟在后头。

“这个公主就不必管了,方才漠北大皇子去找北冥太子商量要事!机会难得,我们赶紧走吧!”笑无语笑意盈盈的开口,表情素净,很是出尘。

但是澹台凰忽然看着他身后,怔怔的不说话了!

她这样一看,笑无语看着她眸中投出的倒影,顿时也感觉有点头皮发麻,刚要转过头,便听得身后一道慵懒声线传来,森冷如冰:“国师大人好雅兴,偷了本太子的马,还敢拐带本太子的女人!”

“哎呀!这都是误会!”笑无语飞身跳起,转身逃命!

君惊澜翻身上马,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伸手。东篱当即献上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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