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燃墨偷偷看看卫贵妃沉静娇美如春花的侧脸,又说:“这会子,听说太子妃娘娘已经赶着回来了。”
“她当然急着回来。”卫贵妃闭着眼睛,嗤笑道:“庄柔又不是她亲妹子,跟她还不对盘呢,不过是个面子情儿,哪里及得上太子爷这边的事儿呢。太子爷今儿书房里是谁?”
“没打听出来……”燃墨轻声道:“东宫那边儿本来就管的严,原本禧妃娘娘还费了些力气,安插了两个人在里头,虽说只是二等三等宫女,到底也有点儿用,不说听见什么私密的,到底来了什么人,呆了多长时候是看在眼里的,多留些心,太子爷待人亲疏、看重不看重,是能看得出来的——就是里头进不去,后来太子妃娘娘进宫了,整顿东宫,也不知道是那两个露了马脚,还是碰巧,都叫太子妃娘娘打发了,一个调了尚宫局做了个小管事,一个调去管库房了。如今东宫竟是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卫贵妃沉吟了一下:“我瞧着不像是露了马脚,一个做管事,一个管库房,都是好差事,若真是露了马脚,这样的处置岂不是奇怪?在这宫里头,打死个把两个宫女,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若是知道是禧妃娘娘的人,太子妃还会给她们好儿?自然寻个理由打死了,也叫禧妃知道她不是好相与的。”
“还是娘娘看得透彻!”燃墨忙笑道:“奴婢听说了这事,只是疑惑,一时也看不透,这会子娘娘一点拨,就想明白了,想来太子妃娘娘那时候进宫才一个月罢了,哪里就有那么大本事把两个人都揪出来呢?”
卫贵妃就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敲打道:“可不是,你在我身边儿伺候了三四年我还没把你揪出来呢。
燃墨忙又请罪,她在卫贵妃身边伺候的久了,这些日子又得了吴月华的点拨,知道卫贵妃那种自以为聪明又要显得与众不同的秉性,明白该怎么伺候卫贵妃,便讪讪的笑道:“那可是不同的,奴婢在娘娘身边儿伺候,娘娘大度宽厚,体恤奴才,咱们做奴才的,那也是有心的,奴才说个实话,其实那个时候心里头是百般不情愿的,只是因着禧妃娘娘是主子,奴才心眼儿老实,也不肯背主,不然早自个儿来娘娘跟前请罪来了,横竖娘娘是疼咱们的,奴才心里其实是愿意伺候娘娘的。”
卫贵妃轻轻挪动了一下,燃墨连忙伺候着,卫贵妃就道:“这你就错了,我如今疼你,就是取你这忠心的秉性,要是你真背了你主子,到我跟前请罪想要拿主子攀高枝儿,我早把你拿出去打死了,只后头你露了馅儿,不得不认,才算是罢了。”
说来也好笑,这些日子,卫贵妃越发的倚重燃墨,一则大约是因为手里捏着她的命,不怕她找死,以前自己都掌了后宫了,燃墨还不肯背主来攀自己这高枝儿,那今后自然也就会忠于自己了。二则,她自诩聪明,没想到这个丫头能在她身边潜伏三四年,卫贵妃嘴上不说,心里头倒是觉得这个丫头挺能干的。
而且这个丫头做了三四年这种阴私事,卫贵妃与她商量起来的时候,心里头越发没隔阂。
燃墨忙笑道:“以此说来,奴婢的实心眼儿倒是好的啦!奴婢这才明白过来呢。”
她不敢久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便急着把话题扯回来:“先前贵妃娘娘这么一说,奴婢倒猜想,太子妃娘娘是带了些人进宫来伺候的,自然都是千挑万选,她信得过的人,这些人怎么也得有地方安置不是?可原本东宫的人,太子妃娘娘也不好就这么打发了,试想想,她一进宫,先打发东宫的旧人儿,叫别人怎么瞧她呢?就是太子爷,哪怕嘴上不说,心里焉能没想头?所以太子妃娘娘索性升了那些旧人儿,名正言顺给了恩典派出去,东宫要紧的地方就好搁上自己人了。”
卫贵妃想了一想,颇觉得有道理:“ 果然是个鬼灵精,太子妃果然是个能干的,刚进门儿就能把东宫给把持住,只是太子妃这样一来,咱们要安插人进去,就越发难了。但又不能不设法。”
燃墨明白她这其实是在问自己有没有法子,便轻声回道:“依奴婢看,从咱们这儿想法子安插人过去,其实并非上策,娘娘您瞧禧妃娘娘的路子,可不是就是那样子么?”
卫贵妃凝想了一下,若有所悟。
第137章
137
燃墨停顿了一下,见她似有意动,便道:“娘娘想想,太子与太子妃,何等精明能干的人?难道就丝毫不防着咱们?禧妃娘娘在宫里经营这样久,花了那么大的劲儿,也只在东宫外围安插了两个人,且从外头调进来的人,东宫的人能多信他?能接触到什么呢?这两年奴婢冷眼瞧着,都是些无关大局鸡零狗碎的消息,究竟没什么大助力。”
卫贵妃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你的意思是,还得在东宫里头收买一两个得用的?”
