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偌大的会议室里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鄢凛关掉免提,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暂时叫停了会议,他走出去接电话。
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九十分钟——
鄢总你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去操人了吧。这是很多衣冠楚楚目不斜视的精英们内心不为人知却又整齐划一的想法。但没想到鄢凛在满一百分钟之前回来了,而且依然目光清明冷淡锐利,衣服领带袖扣都是原来的那套,而且熨帖齐整得不像是脱下来了再穿上去的。
散会后李理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了出去,一接起电话就跟炮仗似的,那火气,隔着老远鄢凛都能体会出来。末了等她挂了电话朝鄢凛走来,鄢凛问她,“还好吧?”
李理撩了下自己的刘海,“没事,就是最近宠物有点不乖。”
刚刚鄢凛听到了一点内容,大致总结下就是你烦不烦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开会时间就是上班时间,你烦不烦烦不烦,信不信老娘说服顾优把你丢到非洲种椰子去。鄢凛暗想萧世让也没那么闲啊,最近有个挺盛大的艺术展,其中几个环节他是灵魂人物来着。
李理又对他说:“你回来了,我们今晚庆祝下。”
鄢凛诧异,“美好的周末已经开始了,你不去找宠物玩耍?”
李理特别冷酷地说:“不去。”
李理心理性别为男这点完全正确,恰好萧世让心理性别为女这点也不错,于是走在去找乐子的路上时鄢凛又有幸听到了他们有种反差萌的电话对讲。内容如下:
“这都申请多久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升职?”
“你除了会暖床能陪睡就没别的用了,还妄想升职,升职做保姆?”
“好,就保姆!”
“不行,我刚刚说着玩儿的,保姆你都不够格。”
李理利落地挂掉电话,将一缕落下的发别到耳后,头发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看起来三百六十度赏心悦目,她又拨了个电话,“把周助也叫上?他最近生活似乎不太如意,作为体贴的上司和同事,我们也来开导开导、慰问慰问。”
周助是那位贴心的私人助理,最近生活陷入了低谷期,但好在他还有一份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工作。看,上帝肯定是不会把所有窗户都关死的,李理这段时间除了偶尔想念鄢凛,唯一觉得不太如意的就是她似乎可能大概很难甩掉萧世让这个牛皮糖了。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上车后李理说:“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么?”
鄢凛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顾先生每天要和你打几个小时的电话,通几个小时的视频?”
鄢凛说:“没有数。”
“你为什么敢毫不犹豫地玩异地恋?”
鄢凛:“说好的只有一个问题呢?”
到地方的时候周助顶着一张有些憔悴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坐下后李理拍拍他的肩,语气十分老练地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
鄢凛亲自给他倒酒,嘴里说着,“是啊。”
助理受宠若惊,双手捧起酒杯,喝水似的一口干掉,又胆儿肥地将空杯子推到鄢凛面前,“老板我知道你现在改好了,再不抽烟喝酒无恶不作,你行行好,让我替你把你的那份喝了算了吧。”
李理撑着下巴看他,看着可怜地讨酒的男人,冲鄢凛点头,“真伤心傻了。”顿了下又道:“你看看我们周围多少买醉的人啊,就你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李理其实也很得意,得意到一不小心泄露了行踪让人给逮到了,萧世让就杵她后面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呢,“甜心,来亲一个先。”
周助特别悲愤地看着那矫情做作的一男一女,鄢凛见状适时地起身带走了他。
两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经过一间临时休息室,透过玻璃门无意地瞟了一眼,暖黄的灯光下,见到了一个仰着头闭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表情瞧着有些痛苦氤氲。
助理一个激灵,刚刚喝下去的酒像是瞬间被蒸发掉,麻痹不了他的任何一根神经,背上的寒毛又不自觉竖了起来,上次碰上他后发生的事让助理毕生难忘,打那以后他对这位是能躲就躲,可是,他看了看鄢凛的表情,默念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为什么鄢凛带着他出来就总会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鄢凛的手还是握上了门把手,定了几秒,然后推开,助理还是坚守着职业道德跟着一起进去了,他看着他老板修长的身影逐渐靠近那位宋少,低着头注视了他一会儿,久久没有说话。
不会是嗑药了吧?
助理低头看着那位掐着沙发边缘都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再看看那双被颤抖的长睫毛装饰得显出了一丝平时完全没有的孱弱的脸庞,视线再下放到不断滑动的喉结,他突然有点不敢看了。
鄢凛弯腰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听到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宋繁像是做梦般地睁开了眼,又像呓语般地道:“鄢凛,呵呵。”
助理努力让自己可以不用呼吸,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人了。
鄢凛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弄起来,但宋繁突然反手把他带了下去,双手摁着手臂,鼻尖凑上他的脸,带着冰凉辛辣的味道,一双黑磁石般的眼睛被涂上了濡湿的雾气,看着很不真实,他反复说着那两个字,还在轻笑,“鄢凛?”
没多久他又放开了他,旁若无人地重新闭上眼睛,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姿态。
鄢凛在他旁边坐了会儿,眉目沉静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吩咐助理送他去最近的酒店。
助理心惊胆战地在鄢凛离开后上前,半扛着根本没怎么反抗的宋少上了车,暗想这种状态只要再保持十分钟就好,十分钟。
他一定可以完美完成任务的。
第二天接到顾优电话时鄢凛还没起床,昨晚本来就有些失眠,才刚闭眼就又被不懂事的恋人吵醒,于是语气就不太好,“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来接我,机场,快点。”
鄢凛本来阖着的眼睛半睁了开,“找打是不是?”
