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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一番分析较对,钟世源倒是对他的心府有了些新的认识。

符瑄听了裴邵翊的话,面色也和缓了些,“依你所言,这件事倒也不算太过糟糕?”

裴邵翊颔首道,“怕的便是他们故弄玄虚、不露痕迹。如今既然动了第一步,便有章可循,可猜到第二步。这第二步,便是德敬皇帝长子的现身!”

符瑄自是认同他的说法,思忖片刻便道,“既是这样,你去办这件事。五城兵马司全数调派出来,加紧巡城,严查八处城门。凡有带着稚龄孩童进京的人,全部要仔细盘查。另外顺天府那里,交代他们将京城内各户造册的人口查探一番。哪家哪户有两三岁的孩子,都弄清楚。”想了想,便又对钟世源道,“骠骑营那里可准备好了?”

钟世源立时道,“皇上放心,旦有异动,一发可至!”

符瑄见二人心中有数,便让二人先行退了下去。

待两人退出御书房,符瑄这才倍感疲惫的倚在椅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再抬眼,便见天色渐暗。

“什么时辰了?”他不喜西洋钟的滴答之声,所以御书房之中便未有安置此物。

“回皇上,已是申末了。”内侍弓着身子行至案旁,恭敬回道,“皇上,可要去坤宁宫用膳?”

符瑄闻言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并未答声。

那内侍便又道,“半个时辰前,坤宁宫便来了人,询问皇上是否前去用膳。”

符瑄静默了片刻,颔首道,“那就去皇后那里吧。”

内侍得了话儿,立时吩咐了小太监去坤宁宫传话,这边也服侍着符瑄换了便服,便朝着坤宁宫行去。

皇后石善蕴此时正在坤宁宫等的心急。

几位年长一些的掌宫宫女见她来来回回在殿门处探看,见她这般压不住性子,便上去宽慰几句。

“娘娘且定定神,方才邱公公不是回禀了,皇上如今还在御书房正与两位大人议事。议完事,自会遣了小太监前来报一声。”穿着大圆领青色窄袖褙子的尚宫说道,她便是如今坤宁宫中的掌宫女官。

见她这般劝慰皇后,另几人也纷纷劝说,“白姑姑说的在理,娘娘何须着急。皇上这般重视娘娘,且如今这宫中又无他人,皇上必会来此用膳。”

石善蕴听了,脸上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

她不过十五六岁,如今虽已是坤宁宫之主,却仍有些无法适应自己已是中宫皇后这件事。只是,那几名女官却说进了她的心中。

便是两月前,哪怕是在梦中,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富贵的一日。自礼部颁下册封的折子后,她便觉得自己恍如梦中一般。直到那日大婚,她在宫中女官的搀扶下坐上了坤宁宫的凤榻之上,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成了一国之后,才感觉到九五之尊的皇帝便是她要携手一生的夫君。

她开始不可遏制的害怕起来,对帝王的畏惧开始冲淡滔天富贵带来的震撼与喜悦。

便是在此时,皇帝到了坤宁宫中,伸手揭起了遮挡了她一天的绣着九尾凤凰的盖头。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她下意识的闭了双目,却又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立时便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片明黄,再抬头后,年轻而英俊的皇帝便闯进了她的视线之中。他站在两三步外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石善蕴觉得,便是在那一刻,她心头的那点阴霾与畏惧全然随着这和煦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无踪。

皇帝年轻英俊却又十分体贴,瞧着她时面上总带着温和的笑容,让她无时无刻不心头乱跳,面色绯红。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便又有些泛红。

几个女官见状,知她心中想起皇帝,自是掩口而笑。

便是此时,她心中却又想起绿芜宫的那个女子,眉头便锁了起来,期期艾艾的对女官道,“……不是还有个绿芜宫么?”