燃墨低低的说:“奴婢还只是琢磨,想着若是能拿到一两个现成得用的人,看起来又与咱们没有瓜葛,那自然是事半功倍的,只是太子爷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如今又有太子妃娘娘,越发看的严实了,要拿到这样的人,虽说好,却不容易,以前奴婢费了不少功夫,才与东宫的月牙儿结拜了干姐妹,却没承想这月牙儿也被太子妃娘娘打发了,如今,奴婢琢磨了这些日子,也没想出个主意来。”
卫贵妃正想说燃墨太心急了,心中一动,却突然明白过来,燃墨被吴侧妃拿住,做了晋身的阶梯,吴侧妃是有功了,在自己跟前有体面,这燃墨却还无寸功,就还没有立身的地儿,这会子自然有些急了。
卫贵妃此时就轻轻一笑:“你是个明白人,这事儿且交给你办,要银子只管到我这里来支,办好了,就是你的头功。”
燃墨眼睛一亮,有些兴奋激动又有些惶恐,嘴里却说:“这事儿哪里是奴婢办的了的,要做的机密自然,又要靠得住,又要有用,奴婢这块料,哪里做的了这样的大事,还得娘娘指点着办才是啊。”
卫贵妃又闭了眼睛,笑着听燃墨奉承,心中得意的想:不怕你不下死力。
周宝璐回了东宫,特地绕路去了益香斋小书房,却不进去,只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瞄了几眼,见院子里头丢着被掀翻的黑漆罗甸木托盘,摔碎的红梅通花瓷盅儿,地上狼藉的甜羹痕迹,一颗白嫩嫩的桂圆都滚到了院子门口了。
周宝璐肉乎乎的手指又摸了摸圆乎乎的下巴,这半日了,还不收拾,这明显是留给自己看的嘛,谁干的!
做戏也做的太用力了。
笨死了!
院子里头的小丫头小太监们见太子妃在门口,都唬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垂手侍立,生怕主子一个心烦,就打死自己撒气儿。
宫里这样枉死的人也不少了。
周宝璐只是说:“书房门口这样儿,像什么样子,还不快些收拾了!”
然后她就回了自己房里,换下太子妃礼服,穿了件粉红色小鹿图案的撒腿裤子,像个小姑娘似的抱着腿坐在炕上,心里琢磨来琢磨去。
朱棠进来倒茶,笑道:“刚炖的枣儿茶,娘娘喝一口?”
周宝璐随口说:“加桂圆了吗?”
然后她又觉得自己挺好笑的,问朱棠:“下晌午的事儿,怎么着了?太子爷说了什么没有?”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朱棠平日里办事周到细致,性子也稳重,只是不爱交际,不像小樱那般包打听,这会儿倒是有点呐呐的答不上来,只得说:“奴婢在这屋里伺候,没上前头去,只听说太子爷恼了,不知道赶着谁踢了两脚,也没处置,就转头出去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周宝璐觉着,该把小樱留在宫里,这会子只怕连御膳房那边儿的人怎么传的都一清二楚了。
正无奈呢,萧弘澄进门来了,与平日里给太子妃的脸面不同,太子爷这会子冷着脸,一脸的颜色不是颜色,劈头就说:“都下去!”
朱棠心里就懵了,捏了一把汗,担忧的看了周宝璐一眼,却又不敢说话,只得一步三回头的下去了。
又亲自在门口守着。
屋里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没有说话,没有走动,朱棠心都提起来了,说不出的心惊胆战。
小姐大婚到这会子,快半年了,太子爷从来都是十分给小姐脸面,在外头再冷峻,回了这边屋里,都还带着些笑影子,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儿的。
萧弘澄靠在门框上,只盯着周宝璐看,周宝璐也不下炕来,依然抱着腿,鼓着腮看着他,两人对看半日,然后都忍不住,一起笑起来。
萧弘澄就大步走过去,上手就捏周宝璐的腮帮子:“你这小混蛋,原来争宠是这么个争法子,真气人,给我栽个这样的名声来!”
周宝璐就露出尖尖的牙齿,作势去咬他的手,萧弘澄递给她咬,她咬了一咬,大概觉得不好吃,就不咬了,只是笑:“什么名声,我怎么不知道。”
“哼!”萧弘澄道:“趁着你不在宫里,才拉了人进书房,活生生给我个怕媳妇的名声,外头不知道怎么笑我呢!”
“哈!”周宝璐笑:“你怕一怕有什么干系,怕媳妇的男人有出息呢!”
真是奇谈怪论,萧弘澄哭笑不得。
这件事,周宝璐是交给洪良娣去办的,布置了场面,又传出了语焉不详的流言,只说太子爷在书房临幸一个女子,叫吴侧妃撞破了,太子爷发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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