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一整株百年抹云藤,看起来一大蓬,可其实也就是二十多斤,五到十斤都要有一半了,陆不弃从芥环中分出一部分,递给了叶清遥:“这里有六斤左右,你拿去吧!”
叶清遥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接过来,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陆不弃,你为何如此大方?我都还没说拿什么交换呢!”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陆不弃嘴角微翘:“我愿意这么做,一是我来寻百年抹云藤也是为了救人,对于你的急迫,我能理解。而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我之间或许还有一点小的瓜葛。”
叶清遥那在百年抹云藤和陆不弃脸上游离的目光骤然一收:“瓜葛?对了,我还不知道陆不弃你们来自何门何派呢,如此年轻就有此等修为和气度,恐不是小门小户能出来的,莫非……”
顿了顿,叶清遥看向龙不离和龙不悔:“冒昧地问一下,你们可是来自炼情宗?”
叶清遥这一问,陆不弃三人没有什么感觉,何京州再旁脸色却变了,变绿了,眼睛不自主地往龙不离身上瞟,眼角一阵抽搐。
在二女齐齐摇头间,陆不弃也是摇了摇头:“不是,叶清遥,这百年抹云藤你这么需要,为何还不接过去?”
叶清遥微微摇头:“在没有弄清楚你所说的瓜葛之前,我还真不敢乱接你的百年抹云藤,钱债好还,人情债可不好还!”
“是我在还人情债!叶清遥,敢问你可是农奴出身?”这个时候,陆不弃脑海里再一次浮现起那张美丽的笑脸。
那是一个抱着一只蓝色小狗的花裙少女,她是陆不弃脑海深处,在这辈子,第一个女性朋友,表小姐楚笛。
“叶清遥……”想到脑海中的人,陆不弃愿意相信眼前之人恐怕就是楚笛口中的清遥伯伯。
何京州脸色微变,心道这陆不弃也真不懂事,怎么能这么问人呢。要知道通过努力,达到如此高修为的玄修者,绝大部分都很计较别人说起她们的低贱出身。
可是叶清遥却是剑眉一扬:“没错,我确实是农奴出身,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少。陆不弃,你为何有这么一问?”
“呵呵……”陆不弃笑了,他越发肯定了内心的想法:“你可认识楚笛?”
叶清遥却是陡然目光一沉,眼中一种叫警惕的弦陡然绷直:“你知道楚笛?”
陆不弃心头更有数了:“当然,她和她的小狗宠物乖乖可都是我的朋友,算来……她对我有恩!我有印象她似乎有个伯伯,叫清遥,所以才有此一问。”
“噢?”叶清遥眼中的警惕稍弱几分,却依然存在:“你和笛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四年前!”陆不弃自然是坦诚:“那个时候她应该是有去阳泽郡玩的,如果不是她,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我了,一直以来,我都在等待一个报恩还情的机会,只不过我除了知道她的舅舅是阳泽王维武外,其他的我却不知道,却没想今日碰上你。”
叶清遥脸色彻底缓和了,甚至挂上了几份畅快的笑,他刚才浮起的戒心完全是因为对楚笛的疼爱,在认定陆不弃确实不是楚笛的敌人后,本就对陆不弃很赞赏的他自然是越发感觉到亲切。
“哈哈……这还真是不小的瓜葛啊,笛儿是故宋国南理侯的孙女,我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把她可当是我半个女儿。她的乖乖还是我在四年前送给她的,那可不是一条普通的小狗,那是玄兽冰翼狼的幼崽。”
第四章 不知道的事
陆不弃大吃一惊:“玄兽幼崽!难怪我说那小狗……哦,那小狼那么有灵性呢,原来是她的守护玄兽啊?”