朝拜那日,内命妇先来觐见。

她这才晓得,原来这宫中如今并非只她一人,还有一个皇上潜邸时便有的女人。她心中虽明白,这诺大的后宫终会一天一天的住进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可是那时那刻,她的心中不可遏制的泛出些涩意。

白尚宫见她如此,自是明白她要说的那一位。

只是如今后宫并无高位妃嫔,她便这般在意,却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此处,她便肃了神色正声劝导,“娘娘乃是中宫皇后,便是皇贵妃见了您都要跪下拜礼,何况那绿芜宫中不过是个婕妤。且咱们在宫中这些日子,那程婕妤十天半月才得一次召见,可见皇上并非十分喜爱,不过因着是潜邸旧人才封了个婕妤。何至于您这般惦记,不值当。”

“正是这个理儿。”另一尚宫附和道,“那程婕妤是什么身份,她位份低又无出身,怎当得起您的惦记。如今您只需将心思放在皇上身上,赶紧怀上龙种,生个皇子,这才是正途。”

一番话,便又将石善蕴说的脸色绯红,便是此时,有小太监在殿门外传道,“启禀娘娘,皇上正往这边来了。”

第109章 坤宁宫动怒

石善蕴听了,心中顿是一喜,忙快步行至妆台前整了整衣裳妆容,见一切都妥当,这才回身行至殿门处,垂首静等着皇帝到来。

直过了一炷香时候,殿外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

待一片明黄入眼,她便立时跪了下去,口中念着,“妾身恭迎皇上……”。

只是双膝还未着地,一只有力的手便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皇帝温和的声音,“不必如此。”

石善蕴顺从的起了身,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瞧着自己,便又飞快的躲了那视线。

符瑄见她一副娇嗔的羞涩少女做派,心头的烦闷倒是被冲淡了几分。便携了她的手两人慢步至殿内,在桌前坐下后,两人便闲谈起来,“皇后今日做了些什么?”

石善蕴坐在他身侧,努力的想了想,才回答道,“与昨日也未有不同,照着殿外的迎春描了花样子,下午起了头,准备绣个罗帕。”

符瑄坐在她身边,听她絮絮说着一日的经过,心中倒也渐渐安宁下来。他自幼失怙,小小年纪便流落市井,后又寄人篱下,对于寻常人家的日子也存了几分艳羡。如今成了皇帝,自是更加不能如寻常人般生活,他也不允许自己这般懦弱,只是每日到了坤宁宫中,便会让皇后说说这些琐碎之事。

石善蕴一边说着,一边自前来的宫女手中接过了托盘,亲自给符瑄斟了一杯热茶,“哦,还有……今日却也有些不同。莫家的大姑娘来过一趟,跟妾身说了会儿话。”说到此处,她有些羞赧道,“妾身自小从未离开母亲,如今镇日在这殿中倒有些想念家人。莫家大姑娘是妾身的表妹,她今日来与妾身说说话,倒也排解了些思家之情。”

听她这般说道,立在一边的白姑姑急急向她使了个眼色。这才刚刚成婚,便思念家中,还将此时说与皇上来听,这不是让皇上不痛快么。

只是她此时正垂着头,便是白姑姑打了眼色,她也半点没有瞧见。

幸而皇帝对此时似乎并不反感,竟还顺着她的话,“可是说了家中情况?若是思念家中,那日将你母亲请来说说话,也是可以的。”

石善蕴闻言眸子便亮了起来,她鼓起勇气抬脸看向符瑄,却瞧见了白姑姑的眼色。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些话似有些不妥。

心中一顿,便变了说法,“……也不是非要见母亲的。莫大姑娘也不是特意来瞧妾身的,不过是随着寿春长公主进宫来瞧荣太妃娘娘,顺道儿跟妾身说说话,毕竟是自小亲近的姐妹。”

符瑄见她瞬间变了说法,又自茶盏中清亮的汤水中见到白尚宫使眼色的倒影,心中那点愉悦立时便散了不少。再也不接话头,只端了茶盏轻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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