“是欠你操。”
“……”妈的越来越不要脸了,鄢凛说:“要么滚要么自己过来。”
……
三小时后顾优在机场等到了面色很不耐烦的鄢凛,长途飞行再加上几小时等待,他看上去还是活力四射,反而是鄢凛眼睛里有两道血丝,顾优用一种极其眷恋的动作摸了摸他的脸,问:“想我想得没睡好觉?”
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他们回到曾经的那家酒店曾在那儿搞过的一间总统套房,顾优热情地想把自己献给鄢凛让他从里到外好好吃一遍,结果才吻了一会儿衣服都还没脱就听到咔嚓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
不是外面的门,是套房里主卧那扇门。
顾优一下子僵了,控制着自己扭动脖子去看人。
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宋繁竟然还冲他微微一笑,半分挑衅没有,温和得就像在问刚下飞机累不累。
顾优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鄢凛,“就说好好的怎么眼里有血丝呢,你他妈是昨晚和人搞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写着写着就忍不住抽打顾小优,根本停不下来肿么破
好吧其实我真实目的是想拿宋少调戏下l某23333333333
☆、第53章
鄢凛朝门框边的宋繁点点头,然后握住顾优捏着他衣领的手带上门出去了。
到了外面顾优抽回自己的手,语气依然有点冲,“把地方让给他是吧,担心人没休息好是吧?昨天晚上玩得高兴吗?”
鄢凛靠墙站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顾优看他像是头疼的样子,反射性抬起了手,但伸到半空又硬是收了回去。
“所以……”
“所以……”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在听到对方声音时顿住。
“回去吧。”鄢凛说。
所有不知名的委屈在这一刻趁机来袭,顾优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突然异常难过。但他还是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腕,克制着快要冲出喉头的酸楚,说:“你告诉我……”
没想到鄢凛倏地转身,看他的眼神疏离漠然仿佛触不可及的星辰。又来了,又是这样,再怎么努力也握不紧的感觉,他对他说:“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不想和你说话。”
指尖还残留着刚刚贴着他皮肤的温度,却在这一刻化为冰刃,缓慢迟钝地割着他,一寸寸地。
“为什么不干脆说你从来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眼眶在发热,心在被炙烤,顾优以为自己会难受得无言以对,但没想到反而是问出了一直以来不敢问的话。
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因为知道他不爱他,从来。
“如果你一直不爱任何人,这都像是对我的恩赐,但你现在是在为别人心动吗?别人?”
他们站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上,光线与阴影的交错下,两人的表情都像是一撕就碎,又似乎还能听到心里无声的质疑与辩白。顾优猛的攥住鄢凛的肩膀,锁住他的目光伤心又凶狠。
忽然有两人搂搂抱抱地撞了过来,他们见自己碰到了人,张嘴道歉,“不好意思啊。”却在复又准备接吻的时候发现是熟人,用着微醺的目光,熟稔地调笑了两句,“杵门外干嘛呢这是,吵架了?”
是顾优的两个朋友,特征很鲜明的桃花眼和丹凤眼。
之前那句话是桃花眼问的,但也就点到即止了,反而是丹凤眼醉得有点厉害,吐词不清地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浪费时间吵架真的是不能更无聊,我说你们也不像是那么闲的人啊……”话没说完被桃花眼抱着推门进了他们的套间。
被这么个小插曲打断,鄢凛和顾优都再没了说话的心情,在原地没顿几秒就各自分开了。
虽然鄢凛什么都没说,很快李理还是知道了。大好的周末,她却几乎将手掐上那位周助的耳朵,但最终还是只拍着手数落他,“你说你办砸了多少事?要你何用啊?让你送个人上酒店都能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还有比你更蠢的吗?引咎辞职都太便宜你了,切腹,你切腹吧!”
周助能说什么?nothing.
“情爱它似毒药,你我早就应该知道。”没想到他无意识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李理瞪圆眼睛,“那你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吧,但我们老板不能!”
“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再说怎么样也轮不上你,你就别肖想鄢先生了,人要学会珍惜眼前人。”
李理悻悻然地拍了一把周助的脑袋作罢,走之前说:“放你一个月假,这期间我会找人替你,他做得好的话你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周助早有心理准备,这种结果算好的了,于是只很坦然自若地说了句,“我真的尽力了。”但有些事不是尽力就够的,就像不管是宋先生还是顾先生都尽了所有的力,但也没能得到他们老板的哪怕一半的爱情。
鄢凛其实是个爱无能患者,这是他当了他那么久助理得出的一个结论。
晚上乔明明拖着鄢凛出来喝酒,或者说他拉鄢凛出来看他喝酒更合适,因为鄢凛现在红白酒基本都不沾了,偶尔他抿一口完全没有度数的东西都能有人大惊小怪好久。
乔明明瞧着有点感伤,他注视着鄢凛波澜不惊的脸,摇晃那颗看似愚蠢实则精明的脑袋,“你有心事,你不仅有心事,你还不跟我说了。”
鄢凛手上转着一个空酒杯,黑灰系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很清冷,灯光下那张脸却又让人觉得暖煦,有些矛盾的气息。他突然伸手拍了拍乔明明的肩,“我不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心事。”
“好吧,我们不纠结这个,你现在还会和人说心事吗?”
“没意外的话不会。”
“那你觉得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懂你吗?”
“偶尔。”
乔明明又喝下一杯,然后推开酒杯,下巴垫在刚刚酒杯呆过的地方,凉津津地渗着他的皮肤,他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总觉得范冬离对宋繁心思不一般。”
乔明明基本不连名带姓喊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但最近,这种倾向越来越明显了,鄢凛说:“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明明将半张脸压在吧台上挤到扁,拿另外半张英俊逼人的脸对着鄢凛,撩起眼皮,“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鄢凛点头,“你在说一个成天和你出双入对的人心里住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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