“守护玄兽还算不上,玄兽的生长周期比人要长许多,这几年的时间,恐怕实力也不过就是四五阶精兽的样子。”叶清遥笑应道:“不过血脉在那,成为强大的玄兽那也是指日可待。”
龙不离、龙不悔和何京州也是纷纷点头,她们三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何京州更是艳羡地看了眼陆不弃,在他看来,陆不弃比他们所说的楚笛更厉害,有一头成熟的守护玄兽,还是绯云螭那种全能型玄兽,在玄兽排行榜上,那可是排在前几的,比冰翼狼强多了。
楚笛的身份,尚且如此不凡,那么陆不弃呢?看着跟叶清遥款款而谈的陆不弃,何京州越发觉得,这陆不弃身份不同凡响,而且如此重情重义,有恩必报的,看来以后还是少贪他的小便宜为好。
“既然是有笛儿这一层关系在,那我就受之有愧了!”叶清遥这下,将六斤百年抹云藤收了下来。
陆不弃点了点头:“那还烦请叶先生你下次见到笛儿姑娘时,能跟她招呼一声,就说陆不弃永记她的鼓励。”
“你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到时候你自己跟她说吧!”叶清遥却是轻笑了下,话锋一转:“另外,不弃兄弟,你也不用叫我叶先生,这样更显生分,你我不打不相识,你对我还有赠药之情,当平辈相处,你可叫我一声叶大哥。”
陆不弃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当下轻捏鼻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大哥,在这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叶清遥心头显然很是高兴,毕竟一波三折下,他如此轻易就获得了百年抹云藤:“但说无妨,只要我做得到的,绝无二话!”
陆不弃点了点头:“这潜宝鲸藏于此处,难得无太多忧虑地生活,还请叶大哥高抬贵手,放过它,也莫与门派中人说及此地有玄兽,给它一条生路。”
“不弃兄弟高义,为兄感佩!”叶清遥骤然肃容,郑重点头:“你放心,为兄定当三箴吾口。不过你也当提醒你这玄兽朋友,不要随意去攻击人,这样以它的生活习性,定可保千年无恙!”
陆不弃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多谢大哥……”
何京州这个时候,却也开口道:“不弃兄弟,你放心,我也不会多嘴的……不过你能否匀点百年抹云藤于我啊?”
龙不离在旁脆笑道:“何老板,不弃他与你又有什么瓜葛或者羁绊么?”
迎着龙不离的目光,在知道她们三人不是炼情宗的人后,何京州的心态又恢复了正常:“嘿嘿……嘿嘿……那个我们毕竟有缘分多次相见,而且刚才我可也是很热心地帮了忙嘛,再说,我都说了用丹药换一点吧,好歹不让我白走一趟不是?叶先生,您也给我说两句话?”
叶清遥看了眼何京州,却是爽朗一笑:“我看这位何掌柜倒也是性情中人,在商言商,如果不弃兄弟,你自己所需之外略有盈余的话,卖与何掌柜,倒也是双赢之局。当然,为兄只是一个建议,决定完全在于你自己。”
陆不弃微微一笑,却是轻捏鼻尖看向何京州:“何老板,匀点百年抹云藤给你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匀五斤的样子,不过……”
何京州眼睛大亮:“不过什么?不弃兄弟,我也是那一句话,但说无妨!”
“在刚才谈好的基础上,你还需给我一个芥环,你觉得呢?”
陆不弃的声音非常平静,目光也是古井无波,可是何京州表情彻底尴尬了,就如同一个被人人赃俱获的小毛贼,嘴角练练咧动,发出一阵奇怪的嘿笑声:“那个……成交!”
很显然,陆不弃是知道何京州把最后一个芥环踩在了脚下,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说法。
何京州心底却也在腹诽陆不弃,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年轻,却又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的男子,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两人却也很友善地做了交易,叶清遥看着一直稳重沉着的陆不弃,心头更是暗赞:“这个兄弟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天赋出众,知恩报德,却又精明能干……或许,侯爷会很乐意有这么一个贤孙女婿。”
陆不弃自然不知道叶清遥这么一个外形不修边幅,内心飘逸刚强的男子,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而陆不弃更不知道的是,在距暹萝海有数千公里之遥的云泽国东边,端蒙州以东,临近大海的竭崖石群中,有一些不规则的石室简单地坐落其中。
而在这些石室靠近正北的方向,一间与高大的山石连接一体的石室面前,正跪伏着六七个身着麻衣的人。为首的一人头扎麻色护额,护额下一双阴霾的双目右边,有一块宛若污渍的黑斑,整个人显得非常丑陋。
如果细看的话,会从她那没有喉结的颈脖发现,这个身型颇为魁梧,丑陋的人却是个女子。只见她拍散一张法纹核图,在核图震荡一片光芒消散,却没有任何直观作用的时候,她那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悲愤:“叩请师父出关!”
砰然间,众人面对的石室那扇石门突然炸了开来,无数裂开的碎石朝众人飞射了过来。
没有一个人躲闪,仿佛那些碎石打倒她们身上根本不会有事一般,可事实上,就这种速度,任何一片碎石的威力,都不亚于一个玄修者所发出的攻击。
可是那些石头终归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在了空中,仿佛空中突然多了一面粘合气墙,将这些碎石全部控制住了一样。
风似乎都凝住了,也就在一阵冷哼声中,那些定在空中的碎石突然一折,呼啸朝另外一边射去,一阵噗嗤声响,那些碎石全部没入了一旁的山崖之中。
而一个矮瘦的老者出现了石屋门口,身着麻衣的他,手中杵着一杆比他的身高足足高出一半的青黑色金属拐杖,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草绳腰带,满是褶子的脸上挂着阴寒的表情:“茂丑,为何以震神传音之法打扰我,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次是非常重要的一次闭关么?”
脸上有青斑的女子恭敬低头,那护额下绑着的鬓发垂落了下来:“启禀师父,如若不是门内出现惊变,弟子也不敢扰师父清修!”
矮瘦老者双目精芒一闪:“什么惊变,连我麻不二的大弟子,麻衣门第一弟子,拥有袅渡二重修为的你都处理不了?”
茂丑头垂得更低:“茂彦和茂实两位师弟的生脉法玉在半个时辰前……碎了!”
“什么!?”矮瘦老者麻不二惊怒,长拐一伸,麻色头发无风飘然:“茂丑,你给我抬起头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茂丑抬头,悲愤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生脉法玉是师父你达到府城境后第一时间为我们几人炼制的,其中封印了我们三人的生脉心头血,玉碎即为人亡!”
“我岂会不知!?”拐杖重重一杵,入地数尺,麻不二怒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章 短歌行
“一个多月前,茂彦师弟和茂实师弟联袂出行,说是要去找百年抹云藤,这个时候我估计他们应该到了暹萝海,我猜……可能是去取百年抹云藤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暹萝海?百年抹云藤?”麻不二那长发缓缓恢复,他的双眸闪着凌厉的光芒:“那个地方对于气引境的玄修者来说,根本就是后庭院,茂彦和茂实两人在一起,如何会出事?
茂丑苦笑:“这事我们隔着数千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在发现两位师弟的生脉法玉破碎后,第一时间就来通知师父,还请师父决断。”
麻不二脸上的褶子齐齐在颤抖着,他那深邃的眼睛因为眉头的凝起而显得更加深幽:“茂丑,你去带人一趟暹萝海,务必调查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茂丑点了点头,眼中却依然有疑虑:“可师父,能击杀两位师弟的人,肯定也非同小可,不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麻不二脸上浮起一丝狰狞的愤怒:“那就关注附近的黑市和隐市,要看百年抹云藤可有新的出手消息,看是谁出手的!茂丑,你两个师弟平日对你可是敬爱有加,你务必要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
茂丑那丑陋的脸庞剧烈地颤抖了下,狠狠地点了点头:“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很好!”麻不二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西南方向,一股凛冽的煞气从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身上飘起:“我也会去地默门找地默老怪,他有些伎俩肯定能有帮助。要被我知道谁杀我麻不二的弟子,我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麻衣门几个弟子带着兔死狐悲的情绪,扯着嗓子应和,可很显然,除了茂丑的表情更为真诚外,其他几个弟子都有种半带无所谓的态度。
再小的门派,在弟子相处之间都会有矛盾,毕竟再强大的门派,资源都是有限的,何况是麻衣门。弟子越多,师父能分润下来的丹药和时间也就更少,在有些弟子眼里,巴不得自己是麻不二的唯一弟子,那样的话,什么不是他的?
陆不弃自然不知道,这个麻衣门竟然如此快就得知了茂彦和茂实的死讯,而且有如此强硬的态度对待这事。
在龙不悔作为代表,跟潜宝鲸做着交流的时候,收获丰富的陆不弃,也没有什么贪得无厌的想法,决定带着龙不离和龙不悔,同叶清遥和何京州两人喝点小酒,再做话别后,就离开暹萝海。
在五人之中,最急着离开的自然要属叶清遥了,看得出来,他非常担心他的师妹。喝酒的时候都少了一点一个酒鬼应有的畅快,总是心有所思:“不弃兄弟,你很对为兄的胃口,今日本该多与你喝上几坛,可是心中有牵挂,着实喝着不痛快……”
陆不弃了解地点了点头:“叶大哥,你要有事,可先行离去。人与人相识相知,终有一别。他日有缘,自还会相聚。”
叶清遥轻甩那毛糙的长发,爽朗一笑:“兄弟你说得事,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之前我们因误会相斗了一场,不悔姑娘的双刃被毁,我这正好有一对还不错的子母刃,就赠予她了,回头你交给她吧!”
龙不悔此刻正在一旁跟潜宝鲸聊天呢,并没有注意这边。陆不弃却也没矫情,接过那对小巧精致的子母刃:“那我就代不悔谢过叶大哥了。”
叶清遥晒然一笑,摇了摇头:“不用谢,你那么大方给我那些百年抹云藤,我不也没说什么谢谢?好了,既然开口了,那我就走了!”
“叶先生,那有机会到我万宝天州记来转一下,绝对优惠!”何京州自然不会忘记跟这样一个潜在的大客户打广告。
朝何京州点了点头,叶清遥甩了甩手,人已经长笑高歌,晃荡着腰间的酒坛子,朝北面行去,转眼就没入了黑幕之中,这个时候陆不弃才真的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何京州再次感叹:“这叶先生还真是个率性之人!”
陆不弃点了点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一个与酒能结下如此缘分之人,又如何会不懂得率性行事?”
“呃……不弃兄弟,你刚说的这一句话,能再说一遍么?”何京州目光有些诧异地看着陆不弃。
龙不离也显然听到了这一句话,看向陆不弃的双眸也闪着奇光,每每在陆不弃身边,总是能听到一些让人耳目一新,又如醍醐灌顶的话语。
“当然!”陆不弃点了点头,曹操的《短歌行》可是他非常喜欢的诗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何京州微微咀嚼了下这句话:“这话听了让人忍不住深品其味,不知所说具体为何?”
龙不离轻撩刘海:“我也很想知道。”
陆不弃轻捏鼻尖:“就是感慨一下人生苦短,日子如朝露般容易逝去,不管是要建功立业,还是也享受生活,都应该抓紧时间,洒脱率性,没必要在一些琐事上拖泥带水,蹉跎岁月。”
“是这样么?”何京州目光越发严肃,似乎多了几分尊敬:“此话乃人生真谛,闻之醍醐灌顶,受教了!真难想象,这样的话竟然能从如此年轻的你口中说出,更让人感佩。”
“你要是跟不弃大哥在一起呆久了,就不会太意外了,他可是经常口出妙言的,都比得上书馆的先生了!”龙不悔这个时候也走了回来:“那个邋遢鬼走了么?”
陆不弃应道:“不悔,你应该叫他叶大哥!他不修边幅,可并不邋遢,身上的衣衫陈旧却很干净。”
龙不悔可从来不会跟陆不弃唱对台戏,当下吐了下香舌:“好吧,就不说他邋遢鬼了,不过他的酒还挺好喝的,我想干爹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陆不弃点头:“是的,你和不离的那两坛,就留给爹和爷爷他们品尝一下吧。是了,这对子母刃估计是一对品质不错的法器,是叶大哥留给你的,说补偿你的钢玉近身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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